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937年12月13日凌晨，由于日军已经把南京城围得跟铁桶一样，整个下关码头成了人间炼狱。
冰冷的江水里泡着无数尸体，还没死的难民和溃兵为了争夺哪怕一块烂木板，都能在齐腰深的水里互相动刀子。
那种绝望的哭喊声，隔着好几里地都能听见。
可就在离这几公里的地方，却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儿。
没有任何征兆，一艘不知道藏了多久的轮船，突然从一处悬崖下的阴影里冒了出来。
紧接着，一支被打上“杂牌”标签的部队，竟然带着整整齐齐的重机枪、迫击炮，在短短6个小时里，像变魔术一样消失在了长江南岸。
等日本人气势汹汹冲上阵地时，除了一地黄灿灿的空弹壳，连个人影都没抓着。
这哪是什么撤退，简直就是那个年代最高级的“金蝉脱壳”。
这支给日军上了一课的部队，不是大家熟知的德械师，也不是老蒋的心头肉教导总队，而是平时连正眼都没人瞧的第2军团。
提起这支部队，懂点历史的估计都要摇头。
他们的底子确实不咋地，前身是北洋军阀张宗昌的直鲁联军，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狗肉将军”的旧部。
虽说后来归顺了中央，但在讲究出身的国军序列里，他们始终带着一股子洗不掉的“江湖气”。
军团长徐源泉是个湖北佬，也是个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条，靠着和何成濬的老乡关系才算站稳了脚跟。
说起来挺惨的，抗战刚开打那会儿，这支部队的骨干就被抽得差不多了。
第144旅旅长韩浚后来回忆说，一下子就被调走了一万多老兵去支援前线。
剩下一堆刚放下锄头的新兵蛋子，很多人连枪栓都拉不利索，就被急匆匆推上了战场。
就是这么一支看似“七拼八凑”的队伍，在南京保卫战最要命的时候被拉来“填坑”。
本来老蒋是指望四川那边的刘湘能派兵增援，结果刘湘看着南京是个死局，各种打太极推脱。
老蒋急得团团转，这才想起了徐源泉。
11月底接到命令，12月初这帮人才踉踉跄跄赶到南京外围。
那时候日军的飞机跟乌鸦似的漫天乱飞，第41师的先头部队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在龙王山、栖霞山一带跟鬼子撞上了。
别看他们平时吊儿郎当，真打起仗来那是真硬气。
在那个绞肉机一样的战场上，没有什么嫡系旁系之分，只有中国军人。
第2军团硬是顶着日军的重炮狂轰滥炸，死守阵地。
特别是杨坊山和银孔山两场恶战，两个营的弟兄打到最后一个人，全部殉国，没一个后退的。
短短几天，整个军团伤亡超过三分之一。
这帮平时被看作“混日子”的旧军阀部队，其实骨子里全是血性。
但打仗这事儿吧，光有血性不行，还得有脑子。
到了12月11日，局势已经彻底崩坏了。
日军切断了第2军团跟南京城的联系，徐源泉一边命令部队往乌龙山要塞靠拢，一边给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发电报求援。
结果呢？
电报那头传来的消息让人透心凉——各部队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兵力管你？
12月12日下午，唐生智下达了那个著名的、也是充满争议的“突围令”。
命令里说得好听，要求第2军团“死守乌龙山，掩护友军”，实在不行再渡江。
在那种必死的局里，能看透规则的人才能活下来。
徐源泉拿着这封电报，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在军阀混战的死人堆里滚了几十年，太懂这种命令背后的潜台词了：这明摆着就是让第2军团当“断后”的弃子，给别人争取时间。
要是换个愣头青指挥官，可能真就傻乎乎地死守到最后一刻，然后全军覆没，最后混个“烈士”的名头。
但徐源泉是谁？
那是从旧军阀修罗场里活下来的人精。
他早在部队进驻乌龙山防区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
这也就是那个改变了上万人命运的“秘密武器”。
在日军飞机每天狂轰滥炸的眼皮子底下，第2军团竟然在江边一处极其隐蔽的悬崖凹陷处，藏了一艘轮船！
谁也不知道徐源泉当时是动用了什么通天关系，还是花了多少根“大黄鱼”，或者是早就预判了战局的走向。
这艘船就像是他在牌桌底下藏的最后一张王牌，一直压到最后才亮出来。
12月12日深夜，当其他部队还在因为争夺渡船互相践踏，或者抱着洗澡盆跳进冰冷的江水里时，第2军团却在周家沙和黄天荡码头悄悄集结。
徐源泉并没有因为有船就乱了方寸，他虽然没接到具体的撤退时间，但他知道，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为了不背上“临阵脱逃”的黑锅，他硬是熬到了13日凌晨。
这种定力，一般人真没有。
撤退过程顺利得出奇。
因为有这艘“神兵天降”般的轮船，加上事先安排得明明白白，部队根本没出现溃乱。
整整6个小时，第41师和第48师犹如幽灵一般渡过了长江。
最让人震惊的是，他们不仅人全撤出来了，连家伙事儿都带出来了！
我特意查了一下当时的统计数据，第41师撤出了5778名士兵，步枪3000多支，轻重机枪80多挺，甚至还有16门迫击炮；第48师也带出了5000多人和全套重武器。
这组枯燥的数字背后，是巨大的反差。
要知道，当时哪怕是装备最精良的德械师，在撤退途中也是丢盔弃甲，重武器几乎丢得一干二净，人员更是死伤惨重。
许多英勇的战士没有死在冲锋的路上，却冤死再了混乱的江边。
而第2军团，这支不被看好的“杂牌军”，却成了南京保卫战中建制保留最完整的部队之一。
这不仅是运气，更是一种在绝境中未雨绸缪的生存本能。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又真实。
那些平日里被视作“不懂现代军事”的旧式军人，用一种最朴素甚至有些“狡猾”的方式，为中国抗战保留了一万多颗火种。
如果当时的南京卫戍司令部能像徐源泉这样，多一分对退路的筹划，少一分空洞的口号，也许那场惨绝人寰的悲剧，会少一些冤魂。
第2军团的这次撤退，不是逃跑，而是在必死的棋局里，硬生生地走出了一步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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