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风雨中奔波,却像是在风险中“裸奔”——这是超过2亿灵活就业者共同的困境。
清晨八点出门,外卖骑手李兰心就开始在各个平台抢单。风里来雨里去,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的她,却始终没有社保。去年雨天的一次摔伤,右踝粉碎性骨折,平台以她是“众包骑手”为由拒赔,手术费加钢板费一缴,半年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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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心的故事,正是全国2.4亿灵活就业人员的缩影。在这个群体中,社保参保率不足30%,拥有完整社保的人仅占就业人员总数的33.5%。当社会保障体系仍以传统单位就业为基础,这些新兴就业群体不得不发出改革的呼声——他们的心声,值得被听见。
01 裸奔的风险,2亿人的保障困境
“我不是没想过未来长远保障,但一想到父母的基础病、孩子以后的花销,社保得自己花钱买,就只敢把钱存起来。”李兰心的话道出了许多灵活就业者的现实考量。
社保参保率低得惊人。根据“我国新业态从业人员就业与社会保障”课题组的调查,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整体社会保险的参保率较低,每人平均参保的社会保险险种只有1.46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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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超过60%的即时配送骑手没有参保基本养老保险,38%以上未参保基本医疗保险,工伤保险的整体参保占比甚至低至22%。
没有社保,意味着他们在风险中“裸奔”。比从天而降的意外更难避开的,其实是长年累月工作中积累的职业病。
跑了四年多外卖,李兰心查出了慢性胃病。每天在奶茶店里站立10个小时的袁浦,小腿出现静脉曲张。在家政公司做保洁的刘凤,每天弯腰擦地,患上腰椎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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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三重枷锁,困住灵活就业者的参保路
灵活就业者参保面临三重枷锁-9。
第一重枷锁:劳动关系认定难。为了降低成本,一些用工平台通过层层外包或是让劳动者注册为“个体户”的方式,模糊劳动关系,导致缴纳社保迟迟无法落实-5。
28岁的张磊曾是北京某外卖站点的专送骑手。在他看来,自己和在公司上班的正式员工没什么区别:严格服从站点管理,参加晨会,每天在线时长要求九小时以上,平台还考核准时率、满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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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样,我也不能像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一样有社保可拿。”
第二重枷锁:经济压力与社保转移难。张磊算过一笔账:如果自己以灵活就业人员身份参保职工社保,按照最低档次缴费,每月至少需要缴纳1882.02元,一年需要22584.24元。
而他跑单一个月收入,除去吃住,只剩不到六千。
再加上基层劳动者流动性大,四海漂泊,工作变换频繁,而现行城乡社保转移较为困难,这让许多基层劳动者在缴纳社保时顾虑重重。
第三重枷锁:户籍限制与政策壁垒。虽然中办、国办已明确发文“全面取消在就业地参加社会保险的户籍限制”,人社部也表示将“落实取消灵活就业人员在就业地参保的户籍限制”,但政策的全面落实仍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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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曙光已现,社保改革正破冰前行
改革正在一步步推进。
2025年9月1日起,最高人民法院明确,任何协商不交社保的协议均属无效,所有用人单位必须要为员工缴纳社保。这意味着,“自愿不缴”社保的协议将从此失效。
一些企业也开始行动起来。美团在部分城市试点的养老保险补贴政策,突破了灵活就业者参保的三重枷锁:
其一,突破劳动关系桎梏——无需签订劳动合同,只要正常接单即可享受补贴;其二,突破地域限制——无论户籍归属,在哪跑单就在哪参保;其三,突破形式束缚——不设单量门槛,专送、众包骑手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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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龙华区暖蜂驿站里,兼职骑手张珏对着计算器反复核对:按最低缴费基数参保,每月个人需缴898.4元,平台补贴50%后实付449.2元。 “一年能多攒5000多块,缴社保终于不心疼了。”
这种“零门槛”设计,让社保从“奢侈品”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必需品”。
04 痛点仍存,未来之路如何走?
尽管曙光已现,但政策走向普惠仍需破解三重挑战。
补贴可持续性首当其冲,单一企业承担长期补贴难以为继,需探索“政府补贴+平台分担+个人缴纳”的多元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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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盖范围有待拓展,现行“近6个月有3个月达标”的条件,仍将收入极不稳定的骑手挡在门外,弹性化的缴费基数调节机制亟待建立。
保障维度需要延伸,养老保险之外,职业伤害保险、医疗保险等“刚需”保障仍存短板,需构建险种互补的完整保障网络。
此外,跨平台、跨职业的社保权益衔接,也需要前瞻性的制度设计。
社保对基层劳动者而言,不仅意味着一份未来长远的保障,同时也关系着尊严和底气。
李兰心所在的四线小城,大家削尖了脑袋往体制内挤,只为找到一份有五险一金的“高配”工作。 她对比周围朋友的案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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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份月入五千的工作,如果有五险一金,到手收入可能会少一些,可是面对未来的底气却完全不同。”
当2亿人的呼声被听见,当政策创新与平台力量深度融合,灵活就业才能从“过渡选择”变成“稳定职业”。 这既需要企业持续发力,更呼唤制度创新接力,让每一份努力都能收获稳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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