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记杜甫的佳孙，杜嗣业

公元780年，杜甫逝世后十年，杜宗武次子杜嗣业出生。公元813年，杜嗣业33岁。在《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中元稹说“嗣业以家贫无以给丧，收拾乞丐，焦劳昼夜。”在这段叙述中我们了解到杜嗣业因为家贫无力将祖父母和父亲安葬，先人的灵柩仍然暂放于岳州平江县南25里的小田天井湖。

杜嗣业，杜甫的孙子

然而他已经做好了三件事情，一是尽力整顿、拾掇，这是维持自己的生存、保护先人之灵柩以及祖父的诗稿；二是放下自尊向祖父和父亲的故旧亲朋乞讨，这是筹集旅途和下葬费用；三是日夜焦虑烦劳、到处逢人打听，这是要完成祖父和父亲的遗愿——先人的骨殖归葬故乡河南偃师首阳山，让祖父的诗稿重见天日，让祖父的诗篇名扬天下。

杜甫存诗共1400多首，其孙杜嗣业功不可没

文献中不会记载杜嗣业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和冷嘲热讽，古籍中也不会呈现杜嗣业所承受的寒心酸鼻和忍气吞声，元稹对其经历的评价是“亦足为难矣。”短短五个字既说出了杜嗣业所做之事足够难办，也说出了元稹对杜嗣业行为之赞扬和肯定。

元稹，字微之，河南洛阳人，唐宰相、文学家，北魏宗室鲜卑拓跋部后裔，与白居易并称元白

《旧唐书》载：元和中，宗武子嗣业，自耒阳迁甫之柩归。形销骨立，又黑又瘦的杜嗣业坚定地出发了，他一个人扶着三具棺木，从寄居的岳州雇船，出洞庭，逆荆江而上，泊舟江陵，他计划在此停留了一段时间，因为他一定要在江陵见一个人，并完成一件重要性堪比、甚至超过扶柩回乡的壮事，他要完成杜甫的另外两个遗愿——让祖父诗稿和诗名天下皆知。

荆州即江陵也

时年，元稹34岁，3年前因”元稹轻树威，失宪臣体”的罪名，被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其从九年前读杜甫诗和陈子昂诗并大量写诗，虽失意郁郁居于江陵，但其文名与白居易已同时为时人所重，一个罪官和一介寒士即将会面，共同谱写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在《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中元稹说杜嗣业“拜予为志，辞不可绝。”元稹惜墨如金，只用了八个字描述了两人见面的情景：杜嗣业匍匐于地，不断痛切哀求，元稹起初拒绝，最终首肯答应。

杜甫墓志铭局部

后人猜测元稹之所以答应不外乎如下：河南乡党、沾亲带故、元稹对杜甫长篇排律的特殊喜爱，但元稹感动于杜嗣业的执着孝心和愈挫愈勇亦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于是，在几天细心认真拜读杜嗣业提供的杜甫遗稿后，元稹为杜甫写了一篇纵论古今、评价极高，洋洋洒洒的墓志铭，随着元稹政治地位的不断提高，其所写之杜甫墓志铭和提倡的新乐府运动逐渐为更多人了解与接受，杜甫终于从生前之寂寥无名一跃成为可与李白媲美、时论甚至超过李白的大诗人，从而一举奠定了杜甫的文学地位。

李白与杜甫图局部

从荆州出发后，杜嗣业再次一个人扶着祖父母和父亲的灵柩经襄州（襄阳）、沿汉水北上邓州（河南南阳），一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终于抵达偃师首阳山下的祖坟，整个扶柩归葬之行程达一千多里。杜甫终于走完了他自己设计的归乡之路——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不过杜甫自己只走了一半，后面这一半，是他的佳孙杜嗣业替他走的。

杜甫在巩义之塑像

后杜嗣业娶妻余氏，生子二：长曰筵，次曰策。杜策，字昌华，官迁南康（今江西星子县）府君，从此在江西开枝散叶。

【注】杜甫灵柩暂厝平江与耒阳争议一直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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