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森林经济账：先种树，再致富｜ESG·看见

出品｜网易财经ESG

作者｜周淼

河北省丰宁县，地处华北平原与蒙古高原过渡带。作为燕山通道的重要节点，这座县城北接浑善达克沙地、南临北京，上世纪因为过度放牧，沦为“猪上房，羊跳墙”的沙窝子。

但如今，山坡上的樟子松林改写了这片土地的命运。这些树，就是大众熟悉又陌生的“蚂蚁森林”。驻守多年的蚂蚁森林种树人们清楚，每株苗木不止是app里的数据，它们一棵棵都被真实地种下。

4月22日“世界地球日”，蚂蚁森林在河北省丰宁县小坝子乡举行“2025春种活动”，现场种下了这个公益项目启动9年来的第6亿棵树。

与大型治沙工程不同，这里没有重型压沙车、机械化运作的滴灌系统，更不见那些生态工程里常见的监测塔楼、自动化气象站。沙地上只散落着几列深蓝色光伏板，偶有村民们骑着摩托车前来巡查，和无人机时不时在空中盘旋。

在更远处的沙海深处，还有成片的梭梭树、花棒丛和连翘林，共同支撑着“三北”生态环境。在春种仪式现场种下第六亿棵树的，还有来自内蒙古、陕西等三北地区的种树人代表，他们还带来了当地的生态果实：寄生在梭梭根的肉苁蓉、原汁原味的沙棘汁……

蚂蚁森林的故事始于2016年夏天蚂蚁集团午餐会上的一个疯狂设想：在手机里种一棵真树。通过互动小游戏的形式，蚂蚁森林的用户可以通过如网上支付账单、乘坐公共交通等低碳行为积累“绿色能量”，当累积到一定程度，这些虚拟能量就能转化为现实中的一棵真树。

不像手机种树，“翻绿”一座山并非易事。小坝子乡富二营村原书记高国江说，他从2020年加入蚂蚁森林，大概用了近5年将一座小山变绿。“背篓装五到六棵苗，大概是百斤重”，这位老书记回忆，当年他带着村民开辟蚂蚁森林805号地块时，每人每天最少爬二十趟山。

在20世纪末，小坝子乡曾是沙漠化最为严重的地方。转变始于2000年，随着“京津风沙源治理工程”的启动，丰宁县先后实施了京津风沙源治理、退耕还林等大批生态治理工程，引入小反坡造林技术、容器苗造林等先进技术治沙。

2020年蚂蚁森林项目落地后，当地又引入了无人机、挖掘机等机械辅助工具（例如无人机播种、机械刨坑），但受地形限制，陡坡的种植仍然较大依赖于人工。高国江种树已经有10多年了，自己还承包了一座山沟，他至今仍认为，没有什么能保证树木的存活率。

“在山顶的树苗根本浇不了水，就是靠天，要是遇到大风或冰雹等极端天气，谁也没办法”，这位老书记望着远处刚栽下的小树苗叹气说，不像在手机种树那么容易，他们其实常面临一些极端情况。好在，村民们通过种树也算有份生计，“大概每个人（每年）万八千块钱吧”，他谈起蚂蚁森林项目给村里带来的收入时讲道。

从外乡赶来的种树人薛师傅一边拿着铁锹松土一边说，“大概一天要忙9-10个小时，像100亩地，大约要种植8000棵树，如果有10-20人，大概10天左右能完成。”薛师傅说，等忙完了一个项目，他们就要去下一个项目了。

来自内蒙古阿拉善地区雷新光也有同感。和当地很多人一样，他也曾因沙漠侵袭家园不得已到外地谋生。但他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把沙漠变成绿洲。2018年，雷新光听说了蚂蚁森林的项目，便回到家乡和乡亲们种植蚂蚁森林捐助的花棒。

雷新光还记得，他种树那会刚跑完运输，自身资金本来就比较紧张，又因为不知道沙漠里能不能种出树来，所以心情很忐忑，担心有限的钱埋到黄沙里面没有收益。“有了资金，明年才可以继续种”，雷新光回忆起种树时最大的挑战讲着。

所以说，蚂蚁森林项目最早给这些种树人带来的，无非是一个盼头和坚持下去的动力。直到后来，随着花棒进入成熟期，雷新光了解到平茬枝条可加工饲料并采收花棒籽，他便牵头成立了合作社，去年他的合作社已带动人均年增收1.2万元左右。

同样是来自内蒙古阿拉善地区，90后蚂蚁森林种树人杨世龙至今还记得，他和叔叔蹲在梭梭林间等待肉苁蓉发芽的样子。

杨世龙叔侄是阿拉善“SEE一亿棵梭梭项目”的“大户”。依托蚂蚁森林项目，叔侄俩2019年开始尝试在梭梭树上接种肉苁蓉。肉苁蓉，是一种阿拉善常见的沙生经济作物，也是有名的中药材。

2015年至今，他们已种植梭梭林超9000亩，其中6000亩为蚂蚁森林支持地块。而在这6000亩的地块上，已长出6、700亩的肉苁蓉，为杨世龙叔侄每年带来约5、6万元的收入。杨世龙清楚地知道，手里这棵淡黄色植株虽然名贵，但也需要漫长的等待和精心呵护。

“肉苁蓉的整个种植周期大概5、6年，需要在梭梭树种植3年后才能播种”，杨世龙进一步解释说，采收也是分阶段进行，单次大概采收20、30%的成熟植株，如果不及时采摘等开花了药用价值就会下降。

据他介绍，如今，当地已建成9个规模化的梭梭肉苁蓉产业基地，人工接种肉苁蓉146.7万亩，年产鲜肉苁蓉8000吨。

除了内蒙古，在陕西省铜川市宜君县云梦乡的“黄土坡”上，金黄的连翘开遍山野。“每亩连翘村民可获约千元利润（亩产100公斤×20元/公斤，扣除近千元采摘及运输成本）”，云梦乡乡长张锡掰着手指算着。

2020年，蚂蚁森林在宜君县启动油松种植项目，2022年，蚂蚁集团及其合作基金会多方调研后新增连翘种植。初期先由村集体和大户试种，如今，云梦乡已完成1万亩连翘的种植。去年，云梦乡下属山河庄村通过向村民转包100亩成熟连翘，村集体已创收4万元(80元/亩，5年期）。

“人工采摘成本大概是300元/亩，因为是在山上，还要算进去运输成本等等，累计起来（成本）就比较高了”，张乡长感慨说，如果没有外部补贴，纯靠人工采摘连翘的话，代价就太大了。

就像所有的造林工程一样，蚂蚁森林项目也需要验收。蚂蚁森林项目负责人徐琛介绍说，蚂蚁森林的项目采用三年周期，验收标准不低于国标。项目开始后需通过首年成活率与第三年保存率双重验收方可结项，最终移交树木所有者或相关部门长期管理。

而并非所有的树种都能催生产业，比如小坝子乡的樟子松，其主要提供的还是生态价值。

“蚂蚁森林有自己都内部专家委员会，也会咨询中科院、林科院等合作伙伴”，徐琛谈及树种的选择时进一步讲到，第一步先绿色，第二步再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