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海洋,你要被那个狐狸精拖累一辈子啊!”
海洋是我小叔,奶奶嘴里的狐狸精是我的前小婶。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一直拖累着我小叔的并不是前小婶,而是他们之间的孩子。
96年,我小叔和前小婶结了婚,97年生下了堂弟乐乐。
可就在乐乐8个月大时,前小婶和厂里新来的技术员好上了,死活要和小叔离婚。
两边的老人都觉得十分丢脸,但又可怜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于是大家都劝小叔留住前小婶。
小叔被戴了绿帽子,原本是愤怒不已的。
但看着怀里还不会咿呀学语的儿子,只能攥着拳拼命咽下了这口怒气。
但前小婶却死活不下这个台阶,拒绝调岗。
还站在阳台上,对着整个厂区家属院大喊:
“我就是搞破鞋了!这婚我离定了!”
于是一夜之间,小叔的头顶绿成了科尔沁草原。
婚注定要离了,但作为过错方的前小婶,居然恬不知耻地叫小叔净身出户。
理由是,孩子还在哺乳期离不开妈妈,而她娘家只有一个妈妈还改嫁了。
小叔要不给她房子,她也没地去。
房子是爷爷因为工伤去世,厂里给的抚恤,小叔自然不愿放弃。
但前小婶三番五次带着孩子爬上阳台,跳楼相逼,说这房子如果她要不成就要让它彻底变成凶宅。
奶奶为此被气得犯了心脏病,送进医院数次抢救。
最终小叔也没磨得过小婶,真的净身出户了。
前小婶前脚得到了过户的房子,后脚就变卖了房产和新男友跑去了外地。
还把连奶都没断的堂弟留给了自己的娘家妈。
没几天堂弟就被送去了我奶奶那,小叔看着哭着撕心裂肺的堂弟,心疼地直抹眼泪。
一句话都没多说,买来了奶粉,开始悉心喂养。
谁家会离个婚会离得这么孽障?
乐乐快两岁那年,前小婶突然带着一个老男人从外地回来了。
跑去奶奶家说要接回乐乐,亲自抚养。
奶奶和小叔自然不肯再把孩子放回这么不负责的妈妈手里,但前小婶直接将小叔告上了法庭。
直到法庭上,我们才知道,前小婶的现任丈夫因为年龄大无法生育。
但是很有钱,这才同意小婶接养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而当时小叔因为摩托修理店刚开业还不到一年,身负外债,法院最终又将孩子判给了前小婶。
出了法庭后,前小婶从小叔手里夺过乐乐。
小叔坐在法院前的台阶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日子还要照过,小叔害怕乐乐受委屈,每周雷打不动地骑一个多小时摩托去城东看望乐乐。
好在乐乐确实住进了大房子,衣食住行都有保姆照料。
就算不甘,小叔也算心安了。
可就在这时,前小婶的丈夫又因为犯罪被判了刑,入狱前财产全部被查封了。
前小婶一夜之间又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离异女人。
回到了小城,和她娘家妈挤在出租屋里度日。
小叔心疼乐乐受委屈,要求前小婶变更抚养权。
而前小婶却说:“除非把她们娘俩一起要了,否则孩子永远只能跟着她!”
小叔早就看清了前小婶唯利是图的本质,自然不肯再和她复婚。
但经过三婚的前小婶已经青春不在,名声狼藉,她非要借着乐乐再与小叔复婚。
日日穿着花枝招展的抱乐乐去小叔的店里呆着,甚至对着小叔刚谈好的女朋友出言相逼:
“我和海洋一起生过一个孩子是个事实,只要我过得不好,就会永远扯着这个前夫,你不害怕吗?”
小叔的新女友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威胁,前小婶陆续用这一招赶走了不少小叔身边的女人。
没过多久,整个小城都知道了,我小叔有个拖油瓶一样的前妻和孩子。
这事成了奶奶的心病,她甚至四处托人给小叔说媒。
见到人家姑娘就迫不及待地将离婚判决书拿出来,表示小叔虽然有个孩子,但绝不会拖累再婚家庭。
但明眼人都知道,小叔身边有个那个狗皮前妻。
再加上小叔自己对儿子的浓烈父爱,谁嫁过来日子都不会好过。
直到奶奶去世,小叔40岁了,都未再婚。
前小婶一直过得不好,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层次一个比一个低。
而小叔被拖累着一直未成家,在所有亲友眼里都是可悲的角色。
大家都为小叔抱不平,说他就是太善良,太不为自己考虑,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但小叔却义无反顾。
依旧每天乐呵呵地修车,每天乐呵呵地交朋友,见到乐乐有事便奋不顾身地冲上去。
为此大家都开始感慨,做人还是不能太善良。
不然被人拿捏住,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乐乐一天天长大,以后结婚生子负担会更重,谁还会再愿意嫁给日渐年迈的小叔呢?
但就在这时,小叔生命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就和小叔摩配店在一条街上的花店老板娘给小叔介绍了一个丧夫不久的朋友。
当我们听说人家是石化国企的中层领导,有钱有内涵有学历后。
都纷纷表示根本没戏,那样的女人怎么会低头看带着拖油瓶的小叔呢?
但人家偏偏就看上了小叔,她看重小叔的重情义,肯吃苦。
还说小叔才是真的人间难得,前妻和孩子也算不得什么大麻烦。
前小婶去小叔那闹着要乐乐的辅导费。
新小婶抢先拦在小叔面前,递上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名片,客气又有分寸的说:
“以后乐乐需要用钱,就打这个电话,我们会按照数目打到卡上,现在我是海洋的未婚妻,以后你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婚礼前,前小婶带着乐乐大闹酒店,说他自私自利,抛妻弃子。
新小婶的亲友团将两人紧紧地围在圈里,义正词严的告诉他们:
“海洋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你们撒泼打滚,肆意威胁的男人了,他现在是我孟兰芝的男人,谁想威胁他,总要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前小婶看着满屋子的权贵,又被威胁了一番,再也没敢出动闹事。
而在乐乐的衣食供应上,新小婶一点儿也不限制,由着小叔按照心意出。
甚至还多次自掏腰包为他买名牌运动服,买球鞋。
小叔再婚后第二年,乐乐高考失利,在前小婶的教唆下要去广州投奔亲戚做生意。
小叔和小婶多次劝解无效,拿出了5万块钱作为创业基金,送乐乐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但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乐乐失联的消息,小叔这时正在医院做胆囊炎手术。
而新小婶则义无反顾的请了假,代替小叔踏上了去广州的路。
别人都劝她,说乐乐八成是被骗进传销了。
她一个女人家去了不安全,人乐乐的亲妈都没着急,又不是自己的,何必那么拼?
但新小婶却说:
“他也是海洋的孩子啊!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要是不替他跑一趟,他这病都养不好!”
那时,我们才知道,新小婶和小叔为何会在一起: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都心善到发光,磁场相同的人只要遇到了就不会错过。
小婶在传销机构花了六万块钱买了一张玉床,又掏了2万8的保证金才把被囚禁了几个月的乐乐带回了家。
这不仅让小叔感动不已,也让后知后觉的前小婶感激涕零。
乐乐出事时,她还在外地和新男友鬼混,险些失去孩子的后怕,意外地唤醒了她的良知。
前小婶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地感谢新小婶的付出。
新小婶豁达地扶起她:
“都是当妈的,将心比心,我做这事也是为了海洋。”
“你若真心感谢,以后就少拿着孩子逼海洋,好好找份工作,找个人安稳过日子,乐乐也都看着呢!”
届时,大家看到了新小婶的善良,但还是不懂她找小叔到底途了什么呢?
就这样一直付出,出钱出力的当圣母?
但没多久,大家就懂了。
新小婶的前夫的公公因为脑血栓瘫痪在床,而前夫是独子,新小婶在婚前就说过她会为了前夫为了自己的儿子一直照顾前公公。
小叔很自然地就把瘫痪的老人接到了自己的家里,整整五年。
一日三餐,换洗擦拭,出门透气,出入背上背下。
要换成正常的父子关系,照顾一个瘫痪的老人,也足以耗尽一家人的精力。
但小叔却像尝不到苦一般,甘之如饴地做着。
新小婶每逢大家聚餐时,提起自己的前公公,都会忍不住动容地说:
“要是没有海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一直在愁着这样的日子会没个头,但海洋就一直劝我,有个老人可以尽孝心是福气!”
小叔的真情付出,不仅让老人家走的极其安详,还让新小婶的儿子感动不已。
在老人家的葬礼上,对小叔改口叫爸,红着眼睛跟众人说他今后有两个爸!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而乐乐,在从传销窝里救出来后,就被新小婶找关系塞进了一个民办院校学建筑去了。
毕业后,安安稳稳找了份工作,没几年就因为工作踏实,考了二建证成了一名项目经理,算是小有事业。
今年小叔生日的时候,乐乐带着女朋友买了一个超级大的蛋糕给小叔庆生。
几杯酒下肚,突然动情不已,主动开口问小叔:
“爸,你被我妈欺负着的那些年,你不觉得苦吗?你怎么熬过来的?”
小叔听罢立即扬起了头干了一大杯酒,深情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谁的人生还没点辛苦呢?多点少点早点晚点罢了。”
“要是明明已经很苦了,还守不住自己的良心,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就真的枉为人,枉受这一世苦了!”
在场所有的人当即都红了眼睛:谁的人生没有委屈,没有意难平,没有苦不堪言呢?
谁敢说自己在被伤害后,没有觉得人间不值得?
没有一点点儿让自己的心残缺?
这世间到底有多少人最终能能活的像小叔这般坚强又闪亮的保留自己完整的内心呢?
如果他当时没有坚持,选择了狠心,选择了先照顾好自己,视乐乐和前小婶完全于不顾。
或许早就可以再婚,但注定会因为曾经的伤害过的一生都拧巴,都充满怨气!
新小婶端起酒杯,乐呵呵地圆场:
“我就说我眼光好吧,看吧,这么好的男人就被我收了!”
大家立马开始起哄新小婶,但其实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万般皆苦,但我们还有自己可以治愈自己,这是多么令人动容地力量?
小叔在生命最困苦的时候,选择了保留真心。
不仅安抚了生命的困顿,还照亮了未来的路。
是他的善良和坚持吸引了新小婶,是他的付出和真诚为自己终于赢得了圆满的一生!
人和人之间真的可以照亮,善也终有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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