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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例被美国判死的中国留学生:因租房和房东起争执,起因是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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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20年初春,美国南方的阿拉巴马州,被新冠笼罩。

对于奥本大学的中国留学生王卓斌来说,更大的压抑来自于银行卡里日渐消瘦的数字。

学校宿舍的账单像一封催命符,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从他父母干瘪的钱包里硬生生抠出来的血肉。他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节俭几乎是一种本能。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王卓斌性格有些闷,不爱扎堆,敏感的自尊心像一层薄冰,包裹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同样强烈的现实焦虑。他不止一次在深夜里盘算,如何才能在这片昂贵的土地上,用最少的钱撑到毕业那天。

答案只有一个:搬出去,租个便宜的房子,自己开火做饭。



这个想法得到了远在中国的母亲的全力支持。母亲是个热心肠,总觉得人情能解决世上大部分难题。她发动了自己所有的海外关系,七拐八绕,终于联系上了一个在奥本大学当教授的华人家庭。

这家人,姓宣。男主人叫宣志俊,一个顶着中科大、北大双重光环的学霸,不到四十岁就成了奥本大学的教授。他的妻子吴珍珍,来自上海,是个全职太太。

王卓斌的心一下子就活了。跟一个大学教授住在一起,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或许能请教一下学术问题,或许能通过他认识更多的人脉,甚至毕业后找工作都能得到一些指点。

这种精英阶层透出的光环,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期待。

房租公道,房东又是体面的华人精英,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和吴珍珍敲定了租房合同。

然而,就在他准备搬家的那几天,空气里的恐慌开始具象化。

新闻里飙升的确诊数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疫情,这头看不见的怪兽,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

吴珍珍的微信消息,就在这时弹了出来,文字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冰冷:

“卓斌啊,现在疫情太厉害了,为了大家的安全,你搬进来以后,得先在三楼你自己的房间里隔离两个礼拜。”

王卓斌看着手机屏幕,愣住了。隔离?

他在美国待了快一年,连国都没回过,为什么要隔离?

他试图争辩,或者说,是讨价还价:“阿姨,我一直在美国,没接触过什么病人,应该没事的……”

吴珍珍的回复很快,带着一种长辈式的、不容挑战的“关怀”:“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一家人好。两个礼拜很快就过去了。”

“……好吧。”他最终还是敲下了这两个字。

他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是特殊时期下的特殊要求。

他不会想到,这道看似为了“安全”而设下的隔离墙,会成为一个巨大的、不断滋生恶意与怨恨的培养皿。

这栋房子坐落在奥本一个安静的中产社区,典型的美式独栋住宅,米白色的墙体,深色的屋顶,门前是一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碧绿草坪。当王卓斌拖着行李箱站在这栋三层小楼前时,一种短暂的兴奋感冲淡了之前的不快。

“跟个小城堡似的。”他心里感叹。

开门的是吴珍珍,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出头、保养得体的女人。她的笑容很标准,但眼神里却透着一种审视和精明,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欢迎欢迎,快进来吧。”她侧身让开,递过来一个口罩,“先把这个戴上。”

王卓斌依言照做。吴珍珍领着他上了三楼,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宽敞明亮,带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这两周你就先待在房间里,吃饭我会给你送上来。有什么需要就发微信给我。”吴珍珍站在门口,没有踏进来的意思,语气客气又疏离。

隔离生活就这么开始了。每天到了饭点,吴珍珍会端着餐盘上楼,轻轻敲门,然后把饭菜放在门口的地上,等王卓斌开门取走后,她再收走前一顿的餐具。

整个过程,两人都戴着口罩,几乎没有交流。

一周后,吴珍珍的微信又来了。不是问候,而是一张账单的截图。

“卓斌,这一周的菜钱,一共187美元,你转给我吧。”

王卓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187。美元。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菜钱?

他以为这饱含在某种“人情”里,是房东看在同胞份上的一种照顾。

他甚至还因为吴珍珍送来的饭菜颇为丰盛而心存感激。

现在看来,那每一口饭,都是明码标价的。

“阿姨,这个钱……不是应该……”他想说“不是应该你请客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显得底气不足。

“帮你做饭已经很辛苦啦,菜钱当然要自己出呀。我在超市买菜都有小票的,很透明。”

吴珍珍的回复滴水不漏。

王卓斌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傻子,他没再争辩,默默地把钱转了过去。

两周的隔离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王卓斌终于可以走出房门时,他感觉自己像是刑满释放的囚犯。

第一件事,就是出门透透气,沿着社区干净整洁的柏油路散步。阳光照在身上,他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可这份好心情,在他回到家门口时,就戛然而止。

吴珍珍正站在一楼的窗边,看到他回来,立刻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没有笑容,语气严肃。

“卓斌,你过来一下,我们谈谈。”

王卓斌跟着她走进书房。吴珍珍关上门,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隔离是结束了,但现在外面还是很危险,你最好还是别到处乱走。”

“我……我就在小区里散散步。”王卓斌辩解道。

“散步可以,”吴珍珍顿了顿,指了指窗外,“但我建议你,去屋后那片小树林里走走。别在社区的大路上走。”

“为什么?”王卓斌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吴珍珍的眼神飘向他的脸,准确地说,是他的口罩。

“你戴着口罩,在路上走来走去,邻居们看到了会很困扰,他们会害怕。”

害怕?

因为他戴着口罩?

因为他是一张亚洲面孔?

这话从一个同样是华人的房东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荒谬,那么刺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提醒,而是一种侮辱。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还碾了两下。

“行,听你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像是要把地板踏穿。

回到房间,他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02

自从被“建议”去小树林散步后,王卓斌就彻底断了出门的念头。

他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把自己蜷缩在三楼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用沉默和忍耐构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然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矛盾就像潮湿墙角长出的霉菌,只要有合适的温床,就会疯狂滋生,避无可避。

第一场风波,在厨房里爆发。

每周187美元的菜钱,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王卓斌本就敏感的神经。

他决定自己做饭。

某天傍晚,他正在一楼的厨房里笨拙地切着菜,吴珍珍辅导完孩子的功课,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她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靠在流理台边,一边擦拭着光洁的台面,一边看似不经意地看着他忙活。

“卓斌,你在国内也自己做饭吗?”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不,来美国才学的。”王卓斌老实回答,心里却在打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吴珍珍叹了口气,走近两步,声音里带着一种精打细算的“智慧”,“你知不知道,其实在家做饭也很贵的。”

王卓斌握着锅铲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像我们家,”吴珍珍顺手擦了擦灶台,仿佛上面有看不见的灰尘,“一天一般只做一次饭。毕竟,水电燃气都很贵,我们都没另收你的……”

后面的话,王卓斌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耳朵里只剩下“水电燃气”、“贵”、“没另收你的”这几个词在嗡嗡作响。

原来,连开火做饭这种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成了一种需要被施舍的“恩惠”。

就在这时,吴珍珍似乎觉得自己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优越感:“我跟你说,之前有个租客,也是个学生,就是因为水电费的事跟我闹得特别不愉快。在美国,一切都要算清楚,不然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这番话,在王卓斌听来,既是警告,也是一种变相的炫耀。

炫耀她的精明,警告他的“不知好歹”。

“得嘞!”王卓斌突然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那我下回一年就做一次饭。”

吴珍珍听出了他话里的刺,脸色微微一变,赶忙打圆场:“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能省点就省点。你可以一次多做些,放冰箱里。对了,冰箱你可以随便用……”

话还没说完,王卓斌已经“砰”地一声把锅里的菜盛进盘子,端着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

他走得很快,像是逃离一个令人窒息的刑场。

那一刻,他无比悔恨自己当初的决定。

他想起了母亲电话里殷切的叮嘱:“出门在外,寄人篱下,凡事多忍让。”

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忍不了的。

每一次忍让,都像是在心里埋下了一根更深的刺。

日子拖进了六月,阿拉巴马的太阳变得毒辣起来。

王卓斌的房间在三楼,朝向西晒,每天上午开始,阳光就像熔化的铁水一样泼进来,房间里像个蒸笼。

温度计的红线,顽固地停在33度。

他根本看不进书,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书页上,晕开一团模糊的印记。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不开空调的原因很简单:这栋房子是中央空调。开,就意味着整栋楼都得开。而空调的开关,掌握在吴珍珍手里。

尽管已经预料到结果,但酷热还是驱使他硬着头皮下了楼。

他找到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吴珍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卑微而恳切。

“阿姨,我房间太热了,实在看不进书……你看我这汗,能不能……开一会儿空调?就早上那一会儿。”

吴珍珍抬起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不情之请。

“这个空调啊,都是我老公开的,我不会弄啊……那,等他晚上回来,我问问他?”

王卓斌的心沉了下去。这套说辞,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果然,午后,吴珍珍拿着一卷像锡纸一样的东西上了楼,脸上带着一种“为你解决了大问题”的邀功式微笑。

“卓斌,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遮光膜!”她把那卷东西在王卓斌面前展开,“我买的可是最贵的,说是能遮挡91%的紫外线,含税51刀一卷呢!对了,这个不收你钱。”

王卓斌看着那卷廉价的塑料膜,再看看吴珍珍那张写满了“我为你付出这么多”的脸,感觉自己像个被人愚弄的傻子。

他搬来的时候就提过西晒的问题,当时她信誓旦旦地说“楼上热不到哪去”。

现在,为了省那点电费,她就用这种东西来打发他。

积压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引爆了。

“你在楼下四季如春,不觉得热,就让我用这个东西顶着?”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要不你上来住两天试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烈地正面回击。吴珍珍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租客会突然“发疯”,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转为恼怒。

她心里骂了句“不识好歹”,悻悻地拿着遮光膜下楼了。

当晚,还是宣志俊回家后,充当了和事佬。

他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打开了空调。

三楼的房间里,冷气缓缓吹散了燥热。王卓斌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他甚至感觉到一丝愧疚,觉得自己早上的反应太过激了。

想了想,他决定下楼去道个歉。

然而,当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吴珍珍和丈夫的对话声,清晰地从主卧的门缝里飘了出来。

“……你就等着吧!今天给他开了,这半年就得天天给你开空调!电费不要钱啊!”是吴珍珍尖锐而不满的声音。

随后是宣志俊模糊的嘟囔声,像是在劝解。



紧接着,吴珍珍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鄙夷和嘲讽:“一边说自己热得受不了,要死要活地开空调,一边又穿着化纤的袜子,脚上还动不动套个毛拖鞋……我看啊,这人就纯属没事找事,就是想占便宜!”

王卓斌僵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的拖鞋,他的袜子,是他从国内带来的,穿了很久,舍不得换新的。

这些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节俭习惯,到了吴珍珍嘴里,竟然成了他“没事找事”的罪证。

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愧疚和和解的念头,被这番恶毒的背后诋毁彻底击得粉碎。

他明白了,在这个女人眼里,他根本不是一个需要被尊重的租客,而是一个处处想占便宜的麻烦,一个可以随意嘲讽和贬低的对象。

他默默地退回三楼,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如果说空调事件是一道深深的裂痕,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天后,王卓斌半夜翻身,只听“咔嚓”一声,床板塌了。

他摔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二天,他向吴珍珍反映了情况。

吴珍珍来看了一眼,非但没有表示歉意,反而直接反客为主,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你把我家的床压坏了,你得赔。”

“我才多重?几斤几两就能压坏一张床?这是质量问题!”王卓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怎么知道?这卧室不就你一个人住吗?不是你是谁?”吴珍珍的逻辑简单而粗暴。

两人争论了半天,吴珍珍咬死不放,开出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金额:700美元。

“这破床值700刀?”王卓斌气得发笑。

回到房间,他立刻上网查了同款床架的价格,一个全新的,也不过一百多美元。

她竟然敢开价700?

这已经不是贪婪,而是赤裸裸的敲诈!

他拿着手机搜索结果,再次冲下楼与吴珍珍对峙。争论迅速升级为激烈的争吵。

“你要是不赔,我就把这事捅到你们学校去!让你在你们教授面前也出出名,看看你还怎么读书!”吴珍珍使出了杀手锏,声音尖利,面目狰狞。

“你是想毁了我的学业吗?你怎么能这么恶毒?!”王卓斌双眼赤红,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学业,这是他全家的希望。

“是你自己找的!”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宣志俊回来了。

他再次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了解情况后,他提出一个折中方案:让王卓斌赔100美元了事。

吴珍珍还在不依不饶,被丈夫连拉带劝地推进了房间。

王卓斌看着宣志俊那张息事宁人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他知道,这100美元他不该出,但他更害怕吴珍珍真的把事情捅到学校。

他掏了钱,修好了床,也彻底看清了这一家人的真面目。

吴珍珍是贪婪、刻薄、恶毒的化身。

而宣志俊,那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大学教授,不过是个对妻子的恶行放任不管、只会和稀泥的懦夫。

他们夫妻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地对他进行着剥削和欺凌。

这个家,对他来说,已经充满了无法化解的敌意。

03

床板事件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王卓斌的心里。他第一次意识到,单纯的忍让换不来安宁,只会招来更肆无忌惮的欺凌。他必须反击。

他想到了网络。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他可以暂时卸下“寄人篱下”的卑微,将自己所有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公之于众。

他把这段时间的经历,从隔离期间的菜钱,到被限制散步,再到空调风波和700美元的床板,一字一句地敲下来,发在了当地的中国留学生论坛和贴吧里。

他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标题是:《在奥本租房,我遇到的奇葩华人房东》。

帖子一发出,立刻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积压已久的留学生们,仿佛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跟帖如潮水般涌来。

“卧槽,这也太坑了吧?每周187刀菜钱?抢钱啊!”

“戴口罩不让在路上走?这是什么神仙逻辑?怕不是她自己心里有鬼吧!”

“700刀的床,镶金边的吗?楼主你太软了,就该直接报警!”

无数的声援和共鸣,让王卓斌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

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跟帖,让整个事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一个匿名的ID回复道:“楼主,你说的这个房东,是不是住在那条路,她老公是不是奥本大学的那个宣教授?”

王卓斌心里一惊,回复了一个“是”。

瞬间,评论区炸了。那个匿名ID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就知道是她!这个女人简直是奥本华人之耻!我之前也在她那里租过房,那简直是一场灾难!有一次下雨,我不小心踩湿了一块地板,她当场就把我赶了出去,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逼着我赔几千美元,不给钱就不让我拿行李。还拿她老公是教授、认识很多律师来吓唬我!”

这篇回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越来越多的“前租客”浮出水面,纷纷在帖子下控诉吴珍珍的种种劣迹:

“我也被她坑过!找她机场送机,说好120美元,上了车开到一半,她说我行李太重,上坡费油,硬是加价到200才肯送,不然就把我扔在高速上!”

“她家不许开窗透气,说开了窗空调就容易坏,坏了要赔两千美元,谁赔得起?”

“有一次我用了三个小时烘干机,她下个月就要求我多交20美元电费,还说这是规矩!”

看着一条条血泪控诉,王卓斌的脑子嗡嗡作响。

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这个吴珍珍,根本就是一个惯犯,一个披着“教授夫人”光鲜外衣,专门欺诈、盘剥同胞的恶棍。

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和一种“为民除害”的正义感,在他心中交织升腾。

他找到了对抗的底气。

这个地方,一分钟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立刻找到吴珍珍,用尽量克制的语气,提出了退租。

吴珍珍一听,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疫情期间,房子本就不好租,现在这个唯一的财源也要走?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住可以。但你签的是一年合同,剩下的房租,一分钱也不能退。”她的语气冰冷而强硬。

“凭什么?你这不是霸王条款吗?”

“不好意思,美国是法治社会。”吴珍珍抱着双臂,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白纸黑字,合同上都写着呢!”

王卓斌被她这副无耻的嘴脸气得浑身发抖,他嘲讽道:“明明可以直接抢钱的,真是难为你了,还费心给我提供了个住处。”

就在这时,吴珍珍也从朋友那里得知了网上那篇热帖。

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最近一个咨询租房的人都没有。原来是这个“兔崽子”在背后捣鬼!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吴珍珍彻底被点燃了。

她立刻在朋友圈和各个论坛发帖反击,试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白眼狼”学生诬陷的善良房东。

但事与愿违,她的辩解漏洞百出,反而招来了更多网友的抨击和嘲讽。

网络舆论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向了吴珍珍。

眼看自己的“名声”就要在华人圈里彻底臭掉,她终于坐不住了。

她主动找到王卓斌,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退还一部分租金,但王卓斌必须把网上所有关于她的帖子都删掉。

为了尽快脱离这个地狱,王卓斌答应了。

搬离的那天,他感觉自己像是逃出了一座监狱。

然而,他以为的解脱,却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物理上的分离,并没有终结这场恩怨。

他很快发现,吴珍珍并没有遵守“停战协议”。她依然在各个华人微信群里散布关于他的谣言,说他“人品低劣,私生活混乱”,甚至无中生有,编造他有偷窃的行为。

这种持续的人格侮辱,让王卓斌无法忍受。他感觉吴珍珍就像一块粘在鞋底的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还散发着恶臭。

冲突的顶点,在一个深夜降临。

吴珍珍不知从哪里搞到了王卓斌母亲的微信号。

她开始用最恶毒、最污秽的语言,疯狂地辱骂那位远在中国的无辜老人。

当王卓斌看到母亲发来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截图时,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母亲,是他内心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底线。

从小到大,他孝顺懂事,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父母过上好日子。而现在,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将战火烧到了他最敬爱的母亲身上。

就在他被愤怒和屈辱冲昏头脑的时候,宣志俊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这位大学教授不再是那个和稀泥的“老好人”,他的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威胁:

“王卓斌,我警告你,立刻停止在网上的所有行为。否则,我会以诽谤罪起诉你。你应该知道,一个有官司在身的学生,在美国会有什么后果。”

母亲被辱骂,学业被威胁。



这两座大山,像两只巨手,死死地扼住了王卓斌的喉咙。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和绝望。他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吴珍珍的无底线骚扰,宣志俊的冷酷威胁,这对夫妻一唱一和,就是要将他彻底逼上绝路,将他的人生彻底毁灭。

在那一刻,王卓斌紧紧地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里,最后一丝理智的火苗,被滔天的仇恨和绝望的冰水,彻底浇灭了。

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就一起死吧。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破土而出,并迅速长成一棵狰狞的参天大树。

“古有周处除三害……今天,老子就要为民除害,屠了你这个奥本恶妇!”

他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回响。

04

2020年10月22日,一个寻常的秋日午后,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但王卓斌的心,却像被架在火上炙烤。

几个月来的屈辱、愤怒和绝望,已经将他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滚烫的仇恨熔岩。

他的腰间,藏着一把新买的军用匕首。

冰冷的金属触感,通过衣料传递到皮肤上,反而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平静。

他来到了那栋熟悉的米白色小楼前。这里曾是他对异国生活美好幻想的起点,如今,却成了他通往地狱的入口。他按下了门铃,脑海里只有一个目标——吴珍珍。

门开了。

但站在门后的,却是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宣志俊。

按照往常的时间,他这个点应该还在学校的实验室里。

“你……有什么事吗?”宣志俊看到王卓斌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杀气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堵住了门口。

“吴珍珍呢?”王卓斌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从地缝里挤出来一样,“我找她,讨个公道。”

“你有事找我就行。”宣志俊看出来者不善,试图阻拦。

“我就要找她!你给我滚开!”王卓斌失去了耐心,猛地向前推去。

两人在门口推搡起来。宣志俊一个埋首书斋的学者,力气远不如被怒火支配的王卓斌。

只几下,就被他硬生生闯了进去。

此时,在二楼的吴珍珍听到了争吵声,探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认出了王卓斌,更看懂了他眼中的疯狂。

“快报警!有人非法入侵啊!Help!”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这声尖叫,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刺进了王卓斌的神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怒吼一声,就要冲上楼梯。

就在这时,宣志俊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他,试图将他拖住。

身体的纠缠,妻子的尖叫,彻底引爆了王卓斌心中那颗炸弹。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只剩下吴珍珍那句“报警”。报警?又是报警!又是威胁!

“我操你们全家!”

他狂吼着,从腰间抽出了那把泛着寒光的军用匕首。

他不再思考,不再犹豫,凭借着本能,将刀锋对准了身后那个还在徒劳挣扎的身体。

噗!

刀锋刺入肉体的沉闷声响,伴随着宣志俊一声痛苦的闷哼,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一下,两下,三下……王卓斌彻底疯了,他机械地、疯狂地将匕首一次又一次地捅进宣志俊的胸口和腹部。温热的鲜血喷溅出来,染红了他的手,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宣志俊的身体软了下去,像一滩烂泥,倒在了血泊之中。

楼上的吴珍珍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她的尖叫变得更加凄厉,她扑到窗边,用尽全身力气向外呼救:“Help us! Murderer in our house!”

“臭婆娘,别嚷嚷了!”王卓斌提着滴血的匕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他一脚踹开主卧的门,在吴珍珍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刀就从背后捅了进去。

剧痛让吴珍珍惨叫着倒地,但求生的本能让她还在试图夺下王卓斌手中的刀。

然而,此时的王卓斌已经化身为一尊杀戮之神,他将几个月来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在了刀锋之上,疯狂地宣泄在这个他最痛恨的女人身上。

刀起,刀落。沉闷而可怕的声音,成了这栋豪华大宅里唯一的交响。

直到吴珍珍浑身是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卓斌才停下手。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在卧室的角落里,两个年幼的孩子瑟瑟发抖,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惊恐。

王卓斌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他想起了隔离期间,这两个被母亲教坏了的孩子,每次见到他,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跑开,嘴里还用英语讥讽地喊着:“Virus! Virus!”(病毒!病毒!)

“你俩……不是一直喊我‘病毒’吗?现在怎么不喊了?”他举着屠刀,一步步向他们走去。

两个孩子缩在墙角,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他们那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小脸,王卓斌那被仇恨填满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挣扎了,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终,那残存的最后一丝人性,压住了屠戮的欲望。

“算了……只能怪你们的妈不好,是她教坏了你们。”

他把匕首“当啷”一声扔在地上,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机械地冲洗着满身的血迹。鲜红的血水顺着排水口盘旋而下,像他那被彻底毁灭的人生。

随后,他拿起手机,主动拨通了911。

“我在门罗大道700号……我杀人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审判的结果,毫无悬念。

宣志俊当晚在医院不治身亡。

身中六十多刀的吴珍珍,在重症监护室里挣扎了四个月后,也因气管塌陷等并发症离世。

王卓斌被控多项谋杀罪名。而他所在的阿拉巴马州,是美国少数几个依然保留死刑的州之一。最终,法庭宣判,王卓斌死刑。

他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判处死刑的中国留学生。

尽管有许多留学生和华人团体为他求情,认为他罪不至死,是被逼上绝路,但冰冷的判决,再未更改。

然而,这场悲剧的终结,远比死亡更令人不寒而栗。

宣志俊和吴珍珍夫妇死后,他们留下的两个孩子,成了孤儿。

阿拉巴马州政府迅速介入,将两个孩子接管,并冷酷地宣布,他们现在是“州属财产(property of the state)”。

当远在中国的亲属们悲痛欲绝地赶来,试图为孩子们安排一个妥善的未来时,一场他们无法理解的“合法抢劫”上演了。

亲友们根据夫妻二人生前的意愿,推荐了宣志俊在奥本大学的同事,一位关系密切、人品贵重的华人乔教授作为监护人,乔教授也欣然同意。

但是,法庭却同时收到了另一份监护人申请。

申请者,是一个叫妮可的美国寡妇,她与宣家素不相识,仅仅是临时寄养家庭哈格罗夫夫妇的一位朋友。



在接下来的监护权评估中,荒诞的双重标准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乔教授每个月只被允许探视孩子两次;而那个素不相识的寡妇妮可,却可以“无时间上限”地与孩子相处,培养感情。

2022年8月,最终判决下达:两名华人孩子的抚养权,被判给了那个白人寡妇妮可。

宣吴两家的老人,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再次遭受了家族血脉被硬生生夺走的重创。

他们愤怒地上诉,却无法改变这冰冷而荒诞的结局。

至此,故事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

房客,死刑。

房东夫妇,惨死。

他们的孩子,成了异族陌生人的孩子,连同他们在美国打拼下的一切财产,被“合法”地转移。

一场由文化差异、金钱纠纷和性格冲突引发的鸡毛蒜皮,在极端环境下,被人性的恶无限放大,最终发酵成了一场无人幸免的“团灭”惨剧。

谁的错?

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

或许只能说,千万不要试图去考验人性,更不要把任何人往绝路上逼。

因为当一个被逼到墙角的老实人,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反噬时,其毁灭的力量,将吞噬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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