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她却异常平静

- 汪 汪 神 探 004 -

而当我看到那个未成年女孩时，我发现她表情十分平静，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她的头发散乱在脑后，白皙的脸上印着一张清晰的掌印，一汪泪水在眼中打着转，被她憋着迟迟没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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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弃工厂，陈沁见识过玫瑰“神乎其神”的嗅觉能力，这次有玫瑰的协助，尽管结果不能预知，我还是看到陈沁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心想她此刻一定信心大增。

刚走没两步，我听到身后一声雄浑的犬吠，一回头看到多肉活力满满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也不待我同意，摇着它那副胖身躯跑到了陈沁的身边，又是摇尾巴又是哈气，就差没把哈喇子流出来。

这次一没危险，二没臭气，还有美女做伴，多肉就开始自告奋勇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和玫瑰不同，多肉的嗅觉一般，但是它的智商在犬类中绝对位于天才之列，把它带上，也许能给我点参谋。

陈沁敲了敲别墅的门，开门的是一名身着便装的男警察，张震也担心男孩是遭人绑架，所以安排了人留在男孩的家里，以便监听绑匪随时可能打过来的电话。

陈沁跟她的同事简短地介绍了我来的目的，然后带我走进房内。玫瑰一进屋，一双锐利的眼睛就盯向了一间半掩着门的房间。

我留意到了这点，于是弯腰附在玫瑰耳边，小声说道：“去看看，注意些，别碰坏别人家里的东西。”

玫瑰柔软的脚掌踩踏在光洁的瓷砖上，不发声响地快速向那间房靠近。多肉跟在玫瑰的身后，无奈体型原因，始终追不上那道玫红色的矫健身影。

陈沁见我的注意力放在那处房间，不等我动身，她先一步走了过去。此时多肉和玫瑰已经进入房间里，也不知道它们在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紧随其后，陈沁把房门完全推开，站在门口，朝里看了一眼，随后脸色略带失望地回过头：“你稍等一会儿，我让程炜炜的姐姐带你们沿着路线寻找。”

说完，陈沁转身离开。

陈沁的身体从房门口挪开后，我才看到玫瑰身边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多肉摆着尾巴晃到我身边，鼻上提，上唇咧开，露出里面的牙齿，边扭边跳，抑制不住见到同类的喜悦。

我这时才明白了为什么陈沁会带着失望离开。玫瑰跟多肉从进屋的那一刻，就出现了相同的反应，陈沁肯定是以为两只狗找到了什么线索，哪想一进门看到三只狗聚在一起，难免会失望。

那小家伙是只约三个月大的白色卷毛比熊犬，房间里一下子出现了同伴和陌生人类，小家伙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但不失警惕。它的白色被毛轻轻立起，看上去柔软至极，就像是一只天鹅绒做出来的毛绒玩具。

此刻我内心的落差跟陈沁也差不了太多，更让我感到失望的是，这只比熊年纪太小，我无法从它那里得到我需要的讯息。

玫瑰贴近比熊犬，围着它转圈，探究着用鼻子在它身上嗅了很长时间。动物的皮毛极具吸附能力，所以这只比熊犬的身上有很充裕的程炜炜的气味，陈沁给玫瑰嗅过一次男孩穿过的衣服，玫瑰大概记得。

我扫视了一眼房间的格局，房间布置很精美，地板和家具均为实木，一张宽大的羊毛毯铺在床下，覆盖了房间大半的地面，毛毯上摆放着价格昂贵的玩具，不难看出这个家庭的经济条件确实不错。

我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嵌着一个男孩的照片，估计这个卧室就是程炜炜的房间。

我慢慢朝小比熊犬走近，蹲在它面前，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伸出手让它闻嗅我，这是短时间让犬类解除戒备心的技巧。

小狗一般都很喜欢亲近人，没一会儿，这只比熊就扭着屁股朝我摇起了尾巴。我尝试着继续跟它交流，可惜它并没有理会我。

我从床头柜上拿起相框，盘坐在地上，记忆着照片中男孩的面貌特征。多肉蹲在我身旁，蓝色的眼睛同样聚在照片上。正在这时，房间的木门被人在外面敲响，接着房门打开，陈沁出现在了门口。

“林轩，我带孩子的家人过来了，你可以跟她们谈谈。”陈沁在门口让出一条道，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还有一个披着头发，看上去年纪大概十四五岁的女孩，应该是失踪男孩的姐姐。

三个人除了脸色一致很疲倦外，神色却是各异。男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鼻孔冲外吐息着粗气，似乎刚刚才发泄过脾气。女人的脸上则带着担忧和焦虑，这是孩子失踪后，母亲难以掩饰的情绪。

而当我看到那个未成年女孩时，我发现她表情十分平静，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她的头发散乱在脑后，白皙的脸上印着一张清晰的掌印，一汪泪水在眼中打着转，被她憋着迟迟没有落下来。

“孩子的父母让亲友帮忙，方圆三公里内的位置都已经找过了，你让玫瑰熟悉好程炜炜身上的气味没有？咱们得尽快出发了！”

陈沁语气急促，内心焦急，而我却并没有立即动身。

我扭头看向房间靠墙的那张床，方才还跟我亲近的比熊犬，此时已经躲在了床底下，这一点让我很意外。

家犬见到自己家的主人，会立即迎上去，这才是常理之中的表现。可是刚刚我明明看得很清楚，在陈沁推开门的那一刻，比熊犬原本还在摇的尾巴在一瞬间夹在了两腿间，身体向后扭转，全身缩成球，然后立即躲进了床底下。

这是犬类恐惧的表现。

我心有疑惑，先是看向陈沁，她似乎挺害怕狗的，应该不会主动去招惹，而且这个女人在我看来很有善心，这一点是在她联系救助站帮助拾荒儿童时表现出来的。

接着，我又看向陈沁身后的三个人，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辗转。

到底……这只比熊犬在害怕他们之中的哪一个？

“林轩！”

“林轩！”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陈沁突然的一声厉喝，让我身体猛然一颤。我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却发现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不敢直视陈沁的眼睛，因为她看我像是在看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陈沁毫不委婉地说道：“我刚才跟你说话，你怎么突然像聋了一样，叫你的名字你也不理。”

“是吗……”

我低喃了一声，余光看到男孩的父母也跟陈沁一样的表情，似乎陈沁说的就是事实。我收紧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刚才在想事情。”

我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已乱如麻。之前在废弃工厂时，我也曾表现出今日一样的怪异。原以为当时只是吸入腐败气味后的反应，可是今天，没受到任何环境影响的我，又如出一辙地深陷恍惚之中，这让我有些不安。

陈沁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面容变得严厉起来：“我不管你是累了还是病了，你现在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你既然答应了张震，我希望你不是在糊弄他！”

半小时前还对我的加入充满信心的陈沁，在看到我这个样子后，心里恐怕又气馁起来了。

陈沁表现出来的焦急，落入男孩父亲的眼中，瞬间变成点燃炸药的引线。男人突然猛转过身，表情变得极为愤怒，他不由分说地挥掌向自己的女儿脸上扇去，嘴里还怒骂道：“都怪你！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你说你眼睛长了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把自己弄丢了！”

女孩面对父亲的暴怒，未做反应，只是眼皮半敛了一下，似乎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她甚至都没有往离她最近的母亲身后躲藏。

“好好说话，别动手打人！”陈沁眼疾手快地拨开男人的手臂，迈开一步插到男人和女孩之间，护在女孩的身前。

要不是陈沁身上的警服还有一定的威慑力，恐怕男人都要推开陈沁，把没有落下去的巴掌继续扇在女孩脸上了。

自始至终，女孩的母亲都没有上前阻拦男人的冲动。在这期间，我留意到躲在床底下的比熊犬悄悄探出过脑袋，它的耳朵背在脑后，眼神充满惊恐。

我的目光定在男人的身上，大致能看出这个家庭矛盾的源头。

我打断了男人对女儿的指责，很反感地瞥了他一眼，对陈沁说：“我觉得跟程炜炜的父母没什么好谈的，我带玫瑰和多肉去外面搜索。”

“带上她。”陈沁把女孩的手牵住，冲我使了使眼色。

我领会了陈沁的意思，她是不想让女孩留下来继续受指责。我点了点头，牵动手中的绳子，先一步走出房间。

走到别墅门外时，陈沁也带着女孩跟了出来，我转过身，把牵着玫瑰的链绳递到女孩的面前：“它叫玫瑰，是一只非常厉害的警犬，有它在，咱们一定能找到你弟弟的。”

我尽量用上了自己最温柔的声音。把玫瑰交到女孩手里，一方面是想让女孩心情能够好一点，温柔的玫瑰很能治愈人的负面情绪，而另一方面，我觉得女孩应该还记得当时的路线，让她来牵引玫瑰，能够事半功倍。

女孩低头，默默看着蹲在地上冲她轻摆尾巴的玫瑰，犹豫片刻后从我手里接过了绳子。陈沁弯下腰，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发，像是邻家姐姐一样地问道：“你都知道它叫玫瑰了，你是不是也要告诉它你的名字呢？”

女孩抿了抿嘴唇：“我叫程依依。”

程依依也跟我讲述了一遍当天的事情经过，和陈沁告诉我的大致相同，唯一有差别的，是程依依说她还记得在挂掉电话后，转身发现弟弟不见了，当时有一辆蓝色的轿车从她身边经过，起初速度不快。

“你觉得……是那辆蓝色轿车中的人带走了你弟弟？”我想知道女孩的想法，毕竟她是目前唯一的目击者，按她的描述，那辆车当时应该是起步的速度，确实有可能在他们的身边停止过。

程依依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对于这件事，程依依不敢肯定，这也正是她到现在还没有把这个细节告诉给陈沁的原因。

“好，没事，咱们还有其他办法。”我安慰女孩一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玫瑰在前面领路吧。”

程依依尝试着拽了拽绳子，玫瑰很听话地俯下身，低下鼻子在路面闻嗅，之后玫瑰向小区的大门迈开四肢。

陈沁和程依依并排走在一起，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全然把能否找到线索的希望寄托在了玫瑰的身上。这正合我意，因为这样我便有了独立思考的时间。

我在脑海里，把陈沁和程依依跟我说的事情经过再次梳理了一遍。我对于这个失踪案的认定，较之前又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目前来看，基本排除了程炜炜走失的可能性，因为就算程炜炜消失的位置处于监控的死角，他最终还是会走出这个死角的，那么陈沁一定能从监控中看到程炜炜的身影。

按照程依依的描述，程炜炜当时简直就是凭空消失了，所以我现在更倾向于程炜炜是被绑架或者拐走。只是程炜炜的家属一直没有收到过勒索的电话，警方才在案件的认定上不好予以定论。

一般的绑架案件，绑匪肯定是为了求财，可是在我见过程炜炜的父亲之后，我觉得求财也未必是必然。

在程炜炜的家中，我见识到了他父亲充满暴力倾向的一面，而从小比熊犬身上表现出来的惊恐中，又能够看出来男人容易发怒的性格不是一天两天了。狗不会掩饰也不会撒谎，这一点我心中能够肯定。

男人对待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在外估计也没少得罪过人。会不会是某个仇人出于报复的目的，把孩子给绑走了？

程依依所说的那辆蓝色轿车，又究竟是否跟程炜炜的失踪有关？

诸多疑点，在我脑海里像是一张张试卷一样铺设开来，而我提着笔，面对一处处空白，举棋不定。

在走出小区后，我们又走过了一条两百米左右的直行通道，路的尽头连接着一条对向车道。我看到玫瑰在岔路口稍作驻足，然后反复在两处方向的起始点闻嗅，随后它抬起头朝我望来，叫唤两声。

我点了点头，玫瑰立即向路口的左边迈开了四肢。

我余光瞥见陈沁和程依依在看到玫瑰做出的选择后，表情都是微微一怔，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尽管我还没有看过男孩失踪的监控视频，但是从她们两人的表情中不难看出，玫瑰的选择没有错。

果然，陈沁回过头，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看来玫瑰还能嗅出男孩留在路边的气味！”

我走到陈沁身边，给她泼了盆冷水：“那也不一定，男孩在这边生活，也许这四周的路面都残留他的气味。”

陈沁白了我一眼，显然此刻她内心的期盼要远远大于我的意见，她晾下我，牵住程依依的手：“依依，你让玫瑰自己去找吧。”

也不知道程依依心里在想什么，她看起来有些出神，直到陈沁又把话重复一遍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在陈沁的示意下，程依依将连着玫瑰脖子上那个项圈的绳子解开。玫瑰的尾巴高高翘起，身体往前倾斜，压低着脑袋，黑色的鼻子距离路面不到一厘米，它的耳朵静止不动，显得极为专心。

玫瑰时而围着路边的树绕一圈，时而在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上来回折返。它闻嗅得很仔细，方向感也逐渐清晰。陈沁看在眼里，眸中精光闪烁，摩擦着手掌，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对对！就是这条路线，一点也没错！”

很快，在玫瑰的带领下，我们又到了一个人流不多的岔路口，陈沁的手指向前方，告诉我前面就是孩子消失的地方。

我抬起头，看到花坛旁的一根电线杆上装着一个全新的球形摄像头，应是程炜炜失踪后更换的。正如陈沁所说的，由于部分路段监控设备更换不及时——以前装的是枪式摄像头，有些路段确实存在大范围死角。

玫瑰的脚步在走到路口时停止，它左顾右盼，又踱了几下步子，犹豫片刻后向右边走去。

“哥哥。”

我的耳畔突然出现一个女孩的声音，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身体登时如同灌了石膏一样，僵硬无比，而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了一下，疼痛万分。

这两个字，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过。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程依依攥着衣袖在看着我。我连忙不着痕迹地捏紧双拳，把内心复杂的情绪强压了回去，稳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不是那条路，是这一边。”程依依先是指了一下玫瑰前行的方向，又把手指挪到另一边。

我没多想，吹了声口哨把玫瑰唤了回来，轻拍着它的背，手指向程依依说的那个方向。

玫瑰并没有立即听从我的指令，它的脑袋仍然望向刚才准备前行的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很吸引它。

我有些疑惑，因为我觉得玫瑰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不过之前我用来给陈沁泼冷水的话，正好也可以当作解释。

我从程依依的手中接过绳子，重新扣在玫瑰的项圈上，牵着玫瑰走向程依依说的那一边。

又走了不到两分钟，程依依停了下来，很确定地说弟弟就是在这里丢的。

我从小区门口出来时就一直在计算着距离，我看了眼手表，步行到这里一共才花了不到十分钟。

陈沁也证实了陈依依的话，女孩报警后，附近的派出所曾第一时间派出几位民警，赶到现场帮助寻找，这一点在当天的值班记录表上还有记录。

既然两人都说是在这里，我便让玫瑰到四周搜寻，可是玫瑰没有动。我弯下腰，伸出手掌在玫瑰的鼻子面前握成拳，然后迅速张开，并拢手指的手掌挥向前方：“玫瑰，搜！”

我用上了命令的口吻，可是玫瑰依然无动于衷。我只得轻轻拍了拍玫瑰的脖颈，转而对陈沁摊了摊手，无奈道：“程炜炜的气味消失了，玫瑰嗅不到了。”

（未完待续···）

-END-

配图|《我的姐姐》剧照

本文节选自| 《汪汪神探：我的警犬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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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鹿｜本期编辑：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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