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子割肉！乌克兰正在徐徐摧毁俄罗斯的石油工业

长期被视为俄罗斯经济实力基石的石油工业，正逐渐走向衰退——这并非源于制裁或需求下滑，而是乌克兰无人机袭击带来的持续且有条不紊的压力。

乌克兰没有足够的导弹火力对俄罗斯炼油厂实施致命一击，但能不断发动打击，其破坏速度远超俄罗斯的修复速度。哥伦比亚大学全球能源政策中心高级研究员塔季扬娜·米特罗娃与柏林卡内基俄罗斯欧亚中心高级研究员谢尔盖·瓦库连科在近期《外交事务》的文章中指出，尽管大规模崩溃不太可能发生，但“乌克兰行动造成的真正损害是累积性和制度性的，而非单纯的物理破坏”。

两位专家强调了俄罗斯当前危机的核心悖论：这个石油储量丰富的国家，却日益陷入燃油短缺。最新的短缺不仅源于乌克兰无人机造成的破坏，还归咎于僵化的能源系统、扭曲的市场信号以及强硬的政府干预。米特罗娃警告：“政府每增加一层干预或管控，就会进一步收紧对该行业的控制。”

今年夏天，乌克兰对俄罗斯炼油厂发起了一系列愈发有效的打击。自8月以来，俄罗斯38座主要炼油设施中，已有超过一半遭到破坏。远程无人机袭击正重塑俄罗斯官方对能源行业的管理方式。两位研究者称，尽管俄罗斯仍保有足够炼油产能以避免彻底崩溃，但反复打击正不断消耗其修复能力，同时耗尽因西方制裁而本就有限的零部件库存。

“这是一场攻击者占优的博弈，”瓦库连科指出，乌克兰能够灵活切换打击目标，迫使莫斯科过度分散防御力量——其大部分防空武器都部署在乌克兰境内，用于保护军事设施。

与前几年的战争不同，乌克兰新型无人机威力更强、航程更远，如今能打击远离前线的炼油厂，包括距离乌克兰领土超2100公里的秋明州。伏尔加格勒炼油厂等设施多次遭袭，始终无法获得充足时间完全恢复。两位研究者认为，这构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消耗战”：乌克兰并非试图一举摧毁俄罗斯石油工业，而是通过长期消耗使其逐步衰退。从战术层面看，乌克兰几乎别无选择。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俄罗斯每年约生产2500枚威力强大的导弹，可摧毁乌克兰的能源设施，而乌克兰仅有少量导弹，但如今每年能生产约450万架无人机。无人机的有效载荷虽有提升，但威力仍比俄罗斯导弹低一个数量级。

俄罗斯官方的应对策略是遏制与管控。临时燃油出口禁令、地区价格上限和运输配额等措施在短期内稳定了价格，却牺牲了长期效率。米特罗娃表示：“其依赖的手段——出口禁令、固定利润率、补贴——正将该行业困在停滞状态。”

更违背直觉的是，炼油厂停运尚未显著削弱俄罗斯的石油出口收入（至少目前如此）。关于产量受损程度的估算在10%至30%之间，但瓦库连科近期更新的同比平均数据显示，截至第三季度末，石油产品总产量仅下降3%。不过，在持续打击下，这一降幅将逐步扩大。

俄罗斯官方出口收入未受重创的部分原因是：炼油厂停产后，原本用于加工的原油会直接出口，仍能产生收益。对井口原油征税的俄罗斯政府继续获得财政收入，但石油企业却遭受损失。瓦库连科解释：“出售低价原油而非成品油，每桶损失可达10美元或更多。”

乌克兰的打击范围还延伸至俄罗斯境外，目标包括与俄罗斯石油运输相关的管道、码头和船只。另有报道称，乌克兰特种部队在俄罗斯港口的船只上安装磁性水雷，这些水雷会在船只驶往最终目的地的数千公里途中引爆。黑海地区已发生多起破坏事件，里海管道联盟的设施也遭到袭击。

米特罗娃表示，此举的目标不仅限于军事层面：“从战略上看，这些行动旨在阻止第三方——船东、保险公司和贸易商——与俄罗斯开展业务。”

10月，俄罗斯发起报复，发动导弹和无人机袭击，首次摧毁了乌克兰60%的国内天然气产量，同时终止了一项默契协议——只要俄罗斯天然气向西输送，就不袭击乌克兰的天然气基础设施。不过迄今为止，其结果并未达到威慑作用，换来的是乌克兰的“报报复”，双方在能源基础设施互毁这条“赛道”上冲突升级……

两位研究者认为，该行业的未来取决于三个变量：乌克兰的打击频率、俄罗斯的修复能力以及全球油价。这三个因素均限制了莫斯科的行动空间。米特罗娃指出：“炼油厂仍在运转，但面临延期维护、仓促紧急修复以及不断堆积的安全与效率问题。”

从长远来看，俄罗斯石油工业面临的威胁可能并非突然毁灭，而是一种“运营僵化”。该行业虽能继续运转，但利润率不断下降、政府干预加剧、制度能力受损。瓦库连科总结道：“在反复冲击和制度僵化的压力下，俄罗斯炼油厂最有可能逐步老化衰退——这或许也是战争经济本身的一个隐性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