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滋味
出乎自己意料的是,我在这所学校学习了四年,身边的老师与同学大部分也是同一批人。说出乎意料,是因为自己也没想到,原本不爱学习的我,竟然自己提出补习这件事。
高一高二的我是最让班主任(同学都称他为“柏哥”)头疼的一个学生,或许到高三也是吧;开小差、自习课聊天、成绩越来越差,数学考试考过个位数,其他科目一塌糊涂,唯有语文勉强靠着之前积累的老本支撑我不堪入目的总成绩。这两年,柏哥总是隔三岔五找我聊天,也是想鞭策我赶快上进,重回刚入校的成绩,虽然也只是个中等水平的成绩,但用柏哥反反复复叮嘱我的一句话来说就是:“现在你努力的话,能考到你入校的成绩,也能够一够一本。”
年少时候不知道对老师父母哪来那么大的叛逆心,总爱对着干,对这些话也不放在心里。
这两年柏哥为了我的学习想了不少办法,我爱讲话便给我分配一个沉默寡言的同桌,短短两年我换了不少同桌都无济于事;给我分配一个生活委员的角色,让我作为班干部严于律己;让我和班长坐在一起,让“强权”管束我。
分班的时候,选择了文科。选择文科,确实是因为糟糕的数理化,另一方面可能单纯觉得文科简单好学所以还可以再玩一年吧,和好朋友坐在一起吃喝玩乐好不愉快。想起这些,想给当时不懂事的自己一棒槌。
高二时候,脑子一热加入了学生会,当时想着在学生会干事应该很耀武扬威(没想到自己小小年纪便有了这种官僚思想),柏哥又对我苦口婆心:“你现在应该将学习放在第一位,毕竟精力有限,你的学习成绩也不是特别突出,这可能会分散你的心思。”然而我又没听进去。
后来一不小心,竞选上了副主席的职位,真不是凡尔赛,确实在唱票结束公布结果后,整个人依然没反应过来,更多的不是觉得自己幸运,而是觉得自己难以胜任,毕竟当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曾经某年级某班的副班长。会议结束之后,还有上一届的学长过来调侃我:“可别把学生会砸在你手里了。”一年结束,看起来应该没砸在手里,但其实我很清楚的是,一年当中我并没有为它做出特别的贡献,而且因为没有任何的领导能力和管理能力,内外部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这一年,就像柏哥说的一样,学习没有搞好,学生会很多的事也没处理得妥当。就这样,荒唐的度过了两年。
追梦赤子心
高三对我来说,大概是荔枝棒棒糖的味道,当时的书包口袋里总是装着几支荔枝味的棒棒糖,偶尔也会装着朋友喜欢的香橙味棒棒糖。
高三开学,班里学习氛围愈发浓重了起来,我这阿斗却仍在浑浑噩噩混日子,但偶有一次因为班里的气氛过于压抑,班长便召开了一次班会,说的内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开完班会播放了一首《勋章》。当时应该是被激励到了,也就慢慢开始好好学习,因为爱聊天,便在调座位时请班主任把我安排在最后排,一个人去坐着。英语和数学落下太多,便先从文综开始,课间跑去找任课老师问问题,后来文综也确实进步了一点。
元旦放假前,学校照例举行了万米接力赛,我也被安排去参赛了。赛前突击了几天,到比赛那天,被好几个人超了,但好在有后面的人补救了回来,最后的结果忘记了,但当时认为突破了自己的喜悦心情却仍然记得清楚。后来有人将比赛时的视频剪了出来,背景音乐正是这首《追梦赤子心》。
当时有个比较喜欢的男生X,在理科实验班,他看起来很不羁,很喜欢打篮球,偶尔我也会去看他打球。从高二注意到他,当时我们在英才楼,他们在前面的育才楼,无意间发现,从我们那层的大厅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他们的教室。有几次晚自习课间,和朋友在大厅聊天的时候,恰好也能看到他在教室里。正是因为他潇洒且学习不赖且篮球打得很好,便一直很崇拜他,也因此在后来开始好好学习时多了一份动力。
百日誓师大会之后,大家都开始拼尽全力,我也不例外。但到四月份的时候,心里开始打退堂鼓,觉得自己的能力离可以参加高考还很遥远,便早早打算着,要不还是补习算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还是在学习。当时的状态就是,可能啥也不会但是心态好。
毕业典礼那天,开了最后一次班会,大家一起唱歌拍照,似乎并没有面临高考的压力和即将分别的难过,这次班会以集体合唱《北京东路的日子》结束。
迎来高考,题不算难,但我知道我没有考好。考完之后心里满是失落,不知道是因为高中结束了,还是因为要和朋友分离,或是其他原因。18年的假期过得并不开心,和家里人商量过后,八月份高三和补习班开学,我便踏上了我的补习路。
而今迈步从头越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高四”开学,柏哥便将这幅字挂在了墙上,由于当年补习班的教室还在操场西侧的平房里,年久失修,恐怕漏雨打湿了字幅,也怕刮不尽的沙尘和冬天的煤灰染了纸面,便用透明塑料膜将这幅字和另一幅都护了起来。
有两个文科班,班里大概三十几人,可以称得上小班教学。当时班里近一半的人都是旧相识,都是原先班里或兄弟班的同学。尽管熟人很多,关系熟络的朋友也有几个,但总是因为自己补习的身份觉得和整个校园格格不入。从我们这届补习生开始,便有了专属校服,拿到的时候都说没有原来的红色校服好看,后来穿着穿着,似乎也穿出了感情。
补习班的老师有几位是原来教过我们的任课老师,见到他们的时候很惭愧,老师也没多说,叮嘱我们珍惜这一年的时间。
开学不久之后,学校让我们制作黑板报和目标图,我和另外几个画画得好字写得好的同学还有班长一起负责这个事,我一个啥也不会的人怎么混入这个队伍了呢,因为当时柏哥竟放心的让我当了副班长。就这样,我给大佬们递笔递剪刀,最后弄出了独具特色且无与伦比(这里必须要自夸一下)的黑板报和目标图,尽管因为板报的复杂性确实耽误了很久,年级主任当时也说过这个事,说不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但因为已经开始了,而且只剩了结尾所以我们(主要是他们)便一鼓作气赶制出了完整的板报。
冬天的时候,因为教室没有暖气,学校给每个班配备了大火炉,按月份分发煤炭,由一辆大货车从后侧门拉进来倒在靠近我们教室的一片空地上,这片空地应该是曾经未经装修的旧操场。每到捡煤的这一天,班长会提前通知我们每人拿些厚实的袋子,去把一大堆已经按班分好的煤装回去,有时候去得早跑得快,还能顺两块儿旁边堆上的煤。每逢捡煤便是全班出动,捡完班里和班主任办公室的煤,每个人都是黑头黑脸的。
因为门外没有走廊的加持,冬天的寒风便从窗缝门缝里直灌进来。虽然夸张,但也有了一点宋濂“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的感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学校给每个补习班都发了两个厚厚的门帘,挂在前后门上。
这里要说一个很有趣的事,秋季招生时,学校原本计划理科班招收五个班,组成一到五班,文科招收两个班组成六七班,最后不知是何原因一班并没有成立,而其他的班也没有再变动,这样便组成了天桥二到七班。
天桥班是整个复读班的统称,我理解的是,因为从学校大门到复读班的教室需要经过一个天桥,所以“天桥班”的名号便是这样来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只不过听说我们之后的复读班搬去了英才楼,但仍叫天桥班。
说回这个趣事,因为上一届的天桥班总共有六个班(他们是一到六班),所以班牌和班旗也只有六个班的,尴尬的是,我们正是七班,所以上一届天桥一班的班牌和班旗便给了我们,每天早上十点跑操的时候,总能看到拿着粉色天桥一班班旗的方队,在整个圈子的最后面。
那个时候考试很多,而且都是类似一模二模这样的大规模考试,一般卷子批改完后,会由几位高三的学生在下午或晚上的自习送过来,送的时候总是找不到神秘的天桥七班。因为班牌写的是天桥一班,而且门上我们自己用粉笔写的天桥七班也被门帘盖住了,不熟悉这里的高三学生总是会小心翼翼的推开前门,探头进来问天桥七班在哪。
当时天桥班之间进行了篮球赛和排球赛,两个文科班本就人少,男生更少,好在我们班有几名身强力壮的体育生能够参加篮球赛。排球赛嘛,几名有基础的女生凑在一起,速成了一下也勉强能参赛。比赛在每周的活动课,一周篮球赛一周排球赛轮流进行,偶有几次,我们班的篮球赛取得了胜利,第一次获胜,柏哥买给每个人一支棒棒糖,第二次,默许我们用班费买了一些红薯,放在教室的火炉里烤来吃,还没等到烤熟,便被来巡查自习的年级主任闻到味道收走了。
后来和某个理科班打篮球赛,正好是X(他似乎也没考上自己满意的学校)所在的班级,那一场打的很激烈,我也不知道该给哪边加油。再后来因为体育生们要准备考试,所以球赛便派了班里的其他男生上场,后来好像没有赢过了。直到那个学期结束,球赛也没有来得及决出名次。
寒假回来,紧接着就是百日誓师大会,五十天誓师,三十天誓师,当时的考试异常的多,大家也全都保持着冲刺状态。晚饭后晚读前的二三十分钟,总能在操场边的柳树下面看到一些背书的人,我也曾是其中一员。
最后的几次考试,我总是在靠近五百分却总差一丝的状态。母亲也担心我的成绩,但怕给我太大压力就什么也没说过,可我这人好像一直属于乐天派,直到高考前夕也没有太大的压力,甚至可以在高考的两个早上,和好朋友悠哉游哉吃个凉面,然后坐上考生免费的公交车闲聊着去考场。
高考结束,并没有失落感,倒是非常地开心和自由。接着就是漫长又毫无压力的假期,分数出来之后,我和朋友们都考得不错,尤其是自己考出了出乎意料的成绩,虽称不上优异,可对于我来说,便是那一年最大的回报了。第一时间告诉家人朋友,也赶紧联系了柏哥,特别强调了语文成绩,柏哥说:“比为师强。”
19年的夏天,是完全无忧无虑且遗憾很少的三个月。
回想起这些,似乎都是让人愉快的回忆。成盒买回家的雀巢咖啡,凌晨四点写的数学题,某次和X一起被展出过的优秀试卷和出成绩后的进步榜,下课时候在院子里打羽毛球,同桌之间挂着的垃圾袋,叫隔壁班的好朋友一起去操场那头上厕所,冬天的时候一起围着火炉吃饭,每晚回家放在桌子上的酸奶,地理老师的口头禅,时间短暂需要赶趟吃的早点……
不论是荒唐无知的高一高二,还是浪子回头的高三高四,都是我不可或缺的美好经历。最大的遗憾就是在该好好学习的时候浪费了时间,但如果时光重回,我或许还是会不知悔改的重复这四年。也要好好感谢无条件支持我的父母,尽全力帮助我的朋友师长,还有知悔改且一直乐观的自己。
毕业的时候,操场在大翻新,后来听说天桥班的那片教室也被拆了,19年夏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了,但是关于那里的回忆却一直伴随着我。两个漫长的夏天,也就成了最美好的夏天。
作者简介
马群,女,2018届校友,毕业于四川外国语大学,现在西安交通大学读研。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