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败昆山再败枫泾
光绪三十四年正月十一日,青帮进入嘉善杨庙镇,连劫十四家,得钱财巨万,该镇绅民畏惧其人众,不敢拒捕二十二口,青帮在青浦夏家厍前河头,与清军接仗,牺牲多名,十五日,在青浦县北乡观音堂镇附近,又与宫军接仗,官军败北-十七日,青帮七百余人在昆山路家桥,与清军战斗,小老大,顾寿根、曹祥古等人被当场击毙,王得标等十余名被生擒,廿余名青帮分子被伤毙,余孟亭,夏小辫子亦受伤,江
北阿四击毙,后在清军的追剿之下,其余青帮分子过黄浦,又过浦东,逃去。十九日,青帮骤至湖州菱湖瞠,将清军围住,情急之下,某管带改作农民装束,从围中逸出,秘密联络浙省驻扎新军第一营,从外冲入,里应外接,才反守为攻,当场伤青帮成员八十余人,夺船六艘,此股青帮势力全溃。
光绪三十四年正月,湖州菱湖镇战役中,青帮溃败,但未销声匿迹,余盂庭调集各帮大股青帮准备进攻嘉兴府,于是,苏抚陈中丞、督办端方伯互商之下,立即飞电各营统领,选派军队星夜驰赴嘉兴协力会剿。嘉兴府城危在旦夕,尽管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但府城最终躲过一劫。究其原因,陶成章《浙案纪略》中记载,青帮准备由嘉善继而进攻嘉兴府城,府城内的士兵和百姓十分隍恐。敖嘉熊知道后,就派遣他的卫士徐象黼去劝说他勿攻嘉兴,最终躲过一劫。
青帮欲进攻嘉兴府城的当天,在金山县枫泾锁,夏竹林率同数百人,船八九十号与清军展开了激战、此役进行五小时之久,受伤者不计其数,青帮被提标盐捕营夺去船七只,快枪五杆;被飞划营夺去船六只,洋枪三杆;被三十五标夺去船九凡被三十六标夺去船四只,五名青帮成员被各营生擒,青帮大败,往南撤退。
二十一日,青帮与飞划营前旗凌秉忠、后旗何嘉禄在嘉善之西塘左近展开了鏖战,青帮被获十四名,青帮船被夺去十二只,当即被押解到郡城,恰逢金山县也押解到三名,经审讯,青帮分子汪小舟、王得标等人供认不讳,并称十二月二十一日会哨后,即于二十二日,青帮一部分人强劫小轮,当劫轮时,夏竹林曾竭力阻止,惟余孟庭欲拦劫。现夏已在枫泾击毙,余则逃往西乡,一部分青帮分子在枫泾败退后,逃往了平湖之大通桥。
夏竹林于该役中牺牲。据《申报》的追踪报道,一部分青帮逃至嘉善大通桥后,其中余孟亭、剔、辫子二百余人撤退到嘉善三塘杨庙,江北阿四六七十人撤退到淀山湖,他们的势力已衰退。据一位从枫泾来的乡人称,那天夜里,他在距嘉善五里外的地方,听到枪声整夜不绝,天明见有很多征兵过境。
枫泾之役后,清军陆续捕获青帮分子,据被捕之人称,夏竹林与官军抵抗良久,只因中二弹而倒,其部下才溃退,而余盂庭则因受伤先离去,青帮船数十艘都被兵攻击,之后他们纷纷四散逃逸。飞划统领徐锦堂给抚藩两宪及营务处的电文中称,余孟亭、夏小辫子、夏竹林,施福田,江北阿四,十九日,窜至江浙交界之枫泾,欲劫该镇的枪弹,所以与征兵防营接仗,结果夺获青帮的船六只,洋枪三杆,生擒一名,二十日,青帮逃至嘉善杨字圩,率兵前去剿灭,击毙一个,生擒十二个青帮成员,获船十二只,快枪十三杆,抬炮两杆,轮船一艘,旗四面,号衣十三件,都是浙江水师字样。
枫泾之役严重削弱了青帮的力量。余孟庭与所部失散,后扮作贫苦乡民至青浦县境之土地庙投宿,为间谍跟踪而被俘:余供认,抢劫小轮,是夏竹林的意图。而他本人带船数十号,抢劫得洋一千余元,又劫袁化镇典当,得金饰珠宝约数万金,当时有两青帮成员擅杀百姓,他就将该二人割去左耳示儆。余孟庭虽然犯案很多,但都在浙省界内,在江苏,则无秋毫之犯。最后,当以”哨弁”一职为诱饵,命令余盂庭让青帮散帮时,他说他绝不会用他人的性命,去换无谓的头衔,他不愿意作此不义的事情。就在其牺牲前,还镇定自若地说,他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了。无怪乎,青帮分子被捕后,还称赞余对部下约束甚严,专门与为富不仁者作对,夏竹霖则也是好意气,为此。他们愿与余盂庭,夏竹霖祸福与共。
三月二十四日,余孟庭慷慨就义于苏州废王基教场,年仅三十六岁。据《申报》记载,从此以后,江浙地区剩余的青帮四处分散,势力慢慢衰退,该地区也逐渐归于平静。尽管如此,为对付分藏于农村的青帮,清廷仍实行按县,按乡清查户口,发给清乡门牌的措施,直至宣统二年(1910)冬稍止。清廷对于青帮残余势力的后怕,反映了余、夏等人领导的青帮对清政府在江浙的统治造成沉重打击。
辛亥前声流星划空
对于余、夏等人的牺牲,革命党人深表惋惜。陶成章《浙案纪略》中记载,余孟亭向来与革命党人有联系,因军费没有着落,而率其徒属连劫局卡和为富不仁者,活动于嘉兴、嘉善、海盐、海宁、石门、乎湖之诸州县,焚局卡,逐清吏,用清吏及富家积粟去接济饥民。清兵多次被打败,青帮声势越来越浩大。此外,余孟庭等人跟各方力量多有联系。《浙案纪略》中记载,余孟庭曾联系浙东义军统领竺绍康、王金发,希望与他们携手作战,并托友人潘某介绍,与陶成章,龚味荪结盟,可知余、夏等人曾企图寻求一种大联合来反清。更为重要的一点,余孟庭等人已跟资产阶级革命派有了初步的联系.翻开《光复会党人录》,“青帮首领余孟庭、夏竹林”的字样便全跃入眼帘,让人无可辩驳地相信余盂庭、夏竹林就是当时在大通学堂进行体育专科训练的百余名会党首领中的成员。陶成章《浙案纪略》中也将余孟庭,夏竹林等人列人了囚皖浙起义失败而受牵连的党人之外,此外,余盂庭与敖嘉熊取得了联系。光绪三十一年,敖嘉熊闻其名,派徐小波先与他联络,后又亲与余盂亭相晤。反复开导。余深受感动,约束其众,深得人民群众的信任,故而余孟亭势力越来越大,敖又以革命大义告之,余谨记教海。此后严格约束其部下,敖把他当同志看待,故有了余盂庭依敖嘉熊言未攻嘉兴府城的事实,这都证明余孟庭等人跟革命党有初步联系。
1907年末至1908年初,浙西青帮的一次次起事活动,从规模上来看,在整个清代历史上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随着余、夏等人的牺牲,浙西青帮的活动也渐渐落下了帷幕,给历史留下了一点遗憾。余、夏等人曾经信誓旦旦地定下了约束部下的许多清规戒律,但却没有得到充分的落实,其部下依旧是本性难移——从事其一贯所为的抢劫勒索等破坏性活动;他们曾经和光复会革命党人有着共同的目标——反清,但彼此却没有擦出革命的火花;他们曾经努力寻求和光复会革命党人的合作,但却没有得到革命党人足够的重视,而成为了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虽然流光溢彩,却稍纵即逝。
摘自:《档案春秋》2005年第9期 作者:戴佩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