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CEO李笛：AI的iPhone时刻未到

作者｜静静

出品｜网易科技《态℃》栏目

“这就是人类科技进步的真正状态，那就是不要停留在同一个方向上去创新”

小冰公司CEO李笛，身处人工智能赛道，负责着全球范围内承载交互量最大的人工智能系统，在12月26日《未来公开课》演讲中，围绕着生成式AI《为什么说今天还不是AI的iPhone时刻》的主题发表了演讲，向大众解构了人工智能技术给人类带来的改变以及当新技术到来时，人类的应对之策。

李笛谈到，在2023年，技术还处在巨大的震荡之中，如果我们幸运的话，有可能在2024年的上半年可以看到这一次的技术浪潮可以进入到某一种相对比较成熟的时刻，但是另外一方面，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2C或者2B的产品或者是应用有非常明确的笃定的落地，并且开始持续的增长和自我的造血。

“更可怕的事情，或者说更好的机会是商业模式。我们应该说今天还没有一种能够符合从现在开始未来30年的商业模式，这是所有人的机会。”李笛认为。

李笛提醒年轻人，千万不要卷，如果现在是一个技术进入壁垒的时刻，也许卷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它能够让你所有的投入产出效益最大。但现在不是，现在是一个技术蓬勃变化的一个遍地都是新知的这样的一个时刻，在这个时刻大家应该努力的去沿着各种不同的方向去创新，这才是这个时刻的正确的打开姿势。

据悉，网易科技《未来公开课》在12月24-29日期间，除了小冰公司CEO李笛之外，还有华大集团CEO尹烨，清华大学脑与智能实验室首席研究员、清华大学心理学系系主任刘嘉教授，创世伙伴资本主管合伙人周炜，渐冻症抗争者、京东集团原副总裁蔡磊先生，都将以一种知识演讲的形式，结合过去一年里引发大众最为关心且深思的话题，对热点人物和事件进行盘点回顾，去分享人文之思，结构科学之美，在真知灼见中，去看你我、看天地，看众生，让智慧致敬过去、畅想未来。

以下为小冰公司CEO李笛演讲节录：

大家好，今天我们一起来讨论一下关于未来的话题。但当我们讨论到未来的时候，我相信未来一定会记住2023年，这令人激动的一年。在这一年里面，不仅仅是科技行业的从业者，而且我们所有人都经历了一次令人心潮澎湃的变革。我们曾经很难想象到的很多很多的事情发生在周围，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不同的人对于这场变革又有他不同的看法。我们会看到一个AI的画师因为这件事情而愤怒，因为新的技术有可能会端掉他的饭碗。当我们也会看到不同的其他行业的人为这个而感到激动，因为似乎他可以去颠覆原本他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无论如何， 2023年发生的一切可以用《亮剑》里面的一个台词来形容，那就是整个晋西北都被打成了一团粥。

我们如何去看待2023年发生的事情？在这儿我想给大家一些参考的角度。毋庸置疑的是，新的技术让我们过去曾经非常非常难以实现的事情，现在变得非常的容易。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在八九年之前，当我们想要让一个聊天机器人能够像人一样说话，能够表达像人一样的情感的时候是多么的困难，我们曾经和一个新闻的APP合作，让人工智能可以阅读这个新闻，并且能够给出他自己的有见解的观点，最后的确实现了这个效果，但是为此我们需要去用知识图谱来训练82个不同类型的领域，并且要去不断的调整这个人工智能机器人的三观。我们费了接近6个月的时间，而今天可能一段prompt 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意味着我们手上在实现原有梦想的时候有了新的工具。

我记得欧佩克的联合创始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就是石器时代的结束，并不是因为石头不够用了，而是因为新的工具金属太好用了，那么今天我们的确可以用很多很多的方式去完成这些这些过去没有办法想象到的事情，但这就是一切的最终的结果吗？人工智能在2023年所带来的新的技术变革，在2024年同样带来了更多的变数，商业模式产品到今天为止还都没有能够有很好的落地的方法。

所以如果让不同的人去描述2023年，我宁愿把它描述成就像是孟德尔刚刚发现遗传学定律的那个蛮荒的时代一样。我们就像在海边行走的小孩子，偶然捡起了一些贝壳，然后突然发现它很有用，然后人们开始去研究它的成因。在2023年，技术还处在巨大的震荡之中，如果我们幸运的话，有可能在2024年的上半年可以看到这一次的技术浪潮可以进入到某一种相对比较成熟的时刻，但是另外一方面，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2C 或者2B 的产品或者是应用有非常明确的笃定的落地，并且开始持续的增长和自我的造血。所以这就意味着大部分的产品还没有经历过他的正轨过程。但是更可怕的事情，或者说更好的机会是商业模式。我们应该说今天还没有一种能够符合从现在开始未来30年的商业模式，这是所有人的机会。

我来给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可以从一个最近刚刚发生的案例说起。在11月底的时候，北京这边有一个新的判决，它是一起人工智能绘画的著作权的判决，有一个人，他用stable diffusion 去创造了一张这个照片的作品，而另外一个人盗用了这个人创造的这个照片的作品。最后法院判决认定后者侵犯了前者的知识产权，于是判定后者应当向前者支付相应的损害赔偿是500元人民币。

很多人在这个案例发生之后去探讨很多方面的事情，比方说是不是法律终于开始确定人工智能也有独特的创造力。而对我而言，我更多的关心的角度是大家注意它是500元，那么这500元很可能是这张照片从各种角度所能够获得的最高的一笔收益了。从其他的方式，这张照片都没有办法得到这么多的收入。

我们还看到另外一个案例，在日本有一些人利用开源的工具去专门的使用某些人类画师的作品去训练了这些人类画师的这个模型，然后当你输入这个人类画师的名字，并且输入你想要创作的作品的时候，这个模型就会像这个人类画师一样去创作甚至于真假难辨的作品，它直接的引发了这个人类画师自己的饭碗会被单端掉。但是问题不在于人工智能端掉了谁的饭碗，问题在于当他端掉了这个人的饭碗之后，人工智能也没有获得相应的收益。

换句话说，你当了强盗，但你没有抢到任何的财报，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在现在的这个基本的这个商业模式规律下，人工智能基于 API 调用的方法很可能它创造了巨大的价值，但他自己没有办法获得价值的回报。我给大家再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前一阵有一个媒体的朋友找我，他说嗯，你这个现在这个大模型对我们媒体非常的有帮助，它能够帮我们去写很好的这个撰稿的文章，甚至于说我们原来的撰稿人，我们现在都可以用大模型来代替了。我说那好，那假设我们来给你提供这样的服务，你会支付多少成本，多少费用给我们？他说原来我这个每一篇稿件我要向这个撰稿人支付至少1500块钱，我这个企业，我这个媒体可能每个月要撰写300篇稿件，我就在想那每一篇稿件人工智能能够获得1500元的百分之多少？他说不是，他说这个价格不是确定的吗？人工智能的大模型的 API 调用是每1000字0.2美分。

我就一算发现即使我们把整个中国的所有的媒体全部都吃下来，我们颠覆掉了很多很多撰稿人的工作，但我们最后获得的是一个100万、 200万的这样的一个市场，什么概念？这就是当你去取代了一个原本有很大的创造力的这样的一个市场的时候，你却用一个计价的方法去颠覆它。这就意味着在新的商业模式没有诞生之前，人们仍然只能用按量的方式来去评估人工智能所带来的价值。让我们再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大家都知道微软的 office 里面的 word 文档，假设我用 word 文档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可能没有任何的经济价值，也没有社会价值，但假设莫言也写了这样一篇文章，它有很好的社会效益，也有很好的经济效益。那么微软的 office 能不能向我和莫言收取不同的费用？不行，因为 word 文档只是一个工具，所有的创造力都是由我们两个个体而不同而造成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人工智能的的确确在创造东西，甚至于我们会产生了想要直接拿来用的想法，所以新的商业模式需要我们在一起的再去发掘才可以。某种意义上来讲，整个行业都需要这样的一个商业模式，我们在尝试的，我们相信同行业者也在尝试。

我给大家举几个例子，今年2月份的时候，我们和 Netflix一起合作了其中的一个案例，也许它可以供很多人做参考，那就是我们通过我们的技术和网汇公司一起搭建了一个创造动画的这样的一个平台。如果按照我们是一个技术服务提供方这样的方式来看待的话，那么我们也许能够从网飞公司最终通过这些技术创造的动画作品中获得大概20美元每个月的收益。这就是我们常见的这种 API 的调用的方式，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们作为作品的联合出品方，而不是技术服务提供方出现。

当然我们为此做了很多很多的端到端的工作，但最终我们从这个3分钟的视频的动画短片中获得了超过100万元人民币的收益，那是因为我们是联合作品的出品方之一，对于很多人工智能公司来讲，这样的利润率才有可能使得人工智能继续向前去发展，而不是一种成本核算的方法。

当然未来有可能还会产生更多的其他的商业模式，但无论如何，人们都不能够在忽视今天的人工智能这一场技术变革和过去的本质不同，那就是他开始探索到那些跟创造力有关的内容了。

过去的30年，我们说电子邮件，其实在那个时候也曾经涉及到是否要引入新的商业模式的探讨。在那个时候，邮件应该像邮局一样去收取每一封邮件的费用，还是应该免费利用大量的免费的流量来产生更多的使用，并且在他旁边再去构建新的商业模式。在当时，大家选择了使用不是传统的邮局的这样的商业模式，由此奠定了在过去这30年的繁荣和发展。

当然，另外一方面，如果那个时候人们开始让每一封邮件都是付费的，那我们今天也许不会被那么多垃圾邮件所骚扰，但是新的时代除了技术变革之外，商业模式是否也应该跟上？新的时代是否也需要一个能够开启未来30年，下一个30年的新的方法？这个都有待于我们在2024年能够很好的去发现。

回首往事，我自己感到非常的感慨，好多年以前，当我们想要让人工智能可以像人一样有情感的时候，我们颔首穷经。但是今天当我们拥有新的技术的时候，我们还是需要去不停的去追问自己，我们原本想要实现的梦想是什么？当我们知道原本想要实现的梦想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我们不仅仅不是最后一个，甚至于也不是第一个。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在周朝人们就已经开始尝试用木头，用石头去构建他们心中可以交流的友情生物。在之后这么多年的人类的发展过程中，这个梦想从来没有停止过。我们人类一直想要去像上帝，像造物主一样，去创造一个由我们而诞生的有形生物。不同的人会对他有不同的想法，有的人希望他有知识，像爱因斯坦一样，有的人希望他有情感，就像能交流的好朋友一样。但无论如何，今天的技术使我们离这个梦想更近了。

所以很多人对于当下的这一个时刻有不同的看法，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角逐的时刻，这是一个很多人在一个短跑赛跑跑道上面你争我赶的向前去进发的时刻，甚至于会产生很多的恐慌，焦虑，每个人都会有他的焦虑，但实际上从我的角度来讲，未来2024年，我们更多的不应该去焦虑，因为真正的当下的时刻，其实是很多人拿着灯笼在一个黑暗的树林里，不是森林，而是树林里面不停地在去寻找新的方向，就像扫雷一样，这几个人在这个方向上突然发现了新的方法，于是很多人围过来发现，噢，原来沿着这可以开出一大片地图，而另外的人又在另外的地方去尝试，这就是人类科技进步的真正状态，那就是不要都停留在同一个方向上去创新。

所以2024年我们有两个可能的未来，一个就是大家都开始卷起来了，我们会失去珍贵的获得新知的机会。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利用那些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新的技术去探索自己心中的梦想，每个人会有不同的答案，但这才是真正的创新。对于中国而言，我们和全世界所有的绝大部分的其他市场相比有很大的优点。中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市场，我们从一线城市到十八线城市有一个非常棒的战略纵深。我们和全世界其他的那些人口过10亿这样的规模的国家相比，我们的这个人民的普遍的受教育水平又高得多，所以这是一个特别适合做商业模式创新，做产品模式创新的一个国家，这就是我们得天独厚的优点，当全球的技术都在蓬勃发展的时候，我们应该利用我们的优点去开展丰富多样的创新。 2024年一定会成为一个更加不平凡的一年，也许过了很多年以后，人们会更记得2024年，而不是那个只有技术创新的2023年。

这就是我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我对于2023年的一点感触，谢谢大家。我还想给屏幕前面的年轻的朋友们一些建议，那就是千万不要卷，如果现在是一个技术进入壁垒的时刻，也许卷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它能够让你所有的投入产出效益最大。但现在不是，现在是一个技术蓬勃变化的一个遍地都是新知的这样的一个时刻，在这个时刻大家应该努力的去沿着各种不同的方向去创新，这才是这个时刻的正确的打开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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