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强：“哪吒”的命题电影就该这么拍

腾讯视频自制的综艺《导演，请指教》在昨晚正式与观众见面，来自北京电影学派的导演相国强的竞赛短片《哪吒闹海》在公映后引起了不小的争论。批评者大多纠结于影片过于炫技，缺乏情感共鸣，存在形式大于内容的嫌疑。抛开影片制作周期短，暴雨耽误制作等客观原因，在两天之内就在影像上还原出市井味儿十足的新编“哪吒闹海”，足以见相国强导演的基本功。相国强导演本人并不是一个行业新人，虽然电影长片目前只有《少年巴比伦》，但是他累计参与制作的影片数量非常丰富。他本人非常擅长在人物众多的故事线中呈现一种独特的黑色幽默，力求在日常生活中塑造出荒诞感。

回到本片争议声最大的剧作上，牛骏峰饰演的李拿与父亲托塔之间的关系，在剧情之处就存在矛盾，且张力十足。街头小子一身痞气，但又充满正义感，他可以为女房客大打出手，却不能与得了帕金森的父亲和解。父亲保守固执，但是却胆小怕事。李拿和父亲虽然都生活在棚户区，但是他们却代表着底层老百姓的基本诉求。不过，面对黑恶势力与资本集团的威逼利诱，老父亲却不想惹事，性情暴躁的李拿却咽不下这口气。

这样的改编继承了原作的反父权底色，给观众体会代际差异，以及阶层矛盾提供了想象空间。影片高潮段落，在父亲生病住院，李拿不得不低头去找赵龙和解。他骑上哈雷摩托，像踩上了哪吒的两个风火轮，背上还插着旌旗，手写八个大字：“公开到欠，了断恩怨”，“道歉”两字还写错了。导演有意而为的黑色幽默，推进了李拿以一种看似荒诞，实则又非常符合他人物个性的方式去完成他的人生困境。可以认错，但是也得以一种“我赢了“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这个意义上，相国强还讨论了舆论环境本身对正义行为的不同解读。老百姓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利益，都想着从李拿的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让这个正义之举变成了一个非常荒诞的马戏。房客们不想失去容身之地，李拿英雄救美的那个姑娘想成为网红，甚至父亲也想让李拿称为一个他眼中的乖孩子。所以，制片人方励觉得为什么那个被解救的女性没有成为这个故事的原始动机，在此就完全不成立了。相国强导演试图在专家评审的质疑声中说出故事本身就是在探讨”舆论中的正义“是如何一步步变得荒诞，但是一边倒的情感大于理智的批评声淹没了他的发言。

相国强在讲述这个复杂矛盾时，用了非常多的移动镜头，这一点也引起非常多的争议。其实这并非是故意炫技，而是在利用符合人物气质的影像来渲染李拿这个人物的漂浮性格。一个玩世不恭的房二代，不愁吃不愁穿，家里坐拥破败老宅子，在未来拆迁时可获得巨额赔款，他的状态不可能是接地气的，沉稳的运镜反倒不适合人物的个性。频繁晃动的镜头模拟出一个浮躁的社会风气，当父子二人和解回归家庭时，一个中景过渡到特写的父子双人镜头，却出奇的安静，字幕出，影片结束。

其实《哪吒闹海》的导演诉求非常清晰，他没有过分沉溺于塑造演员的个人弧光，而是立足于讲一个可以引起讨论的故事。表演只是电影的一部分，情感是否激烈不能代表一部电影的好坏，这一点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理解他。中国电影最缺的不是演员，而是会利用镜头语言讲故事的好导演，如果大家纠结于一部影片的情感是否丰沛，那么直接看《演员，请就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