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23.2009年助力舅舅战重疾
【前言简语】“医”,是人上天入地的“桥”和“镜”。人,来自于自然、来自于社会;“医”,是人发展生存于社会、并回归自然的鹊桥、奈何桥。人的本质,如马克思所言,“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医”,聚焦了人的生与死,医院的情形又凝聚了人世社会形态的多姿容颜,是一面视看社会的聚光镜。人身体的病要医治,人世间的社会病也得治疗了!
2009年5月11日(周一)
晚上小姨来电,听出哭音,说舅舅的事,99%是那个病了,连食道ai三个字都不敢说,叫三姨夫到省医找熟人,三姨夫说找不到,小姨说:“三姨夫还没有你有用,你看看肿瘤医院有没有熟人,如果要动手术就尽早动,不要排那么久的队。”
我这人心肠太好,也太能干,所以上下左右、城里乡下有事都找我,虽然很无奈也很烦,但我放下电话还是给中学同学小燕打了电话。小燕非常热心,过了10来分钟,她就把在肿瘤医院工作的同学的电话告诉了我,她同学还推荐我们找戎教授或龙教授看,要早点去挂号。我马上上网查了这两个教授的出诊时间,回了个电话给小姨。
不知得罪了谁,这几年整个家族都很倒霉。
5月13日(周三)
早上,电话铃响起,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竟然是舅舅打来的,问我上次说的那两个医生是哪个科的,顺便又要走了我的手机号,电话中听出舅舅很淡定,心态真好。
第二天晚上母亲打了几次电话来。问我舅舅是不是明天去看病。母亲只知道舅舅明天去拿结果。正好戎教授也是明天上午出诊,我说不清楚,因为舅舅没和我说,后来母亲打了几次舅舅的小灵通,均无人接听。
5月17日(周日)
早上走在去父母家的路上,就听到手机响,因为两手都拎着东西无法接,回到家一看才知是舅舅打来的。
我先问了问母亲舅舅的情况:舅舅他们上周五挂了个普通号去看了,医生说是早期,要动手术,手术费要6万元左右,舅舅的四个孩子已经凑齐了。于是我给舅舅回电话,舅舅说明天去找龙教授看,让我陪他去(我就是陪诊专家,父母看病要我陪,亲戚看病也要我陪)。还说那个戎教授是挂牌的首席专家,挂号费300元,我觉得既然已经确诊了,就没有必要找那个300元挂号费的专家看了,当务之急是要住院,住院部有另外的医生,还要找个好的主刀医生,这才是最最重要的。我问舅舅谁帮他去挂号,他说他自己和舅母一起去,我心想,孩子呢?孩子为什么不能帮父亲挂号?
我约好明早8点在医院门口等他。
我又给小燕打了电话,小燕依然很热情,说昨天他们开运动会,她那个同学还问她我怎么没去找她?小燕说:“反正你有事就去找我那个同学,我和她说好了。”感谢老同学的热心肠。
唉!我明天去陪舅舅看病,后天又要早早去帮老妈挂号,真是忙不过来。
5月18日(周一)
没到7点半,冒着大雨出门,7:55分到达肿瘤医院。
舅舅他们已经挂了号,第12号,但龙教授9:45分才到。期间我先打电话给小燕的同学,觉得还不放心,我又去护士站问,得知小燕的同学是护理部的主任,在8楼上班,我直接找到8楼去了,和她见了个面,她说:“你如果要等龙教授动手术,就一定要等他的床位,等你们看完了病再打个电话给我。”
11:20分才轮到舅舅看,龙教授看完所有的检查报告和CT片后,才开始问诊,开始写病历,他说:“要动手术。”
舅舅问:“动完手术还要不要放化疗?”
教授说:“那得看手术后的情况才能定,现在不好答复你。”
我觉得这才是比较客观的回答,上周五舅舅看过的那个医生却说:“动完手术后就不用放化疗了。”居然说得那么肯定。
我又问:“我们是不是可以请你做主刀?”
晖表妹笑了,龙教授也笑了,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护理部吴某辉主任介绍过来的。”
龙教授说:“早上吴某辉跟我说过,你们明天8点到住院部找我。”
我们很感谢地走出了龙教授的诊室——他一个人带了两个实习医生。
到了楼下,我和舅舅、舅母及晖表妹交代:“明早6点我要到中山一院帮老妈挂号,你们今天回去就把住院的东西准备好,明天8点准时到,一定要说找龙教授,不要说找龙医生”等等,我甚至帮他们问好了住院部在哪里,导诊小姐告诉我,10楼以上都是住院部。
肿瘤医院真是人满为患,这里还盖了新楼,全部由电脑化管理,设施很现代化,长凳上都坐满了人,还是不够坐。
在候诊室还看到这样一幕:一个陪病人看病的男人,给了100元那个带他到诊室找医生的穿白大褂的实习医生,那100元没用任何东西遮掩一下,赤裸裸地递给实习医生,医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正常的收下后揣进口袋。
现在还不能决定,明天是陪老妈还是陪舅舅,如无意外,肯定是陪老妈。只要我在,他们都会很舒服,什么事都不用干。
5月19日(周二)
6:50分到达中山一院。挂号厅的味道很难闻,让人窒息。
我又排错了队,别的队伍都动的很快,只有我这一行队伍,前面有几个拿不定主意挂哪个教授的号,磨蹭了半天,他不知道这一磨蹭,我要挂的教授号就会被别的窗口挂去呀,把我急的……
我前面那个农村人要挂的妇科号上午已经挂完了,只能挂下午的,她问窗口里的人下午是哪个教授出诊?里面的靓女态度很恶劣:“不知道,你挂不挂?”农村人没有回答,可能正在思考,但她的病历已经被窗内的人凶狠地抛出来了。我对着农村人又恨又可怜,恨的是她耽误了我的时间,可怜的是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最后,我挂到了杨教授的最后一个号,险险险!
母亲今天8点就到了,等到9点半才被叫进诊室。
8:10分,手机响,舅舅来的,说不认识那个教授,阿晖妹也不认识,我气得大喊:“昨天不是一起进了龙某教授的诊室吗?昨天才见过的今天就不认识了?就算不认识可以问问呀。”
舅舅说:“阿某妹胆小。”
我说:“胆小就要锻炼呀,你就说是护理部吴某辉主任介绍过来的,吴某辉,护理部主任,听清楚了吗?”
放下电话,把事情说给母亲听,母亲说:这个某某也真是,大学毕业、工作几年了还这么胆小。
一直到下午,舅舅没再打电话过来,估计是办妥了,就算是办妥了,是不是该打个电话来说一声?
在中山一院,又碰到张老师。轮到杨教授帮我妈看病时,杨教授还问我:“那是你的老师?”我说:“他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此时张老师刚好拿药回来,听到杨教授说:“她很孝顺,每次都陪妈妈一起来看病。”
张老师说:“当然了,她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
杨教授对母亲的口腔病诊断为灼口综合症。我第一次知道这种病。
缴费时交了39元,母亲有公费医疗,只需交10%。看发票的分类:药费69元多,检查费60元,治疗费259元。最后一项治疗费让我莫名其妙,我觉得根本没治疗,何来治疗费?母亲斗胆问杨教授,杨教授说:“你那个老师都出了50多元,你们才出了30多元。”原来这259元买的是一支进口牙膏的价钱,很小一支,只有50克左右,这价格太吓人了!
5月21日(周四)
下午5点,接到母亲的电话,得知舅舅明天动手术。我说:“我知道的太晚了。不知道他们送红包没有,现在来做工作已经迟了。”
正和母亲讲电话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舅舅打来了的,我回拨过去,问他:“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舅舅说:“上午都不知道,下午才知道的。”
再问他:“是不是龙教授主刀?”
他说是。
问他:“明天有谁去医院?”
他说:“舅母去,三姨夫也会来。”我告诉他明早我也去。
没想到周二住进医院,周五就动手术,真是出乎意料的快,这周五天,我有三天泡在医院里,真不吉利。
接下来母亲又打电话来,我又打电话给几个熟人,打听红包的行情,就这样忙忙碌碌。
5月22日(周五)
7:25分到了医院的胸一区,迎面碰见舅舅被手推车推出来,和舅舅打了声招呼,就直接下到7楼,由于只能两个家属跟着,我和小苑走楼梯下去。
7:30分舅舅进了手术室,只有两张票可以进家属等候区,等候区内有电视和手术情况的显示屏。我和三姨夫先进去等候,他们则下楼等表弟(舅舅的小儿子刚下火车,正往医院赶),然后一起吃早餐。
我在等候区等了2个多小时,期间不断有广播和屏幕显示某某某正在手术中,某某的家属请到手术门口签字,某某到手术室门口看标本等等。气氛很有些紧张的。
广播突然叫舅舅的家属到手术室门口,我和姨夫过去了,正想打电话让他们上来一个人签字,却听到那护士说她是晖表妹的同学,让我转告她已经麻醉完毕,开始手术。此时是8:35分。
10点多,舅母、晖表妹、小yuan及舅舅的另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来了,不,先是舅母来了叫我们把一张票拿到病房,再叫一个人下来。我上到11楼,见所有人都在这里,我对他们说:“你们再下去一个人陪舅母,怕到时要家属签字。”
表弟站了出来,说:“我去。”其他人继续在11楼病房等着。我和晖表妹、小yuan又下到7楼手术室附近,不断有执勤的人赶我们,我们只好站在楼梯间的狭小空间内等候。就这样站了4个小时。这时我问小yuan:“给了红包没有?知不知道手术方案?”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我还不断地电话向母亲汇报这里的情况。
中午1:20分左右,手术结束了,还是只允许两位家属陪同上电梯,去到了10楼的ICU,我又只能爬楼梯。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我们只能一个个轮流,穿着隔离服进去看舅舅一眼。
舅母拿了洗漱用品上来,第一个进了ICU,等她出来时我问她:“舅舅醒了吗?”
舅母说:“醒了,说了一句话,但我没听清楚,可能是麻醉没麻好,我们没给红包。”
主观臆测,她也知道没给红包的害处。
我觉得此时进去看病人没有任何意义,病人没有清醒,关键是要去问问医生手术的具体情况,但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找医生问情况,都坐在凳子上等着进ICU见病人。我和小苑交代,明天,最好是今天一定要问问龙教授手术情况,并和他搞好关系。我就先告辞了。
手术中的不解:没人通知我们去看手术标本。回到家我还一直纳闷,是不是因为已经确诊了就不需要再看,没确诊的才要家属看?记得多年前我在中山一院门诊做一个小手术室,医生都将割下来的东西给我看,今天这么大的手术却不给我们看,为什么?更可怕的是,如果没有切下肿瘤,或者已经扩散了没必要割下来,那就更糟糕了。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不少做儿女的或者不懂事,或者根本想不到,周二住进医院,孩子们就应该留下来接近龙教授,和他沟通一下,了解一下手术治疗的方案,让教授对你有印象,而且还应该约好龙教授手术后吃餐饭,以示感谢,但这些工作都没人去做。
今天手术过程中,推舅舅出来的是舅母,舅母应该也有57、58了,孩子们为啥不去推父亲?6个小时的等待中,没有一个孩子出去买支水给舅母喝,手术结束后也是舅母跑上跑下去病房拿东西,所有孩子都坐在凳子上等候,没有一个孩子主动去找医生问问手术的情况。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儿女的。
在医院打了三次电话,回家后又打了2次电话给母亲,详细说手术的整个过程。
某姐来了电话,知道我要管那么多事(我也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主张我随便编个理由,去北京或去别的地方,避开,不要管,可惜自己的良心太好,做不出来,所以只能是劳碌命。
5月26日(周二)
买了两盒礼品粽子,一瓶五粮液,分别装好,酒、一盒粽子送给龙教授,另一盒粽子送给小燕的同学吴主任。
到医院,先上8楼找到吴主任,吴主任关心地问我:病人有没有医保,可不可以报销?ICU的费用比较高,但都是为病人考虑,病人能出ICU时医生才会让病人转到普通病房。我把那盒粽子放在她的办公桌下,她还说我太客气了。
再到11楼找龙教授,没见着,护士说龙教授去查房了,我又到他的办公室,关着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好到病房,看见表弟躺在舅舅的床上,见到我来他赶快起来。得知教授刚刚来查过房。叫表弟带我去龙教授的办公室,出了病房门,恰好跟着龙教授的后面进了办公室。龙教授正在帮一个靓女找牛奶,回头看到我们,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我把东西放在龙教授的座位边上。
龙教授讲了舅舅的情况,因为舅舅去年做过心脏手术,这次手术又影响了心脏功能,有些房颤。大概就是心跳不怎么规则吧,这两天好一些了。还告诉我们,手术后一周,随时都可能发生紧急情况。
我问他是否需要放化疗,龙教授说现在还谈不上这个问题,病理活检要一星期左右才能出来。问龙教授要手机号码,他不给我,只说:“到办公室找我就行,反正我也跑不到哪里去。”
6月1日(周二)
母亲11点左右来电话,她给舅母打通了电话,医生说这几天可以出院了,但龙教授还没有说。母亲叫我和小帅要去看舅舅就这两天去。于是和小帅约好明天去。
晚上小帅来电话,问明天去还要不要给病人包红包,我说不用了,大家都没钱。小帅才说出去年三姨病的时候,母亲包了个红包给小帅,让小帅送给三姨。
6月2日(周二)
不到9点半,就来到医院,简单问了几句情况,舅舅就叫我去复印他的病历——因为病历不能带走。舅舅和舅母都说刚才龙教授和别的医生都来了,说这两天可以出院,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我赶忙到龙教授办公室,看见他脱掉白大褂从办公室出来了,我们就在办公室外讲了几句话。
我问:26床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龙教授答:是的,今天或者明天,由你们自己决定。
我又问:那个病理报告出来没有?有没什么问题?
龙教授答:出来了,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还能让他出院吗?
再问:要不要放化疗?
答:不用。
我边说谢谢,龙教授边向电梯的方向走去了。
我再回到病房,和他们商量,他们决定今天出院,我就和舅母一起到护士站和护士说,护士拿着张联系卡和印好的术后注意事项,再到病房和舅舅交代:两周后可以吃稠一点稀饭,三周后可以吃干的稀饭,一个月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吃饭,但从今往后睡觉都要垫两个枕头,因为胃被切除了一些,不垫高,食物容易反流。
护士又回到她的岗位,舅母等着护士打清单,准备结账,我就去楼下的病案室等着复印病历。病案室排着七八个人,病历要病房送下来,只好等。最后花了30元复印了病历的有关部分。
再次回到病房,舅舅的小儿媳已到了,和舅母一起收拾东西,我交代他们叫小yuan来接,打个的士回去,然后我和小帅回去了。
母亲又来电话了,说:“你又赶上了。”我说:“是呀,又赶上跑腿。”看来我就是劳碌命。
我有心将舅舅的诊断证明复印了一份,回家后对着网上下载的资料,终于有点明白了。
诊断为:胸下段食管中分化鳞ai,PT3NOMI某期;心脏射频消融术。
查资料得知:T3——肿瘤侵及纤维膜;NO——无区域淋巴结转移;MO——无远处转移。
恐怕舅舅的孩子们都没有我那么有心去了解他的病情,只是不知之比知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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