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现在的失速,真不是被别人打趴的,是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更直白一点,那堵墙倒得太快,快到连缓冲都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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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提到统一就情绪拉满,觉得那是欧洲最漂亮的一笔政治操作。但1990年的节奏是这样的:墙一塌,西德几乎以并购的姿势“接管”东德,没有过渡期,没有双轨实验,直接把自己的制度和成本全盘按过去。这不是融合,是硬植入。
最刺眼的步骤是货币和工资。统一后不久,东马克和西马克以近乎政治性的比例对等置换,工资标准“整体抬升”。问题来了:效率没有同步,东部很多企业还在学怎么跟市场竞争,突然背上西部的成本,利润当场蒸发。更狠的是托管局接手产业“私有化”,大批工厂被拆卖、关停,整套科研与技术体系像是被按下了清零键。很多东德培养出来的干部、工程师、研究员,不是被吸收,是被边缘化。你指望一个地区失去骨干后还能跟上节奏?现实只会把它推向补贴与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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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1+1>2”的美好想象没发生,反倒更像“1+0=1”。统一的速度冲昏了头,统一的方式掏空了未来。
时间往后拨,德国的新麻烦一股脑涌上来。能源先被按住了脖子。长时间依赖俄气,一朝翻脸,管线关阀,价格飙升。化工、钢铁、玻璃这种高能耗的产业先受罪,再传导到汽车和机械。企业算不过账,投资趋冷,一些工厂把产线搬去美国去享受便宜的气和补贴,或转去东欧、去亚洲。制造业PMI长期在荣枯线下,2024年的企业投资意愿也刷新了十年最低,这是冷冰冰的数据背后的现实:工厂犹豫、老板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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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冷下来,政治就发烧。另类选择党在东部强势,不是意外,是长期忽视累积的反噪。主流政党对AfD保持“绝不合作”的姿态,看起来是政治洁癖,实质上是在告诉东部:你们的愤怒不配被代表。东德地区的投票是历史记忆的反扑,保守、重工业、国家自足这些词,恰好击中了一群被改革抛下的人。很多人说这像普鲁士的影子,那不一定准确,但情绪方向是一致的——“西式自由”给不了工作和稳定,东部就会寻找另一套叙事。
还有一道伤口是移民。2015年那句“欢迎难民”赢了道德,但没算清台账。城市承载有限,融合需要时间和资源,治安和文化冲突只是表层,财政埋单才是硬骨头。政策如果只追求“正确”,不评估体系容量和社会耐受度,后果就是把善意变成本地人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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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层的问题,是德国在政策文化上一直谨小慎微。一战后的超级通胀,把“价格稳定”刻进了基因,这种执念铸造了秩序自由主义,也造就了稳健的财政和货币传统。可现在的危机不是“钱变废纸”,是“机会变灰”。能源被掐,工业链脱节,人口老龄化,技能缺口扩大,移民没融入,东部和西部拉扯,政策既怕冒险又不愿犯错,结果就是在关键节点上慢半拍。
如果当年东德有一个像“特区—本土”那样的长期双轨设定,先保留自己的产业与制度,循序渐进地开放与对接,让工资、税制、福利慢慢靠拢,不少链条未必会断。类似的做法不是没有先例,香港与内地、深圳在很长时间里就靠差异化协同运行,彼此试错再扩散。统一也应该是一个过程,不是一次“技术性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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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望,德国不是没技术、没资本、没人才,是把能够吸收冲击的“缓冲层”打掉了。统一的步伐太整齐,整齐到没有弹性。东部变成一个永远需要被拯救的地区,这种结构性失衡才是“欧洲病夫”的底色。
要走出这道坎,得承认一些不体面的话。统一不是把一边所有制度、资源、岗位都换成另一边的样子;能源安全要摆在道德姿态之前;产业政策该大胆,把高端制造和基础工业的链条重新拎起来,从电价到基建到人才全面重排;移民政策要先问能力再谈善意,公共预算和社会融入要算细账;政治上,别把数百万人的不满简单打成“极端”,对话不意味着认同,但没有对话只会继续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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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还在问,德国是不是输在全球化、输给了中国制造?这话听起来顺耳,但不准。它更像是一次失败的组织升级:把一个复杂的经济体“一刀切”,把不一样的地区当作同质化部件来组装,一开始就把错误固化在制度里。修复也许要比当年统一更久、更慢、更痛。至少得先把东部当作伙伴,而不是项目对象;让市场回归,不是被政治符号牵着走;在能源和产业上把底盘稳住,别再被外部风向牵着。
如果当年的墙倒得慢一点,哪怕只是多留几年试错期,今天这台机器或许不会咯吱作响。现在已经没有重来键,但把节奏放慢、把差异接受、把容量算清,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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