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胡辣汤店消失一家又开了一家的小本生意启示录

一

昨天下楼去买菜，又意外地发现了新大陆——楼下新开了一家卖肉丸胡辣汤杂肝汤的。

作为一个烟火气稀缺的区域，突然出现了这一家西安人喜闻乐见的早餐种类，自然是件普大喜奔的事。如果不是已经在家吃过早饭了，我当场就要一快朵颐了。第二天，我就专门没有在家吃早餐，专门到这家新开店吃了一碗肉丸胡辣汤加一块饼。

话说胡辣汤的味道还是可以的，符合大部分西安人对肉丸胡辣汤的基本预期，料足，菜啊丸啊的都很充足；味鲜，着实就是骨头汤的那个味；汤黏，不像有些胡辣汤吃到最后就成了清汤寡水。唯一欠缺点的就是丸子的嚼头有点差，大概是肉少面多的缘故。整体而言，在曲江这地方，对得起七块钱一小碗九块钱一大碗的价格。

一碗胡辣汤下肚，浑身舒坦，在寒潮中也不觉得有多冷了，雄赳赳气昂昂直奔地铁站，能量十足地开启打工狗新一天的搬砖。

二

坐在地铁上，随着胡辣汤的回味上来，有关楼下这一片餐饮业的变迁，也一并浮上脑海。

确切地说，新开的这家肉丸胡辣汤，并不在我们小区楼下，而是隔壁小区的楼下。

我们小区楼下，原本有一家河南胡辣汤，是西安街头更常见的早餐类型，生意那才叫一个好。

老板是一对河南中年夫妇，两口子一个负责炸油条油饼，一个负责舀胡辣汤豆腐脑端饭收碗，一大早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差不多到十点多才能稍微缓口气。我估摸了一下，他们一天的毛收入，绝对超过一千块。

然而，即便生意如此之好，他们从开张到消失，都没有超过半年，今年的夏天来，冬天还没到，就不得不被迫消失了。

之所以说是被迫消失，不是因为他们的生意不好做不下去，而是他们用来卖油条胡辣汤的那家店，生意不好倒闭了——他们是借一家串串店的店面，错时经营自己的早餐。

那串串店也就刚开业的时候热闹了几天，然后因为口味等原因，一路萧条下去，一天比一天萧条，到后来甚至一天都卖不了一两桌，前前后后也就坚持了一年来光景，最终只能关门收场。

串串店关门了不要紧，他家生意本来就那样，我们也不喜欢吃。要紧的是，生意很好的早点胡辣汤，也不得不消失了，我们小区楼下好不容易冒起来的一点烟火气又没了，我们普遍喜欢的亲民实在的早餐也跟着没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空白”点生意好得不行的那河南两口子，在最后一天离开的时候心中一定百感交集——

看来光自己生意好也不行啊，寄人篱下就成了唇亡齿寒。哪怕自己生意好，大东家生意不好一样要遭殃，都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以后要寄人篱下，也得选一家能长期维持的。

三

再回到新开张的那家肉丸胡辣汤。

听口音，几个经营者，是地地道道的老陕，看着也是一家人。

肉丸胡辣汤所在的店面也并不是一家新店，而是一家烤肉店，主营烤肉和纸包鱼。起先我原以为肉丸胡辣汤是这家烤肉店新推出的早点项目，但先从经营者的口音上没有找到对应——卖烤肉的老板和服务员基本都是川渝口音，后来又当面得到了证实，卖胡辣汤的小伙子说，他们是租借的烤肉店的店面。

原来还是寄人篱下的。

不过，对这家同样寄人篱下的早餐店，我还是比较看好他们能长期存在下去的。

一方面，他寄居的大东家，烤肉纸包鱼，已经在这里经营了有些年头了，虽然换了老板和厨师后味道不如从前，但在我们这片缺烟火馆子的地方，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我们嘴上说着味道没原来好了，但每到周末掼完蛋踅摸喝酒的地方，踅摸来踅摸去，经常性还是去了这里。所以，新开的肉丸胡辣汤，至少一时半会没有之前我们楼下的那家河南胡辣汤“串串断了，胡辣汤生路也没了”的隐忧。

另一方面，亲民的早餐，确实是这一片几个小区的刚需。不管是河南胡辣汤，还是肉丸胡辣汤，都是老陕所喜闻乐见的，在城中村的巷子里老城区大街小巷的拐角处卖得好，在高新曲江这样的地方一样受欢迎。如果没有外因影响生意还做不下去的话，只能找自己的原因了。

四

我想，这家肉丸胡辣汤如果开在我们小区楼下的话，生意一定会更好。

因为我们小区楼下，现在除了一家包子店，就没一家正儿八经的餐饮店，要论对包括早餐在内的大众餐饮的刚需程度，我们小区无疑更迫切更必要。

而隔壁小区楼下，好歹本来就有几家大众的馆子，而且早早就有了一家同样寄居性质的河南胡辣汤早餐。虽然从我们小区出门到隔壁小区楼下也就多了一百来米的距离，但这一百来米，可能就挡住了很多人专门过去吃个早餐的脚步。

肉丸胡辣汤开张找地方的时候，估计也踅摸过我们楼下，怎奈门面太贵，也没有现成的餐饮店可寄居。原本的那家串串店早已一隔为二，一半变成了便利店，另一半黑灯瞎火地闲置着。即便闲置着，那家离开的河南胡辣汤以及这家新来的肉丸胡辣汤，也租不起这一半店面作为专用。

不管是我们楼下的河南胡辣汤经营的时候，还是隔壁小区楼下肉丸胡辣汤开张了之后，首当其冲被冲击的，就是隔壁小区楼下寄居的那家河南胡辣汤。这也正常，都是早餐，总会分流走一部分吃饭的人么。不正常的是，在我们小区楼下的河南胡辣汤消失之后到隔壁肉丸胡辣汤开张这段时间，一直在的隔壁小区楼下的河南胡辣汤，生意也没好到那里去。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不实在。人家正常一碗胡辣汤都是卖四块，他家卖五块，美其名曰里面加了肉，刚开始的时候貌似还能有一点肉星星，到后来一点肉星星几乎都看不到了，还是要卖五块。这种情况，除非是要馋死了，否则吃过一碗，断然是不会再去吃第二碗了。

你五块钱就那么又小又浅的一碗冒充有肉的胡辣汤，吃到后面汤都挂不住勺，旁边就是七块钱一碗的肉丸胡辣汤，碗大很多自不必说，就那肉丸，可是一颗颗肉眼可见牙齿能咬到的。

都是卖胡辣汤的，从离开的到新开的再到一直都在的，就是一个内因外因交织的小本生意的启示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