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金星还早的变性人张克莎，开国功勋之子，嫁香港富豪，如今怎样

1983年5月，北京三院阮芳赋教授的诊室外，来了一位烫着大波浪、脚蹬高跟鞋的时髦女郎，她和阮教授密谈了良久，举手投足间一股女性的魅力呼之欲出，只是那若隐若现的喉结，让人顿觉违和。

不久之后，当这位时髦女郎从医院出来时，不仅喉结没了，身材曲线也更加玲珑有致。

这个时髦女郎，就是中国第一个变性人——张克莎

说起中国的变性人，人们都会第一时间想起金星。

其实，张克莎进行变性手术的时间，比金星还早上12年。

在改革开放刚刚兴起，人们观念还相当保守的年代，是什么原因促使这个俊秀的男子，不顾世俗的鄙夷和白眼，毅然走上“变性”的道路呢？

变性之后，他的生活又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呢？

1962年，张克沙出生在海滨小城大连，父亲是开国少将，家境优渥，张克沙上边还有5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因为家中女孩太少，张克沙又生的眉眼俊俏，肤若凝脂，看起来比小女孩儿还漂亮，家人总是把他当做女孩儿来打扮。

3岁那年，父亲身体出了问题，张克沙一家迁回了湖南长沙的老家生活。

为了节省开支，母亲常常将姐姐穿剩下的旧衣服给张克沙穿，谁知，这一穿，张克沙更像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连家里的保姆都对周围人说：“我们比女孩都漂亮。”

父母无意的“打扮”，再加上保姆无心的“杜撰”，久而久之，张克沙的思想慢慢发生了改变，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女孩子，只是身体出了意外。

渐渐地，他的行为也越来越向女孩靠拢。

他不愿意跟男生一起玩，总是和女生呆在一起跳皮筋、绣花，上厕所时也像女生一样蹲着，每次都会引来男生们的嘲弄，久而久之，他不敢再去男厕所，总是憋着回家解决。

这些怪异的举动，让张克沙成了被同学取乐的对象，有的同学因为看不惯，甚至开始动手打他，老师也觉察到了张克沙的异样，本该发育的年纪，张克沙没有变声，也没有喉结……

老师特意找到他的家，提醒张克沙的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可是在父母眼里，儿子只是发育迟缓了一点，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面对同学的排斥和老师的猜疑，张克沙倍感压力，他强烈要求休学，再也不愿意去学校了。

1978年，张克沙随父亲一起去疗养院休养，家人本意是让他去散心，没想到，在这里，他却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人。

一次张克沙坐在疗养院的楼梯上发呆，他俊美的五官和眼底的忧郁，很快吸引了一个叫萧强的男孩的注意。

在交谈中，萧强对张克沙的“女性”意识一点也不奇怪，反而告诉张克沙：“可以通过变性手术实现做女人的梦想，国外已经有了变性的先例。”

在七八十年代的中国，“变性”二字，犹如天方夜谭一般，张克沙对萧强的言论感到不可思议，却对他的支持和建议非常感动，世人都把他当成“异类”，想着怎样把他变成男人，而只有萧强尊重他的想法，支持他变成女人。

一股暧昧的情愫在少年的心中流淌，可是还没等张克沙回过神来，家人就催着他去参军，想在军队的历练中，让张克沙变得“男性”一点。

临走时，萧强深情向他表白：“将来我要当军医，亲自给你做手术，然后娶你。”

末了，还送给张克沙一支口红作为定情信物。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见面，竟是诀别，萧强在中越战争中，不幸牺牲，张克沙痛心不已，决定披上军装，替萧强报仇。

在军营里，身体和心灵仿佛两个争斗的猛兽，让张克沙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他受不了和男兵一起同吃同住的日子，只能一个人偷偷去洗澡，上厕所也从不与人同去。

每次高强度的训练过后，他都会拿出萧强送的那只口红，那是痛苦岁月中仅存的一点安慰。渐渐地，想成为女孩的想法愈演愈烈，万般煎熬下，他只好提前退役了。

回到长沙后，他勇敢地留起了长发，涂口红，穿裙子，打扮得妖娆多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女人，他还开始大量服用激素。

可是在办理退伍手续时，工作人员看到面前亭亭玉立的女郎，疑虑重重，明明送走的是个男兵，怎么变成了女兵？于是怎么都不肯给他办手续。

在那个年代，没法落户，连工作和生活都成问题，但是张克沙丝毫不为所动，为了做个“女人”，毅然远离熟悉的家乡，只身前往南方打工。

1982年，张克沙来到东莞一家玩具厂当起了“打工妹”。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张克沙毫无顾忌地做起了女子，留着时髦的大波浪，身穿连衣裙，踩着高跟鞋。

他的妩媚和妖娆吸引了很多异性的注意，身边的追求者一波接一波，其中就有一个姓肖的富商，疯狂地迷恋上了他。

张克沙内心既激动又忐忑，他渴望像正常女子一样，恋爱结婚，过正常的婚姻生活，只可惜，男性的身体却让他望而却步。

一次偶然的机会，张克沙看到了一篇关于“性别认同障碍”的文章，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就是性别认同障碍患者。

那一刻，张克沙喜极而涕，就好像久病的人，终于找到了病因，终于可以对症下药了，他连夜给文章的作者阮芳赋医生写了一封信，讲述了自己遭遇的种种，并请求阮医生的帮助。

本来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阮医生居然回信了。

信里，阮医生告诉他可以手术，只是希望他考虑清楚，他将面临的是无法逆转的性别转变，痛苦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这个手术在中国尚属首例，万一手术失败，他将永远无法正常生活。

当时的张克沙管不了这些，认为只要改变自己的性别，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不后悔去。

他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家人，毫无意外地遭到了家人的集体反对：“太丢人了”。

虽然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但张克沙没有退缩，他拿了所有的积蓄，孤身一人来到诊室，接受了中国首例变性手术。

变性有三个很艰难的步骤：植入胸部假体，去掉喉结和胡子、汗毛，最后是重造泌尿生殖系统。

每一步都险象环生，痛苦不堪，尤其是最难的泌尿生殖系统手术，连医生都打怵，可是张克沙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同为变性人的金星曾说：“假体装在肉里，每一次清洗都如同女人小产一次，痛得在地上爬。”

可是在张克沙的眼里，这一切痛苦，比起做女人的愿望，又算得了什么呢？

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张克沙终于成了“真正的女人”，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仿若新生，她给自己改了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张克莎。

身体完全恢复后，张克莎第一时间回到老家长沙，并以女性的身份上了户口，找了一份商店售货员的工作。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回女人了，光明正大地恋爱了。

然而，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他变性的身份不胫而走，从上班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了人们围观的对象。

很多人来到她的柜台，不是买东西，而是对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然后窃笑着离去，还有的顾客借口拿东西，拉着她的手，看看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就连朝夕相处的同事，在上厕所、洗澡时，也刻意避开她。

这让张克莎苦不堪言，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女人，可是结果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如果说肉体上的疼痛她尚能承受，可是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更剧烈，几乎令她崩溃。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陈平的男子走进了她的生活，为她的世界带来了一束光。

陈平毫不在意她的“变性人”身份，

反而生出疼惜和怜爱，每天跑到张克莎工作的地方，接送她上下班、保护她不受别人的骚扰，这让受尽白眼的张克莎非常感动，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陈平的父母知道后却极力反对，百般阻挠，甚至出言羞辱：“她又生不了孩子，咱家这不是绝后了吗？”

陈平不为所动，依旧对张克莎不离不弃。

可是张克莎却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与他在一起。

是，她如今看起来比一般女人都漂亮、高挑，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可是那又怎样？

“生育”问题始终是她难以跨越的横沟，她能费尽千辛万苦改变自己，却无法改变千百年来的世俗偏见。

曾经的努力，在世俗面前，看起来毫无意义，这个社会终究是接受不了她，张克莎顿时觉得万念俱灰，她几乎是“逃命”一般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

她又再次来到了东莞，这个曾经给她梦想和希冀的地方，疗愈心伤。

张克莎的再次出现，迅速吸引了一个人热烈找寻的目光，这个人，就是来自香港的富商肖先生。

肖先生早前就对温柔靓丽的张克莎一见钟情，此后更是穷追不舍，还多次向张克莎求婚，可是，那时张克莎还是男儿身，再加上这个男人比自己大30岁，张克莎一时难以接受。

但是老肖却信誓旦旦：“只要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我等你。”

如今，在经历情感创伤之后，面对肖先生的念念不忘、呵护有加，张克莎的心里渐渐泛起了涟漪。

婚后，张克莎跟肖先生来到香港，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可以自由地出入任意场合，并且还有了自己的事业。

这样没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张克莎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

但是，越是幸福，心底的不安反而越来越多，她既想向先生坦白自己的身世，又害怕到手的幸福，就这样戛然而止。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有一次，她意外遇见了一个湖南老乡，也许是因为远离亲人，张克莎对这个老乡一见如故，

有了什么心事，都会找老乡聚一聚、聊一聊。

谈话间，老乡偶然得知张克莎是“变性人”，此后便以此为要挟，不断向她索要钱财。

想起上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感， “做贼心虚”的张克莎只能照做，一笔笔钱打过去。

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张克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连结婚戒指都卖了，却还是处在被威胁的恐惧中，眼看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幸福，将要再次毁于一旦，为了不连累肖先生，张克莎只能以创业为由，暂时到台湾避避风头。

她在台湾开了一家餐馆，每到夜深人静，她都在做一个梦，梦见肖先生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指责她欺骗了他。

梦醒之后，她惶恐无助，越发不敢跟肖先生联系。

而就在此时，大洋彼岸，肖先生去世的消息突然传来，张克莎顿时懵了。

挂上电话，她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就直奔机场而去，一路上，肖先生曾经给予她的关爱和尊重， 让她感慨万千。

如果说母亲给了她第一次生命，那么丈夫无疑是让她重生的人。

可是她为了生活，自私地选择了隐瞒，辜负了丈夫的信任，如今连解释和忏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张克莎不禁泪流满面。

到家后，她来不及悲伤，就着手办理丧事，在整理老肖的遗物时，抽屉里一份印着她照片的报纸，赫然映入眼帘。

那有关“变性人”的大篇幅报道，以及刻意的化名“莎莎”，这个人不就是自己吗？

那一刻，张克莎才知道，原来老肖早已知道了自己变性的身份，只是为了保护她，从未跟她提过。

而她却一直在自作聪明地，欺骗躲闪，多么可笑。如今，连亲口承认的机会也没了，这也成了张克莎难以释怀的痛。

不久之后，母亲也因病去世。

一年之内，痛失两位挚爱的人，张克莎只觉得悲痛难当。

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爱她和她爱的人，那么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张克莎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因为自己的自私，她错过了太多爱自己的人，陈平为了自己和家人反目，肖先生始终在包容她，母亲临死前还在叫自己的名字. . .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如今看着已经两鬓斑白的父亲，她无比后悔曾经的隐瞒，她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她卖了餐馆，回到父亲身边。

2003年，张克莎出版了自传《女人梦》，在书中，她详述了曾经历的一切，尤其是和肖先生的相遇相守。

她终于勇敢向世人说出一切，既是对肖先生的告慰，也是人生新的开始，末尾，她说自己仍然在等待着一个良人，能够和自己相知相守。

在百转千回后，她依然没有放弃对爱的追求，依然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份超然和底气，这份坚强和洒脱，足以令人动容。

如今，张克莎已经58岁了，不知道她是否等来了自己的良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作为中国第一位变性人，张克莎无疑是勇敢的、执着的。

不管前路艰难险阻，经历多少非议和诋毁，她一直没有放弃，勇敢地朝着梦想的地方进发。

金星曾说：“我永远知道我是谁，我想要什么，人活得好坏，全在于你自己。”

人们心中的偏见永远是难以消除的，只有遵循自己的内心，寻找真实的自己，走最荒芜艰难的路，才能披荆斩棘开辟出自己的王国。

性别可以改变，人生可以改写真诚和勇敢，可以救赎一切，我想，这也是，“变性人”带给我们的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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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璇玑

编辑：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