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佛图关轨道站旁进入了佛图关公园的范围,沿着崖线步道攀上山坡。
山坡上大树遮天蔽日,投下濡湿的荫凉。四面八方都是蝉鸣,让汗水中“泡”着的我还有功夫想起王维的“蝉噪林愈静”来。
我踩着鹅岭的脊线朝前走,不愿意走出树林的庇护——天气实在太热!阳光像一柄柄才从炉膛里夹出来的刀,恶狠狠,密密麻麻地劈砍着空旷的地方。
曲径通幽
走进空地就要“挨刀”!
这种“可怕”的设想让我投机取巧,净捡些生僻的小路探索山岭。不知不觉就背离了规定的游线步道。
路边长着芭蕉,有砖砌糊泥的老房静立于婆娑香樟树的枝叶之下。
隐约水声在草丛中呜咽,天空透彻的蓝变得吝啬,不情不愿地挤一些出来,涂在青色的视野。
倒不那么热了。
花田
我顺着梯步钻出了草木葳蕤的树林,面前是一个施工场地,挖得凌乱的现场旁就是关岳庙的地盘,最醒目的是围起来一块长方形的姹紫嫣红的花田。
张望这热烈妩媚的自然,对天气的抱怨瞬间烟消云散。
我在堆满建材的山路上蹦跳着前进,绕过拦路的管道和钢筋,跨过堆积的土堆与石块,“艰难”地推进到关岳庙前的广场上。
道观之前
看不见花,但我很快移情别恋,我看上了那些高耸的树。它们矫健地站立在道观的左右,沉静而蓬勃。
拾阶而上,绕过一壁古意盎然的影壁,再登一道“之”字陡梯,来到了关岳庙的大门。
门前走廊逼仄,想拍照留念也找不出取景角度。但见白墙黄门,形制简约,一戴眼镜的年青道人,正与一俗家打扮的老者笑意盈盈地斗嘴。
我并无入观问道的兴趣,在观前逡巡一回,便打算离开。
却被老者叫住,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我被问住了。是啊,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我是个从善如流的人,含笑颌首,谢过老者,便迈进了道观大门,来到了关岳庙第一殿:岳王殿。
还我河山
望神龛之中岳飞形态伟岸,不怒而威。让人想起多年前参拜西子湖畔岳王庙的情景。有《满江红》的“壮怀激烈”依稀沉浮于胸襟。
檀香燃尽的残香若有若无影响着嗅觉,我有些恍惚,也有些疑惑:武穆先生与道教向无瓜葛,观中供奉他所为为何?
翘角飞檐
搁置问题,钻出岳王殿,又是一坡陡峭的梯步将游客提到中殿关帝殿。
不经意打量近在咫尺的翘角飞檐,有一种细腻的精致:青瓦一丝不苟地咬合成鱼鳞状,屋檐端头怼着描兽的瓦当。两道檐之间,以繁复的木质构件耦合,每个组件的边缘均涂抹金粉。
尤其是翘起来的檐角,轻灵而张扬,角端站着一只传说中的瑞兽,似与天空呼应唱和。
这忠实沿袭传统的建筑风格,让这座道观拥有了离尘风骨。让人很自然要想起“道非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晦涩。
拜过关公,转到殿后,再上一个平台,就来到关岳庙最后一殿,三清殿之前。
太极
这里的殿前广场相对开阔,广场上以青砖白瓷拼出个太极八卦图案。
黑白两只“鱼眼”冷漠地对着站在广场任何一个位置的来客凝望。
如果有幸翻阅过《易经》,你可能会选择性地想起“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如果不了解《易经》,就带着目的性从太极图中分析阴阳相济的道理,相信你会找到不一样的灵感。
三清殿中自然是端坐着道家三大祖师:元始天尊、灵宝天尊与太上老君。
我对原始的神仙系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稍加浏览,告罪离去。
现代
回到广场上望着繁华现代的高楼大厦,再回头看着掩映于树丛中的关岳庙,恍若隔世。
有些想不明白的道理有了模糊的解释。
道家云“道法自然”,遵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朴素世界观。故,关岳庙共筑三殿,暗合“三生万物”,生生不息之意。
同时,这里为什么要供奉岳飞与关羽,似乎也有了结论。岳飞的忠,关羽的义,是传统文化历经千百年还能有机延续的底蕴,一直也是我们自发遵循的人性标准。他们所拥有的人格魅力,是我们每一个人佩服并追求的精神素质。
仙居
想通了这些,我像吃了老君炼丹炉出品的灵丹妙药般身轻体健,周身通泰。感受到了“鹅岭半山腰,寻道关岳庙”的玄妙。
当然,我很不愿意把一次悠闲的游览演变为严肃的话题,我实际的心理渴盼其实是:像道观里青衣芒鞋的道士一样,不问红尘即为仙。
我其实也很想像他们一样,打坐在楹着如上图对联的房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修炼,终有一天,可以平和地笑谈“云飞画栋,乐奏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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