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央行进退两难有隐忧

来源:经济日报

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在新闻发布会上大谈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危机解决方案，认为现在不应该太早退出宽松政策支持，各成员国也不必急于缩减开支。显然，欧洲经济也许并没有表面那样风光，反而是深藏隐忧。在欧洲经济超预期复苏的同时，通胀压力也在飙升。拉加德的烦恼在于一边要被迫放水，一边要警惕债务危机随时可能爆发。接下来，欧洲央行如何避免政策“过山车”，稳定市场信心，将是一个重要考验。

欧洲央行当地时间9月9日作出决定，维持目前利率水平和较为宽松的货币政策，同时将根据经济复苏情况逐步缩减每月购债规模。欧洲央行政策声明基本上与市场预测合拍，但是，多数分析人士还是从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拉加德在新闻发布会上大谈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危机解决方案，认为现在不应该太早退出宽松政策支持，各成员国也不必急于缩减开支。抬出“铁娘子”给自己壮胆，很显然，欧洲经济也许并没有表面那样风光，反而是深藏隐忧。

一方面，拉加德认为当前欧元区经济复苏好于预期，今年第二季度反弹了2.2%，第三季度将实现强劲增长，整个欧元区经济有望在今年底就恢复到2019年水平。所以，她决定温和下调紧急抗疫购债计划（PEPP）规模，而不是操之过急，第三季度缩减程度要略低于前两个季度，以便维持有利的融资条件。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欧洲央行的债券购买量平均每月约为600亿欧元，而从今年3月份开始每月购买量增加到约800亿欧元，目的就是稳定市场，为微观经济输血。虽然此次央行会议没有透露更多购债信息，大多数分析师预计第三季度购债规模可能减少到每月600亿至700亿欧元之间。

另一方面，拉加德也承认，由于经济复苏快于预期，导致需求旺盛，物价飞涨，上半年通货膨胀飙升至10年来高位，达到3%。拉加德仍认为近期物价上涨是暂时的，而鹰派观点更加激进，为了保增长可以适度容忍更高通胀预期，并通过欧元贬值和低债券收益率维持宽松的融资条件。这种论调同美联储如出一辙。

拉加德强调保持所有其他政策措施不变，包括创纪录的零利率。她同时安抚投资者说，通胀预期在明年初将下降，潜在的价格压力只是在缓慢增加。欧洲央行预计今年通胀率为2.2%，明年将回落至1.7%，2023年将回落至1.5%，低于2%的既定目标。

欧洲央行内部一直有鹰派和鸽派之分，在实施前瞻性指导及对通胀的立场方面分歧较大，有时甚至是对立。鸽派全力支持拉加德的较为宽松的扩张性货币和金融政策。问题是一旦疫情危机缓解，需要重新调整其他政策工具时，各方矛盾就会集中爆发。到那个时候就要看拉加德的运筹手腕了。

由于意见不一，欧洲央行决定拖到12月份的会议上再商讨是否改变现行刺激政策，届时将会出现重大政策改变。原定于明年3月份结束的1.85万亿欧元的紧急救助计划，以及退出机制等，都需要重新安排。有欧盟成员国希望央行无限期释放流动性，以支持经济复苏，但反对意见也很强烈。因为在大放水之后，全世界都面临通胀压力，过快上涨的大宗商品价格已经严重扰乱世界经济秩序。目前欧元区的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已经超过12%，基本金属价格触及13年高位，半导体芯片供应紧张状态短期内基本无解，从汽车到智能手机的所有产品生产都受到冲击。

拖延也许是拉加德的权宜之计，她还要观察美联储的动向。到年底美联储可能会开始减少购债。通常情况下，美国长期利率上升会推高欧洲利率，这不符合欧洲央行政策指导方针的“有利融资条件”。一旦利率上升，债务问题将成为欧洲央行的噩梦。欧洲央行当务之急是配合欧盟各成员国的资金需求，以尽早摆脱经济危机的风险。

日前，以奥地利为首的“反债务俱乐部”8个成员国，包括丹麦、拉脱维亚、斯洛伐克、捷克、芬兰、荷兰和瑞典等，联合起来反对南欧国家放松欧盟赤字规则以及要求提高公共债务限制。所谓的“稳定与增长公约”将预算赤字限制在GDP的3%，将公共债务限制在GDP的60%。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经常被钻空子，法国、西班牙和意大利力主变革，以适应抗击疫情和气候变化的现实。究竟欧盟共同政策会走向何方，这要看各成员国的激烈博弈。

可见，拉加德的主要烦恼还在于一边要被迫放水，一边要警惕债务危机随时都可能爆发。事实上，欧洲央行目前的刺激政策成本非常高，欧盟单一货币联盟内的公共债务已升至GDP的100%以上。当利率低时，这不是问题，如果未来市场以更高的借贷利率施以惩罚，债务危机就不可避免。目前看，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债务总额已攀升至GDP的118%以上。南欧国家因此呼吁，更加灵活的赤字限制将避免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重创欧洲经济的紧缩重现。

接下来，欧洲央行如何避免政策“过山车”，稳定市场信心，将是一个重要考验。（本文来源：经济日报 作者：翁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