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冬天,香港玛嘉烈医院的病床上,尧建云睁开眼就懵了左手只剩拇指和小指,膝盖以下空荡荡的。
麻药劲过了,疼得他浑身冒冷汗,脑子里却反复蹦出一句话:“江湖险恶,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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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他师父杨红光当年送他出师时说的,那时候他20岁,正是觉得自己能赢遍天下的年纪,哪会把这话当回事?可现在,他30岁,赢过600万,却把自己的腿、手,还有家都输没了。
150块拜“赌王”当师父,这钱到底是买了本事还是埋了坑?
尧建云这人生的“赌性”,其实早早就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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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他生在江西抚州的国营大院,爸妈一个采购一个会计,家里就他一个独苗,那真是要啥给啥。
9岁那年嫌读书没意思,把老师的教案撕得稀碎,学校要劝退,他爸气得拎着皮带追了半条街,他妈却一把把他护在身后,说“孩子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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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被宠坏真不是啥好事,他那时候就觉得,只要自己想,世界都能让着他,这想法后来直接把他拽进了赌场。
15岁的尧建云成了街坊眼里的“坏人王”,他爸没辙,把他扔到工地搬水泥,一天赚1块2,还不够他晚上玩一局牌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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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那年,他第一次钻进工棚旁边的赌窝,里面烟味汗味混着煤油灯的味,骰子撞碗的声音听得他心痒痒。
他掏出半个月的饭票押了“大”,没想到一打开就赢了。
那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钱能来得这么容易?从那以后,工地上见不着他的人影,赌窝里总能看到他蹲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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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时间,工资、粮票,连劳保手套都被他换成筹码,最后全输光了。
18岁那年,他因为聚众赌博被送进去劳教。
号子里有个老贼拍着他肩膀说:“小子,牌桌上只靠运气,早晚是别人宰的猪,想学真本事得拜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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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点醒了他。
出狱的时候,他兜里只有姐姐塞的150块路费,却打听着找到了江西地下赌场的“赌王”杨红光。
杨红光那手艺是真厉害,发牌洗牌藏牌一气呵成,几乎没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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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建云就天天在杨家巷口蹲守,递烟送酒端洗脚水,一口一个“师父”,蹲了整整一个月,杨红光才松口:“以后我打牌,你站旁边看,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命。”
接下来的一年多,尧建云跟个影子似的跟着杨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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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光早年是肖家帮出身,杂耍、戏法、心理战样样精通。
尧建云白天端茶倒水,晚上回出租屋就拆牌合牌练指力,中指磨出血就缠上胶布接着练,手腕练到脱臼自己咬牙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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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年,他把杨红光三十年的绝活全学会了,还自己琢磨出“双翻袖里藏牌”,速度快到监控都拍不着。
我觉得杨红光那时候肯定看出这小子野心太大,出师那晚特意把他叫到江边,就说了一句“江湖险恶,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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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尧建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赢钱,哪听得进这话?现在想起来,那150块钱,说是学本事的学费,倒不如说是给他后来的人生埋了个坑。
赢600万时有多飘,断腿后就有多惨
20岁的尧建云回到工地,先把之前输掉的3000块连本带利赢了回来,接着就扎进南昌的地下赌场,从几百块赢到几万,再到几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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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他穿起定制西装,戴上天梭手表,装成“抚州港商”混进高端赌场。
第一晚他揣着50万进去,三局下来就变成150万,第五局他当众洗牌,五指翻飞跟弹钢琴似的,又把150万变成3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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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输红了眼,当场打电话调了300万现金要翻本,尧建云直接把600万筹码推出去,一把梭哈,开牌就通杀。
那一夜,整个南昌都在传,江西出了个23岁的“亚洲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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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80年代末的600万,在北京都能买一条街了,尧建云能不飘吗?他立马买了酒楼、舞厅、录像厅,表面上是做生意,实际上把赌场挪到更隐秘的会所里。
最风光的时候,他出门带6个马仔,一辆奔驰、一辆皇冠,还有一辆摩托开道,身边美女、香槟、进口雪茄堆成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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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人都说:“尧家那小子,把运气都榨成油了。”
可赌场这地方,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能独赢的,你赢的钱越多,盯着你的人就越多,尧建云那时候根本没琢磨这些。
1998年10月,珠海有个大佬在公海组局,赌本1000万,邀请尧建云“技术入股”,说赢了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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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妻子劝他:“海上的水太深,别去。”
可他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说:“爸再赢这一票,给你存一辈子的奶粉钱。”
现在回头看,这话多讽刺啊。
上船那晚,月亮亮得像磨好的刀,赌局设在改装货轮的三层货仓,马达声大得盖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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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场尧建云顺风顺水,账上已经多了90万,凌晨两点他正准备收手,跟了他3年的马仔突然掀桌子大喊:“他出老千!”紧接着,埋伏在暗处的壮汉全冲上来,钢管、砍刀、铁钩往他身上招呼。
他被拖进底舱,失去意识前,只听见海水拍船帮的声音,跟杨红光当年说“江湖险恶”的语气一样,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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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在香港医院醒来,就成了断手断腿的残疾人。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他爸听到消息,当场脑溢血去世,妻子带着女儿和仅剩的存款,直接没了踪影。
接下来的5年,他把自己关在10平米的出租屋里,窗帘从来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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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过跳楼,可轮椅卡在栏杆上;试过割腕,血却在绷带里凝固了。
夜里他抱着断腿哭到干呕,脑子里反复响着杨红光那句“好自为之”,这时候他才明白,师父当年不是在劝他,是在救他。
死不了,就只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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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尧建云拖着残躯加入一个残疾人歌舞团,把当年骗钱的“袖里乾坤”改成了扑克魔术,一张牌在指背穿梭,谁也看不出这手艺曾经害过人。
他在湖南、湖北、广东的县城、工地、学校演出,一场赚80块钱,却比赢600万那晚睡得踏实。
后来有媒体找他,他把帽子压低,只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就想多说一句,别赌,十赌九输,剩下一个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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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他在南昌八一广场支起反赌展板,当场表演“发底牌”“换第二张”,再把千术的猫腻揭开。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有人骂他砸场子,更多人看得红了眼眶。
有个17岁的男孩攥着200块生活费,看了半小时,转身就把钱塞给妈妈:“妈,我不去游戏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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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那时候尧建云才真正活明白,杨红光说的“好自为之”,不是让他别赌,是让他在江湖里留一点人性。
之后的十年,他跑遍全国800多所学校,开了1200多场反赌讲座,至少让200个沉迷网赌的大学生戒了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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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跟他算账:“你把600万不义之财换成200条人命,值吗?”
他笑着说:“抵不了罪,只能算利息。”
2018年有人去看他,他租住在南昌一间40平米的老公房里,轮椅的轮子磨得发亮,桌上摆着女儿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着“爸,我考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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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过身擦眼泪,嘴里还哼着歌舞团的老段子。
2018年,尧建云确诊口腔有肿瘤,并且患了舌癌,8月30日,尧建云去世
整理遗物的人发现,他枕头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20岁的他站在赌桌前,身后是杨红光模糊的背影,照片背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写着:“江湖险恶,好自为之,杨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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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迹早就被泪水晕开,就像他那大起大落,最后一场空的人生。
其实尧建云的故事,说穿了就是一句话:赌桌上赢的钱,早晚要靠人生来还。
他年轻时觉得运气能当饭吃,能靠手艺赢遍天下,可最后才发现,赌场里最不值钱的是运气,最害人的是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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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如果当年他听进师父的话,如果小时候爸妈没那么溺爱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可人生没有如果,唯一能提醒我们的是,别把自己的人生当成赌桌,因为你赌不起,也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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