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花是一万五千岁的“老辈子”？

记者探访回龙湾洞穴遗址。

　　回龙湾洞穴遗址上文化层部分骨器，标号5为骨针（正反面）。
　　攀枝花市仁和区考古与文物保护中心供图

　　回龙湾洞穴遗址中发现的智人牙齿。

　　如今，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正在进行中，我们的记忆，却被一根骨针拉回到了1987年。当年，这根骨针在攀枝花市仁和区回龙湾洞穴遗址被发现。这里还出土了1200多件石器、少量骨器及大量动物化石。
　　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是四川目前发现最早的旧石器时代洞穴遗址，也是唯一有着丰富遗存的洞穴遗址。说攀枝花历史短？骨针实证：攀枝花这座建市60年的“移民城市”，其“年龄”至少有一万五千岁，堪称“老辈子”！

山洞有宝

　　1987年初夏，攀枝花市仁和区布德镇巴关河村。几名小学老师带着学生外出野炊，偶然进入了一处洞穴。在里面，他们发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器，还有动物牙齿化石。老师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发现，让同学们不要乱动这些东西，然后将情况报告了文物管理部门。
　　2025年深秋，攀枝花中国三线建设博物馆顶楼。1987年洞穴内发现的部分石器、骨器、动物牙齿等，在展柜中陈列着，静静地等游客参观。
　　“骨针、旧石器时期、攀枝花博物馆藏。”一根长约6厘米的磨制骨针，摆在进门拐角处“C”位玻璃柜中，恒定温度与湿度控制，显示着它的重要性。对当地人来说，这根“上古时代”的骨针是个冷知识，在博物馆里实践的小学生讲解员说不清来头，不少参观者也没有听说过。
　　“骨针和旁边的智人牙齿、石器，都是从同一个山洞里发掘出来的，这属于重大发现。”11月9日，站在骨针旁，原攀枝花市文物管理所所长、市文物局首席专家刘胜利，思绪回到了30多年前。当年，接到“山洞有宝”的消息，攀枝花市文物保护相关工作人员赶往现场调查，初步确认洞穴堆积物系古代人类活动所留遗存。这一山洞，后被命名为回龙湾洞穴遗址，于1991年4月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相隔万年

　　回龙湾洞穴遗址，是一个地图上搜不到的地方。从攀枝花市区前往布德镇，在山路上绕上10多个弯后才能抵达目的地，洞穴遗址隐藏在海拔约1500米处的山崖边。
　　沿着山崖边的石梯往下走，路的尽头，出现一个三角形的石灰岩溶洞，回龙湾洞穴遗址就在这里。此处四面环山，流水、红砂、芒硝……在岩壁上留下黑、白、红、黄四种颜色。
　　攀枝花市仁和区考古与文物保护中心的数据显示，回龙湾洞穴由洞口向内逐渐收窄，洞口宽4.6米，高11.9米，洞深12米，平面、剖面约成三角形，形似牛角，面积约35平方米。
　　打开黑色木栅保护门，洞内并不算宽敞。岩壁内部顶层上，残留着黑得发亮的烟熏痕迹。从洞口往里走，路越窄、顶越矮，在最低处需要弯下腰，直到最深处地面和崖壁合在一起，正好适合人遮风避雨。
　　洞内土层很厚，一阵风过，厚厚的黄沙“卷”了起来，仿佛置身于历史的烟尘之中。
　　站在这里，仰望洞顶的各种痕迹，会产生相隔万年的时空交错之感。万年之前，人类就在这处洞穴中繁衍生息，他们生起火堆，围捕猎物，砍砸石器，磨骨成针……

骨针的意义

　　攀枝花市仁和区考古与文物保护中心提供的资料显示：1987年5月，在回龙湾洞穴内采集到石器、动物化石；同年7月至8月，在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专家林一璞的主持下，试掘4个探方共9平方米，发现有用火遗迹，同时出土了1200多件石器、少量骨器及大量动物化石。
　　遗址地层堆积丰厚，平均厚度在2米左右，包括表土层、上文化层及下文化层，碳14测年显示，该遗址年代在距今2.1万年至1.5万年（取距今最近年份）。
　　其中，下文化层原料以燧石、石英的结核或岩块为主，刮削器、砍砸器、凹缺器为其工具组合；上文化层原料以石英岩块为主，燧石、灰岩、玛瑙、玄武岩等均有较多使用，新出现有石锤、石砧、砍砸器、钻具等工具类型，且出现了骨针、骨锥等磨制精美的骨器。
　　这是四川目前发现的最早的旧石器时代洞穴遗址，也是唯一有丰富遗存的洞穴遗址。其发现与研究，填补了川西高原地区旧石器时代晚期文化的缺环。
　　当年，专家们从洞穴中发掘出大量文物，包括那枚小小的骨针。这枚骨针属旧石器时代末期的遗物，是目前四川最早的发现，除北京山顶洞人居住遗址出土的骨针外，这是我国罕见的一枚。
　　专家推测，这枚骨针是没有针鼻的残件，由动物骨骼制作而成，或为用废后遗弃的。古代人类借助它，将兽皮缝制成御寒衣物，向更北的地方拓展生产生活空间。

攀枝花智人

　　“此前，我们在攀枝花发现了许多新石器时代的石斧。”刘胜利说，而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回龙湾洞穴遗址，把这片土地的历史，又往前推了几千年。
　　“攀枝花智人”，是林一璞根据考古结果，研究后首次提出的。林一璞研究发现，回龙湾洞穴遗址，除出土的石器、动物化石等，还发现了人的骨骼碎片、儿童的牙齿和牙床。参照其伴生物的年代，这些遗物应该属于智人时期（晚期），因此，他将其称之为“攀枝花智人”。
　　经过对比，“攀枝花智人”打造出来的细石器，与北方草原上晚期智人有很多相似之处。林一璞据此推断，最早进入攀枝花的第一批“移民”，可能来自草原。“结合在附近发现的新石器时期遗物，说明在上万年前，攀枝花就有着良好的气候条件和自然环境，适宜人类长期居住、繁衍生息。”刘胜利说。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冷宇 罗石芊 徐湘东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