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最近生意刚有起色,心里琢磨着该添辆撑场面的车。可手里的活钱还得周转,他蹲在办公室里转着笔,望着窗外驶过的豪车,眉头皱了又松——买辆二手的大牌车,或许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经朋友牵线,他在一家二手车平台上刷到了邓某的店铺。页面上那辆2012款路虎发现4,深灰色的漆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轮胎纹路里还卡着新鲜的泥土,看着就像是刚从郊外回来。曹先生盯着屏幕里的照片,手指在车标上点了又点,当即拨通了邓某的电话。
“曹老板是吧?”邓某的声音透着股热乎劲儿,电话那头能听见车行里隐约的发动机轰鸣,“我这路虎可是精品,实表21万公里,前车主是个医生,保养手册厚厚一沓,您随便查。”
曹先生抽了个空,揣着保温杯就去了车行。那辆路虎就停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他绕着车转了三圈,手指敲了敲车门,厚重的金属声闷得很实在。拉开车门,真皮座椅带着点淡淡的檀香,方向盘的磨损痕迹均匀,看着确实不像跑了太多路的样子。
“试试?”邓某递过钥匙,金属链上挂着个貔貅挂坠,晃得人眼有点花。
曹先生发动车子,引擎的动静沉稳,踩下油门时,推背感来得很顺。他在周边的马路上开了两圈,过减速带时悬挂的反馈也挺舒服。停回车行,他摸了摸下巴:“这车……没出过啥大问题吧?”
邓某掏出烟盒递过来,自己先点了一根,烟雾缭绕里眯着眼笑:“曹老板您放心,我这儿的车,水泡、火烧、重大事故,这三样绝对不沾边。要是有这事儿,您把车砸我这儿,我再赔您三倍钱!”话里的笃定,像钉子敲在木板上,脆生生的。
曹先生心里的秤砣来回晃了晃,最后咬了咬牙。全款22万8千8,当天就办了过户。开着新车回公司的路上,他把车窗降下条缝,风里都带着点得意的味道,路过同行的店时,特意放慢了车速。
可这股子高兴劲儿没撑过一个月。那天曹先生从家开车去三公里外的菜场买鱼,停好车低头一看,里程表上的数字竟比出门时多了十三公里。他愣了愣,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第二天特意盯着表出门,结果从公司到隔壁写字楼不过五百米的路,表上愣是跳了两公里。
方向盘在手里变得有些发沉,曹先生心里的不安像潮水里的泡沫,越涌越多。他找了家相熟的汽修店,老师傅拿着检测仪插进去,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看得人眼晕。“曹哥,”老师傅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透着古怪,“这表肯定动过手脚,你看这变速箱记录,实际里程怕是得奔着五十万去了。”
曹先生只觉得后脑勺“嗡”的一声,冷汗顺着衬衫领子往下淌。他咬着牙,又找了家有资质的检测机构,把车从头到脚拆了个仔细。结果出来那天,他捏着报告的手都在抖——除了调表,左前纵梁有焊接痕迹,A柱内侧藏着块变形的钢板,这分明是重大事故修复车;更让人窝火的是,座椅下方的金属架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淤泥,边角处隐约能看见霉斑,像是被水泡过的样子。
他揣着检测报告,一脚踹开了邓某的办公室门。邓某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见他进来,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曹老板稀客啊,车开着……”
“稀客?”曹先生把报告“啪”地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你自己看看!五十万公里调表成二十一万,重大事故车还敢说精品?你那貔貅挂坠是镇不住这晦气吧!”
邓某的脸僵了一下,随即拿起报告翻了两页,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哎呀,这事儿是我疏忽了。车是底下人收的,他们看走眼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曹先生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当初怎么说的?水泡火烧重大事故包退包赔!现在我只要退一赔三,不过分吧?”
邓某把茶杯往桌上一顿,茶水溅出来打湿了报告:“退钱可以,赔偿没有。曹老板,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别把事做绝了。我要是真坑你,还能让你找到我?”话里的软中带硬,像裹着棉花的石头。
接下来的半个月,曹先生跑了五趟车行,每次都被邓某用“正在核实”“手下人已经辞退”之类的话挡回来。最后一次,邓某干脆让保安把他拦在了门口。
站在车行门口,看着那辆曾经让他得意的路虎,如今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心里发慌。曹先生掏出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声音里带着股豁出去的决绝:“法院见吧,我倒要看看,他这谎话能编到什么时候。”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车轮,像是在替谁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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