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初二女生供养‘古曼童’”的报道引发广泛关注。一个尚处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什么会花巨资购买此类巫术用品?她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购买的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孩子对迷信深信不疑呢?
【事件回顾】
疫情期间,初二女生婷婷在家里供奉着一个脸上画着符咒的娃娃。为防止父母察觉,她把娃娃藏在房间的衣柜里,每天凌晨悄悄起床跟娃娃对话、上香、供奉食品饮料。据其母亲称,女儿不仅供奉娃娃,还购买了佛牌、迷情蜡烛、降头粉等物品一同“供奉”,至少花费四五千元。
据了解,这些“古曼童”、“降头粉”等产品大都来自电商平台,特别是二手交易平台。卖家将“古曼童”作为带有灵体的许愿灵物,称供养能实现各种愿望。也有卖家对“降头粉”介绍称,放在他人食物中,可使对方迷失心智,对“下降头”人言听计从。
目前,经记者举报,各大电商平台对于此类产品均被下架处理,关键词被屏蔽。此前活跃的“古曼童吧”和“古曼童超话”也已经被关闭。
根据中国科协发布的《第三次“中国公众对未知现象的抽样调查”报告》显示,在中国,每4个人中就有1个人“非常相信”或“有点相信”算命。而且,超过40%的受访者表示自己曾经算过命,近7成人表示日常行为会受到算命结果的影响。
另据一项调查显示,在现代迷信的人群中,青少年所占比重较大。在对占卜和算命的问题上,初高中学生中有30%的人认为,占卜和算命是“超自然现象、有科学道理”;中学生中有38%的人曾经算过命。在回答“算命预言”的问题时,有高达94%的人表示会“处处小心、适当注意”,这说明青少年对算命的预言是非常在意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严重的迷信心理。
如今,我们会经常看到有些学生将考试考不好,归因于当天没有考试运;恋爱失败,归因于没有爱情运;最极端的就是部分学生辍学,说自己经过网上算命后得知自己不适合上学,更适合做生意…… 甚至也有不少大学生,考试前各种拜祭,法学生拜獬豸、医学生拜孙思邈、经济生拜亚当斯密、考研生拜马克思,用锅巴桂圆等零食供奉,祈求考试顺利,一路“圆满、过吧”。
“古曼童”是东南亚地区所特有的事物,也被称为“金童子”或“佛童子”,使用不同材料制作成孩童的样子,经过高僧或法师加持而成,部分“古曼童”号称在制作时使用已故小孩骨灰、骨头等物品。“降头粉”顾名思义,即下降头时使用,是巫术所用的道具。
一种是网络。青少年好奇心强,本身对神秘之物就有强烈的了解欲望。孩子很有可能在使用网络或“学习工具”手机时,受到相关“信息病毒”的侵害,如看到相关视频、图文,加入相关的社群、群聊、论坛等。
另一种可能是偶像或同伴。青少年辨别力较弱,模仿能力强,行为偏好通常会受到偶像、同学的强烈影响和暗示。因此,很有可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误导。
在物质文明和现代科学高度发展的今天,为什么有些同学一面孜孜以求地学习科学知识,一面又神经兮兮地求神拜佛相信巫术?这未免让人大为不解?试分析有如下4点原因:
首先,学生的特征心理是迷信的关键因素。当下的学生群体更重视个人价值,他们面临着激烈的升学竞争和家庭压力而又前途未知。因此,他们以趋福避祸、预知前程的方式从事迷信活动,正迎合了他们渴望消除不确定性带来的紧张和焦虑的心理需求,来获得一种可控感(a sense of control)。也的确有相关的科学实验证明,迷信会在决策时给我们带来一种自我肯定的感觉,从而降低了不确定性带给我们的不良情绪。
其次,社会“榜样”无处不在,使青少年耳濡目染。盖楼动土看风水、商铺开业看日子、车牌手机看数字、婚姻测八字,更不要说考试升学,父母带头拜文曲星,穿红T恤红旗袍…… 等等这些成人的迷信行为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涉世不深、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因此我们常常看到,笔仙、星座、看相、测字、请符等迷信活动在学生间风靡。
再次,同伴效应(peer effects),接收意志力的传染。这跟同学间一起打怪升级玩游戏十分相似。当学校或班级的同学中间出现广泛而统一的群体行为或话题时,孩子通常会被好奇心和从众心理所吸引,言行上有所模仿,意志力受到传染。强烈的求同心理,会让自己成为大多数中的一员,以获得成功感和集体感。否则,同辈群体的拒绝、冷落、排斥会让人产生巨大的同伴压力(peer pressure),足可以导致心智不够成熟的青少年产生不良的自我评价、社交关系和情绪情感等。同时,青少年对自然界中无法解释的种种现象没有足够辨别和判断能力时,青春期阶段的他们又不愿从父母或其他长辈那里寻求经验验证,这就很容易会被同伴的力量所裹挟,深陷其中并深信不疑。
最后,家长对青春期孩子心理需求的忽视。此次疫情的突袭,面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次挑战,更何况是青春期的孩子。学生群体本身就面临巨大的学习压力,疫情还延长了他们的离校时间,也隔开了他们与同学面对面的交流,这不仅让他们对自己的学习更加忧心忡忡,还让他们失去了与昔日的好朋友们倾吐心事的机会。每天都在父母的督促和老师的催问下上网课、做作业。孩子的迷茫或渴望交流的心理需求很容易被家长忽视。毕竟,疫情期间父母的角色也发生着转变,从此前单一的物质关怀,到现在需要扮演学习、心理、健康等多重角色,多数家长一定会在孩子的心理建设层面有所缺失。因此,当孩子无法从父母那里获取学习动力与能量支持时,就会“寻找”其他的动力来源,以求合理的心理和情绪解释,这其间就容易被迷信所诱导和侵害。
的确,青少年迷信是综合各类因素所致,这其中有个人心理原因、社会原因、学校中的同伴原因,也有家庭原因,但谁的责任更大?
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陈志文直言不讳:家长责任最大!
首先,毫无疑问,第一责任是家长!问题孩子背后,一定有一个问题家长、问题家庭、问题家教。家长的责任占80%~90%。
其次,陈志文表示,当分析一个孩子的行为时,我们会分析其行为背后的多方原因,比如社会原因中的网络原因,为国外的邪术歪术等迷信手段提供了传播途径。那么,在没有网络的时代,就没有这些邪术歪术了吗?孩子就不受其影响和侵害了吗?显然不一定。所以,我觉得这还不能简单、笼统地归结为社会原因。
第三,对于学校的责任,我们不能无限放大。近代学校的功能就是现代化的教育工厂,它首先承担的职能就是知识传授。所以,我们在育人上不应该无限放大学校的作用。一个人孩子的品性、道德、教养的培养和塑造,主要靠家庭,这也不是学校教育能完成的。学校教育在其中所起的只是辅助作用,不承担主力角色,第一主力应该是家长。家长的一言一行对孩子的影响是深刻的,也是深远的,我们动辄讲家教、家风就是这个道理。
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徐磊,指出:
第一,售卖者违法了。
第二,根据我国《电子商务法》第38条的规定,电商平台没有为消费者把好第一关,应承担连带责任。
第三,“古曼童”作为境外商品,能否在电商平台上销售,电商平台必须履行监管职能。根据我国《产品质量法》第27条的规定,上市销售的商品必须具备基本的形式要件。此案件中涉及的“古曼童”属于典型的“三无产品”,从形式审核阶段就属于不用上架的产品。
第四,如果商品转移到“地下”交易,依然要依据《产品质量法》提出的售卖商品必须具备基本的形式要件,如认定为“三无产品”,不论在哪里销售都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我们还可以责令卖家停止销售,并承担相应的罚款,没收其个人所得。
湖南金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邢鑫,补充道:
第一,“国家保护个人合法的宗教信仰,但同时也禁止封建迷信活动,即利用鬼神观、宿命观等方式,以欺骗大众、索取钱财为目的的活动。”“古曼童”作为一种吉祥物无可厚非,但被宣传有“灵体”、许愿奇效、需每日供奉,就属于封建迷信产品。“降头粉”作为一种巫蛊之术产品,应禁止售卖。此类商家已经构成非法经营罪、诈骗罪。
第二,如售卖产品确实通过代购方式从国外带至国内销售,或许还涉嫌走私罪。
终上所述,电商平台应对非法销售的商品加强监管。若消费者购买了非法商品并对其生命健康造成伤害,可认定平台没有对消费者尽到安全保障义务,消费者可依法追究平台的相应责任。
青少年之所以越来越热衷于迷信,大都是为了应对学习压力,迷信成了一种自我安慰、自我减压的方式。其实,这种缓解不良情绪、获取可控感的心理同样适用于家长,由此产生的迷信行为就更加容易诱导青少年子女效仿并深信。其次,互联网已成为当下基础建设的一部分,网络迷信由于跟高科技相结合,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来说,具有更大的迷惑性和更强的隐蔽性,因此净化网络空间,保障青少年上网安全同样非常重要。最后,希望家长、学校、社会都能向孩子们传递正确的人生观,让孩子们明白一切成就没有捷径可走,只有踏实努力的学习,勇敢的应对目标,坚韧不拔的实践,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