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职 业 故 事 -
他外号“火狐”,是信息安全认证的高级工程师(ClSP),也是一名职业反窃密的顶级高手。
这几年被他扒出来的各种窃听器不下千台,每一台背后都是一场兵不血刃的较量,每一台背后都有一段令人嘘嘘不己的故事。
本文采用纪实手法,真实披露窃密者与反窃密斗士之间的较量。
时间:凌晨一点。
座标:广州某集团大厦。
凌晨的城市沉浸在茫茫夜色中,没有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也没有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一辆别克商务车在飞快的疾驶着,中排一个健壮深沉的中年人,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听着助手的汇报。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安防工程师“火狐”。成几何时,人们都忘了他的真实姓名,只记得这个响亮的外号。
“火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他的委托人——一家大型制造企业王总的求助……
2018年对王总的公司来说,注定是危机四伏的一年。
在外资疯狂的扩张下,王总准备与另一家工程制造企业秘密联合。拿出部分股权来换取日本三菱重工的核心专利,用装备更新、更精密、价格更低的产品来打破外资企业的垄断。
三菱的技术专利和秘密入股是这次谈判的关键。
这个计划内容和谈判记要高度保密,也只有区区几个核心人员知道。与会者也均进行了安检和电子设备屏蔽,安防工作可谓十分到位。
但仅仅过了三天,各大网络媒体大规模爆出了整个会议的内容。
这个消息如同捅了马蜂窝般,迅速引起了发酵和连锁反应。一时间,整个市场平衡被打破,谣言四起,股票波动。
外资企业得知自己将要失去垄断地位,一方面收买水军在媒体混淆视听,一方面加紧收买王总身边的高管,大肆进行监听活动。
这一招是外资百试不爽的手段,我们很多民族品牌,就是这样被无声无息剿杀掉。
但王总是个例外,这个有着强烈爱国之心和民族自尊感的企业家,不但拒绝了外资的收购,反而带头揭杆而起,发誓要打破他们的垄断,重新夺回市场主动权。
市场瞬间改变了方向,各种舆论压力让王总几乎招架不住。企业正常业务全被打乱,他也如同惊弓之鸟,感觉处处受到监视,甚至都不敢去开会了。
只要开会,就临时找个地方,公园、河边、操场,只有没有电器的地方才行。
为什么自己每一步对手都清楚?为什么在办公室谈的内容对手很快就有反应了?
这是巧合还是另有预谋?王总渐渐产生了怀疑,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没有办法,他只好求助于“火狐”,而在这时,也只有“火狐”能帮助他了。
“叭叭”随着汽车喇叭声响起,把“火狐”从思考中拉回。己经到王总公司大厦了,助手正忙着卸下沉重的检测装备。
他们今晚要对王总怀疑最大的办公室进行检测。
为什么要选择在凌晨呢?这是“火狐”特意安排的,深夜无关人员少,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流动。
最关键的是,深夜各种电子产品干扰小,也更容易探测到。
来到王总提前清场的办公室,“火狐”带上手套,麻利地和助手组装着各种精密仪器。
长杆摄像头、节点检测仪、信号捕捉仪,这些价值不菲的装备,能够捕捉到各种窃听器发出的不同信号,也是“火狐”手上的反窃利器。
他们将要对这100多平方的特定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关上门,随着设备指示灯亮起,“火狐”如同一名猎手,将与暗处的窃密者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
也许会赢,也许会输,一切都看今晚的了。
-2-
助手举着长长的信号捕捉杆,屏住呼吸,沿着墙角慢慢移动。他脚步很轻,穿着特制的鞋套,目的是减少不必要的干扰回声和信号。
“火狐”戴着耳机,紧紧盯着电脑和模拟信号捕捉仪显示的各种数据。这个耳机是特别改装的,能过滤大部分杂音与回波。
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仿佛心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楚。多年的合作,使“火狐”与助手配合默契,有时只需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就能彼此理解对方意图。
作为安防信息工程的高工,“火狐”有一套被称为“魔鬼耳朵”的电子反窃设备。这是他的独门利器,也让反窃工作如虎添翼。
正是靠着这台设备,他挖出了一台隐藏极深,安装在一家上市公司财务总监花盆里的窃听器,为这家公司挽回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火狐”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反窃斗士。
随着助手的长杆向屋内慢慢延伸,各种电磁信号也通过耳机充斥着“火狐”的耳膜。
“火狐”全神贯注地在各类信号和杂音中仔细分辨着,忙而不乱,一边用手势跟助手交流,一边调整着各种数据。
那个让王总谈之色变的窃听阴魂,也若影若现地出现在正常电波的回声中。
嗅觉敏感的“火狐”仿佛看到了那个阴魂在电波中张牙舞爪的扭动。
它来了,一个异常的信号回声拨动了他的神经。
随着“嘟嘟嘟”的报警声,一个奇怪的信号在显示屏上一划而过。尽管这个信号很短,但还是没有逃过“魔鬼耳朵”的捕捉,更没有逃过“火狐”的眼睛。
他心里一惊,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那个上市公司总监花盆里的窃听器不正是这个声音吗?
这个信号是窃听设备自我保护发出的模似信号声。它的出现,意味着办公室区域至少有一台或二台窃听器在工作。
看来,王总的直觉没有错。
-3-
王总办公室很大,年轻的助手一点点用仪器扫描着,烟雾报警器、空调出风口、各种家俱、精美的摆件,甚至连沙发的缝隙、地面的死角、都没有放过。
难缠的信号没有出现,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火狐”把信号捕捉仪的功率调到最大,仍一无所获,耳机里只有“磁磁”的电流声。
难道还飞上天不成,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
这到底是一台什么样的窃听器呢?在这个反窃高手的职业征战中,“火狐”扒出了上千个窃听器,有难有易,几乎是一扒一个准,还没有一台窃听器能在他眼皮下逃脱。
但今天是个例外,这个幽灵居然自己隐身了。
“把所有主动雷达探测关掉,保留反窃信号仪,功率调至最低,等待窃听信号再次出现。"
“火狐”低声告诉助手,他要制造一种假象,让窃听器默认安全后再发出信号。
冒险关掉探测设备,只进行反窃被动盲测,尽管这有一定风险,但也只有这一步了。不光是为了王总,也是为自己职业生涯的名誉。
现在的“火狐”如同一个押镖的镖师一样,只能做加法,而不能做减法了。
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该死的窃听器,那个带有反窃功能的幽灵,“火狐”几乎看到它在飘浮不定的晃动,可就是抓不到它。
时间在一分一分流逝,“火狐”一声不吭,死死盯着显示屏,生怕错过一丝微小的信号。此时的他,反而异常冷静了,多种迹象表明,那个屏常的信号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再次出现。
好猎手与猎物之间拼的就是一份耐心,守的就是一份冷静。
一小时、二小时、三小时,随着电子钟数字不断跳跃,终于在三小时四十七分,那个让“火狐”苦苦等待的信号再次出现在跟踪显示屏上。
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如蝌蚪般上下乱窜,仿佛戏弄着猎人的耐心。
信号的出现,让“火狐”兴奋不己。他迅速操纵跟踪设备,准备牢牢锁定这个信号源。
“嘀、嘀、嘀”随着刺耳的报警声,那个信号源居然再次逃脱了跟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真出了鬼了,刚刚把饭菜准备好,客人却跑掉了,邪门了。”
“火狐”不甘心地吼道,此时的他恨不得有砸了仪器的心情。
这如同猫子戏老鼠的游戏,反而激怒了骨子里的血性。这个人狠话不多的男人,发誓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窃听器扒出来。
他“火狐"才是真正的狐狸,不,一个有血性的狐狸。
尽管信号源消失,但它还是在设备上被定了位。只是时间过短,精度有点模糊。不过总算留下一条运动轨迹。
“火狐”凭多年反窃经验,感觉信号源就应该在不远的地方。他警觉地环顾四周,眼睛突然一亮,死死盯着前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难道是它?会不会在这个方向?
前方是一个用赞比亚血檀制作的大办公桌。上面除放着一些文件之外,只有一台电脑孤独地摆在上面,显得与整个大气、端庄的办公环境格格不入。
助手己经用仪器扫描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但“火狐”并不甘心。
直觉告诉他,信号源就在这附近出现过,这个方向肯定有问题。
他来到办公桌前,仔细检查起来。桌子平整、光滑、厚重、看不出什么破绽。当他把目光投向那台电脑时,总感觉怪怪的。
窃听器会不会藏在电脑的某一个地方?靠近电源,可以更好的伪装。
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头脑里闪过。
先不管怎样,扒开再说,“火狐”用起子扭动起电脑机箱的螺丝。还没怎么用劲,螺丝居然自己松动了。
螺丝没有上紧?意味着可能被拆卸过,一个老总是不可能关心螺丝松紧的。
如果按这个逻辑推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总的电脑被人动过手脚。
想到这儿,“火狐"突然心里有底了,没有什么地方比藏在机箱里更安全,更隐蔽了。
随着机箱四个螺丝应声落地,机箱终于打开了。
主板、CPU、硬盘、电源……奇怪?怎么机箱里有两个散热风扇?
王总又不是游戏玩家?根本不需要大功率的散热风扇。
“火狐”疑惑着,当他把节点探测仪靠近风扇时,随着报警声的响起,这个让他苦苦追寻五个多小时,差点骗过他眼睛和仪器探测的窃听器幽灵终于呈现出它本来的面目。
一切迷团烟消云散,一切迷底瞬间解开。
一个精心伪装成散热风扇的智能窃听器,牢牢吸咐在机箱内壁上。与真正的散热风扇几乎一样,从外表根本无法分辩。
在任何人眼里,这就是台散热风扇,伪装的实在太像了。
“火狐”小心翼翼把窃听器取下,仔细检查着,也不禁为它的小巧、精致、独有的智能反窃功能而发出感叹。
他是个很冷静的人,并没有沾沾自喜,甚至内心有一丝不安和忧虑。
因为窃听器更新换代实在太快了,这预示着他以后会碰到更多这样难缠的对手,留给他学习的时间不多了。
-5-
“快看,这儿还有一台,在路由器里。”助手的一声惊乎,让“火狐”打了个冷颤。
助手己经把路由器折开,在零乱的线路中,果然还藏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设备。
想都不用想,这也是一个窃听器,绿色的指示灯还在闪烁,说明它正在接受信号。
怪不得王总如同惊弓之鸟,在装有两个窃听器的办公室,几乎无死角地窃听,还有多少机密不被泄露,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他们公司有内鬼,这个手法老练,也不是一般人干的出来的。”
“火狐”斩钉截铁地说道。
该是到收场的时候了。
此时的王总也焦急如焚,等待着结果,当他得知“火狐”扒出来两个窃听器后,沉默了半天,反应居然出奇的平静。他低声告诉“火狐”这件事就此打住,他不准备报警,心里也猜到是谁干的,但目前还不想动这个内鬼。
“火狐”瞬间明白了,作为一个企业老总,他有他的难处,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王总不想把事情闹大,暂时不动内鬼,自然有他的理由。
有个词叫卧胆尝薪,有个痛叫知耻而后勇。
“你放心,办公室的窃听器全部找到。你手机和车辆也安全检查过,这两个窃听器就送我作为纪念吧,祝你成功。”
“火狐”安慰着王总,他知道为了不让这个民族企业破产,王总几乎押上了全部身家,作着最后鱼死网破的努力。
尽管这是个没有结尾的结局,但他还是相信王总的能力。
商业竞争本来就是一个局,一个没有结尾的局,一个流血不见血的局。
“火狐”长长舒了一口气,经过一夜的奋战,他十分疲惫,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两眼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夜空。
黑色的窃听器静静地放在桌上,依然闪着幽灵般刺眼的绿色灯光,仿佛告诉“火狐”它并不甘心失败,随时东山再起,他们之间还要继续较量下去。
江湖的窃听与反窃听恩仇录,永远没有尽头。
一阵微风吹来,让“火狐”觉得凉意浓浓,头脑更加清淅了。他明白,在这条路上己经没有退路可选,只能迎着风浪向前走下去。
让暴风雨来地更猛烈些吧,“火狐”就是这样炼成的。
他接受挑战,相信暴风雨过后,一定有那道最美的彩虹。
八个月后,不动声色的王总揪出了隐藏在公司高层的内鬼,并抓住了市场机遇,在竞争中成功扳回了一局。
CISP:国家商业信息安全认证工程人员。(编者注)
-END-
文|楚润雅雨,青年作者。
图|《窃听风云》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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