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问采访对象,他们对历史上的女性权利了解些什么,大家的回答相当粗略。在我们当地的学校中,奴隶制、解放和民权运动得到了高度关注,而各式各样的女性运动却遭受忽视,课本中只提到过女性为争取选举权而进行的抗争。青少年们也没有从课外社团中获得这类信息。虽然我的访谈团队成员来自6所当地的学校,但只有一所开办了所谓的女权主义者社团。这所学校的校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称这个社团有30多个成员(男女合计),它的成立是为了与那些普通的女性主义社团区别开来。我的所有受访者都知道这个社团允许女生穿吊带背心,而这种着装最近才被学校禁止。这一切真是令我沮丧!
年轻人们在家里也没有听说过女权主义。我对此不得不赞同,因为作为家长,我也选择了同样的做法。那么他们从哪里获得有关女权主义和性别平等的信息和观点呢?他们的知识大部分来自一些社会共识、个人观察、媒体、自我反省(当我给予提示时)和(我发现的)他们妈妈做出的榜样。
当我问受访者,他们是否相信男性和女性之间依然存在着不平等,几乎所有的女孩和半数的男孩回答:是的。工作场所被认为是“不平等”之地,尤其是仅有少数女性能获得高薪和体面的工作。谢丽尔-桑德伯格的《向前一步》(2013)在当下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我不知道大家的观点是否受到了它的影响;抑或是作为富家子弟,她们期望自己投身到最具影响力的阶层,但对处于经济阶梯中弱势地位的女性需要做出的抗争却知之甚少。
一对分别是16岁和13岁的兄妹,试图弄清楚为什么当他们还小的时候,他们的妈妈成为了一个辞掉带薪工作的人。哥哥说:“在多数家庭中,比如我们的,一旦妈妈觉得孩子们没有得到家长的足够陪伴,她便会辞掉工作。为什么做这件事的总是妈妈?”妹妹说:“我的妈妈一直在工作,直到有天她觉得与全职工作相比,她更想跟我们在一起,所以我猜他们同意让妈妈辞职,然后让爸爸继续工作。但我不太确定这其中的原因。这不是因为我的爸爸有份更好的工作,也不是因为他们工作的薪水差不多。”哥哥:“为什么不是爸爸照顾家庭,为什么一定要妈妈放弃她的工作呢?”妹妹:“因为妈妈更温暖,妈妈更‘妈妈’一点。”
一个男孩指出体育运动是另一个对女性不公平的领域,他说女性运动得不到足够的资金,而且少有人参加。受访者中有一对夫妻(其中一人曾经在国外工作并充当志愿者),他们以国际视角指出,如今武力仍被滥用,强奸仍会逍遥法外,而且针对女性的道德奴役在许多其他国家依然存在。
总的来说,跟我交流的这些青少年对近来女性权利的发展有着摇摆的态度。他们只知道那些吸引媒体注意的孤立事件,比如2012年众议院成员托德-艾肯称“正当强奸”不导致怀孕;而同年早些时候,所有男性代表在众议院举行了一场关于避孕的听证会。美国国家公共电台通常是这类消息的源头,当家长们听广播时,孩子们也获取了这些信息。家长们注意到:至少还有一种方式能确保孩子们在关注新闻。
我怀疑这些青少年已经不再像过去的同龄人那样那么忽视政界。我直到大学才对美国政治进程或是时下的争议有了很多了解。与今天的年轻人不同,我和我的朋友们会定期读日报,也会看电视上的晚间新闻。尽管如此,我还是被缺少女性运动常识的受访者们带回了从前。对他们而言,过去20至40年的政治历史几近空白。由于在学校的选修课中做过一次演讲,一名高中生对此了解得比较多。她演讲的内容与针对女性实施暴力的法律及社会历史有关。仅有4名青少年(其中一名是男孩)提到了1973年的“罗诉韦德案”,该案使得堕胎在美国成为合法行为,或者说这是一场关于生育权的战役。只有一人说得出“第二浪潮”这个词和20世纪70年代的女性运动。当我问她是从哪里了解到这些内容,她说主要是看了《荡妇》上的一篇文章,还有一些是从维基百科上查到的。
这个男孩还说堕胎曾经是女权主义者的举动,不过自“罗诉韦德案”起,它便再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