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和陈默的婚姻,是爱情最标准的样子。
我们是大学同学,从校服到婚纱,走了整整八年。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他会在我加班的深夜,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只为送一碗我爱吃的馄饨。
他朋友圈的背景,永远是我笑得最傻的那张照片。
所有人都说,我嫁给了爱情。
我也这么以为。
直到那个周六下午。
陈默去和兄弟打球了,他新买的手机落在了家里。
那手机从下午三点开始,就跟疯了似的震个不停。
屏幕上跳动的,是同一个名字:老周。
老周是陈默的发小,也是我们的伴郎,一个油嘴滑舌但看起来很讲义气的男人。
我本来没想看。
真的。
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我懂。
可那手机震得实在太烦了,像一只垂死的蝉,在耳边发出最后的悲鸣。
我拿起来,想调成静音。
鬼使神差地,我划开了屏幕。
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曾为这个细节,感动了很久很久。
微信界面弹了出来,置顶的,就是他和老周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老周发的:“怎么样啊阿默,新来的那个实习生,拿下了没?”
我的心,咯噔一下。
实习生?
什么实习生?
我攥着手机,指尖冰凉。
也许是开玩笑吧,男人之间不都喜欢开这种荤段子吗?
我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我看到了陈默的回复。
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他出门前发的。
“搞定了,小姑娘嫩得很,就是有点粘人。还是家里的省心,喂饱了就行,不吵不闹。”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世界,被这句话炸成了一片废墟。
家里的?
喂饱了就行?
不吵不闹?
他是在说我吗?
那个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怕打扰他工作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我?
那个把他当成天,当成全世界的我?
我像个疯子一样,开始往上翻聊天记录。
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我的眼睛里。
日期,一年前。
老周:“你家那位的生日礼物准备了没?别又忘了。”
陈默:“忘了就忘了,多大点事。随便买个包打发了就行,反正她也好哄。”
配图,是一个轻蔑的撇嘴表情。
我记得那个生日。
他送了我一个最新款的包,我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我还发了朋友圈,配文是:“谢谢老公,你就是我的光。”
现在想来,我就是那个朋友圈里最大的笑话。
日期,一年前半。
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陈默:“烦死了,今天非要拉我去看什么音乐会,票死贵,听得我直打瞌睡。”
老周:“哈哈哈哈,忍忍吧,仪式感嘛,女人就吃这套。你今晚表现好点,下周的局,嫂子才好批假。”
陈默:“知道了。妈的,装深情比上班还累。”
那场音乐会,是我提前一个月抢的票。
结束的时候,我问他好听吗,他说:“特别好,老婆,只要跟你在一起,听什么都是天籁。”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原来,都是装的。
日期,两年前。
我妈妈生病住院,我请了长假在医院照顾。
陈默:“我丈母娘可真能耗,一个月了还不出来。老子天天吃外卖,嘴里都淡出鸟了。”
老周:“那你不会出去换换口味?”
后面跟了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
陈默:“换了。公司楼下新开的日料店,有个服务员妹子,裙子短得一批,声音嗲得要死。”
老周:“上道啊兄弟!给嫂子戴帽子,小心点。”
陈默:“放心,我什么段位?她现在在医院哭天抢地呢,哪有空管我。”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可我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火辣辣地灼烧着我的喉咙。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双眼通红的女人。
那是谁?
是我吗?
那个曾经被幸福和爱意包裹得闪闪发光的林晚,去哪了?
我以为的爱情,我坚守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我,是那个最愚蠢的观众,被骗了八年,还在为他鼓掌叫好。
我回到客厅,拿起那个手机。
我的手不再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和死一般的平静。
我开始截图。
一张,一张,又一张。
从他和老周对我的轻蔑调侃,到他和其他女人的暧昧聊天。
从他抱怨我花钱给他爸妈买东西,到他偷偷把我们共同的存款转到他自己的小金库。
证据,一条接一条,密密麻麻,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死死缠住,让我窒息。
原来,他不止一次出轨。
有公司的实习生,有健身房的教练,有酒吧里认识的陌生女人。
他甚至在聊天记录里,给那些女人打分。
“这个身材好,但技术不行。”
“那个太主动,没意思,像快餐。”
“还是小雨活儿好,让人上瘾。”
小雨。
这个名字我记得。
是他公司的一个同事,长得很清纯,嘴很甜,总是一口一个“晚晚姐”。
有一次她来我们家吃饭,我还亲手给她剥了虾。
陈默当时还说:“你对她那么好干嘛,一个普通同事而已。”
我当时还傻乎乎地信了。
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会让你在聊天记录里,用那么露骨的词汇去回味?
我甚至翻到了他和他妈的聊天记录。
他妈:“阿默,你那个小金库存得怎么样了?别什么都让你老婆知道,男人手上总得有点活钱。”
陈默:“妈你放心,她傻得很,我对她好一点,她就什么都信了。家里的钱,大头都在我这儿。”
原来,这场骗局,不止他一个人。
是他们全家,合起伙来,把我当猴耍。
我把所有的截图,分门别类,保存到了云盘,然后又发了一份到我的邮箱。
我做完这一切,陈默回来了。
他哼着歌,满头大汗,手里还提着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蛋糕。
“老婆,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像往常一样,走过来想抱我。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么了?”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张我爱了八年的脸。
曾经,我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现在,我只觉得那里面,装满了肮脏的算计和令人作呕的谎言。
“陈默。”
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们聊聊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聊什么?这么严肃。先吃蛋糕,今天可是我们认识八周年的纪念日。”
八周年。
多么讽刺的三个字。
我看着他手里的蛋糕,突然觉得无比恶心。
“陈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放下蛋糕,试探性地走到我身边:“老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是不是觉得,只要每天说几句好听的,做几件体贴的事,我就能死心塌地地跟你过一辈子?”
“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个可以被你‘喂饱了就行,不吵不闹’的免费保姆?”
当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时,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眼里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
“你……你看我手机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道歉,不是解释,而是质问。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是啊,我看了。”
我把他的手机扔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不但看了,我还看到了很多精彩的东西。”
“比如,‘活儿好’的小雨。”
“比如,你那个由你妈亲自指导建立的‘小金库’。”
“再比如,你对我送你的每一份礼物,陪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厌烦和算计。”
我每说一句,陈默的脸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瘫坐在沙发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爬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被我再次躲开。
“你听我解释,我和老周就是吹牛逼,男人之间说话都那样,没个正经的。”
“至于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小雨那个,就是一次酒后乱性,我发誓,就那一次!”
“还有钱的事,我就是想多存点,以后给你惊喜……对,给你惊喜!”
他语无伦次,漏洞百出。
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我只觉得可悲。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骗我。
他是不是以为,我还是那个他说什么都信的傻子?
“陈默。”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用再演了。”
“你累,我也累了。”
“我们离婚吧。”
这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但同时,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陈默彻底慌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我的腿。
“不要!老婆,不要离婚!”
“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他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要是在今天下午三点之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一定会心疼得死掉。
但现在,我只觉得吵。
“放开。”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放!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能离婚!”他抱得更紧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这样一个人纠缠,只会拉低我自己的档次。
我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佳佳的电话。
佳佳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也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电话一接通,我就听到了她那边嘈杂的背景音。
“晚晚?怎么了?我在开庭呢。”
“佳佳,”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然后,佳佳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陈默。
“陈默,你知道吗?”
“压垮我的,不是你出轨,也不是你转移财产。”
“而是你一边享受着我对你的好,一边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嘲笑这份好。”
“你把我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碾得粉碎,还吐上一口唾沫,嫌它脏。”
“你毁掉的,不是我们的婚姻。”
“是你这个人,在我心里的最后一丝体面。”
我说完,不再看他。
他好像被我的话震住了,抱着我腿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我抽出腿,回到卧室,锁上了门。
我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
多看一秒,都觉得是对自己过去八年青春的凌辱。
佳佳来得很快。
她来的时候,陈默还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里。
佳佳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我卧室门口。
“晚晚,开门,是我。”
我打开门,看到佳佳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
我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仿佛要把这八年的委屈,这几个小时的痛苦,全都哭出来。
佳佳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等我哭够了,她才把我扶到床上坐好,递给我一杯温水。
“都看到了?”她问。
我点点头,把手机递给她。
佳佳快速地翻看着那些截图,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是个见惯了各种狗血离婚案的律师,但此刻,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
“晚晚,你想怎么做?”她看着我,眼神坚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要离婚。”我说,“马上,立刻。”
“好。”佳佳点头,“这件事交给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还有我们的证据。”
她条理清晰地给我分析了接下来的步骤。
第一,财产。必须立刻查清楚他们家到底转移了多少夫妻共同财产,这是离婚官司的关键。
第二,房子。这套房子是婚后买的,写的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属于共同财产。但首付大部分是我家出的,这一点有银行流水作证,我们可以争取更多的份额。
第三,证据。那些聊天记录是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婚内出轨,并且是过错方。
“晚晚,你听我说。”佳佳握住我的手,语气严肃,“从现在开始,不要跟他有任何私下的沟通。一切走法律程序。”
“他一定会打感情牌,会求你,会威胁你,甚至会找他爸妈来给你施压。”
“你一个字都不要信,一句话都不要听。”
“你只要记住,这个人,不值得你再浪费一秒钟的感情。”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佳佳说的没错。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接下来的几天,简直像一场战争。
陈默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一天,是深情忏悔。
他给我发了上百条微信,每一条都在说他错了,说他有多爱我,求我原谅。
我一条都没回。
第二天,是回忆攻击。
他把我们从大学到现在的照片,做成了一个视频,配上悲伤的音乐,发给我。
他说:“老婆,你看看我们,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怎么能说散就散?”
我看着视频里笑靥如花的自己,只觉得讽刺。
原来,那些所谓的“美好回忆”,从一开始,就浸满了谎言的毒汁。
我直接把他拉黑了。
第三天,他见软的不行,开始来硬的。
他开始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内容从哀求变成了质问。
“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我已经道歉了,也下跪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你就这么狠心?八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看着这些短信,我气得发笑。
到底是谁狠心?
到底是谁,亲手毁了这八年的感情?
他怎么有脸来质问我?
我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世界终于清净了。
但陈默没有善罢甘休。
他找不到我,就开始骚扰我的家人和朋友。
他给我爸妈打电话,哭诉着说都是他的错,说他只是一时糊涂,求二老劝劝我。
我爸妈一开始还真有点心软,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没多解释,只把那几张关于他和他妈合谋转移财产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
我爸沉默了。
再开口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晚晚,别怕,离!爸妈支持你!”
搞不定我爸妈,陈默又把主意打到了我单位。
他跑到我公司楼下堵我,当着我所有同事的面,拉着我的手,求我回家。
那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明真相的同事,还以为是我在无理取闹。
“林晚,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别太过分了。”
“是啊,你看你老公都这样了,多给他个台阶下吧。”
我看着陈默Mò那张写满“深情”和“委屈”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这是在逼我。
用舆论,用道德,来绑架我。
想让我因为“面子”,因为不想把家丑外扬,而选择妥协。
他太小看我了。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陈默,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要不要我把你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发给全公司的人,让大家一起欣赏一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没想到,我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你……你敢!”他咬着牙,低声威胁。
“你看我敢不敢。”
我拿出手机,作势要点开相册。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被我身边的佳佳一把推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佳佳已经赶到了。
她像个女战神一样,挡在我面前。
“陈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行。”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一条,因重婚、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暴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等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你婚内多次出轨,并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已经构成了重大过错。”
“我当事人不仅可以要求多分财产,还可以向你主张精神损害赔偿。”
“如果你再继续骚扰、威胁我当事人,我们将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到时候,丢脸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佳佳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周围的同事们,看陈默的眼神,也从同情,变成了鄙夷。
陈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我。
“林晚,你够狠。”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转身狼狈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无尽的疲惫。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漫长的拉锯战。
在佳佳的帮助下,我们很快查清了陈默转移的财产。
不多不少,整整五十万。
那是我们这几年,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
我看着银行流水单上,那一笔笔转出的记录,心如刀割。
我为了省几百块的护肤品,犹豫再三。
他却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给别的女人买包,开房,挥霍无度。
我真是瞎了眼。
开庭那天,陈默的父母也来了。
他妈妈一见到我,就冲了上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这个扫把星!丧门神!我们家阿默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许他在外面找人吗?你这是想让我们陈家断子绝孙啊!”
“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凭什么被你这么糟蹋?离婚可以,你必须净身出户!”
她的话,恶毒又荒谬,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我妈就冲了上去,一把将我护在身后。
“你胡说八道什么!”
“谁生不出孩子?我们家晚晚身体好得很!是你们家儿子有问题,自己不行,还好意思怪别人?”
“还有,什么叫在外面找人?那是犯法!是不要脸!你们陈家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妈平时是个很温和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看着她为了我,像个母狮子一样跟人对峙,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法庭上,陈默请的律师,试图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说我性格强势,花钱大手大脚,不孝顺公婆,才导致夫妻感情破裂。
而陈默,只是一个“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的可怜人。
简直可笑。
佳佳站了起来。
她没有长篇大论,只是把一份份证据,呈现在法官面前。
“第一,关于被告方指控我当事人性格强势,请问,一个性格强势的女人,会把家里所有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丈夫吗?”
她亮出了陈默掌管家里所有银行卡的证据。
“第二,关于被告方指控我当事人花钱大手大脚,这是我当事人近三年的消费记录,和我方调查到的,被告陈默先生同期的个人消费记录。”
“数据显示,我当事人的消费,大部分用于家庭开支和双方父母。而陈默先生的消费,则大量出现在高档餐厅、酒店和奢侈品店。请问,到底是谁在挥霍无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被告陈默在婚内,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并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五十万元。”
佳佳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和银行转账流水,投影在大屏幕上。
整个法庭,一片哗然。
陈默和他父母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他们大概以为,我只会把这些东西拿来威胁他,没想到,我真的敢在法庭上,把它们公之于众。
我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外表光鲜的“好男人”,内里到底有多么腐烂,多么恶臭。
结果,毫无悬念。
法院判决,准予离婚。
婚内共同财产,因为陈默是重大过错方,我分得百分之七十。
那套房子,也判给了我,我只需要支付给他剩余的价值份额。
另外,陈默需要向我支付十万元的精神损害赔偿。
宣判的那一刻,陈默的母亲当庭晕了过去。
陈默则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是他们应得的。
走出法院,阳光正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我自由了。
离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我卖掉了那套充满着谎言和背叛的房子,用那笔钱,在离我爸妈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
公寓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把墙刷成了自己喜欢的米白色,买了舒服的布艺沙发,和一张大大的画板。
我又做回了我的老本行,一个自由插画师。
没有了婚姻的束缚,没有了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我的灵感,像泉水一样往外冒。
我的稿约越来越多,收入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空闲的时候,我就看看书,健健身,或者跟我爸妈、佳佳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我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
我开始发现,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很精彩。
我不再需要从另一个人身上,去寻找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我本身,就是有价值的。
当然,午夜梦回,偶尔还是会想起陈默。
想起我们曾经的甜蜜,想起那八年的青春。
说不难过,是假的。
毕竟,那是用真心,一分一分喂出来的感情。
但难过之后,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自己,能及早发现真相,能有勇气,从那个泥潭里,挣脱出来。
有一天,佳佳突然给我发来一张截图。
是老周的朋友圈。
照片上,是陈默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配文是:“恭喜好兄弟,喜提贵子!双喜临门!”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这么快就再婚了。
而且,孩子都有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在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怀上了。
那个女人,我不认识。
但看起来,比我年轻很多。
佳佳发来一个愤怒的表情:“这个渣男!真是无缝衔接啊!”
我看着那张照片,陈默笑得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开心。
他搂着那个女人,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那一刻,我突然就释然了。
我回复佳佳:“挺好的,祝福他们。”
佳佳很惊讶:“晚晚,你……不生气?”
我笑了。
“有什么好气的?”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传宗接代’的工具,我也找到了我想要的自由和新生。”
“我们都有了光明的未来。”
“只是,我走的是阳关道,他过的是独木桥。”
“至于那座桥结不结实,会不会塌,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边。
楼下的小花园里,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问过陈默一个很俗气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爱了,怎么办?”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他说:“傻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会爱你,一辈子。”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所谓的一辈子,不过是他随口一说的情话。
而我,却把它当成了圣经。
幸好,我醒了。
虽然醒得晚了点,但总比一辈子都活在梦里要好。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请问,是林晚……林小姐吗?”
“我是。”
“我……我是小雨。”
我的心,沉了一下。
那个在陈默聊天记录里,“活儿好”的小雨。
她找我干什么?耀武扬威吗?
“有事吗?”我的语气冷了下来。
“林小姐,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打扰你很冒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被陈默骗了。”
“他跟我说,他早就跟你没有感情了,很快就会离婚娶我。”
“结果,他现在又找了别人,那个女的怀孕了,他就要跟我分手。”
“他还说……说我只是他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让我别痴心妄妄想。”
“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泣不成声。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种荒诞的悲哀。
看,这就是陈默。
他永远不会改变。
他只会用同样的套路,去欺骗一个又一个,像曾经的我一样,渴望爱情的傻姑娘。
“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我问。
“我……我不知道。”她哽咽着,“我只是觉得,你可能……能理解我。”
我沉默了。
我理解她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
我们都曾是那场骗局里的受害者。
“小雨。”我缓缓开口,“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一个。”
“离开他,越远越好。”
“不要回头,不要心软,不要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浪费在这样的身上。”
“至于我,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希望,你也可以。”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不想再跟那些过去的人和事,有任何牵连。
我拉黑了那个号码。
然后,我打开音乐,拿起画笔,开始在画板上,勾勒出一片灿烂的星空。
那是我一直想画的。
以前,陈默总说,画这些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现在,再也没有人会在我耳边说这些了。
我可以画我想画的任何东西。
画星空,画大海,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画雨后泥土的芬芳。
画出我眼中,这个崭新的,美好的世界。
几个月后,我的个人画展,在一个小小的美术馆里开幕了。
开幕那天,来了很多人。
我的父母,佳佳,还有很多通过网络认识我的粉丝。
我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看着那些或明亮,或深邃的色彩,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
佳佳走过来,递给我一杯香槟。
“敬你,林晚。”
她笑着说,“敬你的重生。”
我举起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敬我们。”
我说,“敬所有勇敢的,清醒的,爱自己的女人。”
我们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人群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陈默。
他瘦了,也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落寞。
他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
我没有躲闪,也没有恨意。
只是平静地,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我转过身,继续和我的朋友们谈笑风生。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知道。
他,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个世界,已经彻底与我无关了。
我的世界,在这里。
在这些爱我的人身边,在我亲手描绘的,这一片灿烂的星空之下。
故事的最后,听说陈默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个奉子成婚的妻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看中的,不过是陈默手里的钱。
据说,他们天天为了钱吵架,闹得鸡飞狗跳。
陈默的公司,也因为他之前的丑闻,受到了影响,业绩一落千丈。
他被降了职,减了薪。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不过是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的中年男人。
而老周,他的那个好兄弟,在陈默落魄后,也渐渐疏远了他。
所谓“兄弟情深”,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这些,都是佳佳告诉我的。
她怕我还放不下,特意去打听的。
我听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至于他的故事,是喜剧还是悲剧,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知道,我的故事,会是一个,越来越好的故事。
因为,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做自己人生的,唯一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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