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新年第一天,艺龙主动公布了其与去哪儿诉讼案件的进展,称法院一审判决支持了艺龙的诉求。但仅仅在一天后,去哪儿回应称:是去哪儿网赢了官司,而且“不会给艺龙合作的机会,将选择上诉”。就此,一份判决由于双方阐释,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
就去哪儿的回应,艺龙CEO崔广福接受了环球旅讯记者的采访。
艺龙前COO:“这是我见过的最给力的判决”
2015年1月1日,艺龙发出新闻稿称,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书中,首先认定了去哪儿提前终止分销协议构成违约,要求去哪儿与艺龙恢复酒店分销业务合作。且法院判决去哪儿将给艺龙造成的损失赔偿款,支付至艺龙设立在去哪儿的广告投放充值账户中,计人民币5233.5396万元,此后的赔偿,至2016年6月底,每自然季度充值、结算一次;同时判决艺龙向去哪儿支付此前所产生的佣金,计人民币812.7402万元。
胜诉消息一出,艺龙前COO谢震便在微信圈上称“这是我见过的最给力的判决”!谢震表示:“新年第一天看到这个判决,虽然和我已没有直接关系,还是既欣慰又感慨。整个合同是我主持谈判签署的,后期索赔、起诉我也全程参与,还为此人生第一次出庭。当时很担心法院会判艺龙胜诉(因为事实是明摆的,证据也很充分),但在赔偿金额上捣浆糊,随便判赔几百万,之前在互联网行业里多次出现这种判例,所以这个行业里违约侵权事件层出不穷,卑鄙成为卑鄙者的通行证。这次法院基本全额支持了艺龙1.5亿元的诉讼请求,考虑了去哪儿的偿还能力,判决先期支付5000万,其余按季度继续支付赔偿,这是我见过的最给力的判决了,说明整个社会都越来越支持契约精神……希望这个判决能为行业吹进新风,警戒下各种有钱没钱都任性的作派!”
去哪儿:我们赢了官司
但第二天,去哪儿根据自己的算法,宣称是自己赢了官司,因为“该案中去哪儿网收入了800多万现金,并无现金支出”,而“去哪儿网给艺龙充值5200万,但该充值不能提现,只能按照去哪儿网广告合约进行广告消费。上述5200万不会对去哪儿网造成任何财务损失:因为该款项名义上是给艺龙的,但实质上是要打在艺龙设立在去哪儿网的广告账户里。”
去哪儿进一步指出,“即便如此,去哪儿网还是不会给艺龙合作的机会,将选择上诉。”
而在去哪儿公关发出的新闻稿中,更详细阐述了他们对该事件前因后果的看法。去哪儿表示终止合同的原因是:2013年艺龙在行内的地位越来越衰弱,在酒店业务上也增长乏力。此时去哪儿发现艺龙的库存在自己的平台上并不好销售,此后又发生了国际酒店纠纷,为此去哪儿提出终止合同。
去哪儿的新闻稿中称,艺龙起诉去哪儿要求继续履行合同的行为,“是艺龙非要和去哪儿网保持合作。”而法院的判决,让艺龙名义上保留了这种机会。但“去哪儿网连这种合作机会也不愿意给艺龙。”
文章又称:“由于艺龙自身业务的萎缩,目前艺龙在去哪儿网上能获得的流量所消耗的广告费每月不足100万;‘退一步说,即使艺龙在去哪儿网账户上的广告充值真得发生了,大约需要10多年才能消耗完。’一位接近去哪儿网的人士指出。”
“去哪儿说没有财务损失,要看SEC是否同意”
就去哪儿的说法,环球旅讯记者采访了艺龙CEO崔广福。崔广福首先对判决的意义进行了解读:“法院判决的实质信息是,签订的合同必须遵守,违约必须按约定赔付!我们必须为法院的判决点赞”,“这是(中国)互联网业最大金额的违约判罚,具有震摄作用。它警示那些不守合同的人,低成本违约时代已经结束。对于行业的无底线行为,必须拿起法律的武器予以痛击。某些不诚信的公司,只有在受到法律严惩之后,才能改正其骄横欺诈的行径。”
对于去哪儿称赔偿充值5233万元“不会造成任何财务损失”的说法,崔广福回应称:“这个赔偿金额数字最终会体现在去哪儿财报的成本数字上。去哪儿说不会对去哪儿造成财务损失,那要看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是否同意,审计师是否同意,去哪儿的股东是否同意。”
至于充值赔偿这种形式,崔广福声称:赔偿金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正常合作的情况下,赔偿金打入去哪儿账户,这是双方协议中已经约定的。但如果“去哪儿拒不履行法院判决,我们将要求去哪儿支付(共1.5亿元)的现金赔偿。”
崔广福:“去哪儿颠倒黑白谎话连篇,在业界是出了名的”
在谈到时至今日对去哪儿的印象时,崔广福开始了炮轰。“去哪儿不是个诚信的企业”。崔广福开列了三点:“第一、颠倒黑白。携程主动从去哪儿下架,去哪儿说携程的服务不行,是去哪儿把携程主动下架的;如家主动从去哪儿下架,去哪儿说如家的产品不行,是去哪儿把如家下架的。去哪儿颠倒黑白,谎话连篇,在业界是出了名的。第二、突破底线:在酒店前台切客,偷窃其它公司和酒店的客人,却说成是给用户提供无线体验。签订合同,擅自违约,违约又不想赔偿。第三、欺骗和误导性宣传:对去哪儿财务有实质影响的,说成没有影响。比如百度知心合作,对去哪儿明明是需要计入广告成本的,却说成是没有影响。这次判决的赔偿,金额巨大,又说成对去哪儿财务没有影响。”
“希望去哪儿从这次的判决里学到教训,做个诚实的企业”,崔广福说。
当环球旅讯记者问道:“在这段关系和这个事件中,艺龙内部人员,对自身的表现、对自己在行业中的处境,有什么反思吗?”崔广福回答:“我们永远选择法律,相信正义,相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永远为自己的公司是个诚实正直的公司,遵纪守法的公司,自己的员工是诚实正直的员工而感到骄傲和自豪。艺龙不会改变我们的价值观,需要改变的是去哪儿。”
李彤:“去哪儿向法院哭过穷,现在却又屌起来了”
对于艺龙、去哪儿的官司,环球旅讯特约评论员李彤也向环球旅讯记者讲述了自己的观察,他认为,这回去哪儿有些不顾基本事实。而就去哪儿说的“充值5233万不造成任何财务损失”,李彤称:“说非现金支出,对上市公司财务没有任何影响,太可笑了。卖菜大妈也不会这么想。”
至于当初去哪儿终止与艺龙酒店分销合同的原因。中国旅游研究院副研究员、环球旅讯特约评论员杨彦锋博士分析称,去哪儿和艺龙签订2013年合同时所处的竞争态势和企业定位,在2014剧烈的定位调整和格局转化中已经大不一样了,之前的合同已经不太符合去哪儿新的“搜索加OTA”的混合定位及竞争需要,因此,场景的变化使得去哪儿履约实则是于己无利的鸡肋状态。
李彤则表示:“去哪儿说艺龙的库存不好卖(所以终止合同),但艺龙自己一个季度卖掉940万间夜,去哪儿才510万。45万间夜不难完成,也不是不好卖,是不想卖。崔广福很想搞对抗携程的联盟,合作态度应当积极的。去哪儿合作解除原因之一是国际酒店库存迟迟没上,去哪儿很看中这块,因为国际酒店不容易地推,不能去切客。第二个原因是艺龙中低端定位与去哪儿直营重合。第三则CC与广福性格也不合,谈崩了。”
在环球旅讯记者看来,一旦去哪儿执行法院的判断,每个季度为艺龙提供45个万个间夜,那将会直接影响其酒店直销的销量。
李彤还从法院文书里揪出一个细节:“判辞中有‘照顾去哪儿资金承受能力’的说法。这个主张一定是去哪儿提出的,去哪儿向法院哭过穷,现在却又屌起来了。”
艺龙未来还会与去哪儿合作吗?
去哪儿表示将要上诉,而对于官司未来的走势,艺龙方面没有给出明确的判断。崔广福只是说“你在合约签订之前,意愿很重要;合约签署后,你必须履约,意愿就没有用处了。合约签署后,说自己不愿意和艺龙合作,这不是矫情可笑吗。去哪儿可以欺世盗名,但是法律的惩处是逃脱不掉的。”
崔广福还“提醒”,去哪儿可以选择上诉拖延,但是每延迟履行合同一天,去哪儿就面临更高的违约赔偿风险。“如果去哪儿持续不履约,到2016年合同期满,赔偿金额将总计超1.5亿人民币。如果算上去哪儿的增长率,赔付的金额将继续开历史先河。”
那么,官司之外,艺龙还有可能与去哪儿再度合作吗?对此,李彤分析称:“违约条款就是为违约的可能准备的,当初同程吴志祥痛快赔艺龙3000万,这是底线。去哪儿居然说‘不想和艺龙合作,艺龙却非要合作,法院判了也不给艺龙机会,要上诉’,这是流氓语言。以后谁敢与去哪儿签合作协议?”
同样的问题也被抛给作为当事方的崔广福,他最后说:“试想,谁会愿意与一家不遵守合同的公司合作呐?!”
截至发稿前,去哪儿尚未对环球旅讯的采访问题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