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本好书之 蛇在《人间》

若有来生，切记投胎转世不如成为一棵树，一块石头，一片云，一口井，一株不闻红楼的草木，一只不懂梁祝的蝴蝶，一条不喑世事的白蛇才好。总之不可再成为人，人最有灵性，也最没有良心。 ————可你还是愿意这样呕心沥血割骨剜肉做一回人。

这是一个重述《白蛇传》的故事，通过三重视角，多条主线，追寻着白素贞的舍易求难；以极富戏剧性的故事情节，结合最厚重的文化积淀，探讨所有的“生而为人”。《人间》这部长篇小说以一种罕见又锐利的却同时又厚重悲悯的手法将流传在中华百姓口中的白素贞传奇演绎得令人叹为观止。整部书里我最喜欢两个设计，一个是《法海手札》，另一个是白素贞看到许宣背叛转而选择放弃“人的坚守”时的放纵时刻，一个极致理性，一个极致感性。
那条白蛇，它想做一个人。她问巨石，怎样才能做一个人。巨石告诉它：想要做人，就冥想。
它躲进了幽深寂静的白云洞。第一个千年，它冥想有一个人的身子，于是它有了花容月貌。第二个千年，它冥想拥有一个人的头脑，于是它有了智慧。第三个千年，它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在第两千九百九十九年的时候，寂静的白云洞外，一位老妇被狼撕咬，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飞身而出。那一瞬间，豺狼和老妇都不见了，只有观世音站在它的面前。观世音说：你功亏一篑了，你还是没有修炼出人心的残忍。成仙易，做人难，你这是舍易求难啊。
那些因着白蛇的温血而存活的人们，有一日却举着火把杀气腾腾而来，万物之灵长的人类丝毫没了人性，连法海也困惑了：佛家最讲慈悲，众生皆有佛性，何谓人，何谓妖？
青蛇被心爱的范臣卿一剑刺中，千年修炼的救命血在他口中成了放蛊害人，她也终于明白：人，谁不信妖精是专以害人吃人为业的？世世代代口口相传，妖都是人的死敌。
大发善心的白娘子未得好报，这人间终让人如此凉薄，她举起短剑，朝心窝猛地捅去，临了，她对法海说：“让我变回蛇身，让我走得安心、干净。”即使这样小的要求，也实现不了。因为三千年仙修未做到的事，人间让她做到了，舍出灵异的蛇血，白蛇女成为了肉身凡胎的人。
妖为鬼域必成灾！说的不是妖，而是心里的妖。忌妒卑劣而又真实的人类半点容不得异类，跛腿而勤劳的痴女香柳娘被迫嫁给痴呆，举止犹似蛇形的粉孩儿被胡爹传为妖精，他们异于常人的语气是外在，不如说是至善至美的内心。白娘子、小青、许宣、柳娘、范臣卿、粉孩儿、秋白七人之泪 一步一垂祭奠着人间的滋味。
在某一个下雨天，西子湖畔再遇见，叹一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