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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启示录之李途纯:“冤狱”的政商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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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财经12月12日讯 在2012年全国两会召开前夕,被羁押15个月后,太子奶公司创始人李途纯被宣布无罪释放。曾经身陷囹圄,最终被还以清白的中国企业家,李途纯基本上算是“第一人”。

如果没有那15个月的牢狱之灾,李途纯完全可以成为民营企业的最佳代言人之一。当年他带领太子奶从无到有并走向行业辉煌。而经历2008年之后的金融危机、企业欠债、政府接管和身陷囹圄一系列事件后,李途纯如今还在“秋后算帐”,太子奶公司却已慢慢消亡。

豪赌央视广告标王

对于李途纯的简历,原太子奶集团官方资料曾这样显示,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首届EMBA硕士,西北工业大学博士,高级经济师,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访问学者等。和许多企业家成名后一样,李途纯辉煌的简历也不能摆脱后期“包装”的痕迹。

出身贫寒农家的李途纯的第一学历只有中专,在1982年毕业于株洲师范学院后,李途纯先后当过教员和株洲市一家粮油公司职员。但是他始终有一颗不安分的心,经历了1990年底初期辞职南下深圳却碌碌无为后,一个偶然抓住的商机改变了李途纯的人生。

1993年,李途纯突然想到印制一批纪念毛泽东诞辰100周年的挂历,从中赚点钱。他找到株洲一家银行提出借款10万元。当时他既无担保也没有可抵押的财产,但仅靠着一张借条,银行贷给了他10万块。拿着这笔钱,他印制了一批毛泽东诞辰100周年的挂历,一下子他赚到了200万元,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他用卖挂历赚来的200万做了很多买卖,包括开书店、酒店和录像厅,甚至还有《花花公子》杂志的代理。终于在3年后,因为一笔钢材生意赔光了大部分积蓄,李途纯才开始进入乳酸菌行业。

最初太子奶名叫“日出江南”。他在株洲市租下了一间六十多平米的国企厂房,用50万元作为启动资金,创建了太子牛奶厂。

1998年,李途纯决定把太子奶推向全国市场,于是他也豪赌式地以8888万的价格夺得了中央电视台广告标王,而这时的太子奶总资产都没有这次中标价那么多,甚至出现半年员工无法发工资的情况。

但是这次赌博也奠定了太子奶的成功,当年太子奶便取得了全国8亿元的订单。在接下来很短时间内,太子奶迅速建立起了覆盖29个省、300多个地级市、3000多个县的经销商网络。借助“高返点高货款”的模式,太子奶连续5年保持50%以上的业绩增长,2004年度便以76.2%的市场占有率高居同行榜首。

2005年李途纯更是放出豪言,“10年后太子奶集团年销售额将突破1000亿元,直接从业人数将达到数十万人”。2007年9月,李途纯宣布了未来3年上市的计划,至此他的事业达到了巅峰,太子奶也成为中国乳酸菌饮料行业的领军企业。

枯坐15个月“冤狱”

当太子奶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扩张之际,其资金链也开始吃紧,于是李途纯和包括花旗银行在内多家国际投行签署融资和对赌协议,埋下了最终使他失去太子奶的导火索。

2008年在全球遭遇金融危机后,外资银行为求自保纷纷向太子奶提前逼债。随后三聚氰胺事件更是给中国奶业市场带来灭顶之灾,太子奶的销售也大幅萎缩。到当年11月份, 被花旗银行逼债的太子奶陷入债务危机,英联投资、摩根士丹利、高盛三大投行与太子奶签订协议,以再注资的承诺让李途纯交出所持太子奶61.6%股权。李途纯也因此失去了太子奶的控股权。

当时总资产25.99亿元的太子奶,负债高达27亿元,陷入资不抵债境地,濒临破产边缘。2008年12月,几家投行将太子奶租赁给了株洲市政府,政府则成立高科奶业托管太子奶。

2009年7月1日,李途纯给株洲市政府主要领导提交了《太子奶不能走破产道路的报告》,并列举了11条太子奶不能破产的理由,他指出即使要引进战略投资者,也应以自己为主,而不是以身为“看牛人”的高科为主。李途纯希望重回公司,并且承诺只要让其回归,愿意承担一切债务,然而并未得到回应。

在争夺太子奶的同时李途纯也曾谋划东山再起。他于2010年初在北京注资6000万元成立了仙山奶业。这家新公司很快就拿到了过亿的订单,由于经销商网络大多为太子奶原经销商,此举明显激怒了高科奶业。

2010年6月7日,株洲市公安局便成立专案组,对李途纯及其儿子李帅和部分原太子奶高管等,以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立案侦查。最终出动几十名警察在北京将李途纯逮捕连夜押回湖南。

紧接着是一年多的监狱生活,对他相继立案的罪名包括非法融资罪、非法集资罪、侵占挪用罪、投保巨额资本罪和转移资产罪,内部审查的罪名包括行贿受贿罪和偷税漏税罪。

高墙之外,太子奶的破产重整也无法改变。2011年底,新华联控股与三元股份以7.15亿人民币获得重整后的太子奶株洲三公司100%股权,包括了生产可用资产和厂房、商标、专利在内的有形无形资产,其他资产在几年里也相继易主。

入狱者的政商启示录

但是在2011年7月,李途纯的命运迎来了重大转折,高科奶业董事长文迪波因受贿罪被双规。随后不久,湖南省株洲市天元区人民检察院宣布,李途纯不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其涉嫌的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罪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在被拘禁15个月后,李途纯被宣布无罪释放。

如今的李途纯和部分出狱的企业家一样,也开始了“秋后算账”。2013年7月,李途纯将花旗银行告上法庭,起诉后者在资本运作上违反国际惯例和法规,非法侵占了自己一手创立的湖南太子奶集团。

今年9月,他又在媒体上公布了对原株洲市副市长、现任湖南省交通厅副厅长肖文伟的实名检举材料。按照李途纯自己的规划,举报完肖文伟,他还准备举报株洲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吴秋林。

“我正在准备一本书稿,书名叫作《经济刺客杀入中国 十一家顶级外资围剿太子奶》,内容是国外的经济间谍如何借助少数中国腐败分子之手侵吞中国企业”,李途纯公开表示。

粗略回顾一下最近十多年出狱的企业家,仅外界所熟知的就有近20位,最近几年更是较为密集,除李途纯外,还有兰世立、禇时健、戴国芳等人。这些人有的选择淡出公众视野,有的则选择重返江湖,但他们身上仍有一丝共性——“离政治越远越好”。

在当前的中国,中国民营企业家没办法做到独善其身,更不可能与政治绝缘,但他们应当尽力做到和政治保持距离,或是绕道而行。对于蹲过监狱的商人而言,他们尤其明白这一点。“我目睹许多中国民营企业家把企业一做大后便被抓,上市几乎等于进牢狱,终身饮恨牢狱”,出狱后的李途纯曾经感慨。

有人曾指出,李途纯的入狱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政商关系的恶化,这与他们是否清白无关,更有人提出,如果与地方政府的关系没那么剑拔弩张,至少入狱时间不会那么早,或者在牢里的呆的时候不会那么长。

对于在中国改革进程中,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李途纯这样总结了自己。“因为没有参照物,我们这一代企业家犯的那些错误,都是改革开放中允许探索的,我们这一群体明知道前面是险滩,明知道前面是悬崖,我们还是跳下去了,我们跳下去的目的是不想让后来的人亟须跳了,所以我认为我们是一代牺牲者、铺路石。”(陈俊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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