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师陈庄大捷，日军少将被击毙，为何起争议？肖锋目击真相

1939年9月，侵华日军向晋察冀北岳根据地发动“大扫荡”，企图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摧毁抗日根据地后方机关。八路军120师师长贺龙、政委关向应冷静分析局势，在可靠情报支持下，因敌而变，主动出击，在冀西地区灵寿县的陈庄一带依托有利地形伏击来犯日军。经6天5夜血战，120师歼灭日军独立第8旅团31大队全部以及部分伪军共千余人，创造了八路军继平型关大捷之后又一个震动华北的重大胜利。

陈庄战斗以其辉煌战果，而载入抵御外侮的史册，但其战绩却存在很大争议。除了歼敌数字有2000余人、1500余人、800余人三种说法外，日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旅团长水源义重少将是否在本次战斗中被击毙更是一个引起争论的话题。陈庄战斗结束后，晋察冀军区在其宣传刊物《抗敌报》上发布了水源义重旅团长被我军击毙的重要消息，并且特意说明被我军俘虏的水源的翻译官以及另一名日本士兵证实了这一消息准确无误。这一说法长期以来并无争议，但自打日本防卫厅战史室编写的《华北治安战》一书在中国翻译出版后，争议就持续不断了。根据该书的记载，当八路军一年后发动正太路破袭战（百团大战）的时候，“水源部队”第八混成旅团驻防石家庄，其任务是守牢石太铁路上的据点，另外负责井陉煤矿的防务。如此看来，水源似乎并未战死，也未伤残，依旧活跃在侵华战争的第一线。如此一来，关于陈庄战斗的战果就引起了争议，有人认为，这一仗的战果存疑，不仅击毙水源义重的战果不实，而且歼敌数字也有所夸大，属于战时宣传的产物。我们把日本史料先放到一边，看看八路军亲历者是怎么说的。参加本次战斗的晋察冀4分区5团政委肖锋在他的战斗日记中详细记录了这次战斗的细节，弥足珍贵。“29日下午3点钟，部队攻至坡门口、冯沟小山坡时，正巧我们俘虏水源翻译黄太郎，并立即让其指认正在挥刀指挥突围的水源旅团长等所处位置和外貌。5团重机枪教员钟奇同志一梭子仇恨的子弹对准水源猛扫过去，只见水源摇晃了几下倒在血泊之中。”

另外，肖锋在《关于陈庄歼灭战的回忆》一文中回忆，八路军在战斗结束后迅速撤离，日军出动大批士兵及百余辆汽车赶到战场，水源的夫人和两子一女随同前来，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找到了水源的尸体并运回了石家庄。据参加战斗的120师某连指导员王佑民回忆，当时他带领一部分战士绕到日军侧后方，向身边的战士要了一颗手榴弹投向日军，水源义重被炸死在乱石堆中，王佑民缴获了水源义重的指挥刀。以上两位亲身参加陈庄战斗的指挥员所述事实清楚，甚至连细节都提到了，其真实性不容怀疑。但水源具体是被重机枪打死还是被手榴弹炸死这一细节上两人说法不一。战场之上枪弹横飞，仅凭当事人观测很难准确判断敌方致死原因，必须查验尸体才能确认。从肖锋的描述来看，八路军在歼灭日军后迅速脱离战场，并未来得及对水源的尸体进行拍照确认（当时可能也没有这个条件），其尸首被其家人收走，因此无法确认肖锋和王佑民谁的说法更接近事实，但水源在战斗中死亡这一事实却是清楚确凿的。

那么，《华北治安战》一书的真实性又该如何看待呢？该书对日军在华北的各次胜仗均有详细记录，却唯独对陈庄战斗一字没提。在统计1939年9月间的战果时，该书称整个110师团仅战死90人，而整个华北方面军一共阵亡462人。这样的数字，显然是严重缩水的。

很多人认为日军的战报较中国军队要真实，因为日军死者的亡灵要进入神社供奉，所以不可能隐瞒阵亡人数。这种看法实在肤浅之极。在战争中，夸大己方战果并尽力缩小甚至隐瞒损失是常见的现象，这一点无论中日军队都是一样的。例如，日本史料在对平型关伏击战的叙述中，只承认死了80个人。这个数字，你能相信吗？因此，对于日方的史料只能作为参照，绝不能作为信史而盲目采用。仅凭《华北治安战》一书的说法就否定八路军参战官兵的叙述，是一种相当片面、武断且不负责任的做法。事实上，陈庄战斗后日军第8旅团负责人换成了吉田丰太郎，而水源的名字在日军将官名单中再未出现过，可见水源已经死亡。

八路军取得陈庄战斗的胜利是相当不容易的。当时抗战已进入最为艰难的相持阶段，120师在粮弹补给上极为窘迫，部队几天吃不上饭是常事，弹药更是奇缺，以至于作战中不得不依靠白刃格斗。其困难程度，今天的人们已经很难想象。八路军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还能取得如此令国人扬眉吐气的战绩，今天的人们还有什么理由去质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