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娱乐独家报道（文/特约记者 何小P 策划/陈贤江)如何回顾滚石的30年？在如今这个分众极度分裂，关于流行乐共同记忆越来越少的时代，每个人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角度和切入点。但作为旁观者我们都一样幸运，回望滚石走过的历程，不仅只有那些流行歌曲的艺术价值和商业成绩，更应庆幸其中包含了我们每个人的记忆。网易娱乐独家专访台湾著名乐评人马世芳、电台节目主持人阮丹青、音乐人陈珊妮以及创作歌手许哲佩，谈谈他们各自的“滚石印象”。
台湾著名乐评人马世芳。
马世芳：台湾著名乐评人、广播人、作家。现任News98电台节目主持、五四三音乐站站长，曾出版散文辑《地下乡愁蓝调》。母亲是资深广播人、台湾校园民歌重要推手陶晓清。
台湾电台主持、音乐人阮丹青。
阮丹青：台湾电台主持、音乐人、歌手。现任IC之音《丹青漫游》主持，曾以《阳光海岸》入围金钟奖。曾为黄莺莺、张清芳、彭羚等人写歌，1998年加盟上华唱片先后推出《跟踪》等演唱专辑，2007年开始独立制作演奏专辑发表《阳光海岸》《琴歌漫舞》。
陈珊妮
陈珊妮：台湾知名女歌手、制作人、词曲创作者，同时也是作家和画家与摄影师。第20届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歌手。
台湾创作女歌手许哲佩。
许哲佩：台湾创作女歌手，代表作有《气球》《许愿盒》《美好的》等，曾为林忆莲、梁静茹写歌。
网易娱乐：您记忆中的滚石是怎样的？
马世芳：最早有滚石唱片是从1981年，潘越云、李丽芬、吴楚楚的合辑《三人展》开始。当年这几位参与者，也都是台湾民歌时期的活跃分子，因为我母亲陶晓清的关系， 跟他们一直有来往。所以滚石厂牌成立之后，那些叔叔阿姨我都认识。其实滚石唱片前身是滚石杂志，于1975年创刊。我还记得小时候，有经常在家里乱翻。当时还未必看得懂，属于一帮年轻人的浪漫情怀。在还比较保守的70年代台湾社会，这本定位以音乐为主题的青年杂志是比较自由、随性的。杂志的主要内容是翻译国外唱片的评论文字，而杂志的美术设计和对专辑的选择，都有非常鲜明的特色。包括滚石黄底黑图的LOGO，也是从滚石杂志时期就已经开始使用。
阮丹青：我曾经出版过一张《青春之星》(校园音乐创作比赛)的合辑，我收录在合辑里的歌叫《舍不得》，是我第一首发表的作品，讲的是两岸开放探亲的事。正是因为透过滚石主办的这个创作比赛，我才开始真正对唱片行业有了一些认知。那一年比赛的评审有沈光远等滚石制作人，一起比赛、灌录合辑的有陈冠茜，以及常帮优客李林写歌的詹兆源。所以说前前后后是认识了一些制作人和创作人的朋友，才让我开始有机会走幕后，进入唱片领域。总的来说，80末、90初，滚石一直很注重对音乐创作人的选拔，为歌坛输送、培养了大批名制作、创作人。当年我们那张合辑的制作人，是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的王治平（注：王若琳老爸，林宥嘉所属唱片公司老板）。一直到现在他都是一位非常提携新人的音乐前辈，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当时他知道我会自己演奏乐器，所以问我要不要自己编曲。然后到他家，他让我弹键盘，他用他的MIDI设备编一些弦乐，再帮我整合所有素材。他应该算是滚石后期比较有代表性的音乐制作人。
陈珊妮：好像网上有流传着，关于我当年对滚石极度好奇，所以以避雨、上厕所、喝水等各种很瞎的理由，混进公司办公室的说法。虽然事实上可能没有这么瞎，但必须承认，80年代中到90年代初踏入歌坛的创作人，最开始都很向往能被滚石赏识。我是从有两首歌被收录到张信哲的专辑中，才开始慢慢了解滚石的制作团队和工作环境，直到后来选择签约友善的狗。这家由红蚂蚁合唱团的两位成员沈光远、罗紘武创建的厂牌，成立于1986年，起初是帮滚石的部分歌手制作专辑，90年代它开始慢慢有自己的团队体系。到1994年我发表第一张专辑《华盛顿砍倒樱桃树》之前，友善的狗就已经独立运营不再依附滚石。再然后就是2000年我的第六张专辑《完美的呻吟》，是滚石旗下的魔岩唱片帮忙发行。虽然后来两家音乐厂牌都没能挺过难关，但他们至今仍然还是会被一些乐迷提到。
许哲珮：在我还没发行第一张个人专辑前，就是透过滚石旗下的数位音乐网站“滚石可乐”发表我的创作demo，当时也很幸运的有机会让很多人听到我的作品，后来也正式与唱片公司签约发片。印象当中滚石是最早透过网路构建音乐创意平台的公司，确实很有远见。
罗大佑《之乎者也》
网易娱乐：滚石哪些艺人或事件给您留下深刻印象？
马世芳：当对这个唱片公司进行回顾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罗大佑给人最强烈的印象。1982年他推出第一张专辑《之乎者也》，在歌坛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回头去听这张唱片，罗大佑确实是创造了许多很有突破性的作品。从音乐形式和内容，甚至包括他的造型，出现在当时的台湾娱乐圈，都可以用“出格”来形容。当时娱乐圈还比较保守，从来没出现过像罗大佑这样的歌手，卷发、蟆镜、一身黑的打扮。在他之前，大家会觉得歌星一定要唱得像李建复或是费玉清，罗大佑则是咬字不清、走调，小朋友们会觉得罗大佑很稀罕。
值得一提的是，滚石当时率先使用唱片企划的概念为专辑做宣传。罗大佑的宣传策略几乎不上综艺节目，不会跟其他人站在一起回答一些很笨的问题、玩游戏。他只会上少数的几档电台节目，只跟他看得起的主持人打交道。虽然他比其他歌手曝光率要少，但却占据了很多艺文的版面。接触罗大佑的音乐时，我才11岁，不太能深入体会他歌里的现实意识，以及那些历经风霜的情感。小时候只是觉得他的音乐和举动很有意思，随着年纪的增长才慢慢读懂他歌曲的内容，给人很强的震撼。
记得1983年，他出第二张专辑《未来的主人翁》 ，这首歌最后唱了将近有4分钟的“飘来飘去”。家里的长辈会觉得“这什么歌啊？”，现在来回想，罗大佑那时确实挺酷的。然后是1984年12月31号在中华体育馆，罗大佑“最后一个与你相互取暖的夜晚”告别演唱会。我有去现场观看，有幸目睹了黑色时期的罗大佑。
80年代，滚石做得很不错，大规模发展音乐事业，成立分支厂牌。扩大音乐疆土的同时，滚石策划的《快乐天堂》合辑则感动了全台湾。当时是台北市立动物园（又名台北动物园）要从圆山搬到木栅，滚石为了记录这件事，动员旗下几乎所有歌手一起做一张唱片。担当制作人的王新莲和郑华娟，回忆起整个浩大的工程，曾开玩笑说：“连最难搬家的长颈鹿都搬了，唱片文案还没写出来。”不过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也确实很令人满意，华语歌坛很少能出现，像《快乐天堂》这样有童趣但不又是儿歌、营造出大家庭的气氛，从小朋友到成年人都会唱的歌。《快乐天堂》这张合辑也成那个比较天真、纯情时代的标志。
此外，我还参加过1988年“天使与狼”齐豫、齐秦姐弟的演唱会。这场演唱会本来要在中华体育馆开，可开唱前夕，一家地下投资公司租用场地办尾牙，发生了火灾，而很多人又都已经买了门票，于是紧急把观众转移到另一个露天演出场地。据说当时滚石因为这场演唱会陪了一大笔钱，差不多整个公司都要搭进去。我后来跟齐豫聊到这场演唱会，她说她完全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度过的，现场一片混乱，回想起来太恐怖了。
阮丹青：齐豫的《有没有这种说法》算是我买的第一张滚石出品的卡带，直到现在我都还保存着，而且还是很喜欢。同期我也喜欢潘越云的几张专辑。但是因为我学古典音乐的关系，会比较注重音乐的线条感，所以其实最早接触流行乐，会更喜好西洋老歌要多一些。加上当时是学生时期，也没什么个人的感情经历。所以我是到了90年代，才开始会比较能从国语歌找到共鸣。然后我发现原来除了齐豫的每张英文专辑都有大量优质歌曲之外，像黄韵玲的《平凡》、林忆莲的《Love，Sandy》、陈淑桦的《盛放》我也都有买回来收藏。当时CD比较少，很多专辑都是买的卡带，现在偶尔在家里翻出来，会觉得真是令人怀念的年代。包括像最近在网路上，有看到李宗盛大哥因为纵贯线的演出，新写了一首歌叫《给自己的歌》。他写得非常感人，就好像看到了他勇敢面对自己感情的过程。当我再去听到他以往的作品，会想到很多故事。我觉得不管是处于怎样的年纪，李宗盛的歌都会带领大家去思考生活，大家都能从他的歌里找到情感寄托。
就我个人喜欢这几张专辑和几位歌手而言，我觉得滚石的出品通常会很注重人文关怀。很多歌词都能写到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深层面，不是表面的你情我爱，会从歌词投射到自己生活的经历。就音乐性而言，滚石也很有胆识，比如齐豫的《藏爱的女人》 ，在当时来讲编曲方式算非常创新。并且还和国外的音乐家、编曲家的合作，把很多古典作品填上歌词，像萧邦的《离别曲》。我后来在自己的演奏专辑里改编，其实也是因为齐豫的这张唱片提醒了我。滚石当时还做了很多创举，在现在来说已经不太可能，很谢谢他们为音乐圈做这样的努力。
除此之外，我因为黄嘉千的关系认识了赵传，然后1995年我们一起去新加坡帮赵传的演唱会当和声，当时黄嘉千已经是赵传签约的艺人，我原本也差一点要跟他签约（后来签到了上华唱片，而当时的音乐总监刘天健其实也是滚石的制作人）。当年一起去演唱会的还有彭佳慧，不过她不是去谈签约（笑），她是以朋友名义去玩。当时滚石的一些前辈音乐人对新人都很照顾，像陈冠茜有写歌给很多滚石的歌手唱，就是因为小虫很喜欢她的作品，所以经常跟她邀歌。再后来陈淑桦《盛放》专辑，制作是王治平和陶喆一人一半，也把陶喆带入华语歌坛。
陈珊妮：因为我开始系统的制作、发表自己的专辑是90年代，同期滚石有很多叫好叫座的女歌手，几乎是占据了歌坛的主导位置。而我那时是在没日没夜沉迷于摇滚乐，所以关注到的更多是滚石旗下的魔岩厂牌，在滚石80年代末把崔健的专辑引进台湾获得成功后，魔岩开始着手做中国火合辑、魔岩三杰。90年代，张培仁又带着魔岩回到台湾，开始扶持本土音乐，涉足原住民音乐领域、大气力做台语歌、发掘台语乐队。诞生了黑名单工作室的《抓狂歌》、林强的《向前走》、陈明章的《下午的一出戏》等对台湾歌坛非常重要的作品。再后来，魔岩签下杨乃文、顺子、陈绮贞、张震岳、李雨寰等，培养了一批具有独立制作精神的音乐人，让人很佩服魔岩的远见和眼光。
许哲珮：一直到今天，周遭许多合作过或正在合作的音乐人，都曾经是滚石的一员，包括现在的唱片公司老板、制作人。我觉得早期滚石出品的音乐作品，就像一部纪录华语音乐的纪录片，从词曲里就能清楚的感受当时社会的氛围。在滚石艺人、创作者里面，我自己认为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李宗盛大哥，不论是他写给自己或是写给别人的作品，时至今日还是极具影响力。
中国摇滚最辉煌的时代也是滚石的功劳
网易娱乐：您身边的朋友对滚石有哪些评价？在您看来，滚石唱片在歌坛有起到哪些作用？
马世芳：80年代台湾歌坛，并没像如今这么分众多元，而是谁红了大家就一窝蜂的去听。当时的娱乐工业也不像现在，有所谓的炒作手段，相对来说，人们的文娱生活和社会风气都还很单纯。这个时期，刚好是台湾早期唱片公司像歌林、海山、新格的时代过去了，海外唱片公司还没进入，所以整个80年代，滚石和飞碟可说是台湾歌坛的两大山头（后来又出现了点将）。 有趣的是，这两个最大的唱片公司，企业文化却非常不一样。据当时的唱片宣传人员讲，飞碟有比较严密的企业体系，有严格的规矩、非常精确的业绩和行销的手法，铸就了一波一波当红的偶像。滚石就像是梁山，集结了歌坛各路绿林好汉。在飞碟的员工眼里，当时滚石比较出味。
现在大家会比较多的在说，滚石主打创作歌手，飞碟很会做偶像，但这样区分还是有些笼统（因我飞碟也有很优秀的创作歌手），只能说他们企业文化的气质是这样。当时滚石对消费者的口号是“滚石爱你 永志不渝”，员工内部口号是“我在滚石 我很重要 ”。今年滚石30周年，春节前有人在facebook上，召集滚石老员工以及外围人士在台北聚会。后来听说有200多人到场，几乎都是已经离开滚石的人。当中包括很多人，现在在其他唱片公司工作，也有人改行从事广告、创意领域，感觉滚石是无孔不入。但不管这些人换了多少份工作，只要提到曾经在滚石的经历，他们眼里永远都会闪着光芒。
滚石给人的印象是，一家有活力的唱片公司，他们热爱好的音乐作品，同时也有好的市场策略，目标清楚也很会和台湾人搏感情。他们在歌坛代表的是一股朝气蓬勃的力量，滚石的员工包括艺人就像是一个大家庭。滚石人有一种不甘愿随波逐流寻媚俗的气质，大多数喜欢滚石的人对这一点都很有共鸣。
至于滚石对歌坛起到的作用，应该说是方方面面都有。我个人体会比较深刻的，是80年代滚石培养了大批音乐创作者，以及非常强大的专辑制作导向的本领。滚石让制作人这个角色变成了明星，这可说是滚石这个厂牌树立的典范。过去30年在台湾、在大陆，都迎来了时代欲裂转变的时期，滚石制作的一批流行歌曲有意无意反应了这种转变，并且和当时台湾社会的脉动切合密切。
阮丹青：大家都很怀念滚石，现在要听到这样的歌真的很难。当下的流行乐没有太多的内在，也不怎么关注大家的生活，所以比较少能触碰到听众的内心。相形之下，以前像潘越云、齐豫、陈淑桦她们歌曲里的感情真的非常真挚。不仅如此，滚石对歌手的定位和包装、编曲都非常精良。像陈淑桦那张《跟你说 听你说》（收录《梦醒时分》），是台湾歌坛第一张都是用MIDI来编曲的，所谓的电脑音乐的专辑。当时听起来确实是觉得还蛮新的。回头来看，那时滚石出品确实是站在流行最前沿，而且滚石在全盛时期确从音乐本身，到唱片企划、艺人包装以及宣传推广等各个层面都面面俱到。像以前我自己也是因为参考滚石的音乐和歌手百花齐放的创意，才开始决定走流行乐这条路。而现在觉得流行乐的乌托邦在慢慢流逝，会开始没有什么热情再去做流行乐。就蜕变成回归到自己内心，开始做一些最单纯渴望带给听众的纯演奏乐。所以现阶段如何写出深刻的曲子才是我所追求的。然而看到身边跟我同时期入行的创作人或歌手，陆续改行做和音乐全无关联的事，其实会非常感慨，目前的乐坛，真的已经没有像当年滚石那种，具有行业标杆和激励作用的唱片公司。
陈珊妮：如果80年代没有滚石，90年代没有魔岩，可能我们不会听到那么多拓宽华人音乐艺术门类的唱片。在流行音乐的制作方面，滚石有尝试的胆识和丰富的想象。这样的理念，从包装歌手，选择制作人、创作者，甚至美术设计等环节都逐步渗透。为台湾后来陆续涌现的大小唱片公司提供了很好的参考。而且滚石的企划团队，总能想出准确的方案，抓住作品核心，将作品推荐给需要它的听众。除音乐的部分，我个人认为，某种程度上，滚石在唱片装帧设计方面，也给之后的从业者很多启发。像滚石早期罗大佑、潘越云的专辑封面，即便是缩小成卡带来看，也很有设计感，也是从这时起唱片公司才开始注重封面设计。
许哲珮：滚石应该是80、90年代最具规模的华人音乐厂牌，虽然可能因为唱片市场的变化，不再具有当年的规模，不过由滚石体系延伸出来的华人唱片厂牌，在现在的唱片圈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都继续的在为华人音乐努力打拼。
网易娱乐：整个音乐大环境态势低迷,回顾滚石的30年,除了怀念，大家还想知道音乐行业，除了传统、网络模式，还有没其他可能性？出路在哪？
马世芳：大家确实已经为出路的问题发愁了许久，也有人对音乐行业心灰意冷，但我不觉它就没有出路。 最大的差别在于，曾经有过这个行业很好的时代，有很多投机、成功的机会，而现在赌一把大赚一票的可能性，越来越不可能发生。大家都在赚辛苦钱，管你当红流行偶像，还是独立歌手，专辑销量都只能卖个几千张。这就导致已经没办法靠专辑本身，而是要靠艺人经济、活动经济等，用各种各样音乐以外的营收方式去赚钱。
比较可惜的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音乐制作被放到了越来越不重要的位置。很多操盘手觉得唱片就是赔钱，但不出唱片很多事情又不好办，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时代唱片当名片发、当周边商品卖，为艺人经济做跳板。歌手的唱片制作，成了很不重要的环节， 以往的大制作、大胆的创意，在现在的机会越来越少。当业务单位比制作单位声音要大，制作单位比比创作者的声音大，任何一个创作行业就会变得无聊乏味。但是以生产创意为本的行业，又需要业务单位去找到成功的模式，这就演变成了行业的矛盾。
当然也有积极的一面，在唱片这么难卖的情况下，唱片领域没有高下之分，原本没有机会被看到的歌手或是地下乐团有了同等的机会，而这几年互联网的发达，让音乐的主流和非主流被模糊掉。分异可能只是你有没有买电视广告，但和作品的影响力没什么关系。这样来看，主流音乐本身也没有占到太大便宜。现在大家需要思考是，找到好的新的商业模式，其实对音乐的需求并没有减少。这几年两岸的演出环境在好转，这也是很好的事情。通过这种硬碰硬的方式，音乐本质被看到越来越多，也让音乐人的实际想法被大家了解。对于音乐行业，我始终乐观，因为好作品的比例并没有变少，只是赚钱的机会没那么多。但本来做音乐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功利心。
阮丹青：可以多做一些演出。台湾每年举行很多老歌演唱会，每次都很爆满。这意味着真的会有一个族群的听众，他们没有新的音乐可以听，他们只能怀旧。滚石完全可以提供给这些熟龄听众，一个够好够强大的空间和管道去怀旧。而且音乐以现场的形式呈现，其实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和听众做交流，那种氛围和感官的享受没办法被盗版和Download。此外，如今电影行业越来越蓬勃，未来电影配乐领域也许会有很好的发展。
但不管用什么形式让听众接触音乐，归根结底还是需要作品本身能够让人感动。包括市场操盘的人，他们可以先问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推出的作品。如果真的喜欢，就要去信任这样的作品会被更多人喜欢。如今的社会，大家越来越没办法去相信我们能创造出美好的东西。然而过去美好的年代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滚石那个年代是不会去预想我一定要卖多少张，做音乐也不会去预设什么立场，好听就发了。但大家都已经真的忽略了这种“简单”，而是去想如何市场操盘。可如果音乐本身不再能让听音乐的人找到共鸣，外在怎么补足其实都没办法抓住根本。于其抱怨环境、体制，不如回归内心，想想什么是我们想做的，并相信我们可以成功。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信心，其实可以改变大环境。唱片行业大起大落之后，依然还有一家华人自己的唱片公司陪伴了我们30年，我们更应该有这样的信心。
陈珊妮：从唱片公司开始裁员、唱片业逐渐萎缩，我陆续看到身边的一些人，从最初的焦虑、彷徨不知如何是好，到后来改行去做和音乐无光的事。而如今可能是不景气了太久，还在做音乐的人也已习以为常，觉得不如放下焦虑，沉下心做音乐，回归到音乐本质，一步一脚印。这意味着我们的惶恐期已经过去，接下来除了要思考创作本身，还需要寻找可行的推广模式。因为音乐分众的界限弱化了，现有推广模式对极度分化的市场作用并不明显。所以这意味着，我们还要更多的创意和辛苦，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许哲珮：就像当年CD对录音带的冲击一样，唱片产业目前正值转型阶段。作为一个创作人、歌手，面对大环境其实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我想持续的唱歌、用心创作给需要的人听，应该是我目前的最重要做的事情。
本文来源：网易娱乐专稿
责任编辑：
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