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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记事本被我重重摔进垃圾桶,封面上那朵烫金的小雏菊在昏暗的灯光下闪了闪,然后彻底消失在厨余垃圾里。
"2000块钱!就换来这么个破本子!"
我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委屈和愤怒混合在一起,让我的眼眶瞬间红了。
刚才在若薇的婚礼上,当她把这个记事本塞到我手里时,那句轻飘飘的"晴晴,这是给你的小礼物"还在我耳边回响。
小礼物?
我随的可是2000块钱的礼金啊!
这就是我们15年闺蜜情的分量吗?
01
三天前,当我从银行取出20张崭新的100元钞票时,心情还是激动的。
若薇要结婚了,我的好闺蜜终于找到了归宿。
从高中开始,我们就形影不离,一起哭过笑过,一起熬过高考,一起在大学里谈恋爱失恋,一起初入职场时的忙碌迷茫。
15年了,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妈,你说我随2000合适吗?"我把红包装好,询问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
"你们关系这么好,2000不算多。"妈妈探出头来,"不过晴晴,现在的年轻人压力都大,量力而行就好。"
我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决定了。
若薇值得这份心意。
记得大学时,我生病住院,若薇天天往医院跑,给我带饭带水果,期末考试都差点耽误了。
记得我第一次失恋,若薇陪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她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但还是坚持陪我去上课。
记得毕业后我找工作屡屡碰壁,若薇把她为数不多的积蓄借给我,让我能在北京撑到找到工作。
这些年来,我们互相扶持,共同成长。
她的婚礼,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祝福。
当晚,我还特地去商场买了一条新裙子,淡蓝色的雪纺,若薇说过我穿蓝色最好看。
我想象着她看到我精心打扮出席她婚礼时的开心模样,嘴角不由得上扬。
明天,就是她最重要的日子了。
02
婚礼在市区一家四星级酒店举行。
我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想帮若薇处理一些琐事。
新娘化妆间里,若薇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白色的婚纱让她美得像个公主,但我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的一丝疲惫和紧张。
"薇薇,你今天真美。"我走过去,轻抚她的手。
"晴晴!"她转过身,眼中瞬间有了光亮,"你来了!我还担心你会迟到呢。"
"你的大日子,我怎么可能迟到。"我把红包递给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若薇接过红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被笑容掩盖。
"谢谢你,晴晴。"她紧紧抱住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幸福。"
婚礼很顺利,若薇和翔宇的誓言让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
我坐在第一排的朋友席,看着台上幸福的若薇,心中满是祝福。
但当婚礼进入尾声,宾客们开始准备离开时,若薇走到我身边。
"晴晴,这个送给你。"她从小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我期待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记事本。
不是什么名牌,就是很普通的记事本,封面上烫了一朵小雏菊。
我的笑容在那一刻僵住了。
2000块钱的礼金,换来的是一本记事本?
"薇薇,这个..."我努力维持着笑容。
"是我亲自挑的,希望你喜欢。"若薇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我还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你先回去吧。"
她匆匆离开,留下我一个人拿着那本记事本。
我看到不远处,若薇给另一位大学同学递过去的是一个明显更大更精美的盒子。
心中的失落如潮水般涌来。
03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在若薇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地铁上,我反复翻看手中的记事本。
很普通的本子,可能也就二三十块钱的价值。
想到我精心准备的2000块礼金,想到我对这场婚礼的期待和重视,心中的委屈越来越强烈。
我不是贪财的人,也不是期待她回等价的礼。
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哪怕是一条围巾,一支口红,甚至一束花,我都会觉得她有心意。
可是一本记事本?
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到家后,我把记事本往茶几上一扔,越看越生气。
王磊正在客厅看电视,注意到了我的情绪。
"怎么了?婚礼不顺利吗?"他关心地问。
"你看看这个。"我把记事本举起来,"我随了2000块钱礼金,她给我回了这个。"
王磊接过记事本翻了翻:"挺好的啊,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有什么纪念意义?就是个破本子!"我的声音提高了,"2000块钱,就值这么个破本子?"
"晴晴,你这样想不对。"王磊试图劝我,"礼物不在贵重,在心意。"
"心意?什么心意?"我彻底爆发了,"15年的友情,在她心里就值30块钱?"
我一把夺过记事本,径直走向厨房。
垃圾桶就在那里张着口,等待着接收我的愤怒和失望。
"啪!"
记事本应声落入垃圾桶,和剩菜残羹混在一起。
"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破东西!"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件事。
但每当想起若薇的婚礼,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酸涩。
工作日的忙碌暂时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但晚上回到家,看到空荡荡的茶几,我还是会想起那本被我扔掉的记事本。
王磊试图开导我好几次,但我都不愿意多谈。
"也许你误会了什么,要不你问问她?"王磊建议。
"问什么?问她为什么看不起我?"我苦笑,"算了,可能我们的友情本来就没我想象中那么深厚。"
第五天的时候,若薇给我发了微信:
"晴晴,蜜月旅行很开心,谢谢你参加我的婚礼,那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聊聊。"
我看着这条消息,半天没有回复。
最后只回了两个字:"不客气。"
若薇又发来:
"感觉你情绪不太好,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我盯着屏幕,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有些话说出来就伤人了,不说出来伤的是自己。
我选择了沉默。
第七天,第八天,日子平静地过着。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直到第九天的下午,一切都改变了。
05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四下午,我正在公司处理一个紧急项目。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晴晴,你在忙吗?"
"有点忙,妈,什么事?"
"你还记得你扔掉的那本记事本吗?"
我的手一顿,笔差点掉在地上。
"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今天倒垃圾的时候,我看到记事本的封面还挺好看的,就捡起来翻了翻..."
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但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嗡嗡作响。
"妈,你看到什么了?"
"晴晴,你快回来一趟吧,有些事情...你可能误会了。"
妈妈的语气变得凝重,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复杂情绪。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回来,记事本我已经收拾干净了,放在茶几上。"
挂掉电话后,我坐在办公椅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记事本里到底有什么?
为什么妈妈的语气会那么奇怪?
我突然想起婚礼那天,若薇递给我记事本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还有她后来发的微信,问我是否误会了什么。
难道...
我的手开始发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我匆匆向主管请了假,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公司大楼。
地铁上,每一分钟都像是折磨。
我不断地猜测着记事本里可能有什么,但每一种猜测都让我更加不安。
终于到了家门口,我用颤抖的手掏出钥匙。
客厅的茶几上,那本记事本正安静地躺着,封面已经被妈妈擦拭干净,那朵小雏菊重新闪闪发光。
我慢慢走向茶几,伸出手,却又不敢碰触。
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看着我说:"晴晴,你真的误会了。"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拿起了记事本。
颤抖着翻开第一页,我看到了若薇熟悉的字迹:
"致我最好的朋友苏晴..."
当我看到下面的内容时,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06
"致我最好的朋友苏晴:
当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成为翔宇的妻子了。这15年来,有太多话想对你说,但面对面时总是说不出口。
还记得高二那年我爸妈离婚的时候吗?我整个人都崩溃了,觉得世界末日到了。是你,每天陪我到天台上坐着,什么都不说,就是陪着。你不知道,那些无声的陪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大学的时候,我暗恋班长整整两年,你明明也喜欢他,但为了我,你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直到毕业后我才知道,他其实也喜欢你。晴晴,你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幸福,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工作后的那些年,每当我遇到困难想要放弃的时候,你总是比我自己还要坚定地支持我。记得我第一次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你二话不说把你的全部积蓄都借给了我,还安慰我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晴晴,你知道我现在这个设计工作室是怎么来的吗?是用你当年借给我的钱做起来的。这三年来,工作室的收入越来越好,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你,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次婚礼,我本想给你更好的回礼,但我知道你不缺钱,也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所以我准备了这个特别的礼物。"
我的手越来越抖,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翻过一页,看到的内容让我彻底震惊了:
"晴晴,在这本记事本的最后一页,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卡里有50万,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钱,也是你应得的。
你当年借给我的20万,按照同期银行理财收益,这三年应该增值到30万。另外的20万,是我给你的利息,因为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有今天。
我知道你最近在考虑买房,这些钱应该够你付首付了。
晴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需要客套和推辞。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这些钱你必须收下,否则我会一直觉得亏欠你。
还有,记事本里夹着的那些照片,是我这15年来收集的我们的合照。从青涩的高中生到现在的职场女性,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我们友情的点滴。
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
愿你永远幸福快乐。
爱你的若薇"
我彻底崩溃了,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赶紧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有一张银行卡夹在里面,还有一堆照片散落出来。
那些照片记录了我们15年来的点点滴滴:高中时代的青春合影,大学时代的宿舍生活,工作后的聚会照片...
每一张照片背后,若薇都写了一段话,记录着那个时刻的美好回忆。
我完全明白了。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记事本,这是若薇15年来对我的感恩和爱的记录。
50万,对于刚刚起步的设计工作室来说,可能是她大半的积蓄。
而我,居然把这份珍贵的心意当作垃圾扔掉了。
07
"妈..."我哭得说不出话来。
妈妈轻抚着我的后背:"晴晴,这孩子是真心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啊。"
我想起这几天若薇给我发的微信,想起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是否误会了什么。
她一定很困惑吧,为什么我会对她那么冷淡。
她一定很担心吧,担心我们的友情出了什么问题。
而我呢?我在干什么?
我在为一本"破记事本"生闷气,我在质疑我们15年的友情,我甚至想要彻底断绝这段关系。
我是多么的愚蠢和浅薄啊!
手机突然响了,是若薇打来的。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却不敢接听。
铃声停了,很快又响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
我数着铃声的次数,心如刀绞。
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可能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她银行卡被激活了。
也可能是她终于确定我收到了记事本里的真正内容。
电话响了17遍,我一次都没有接。
不是不想接,而是不敢接。
我该怎么面对她?我该怎么解释我的行为?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把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当作垃圾扔掉了?
我该怎么承认,我是一个自私、肤浅、不配拥有她友情的人?
妈妈看着我,轻声说:"晴晴,错了就要勇敢承认,若薇是个好孩子,她会原谅你的。"
"可是妈,我把那么珍贵的东西扔了,我怎么面对她?"
"孩子,真正珍贵的不是记事本,是你们15年的友情。只要友情还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手机又响了,还是若薇。
这一次,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接听了。
08
"喂,薇薇..."我的声音哽咽着。
"晴晴!你终于接电话了!"若薇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关切,"我刚收到银行的短信,你看到卡了吗?"
"薇薇,对不起,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若薇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薇薇,我要向你道歉。"我努力控制着情绪,"我把记事本...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若薇轻柔的笑声。
"我就知道你会扔掉。"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所以我才把银行卡和照片放在里面,万一你扔掉了,总有机会被发现。"
"你...你早就猜到了?"我震惊了。
"傻丫头,我太了解你了。"若薇温柔地说,"你看到一本普通的记事本,第一反应肯定是失望,然后会觉得我不重视你,最后会气得把它扔掉。"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若薇轻笑,"我就是想看看你发现真相时的样子。"
听到这里,我彻底被感动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薇薇,我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质疑我们的友情,我不应该..."
"好了好了,别哭了。"若薇打断了我,"你要是再哭,我在这边也要哭了。新娘妆都花了怎么办?"
"你还在蜜月旅行吗?"
"嗯,在马尔代夫呢。但我一直担心你的情况,翔宇都说我心不在焉。"
"薇薇,你太好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别说傻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若薇认真地说,"晴晴,那些钱你必须收下。你当年帮助我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回报,现在轮到我回报你了。"
"可是50万太多了..."
"不多,我计算过的。"若薇的语气变得严肃,"你当年的20万,如果放到现在,确实应该增值到50万左右。而且我知道你最近在看房子,正好用得上。"
"薇薇..."
"不许拒绝!"她用命令的口吻说,"这是我作为你最好朋友的权利!"
我们都笑了,就像15年前一样,那种熟悉的温暖重新包围了我。
"晓晴,你知道吗?"若薇轻声说,"准备这份礼物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我想给你最好的,但又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后来我想明白了,最好的礼物就是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感激你,永远爱你,永远把你当作最重要的朋友。"
"我也爱你,薇薇。"我哽咽着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以后不许再乱想了,知道吗?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嗯,我保证。"
挂掉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本记事本。
那朵小雏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我们的友情一样,历经风雨,却依然绚烂。
我轻轻翻开记事本,重新阅读若薇写给我的每一个字。
这一次,每一个字都像珍珠一样珍贵。
妈妈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现在明白了吧?有些东西的价值,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我点点头,紧紧抱住记事本。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不是因为里面的银行卡,而是因为它承载着一份15年的友情,一份无价的爱。
从今以后,我要好好珍藏这本记事本,珍藏我们的友情,也珍藏这个教会我什么是真正珍贵的教训。
有些东西,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就像友情,就像爱,就像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
它们的价值,永远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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