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杰： 从三个方面发力，可促进中国经济复苏

由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中国产经新闻报社、网易财经联合主办的2020网易经济学家年会夏季论坛于9月25日在上海举行，本届论坛的主题是《全球共破局》。

第13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委员、国家开发银行原行长郑之杰在论坛上提出，从三个方面发力，促进中国经济复苏和高质量发展。

第一，推动内循环与外循环相互促进，协同支撑经济复苏。第二，推动供给侧与需求侧两端发力，释放经济增长潜力。第三，推动稳增长与防风险长期均衡，促进经济健康发展。

作为国家开发银行原行长，郑之杰谈及开发性金融的作用时表示，近年来，开发性金融作用日益凸显，相关机构成为各国经济金融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作为中国的开发性金融机构，国家开发银行在我国经济发展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以下为现场实录：

大家上午好！很高兴参加这次论坛。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国际格局发生深刻调整，国内发展环境也经历着深刻变化。未来一段时间，全球经济复苏和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都面临着一系列挑战。这次论坛以“2020全球共破局”为主题，围绕中国经济如何应对当前形势变化进行深入探讨，具有重要意义。下面，我谈几点看法，与大家交流。

当前，中国经济稳定转好，二季度经济增速逆势转正，成为全球第一个恢复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也是20国集团中唯一实现正增长的经济体，在疫情防控和经济恢复上都走在世界前列。但是，中国经济面临的形势仍然复杂严峻，不稳定性不确定性较大。全球疫情仍然十分严重，世界经济陷入深度衰退，中国经济一些结构性、体制性、周期性问题相互交织，需求恢复受到一定制约，稳企业、保就业压力较大。在这个背景下，继续做好“六稳”“六保”工作，积极构建新发展格局，促进中国经济复苏和高质量发展，任务十分艰巨。我认为，可以着重从以下三个方面发力:

第一，推动内循环与外循环相互促进，协同支撑经济复苏。中央提出，要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这是适应形势变化、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构建新发展格局，既要打通国内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个环节，扩大内需、繁荣经济，使国内市场日益强大，真正形成国内大循环，又要保持同世界经济的紧密联系，实行更高水平开放，以外循环为国内经济发展注入更大活力。对于形成国内大循环，打通国内产业链非常关键。我国是世界上唯一拥有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但很多产业链还处于低端、技术水平不高，特别是关键核心技术还面临“卡脖子”的问题。比如，集成电路产业是支撑经济发展和保障国家安全的战略性、基础性和先导性产业，也是我国技术短板和“卡脖子”问题最突出的领域，过去两年集成电路进口逆差均超过2000亿美元，过度依赖进口，产业安全无法保障。未来就是要下大力气打通集成电路等产业链堵点，带动相关技术、材料、设备领域上下游产业链协同发展，加快形成自主安全可靠的产业体系。

第二，推动供给侧与需求侧两端发力，释放经济增长潜力。供给侧管理重在解决经济发展中的结构性问题，需求侧管理则重在解决经济发展中的总量性问题，中国经济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个战略方向，扭住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推动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发力。在供给侧，要依靠结构性改革破除各种体制机制障碍，加快推进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等要素市场化改革，提升市场资源配置效率，提高经济潜在增长率。在需求侧，要扩大最终消费，优化收入分配制度，提升居民收入水平，促进消费增长和消费升级；要扩大有效投资，特别是加快推进“两新一重”等领域建设。新基建囊括5G网络、人工智能、数据中心、云计算等重点领域，未来五年的投资规模巨大；新型城镇化以推动城市群、都市圈一体化发展为核心，将吸引大量社会资本参与；以交通、水利等重大工程为代表的传统基建数量和质量都需要提升，我国人均基础设施存量水平仅相当于发达国家的20%~30%，根据世界经济论坛2019年全球竞争力报告，我国经济类基建质量在141个经济体中排名第28位，医疗基建质量仅排在全球第78位。这些都说明扩大“两新一重”领域的有效投资还有很大空间，能够为经济发展带来强劲动力。未来我们要从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发力，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充分激发和释放中国经济增长潜力。

第三，推动稳增长与防风险长期均衡，促进经济健康发展。过去我们的宏观调控讲“逆周期”比较多，主要是为了解决经济短期下行压力较大的问题。前不久，中央强调要完善宏观调控跨周期设计和调节，提出“跨周期”的理念，这是对宏观调控思路的重大创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出台一系列经济刺激政策，在促进经济迅速企稳回升的同时，也带来通胀压力增大、产业结构逆动、债务风险上升等问题。面对当前的疫情冲击，我们既要实施逆周期调节，促进经济稳定增长，又要汲取过去的教训，从跨周期角度考虑问题，提前防范各类风险，避免逆周期政策的“副作用”。金融是实体经济的血脉，今年以来，为对冲疫情影响，金融业加大服务实体经济力度，前8个月社会融资规模累计新增26.1万亿元，超过去年全年水平，社融规模的增长为实体经济恢复发展作出重要贡献。但是也要看到，我国宏观杠杆率由年初的245.4%上升至二季度末的266.4%，上升了21个百分点，8月末银行业不良贷款率2.14%，较年初上升0.12个百分点。风险暴露有滞后性，未来不良贷款上升压力较大，金融风险不容忽视。未来金融在继续服务实体经济、助力“六稳”“六保”的同时，要兼顾眼前与长远，有效防控风险，实现稳增长和防风险的长期均衡。

开发性金融在国际上由来已久，它是以主权信用或多边信用为依托，以实现某个国家、区域乃至全球公共政策或战略性目标为宗旨，利用市场机制配置金融资源、弥补市场失灵的一种特殊的金融形态。近年来，开发性金融作用日益凸显。特别是在应对1997年和2008年两次金融危机中，开发性金融机构依托政府信用、加大信贷投放，在维护市场稳定、恢复经济增长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使人们对开发性金融有了新认识，开发性金融机构成为各国经济金融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作为中国的开发性金融机构，国家开发银行成立二十多年来，倾力支持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助力经济夯实基础、转型升级，在我国经济发展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今年以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国家开发银行聚焦主责主业，主动担当作为，为服务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一是加大信贷投放力度，精准服务重点领域。针对疫情冲击下的实体经济困难，开行落实国家宏观调控要求，发挥开发性金融在关键时期的逆周期调节作用，加大信贷投放，积极帮助受疫情影响的重点地区、行业和客户渡过难关，大力支持疫情防控、“两新一重”、长江大保护及绿色发展、稳外贸稳外资和“一带一路”等重点领域，以中长期投融资支持重大工程和重点项目建设，为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和经济社会恢复发展提供了及时、高效的金融服务。

二是强化稳企业保就业，保护支持市场主体。市场主体是经济的力量载体，是稳就业的“顶梁柱”。把市场主体保护好，就能为经济发展积蓄力量。为帮助市场主体恢复生产经营、重新焕发活力，开行综合运用复工复产达产优惠利率流动资金贷款、制造业专项贷款等多种金融产品和服务，支持受疫情影响的企业和产业链协同复工复产达产，对制造业产业链骨干企业、供应链重点中小企业予以支持，有力服务了实体企业脱困解难和实体经济恢复发展。

三是聚焦决战脱贫攻坚，倾力做好金融扶贫。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对脱贫攻坚带来的新挑战，开发银行迎难而上、积极作为，把助力决战决胜脱贫攻坚作为重中之重，聚焦解决“两不愁三保障”突出问题，加大融资融智服务力度，坚定不移支持打赢深度贫困歼灭战，扎实推进东西部扶贫协作，进一步做好定点扶贫，因地制宜开展产业扶贫，为助力实现剩余贫困人口、贫困县全部脱贫摘帽作出了新贡献。

习近平主席指出，“十四五”时期我国将进入新发展阶段，要努力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这当中，开发性金融有能力也有条件发挥独特作用，彰显独特价值。

一是突出重点精准发力，助力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高质量发展具有丰富的内涵，意味着产业结构要从中低端产业为主转为中高端产业发力，经济动能要从传统动能当家转为新动能崛起。开发性金融要聚焦高质量发展重点领域，精准发力，把宝贵的金融资源投向符合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转型升级方向、符合新旧动能转换趋势的领域。比如，“两新一重”、高端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科技创新等，都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点领域，开发性金融不仅要主动提供中长期投融资服务，还要推动建立和完善相关机制，创新融资模式，引导带动各类金融资金形成支持合力。

二是连接政府与市场，助力实现更有效率的发展。要使发展更有效率，就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只有两者密切配合，才能使各类资源流向经济效益最高的地方，提高经济发展效率。开发性金融是连接政府与市场的桥梁，能够把政府的组织协调优势、自身的融资优势和市场的资源配置优势结合起来，服务政府发展目标，遵循市场规律，对接市场融资需求，以更加高效精准和市场化的方式做好金融服务，助力经济发展更有效率。

三是大力推进金融普惠，助力实现更加公平的发展。要使发展更加公平，就要积极改善和保障民生，推进脱贫攻坚、缩小收入差距，推进区域、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使发展成果惠及全体人民。今年是打赢脱贫攻坚战收官之年，到年底就要如期完成脱贫攻坚目标任务，但这只是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要解决相对贫困问题还需付出艰苦努力，建立健全防止返贫长效机制还有大量工作要做，推动乡村振兴任务也很艰巨，这些都需要发挥开发性金融作用。此外，开发性金融还要积极支持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医疗健康、养老和托幼等民生领域发展，为破解民生难题、促进社会公平贡献力量。

四是支持建设美丽中国，助力实现更可持续的发展。要让发展更可持续，就要继续贯彻“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更加注重生态文明建设，转变发展方式，从根本上扭转我国资源约束趋紧、生态环境恶化的趋势。绿色环保产业往往具有较强的正外部性，很多属于公益性或准公益性领域，商业资本出于盈利和风险考虑支持积极性不高，一些领域也缺少市场化可持续的融资模式。开发性金融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通过推动建设信用、市场、制度、机制，支持瓶颈领域和薄弱环节的项目。未来应进一步发挥开发性金融优势，大力支持污染防治和绿色发展，创新市场化融资模式，助力打好蓝天、碧水、净土保卫战，推进重点区域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促进我国生态环境质量持续好转。

五是切实增强风险意识，助力实现更为安全的发展。开发性金融要在维护国家安全、发展安全中有所作为。要服务实体经济安全，积极支持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领域，促进提升产业链的安全性、稳定性和竞争力。要对受疫情影响陷入暂时困难的行业和企业给予积极支持，通过应急纾困贷款、延期还本付息、续贷等手段，帮助企业渡过难关，化解实体经济风险。要加强自身风险防控，加快风险化解处置，牢牢守住风险底线，这本身就是对金融安全乃至国家安全的贡献。

各位嘉宾，各位同事！中国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变，发展具有多方面的优势和条件。只要我们充分把握机遇，主动适应形势变化，坚决落实高质量发展要求，就一定能够推动中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为全球共破困局、实现经济复苏作出积极贡献。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