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德州的北营村,一座安葬着外国国王的古墓静立了六百余年,明永乐十五年(1417年)苏禄国东王巴都葛叭哈剌在归国途中病逝于此,永乐皇帝以王礼厚葬。
如今,这座王墓堪称中国境内独一无二之所在,它是唯一一座保存完好、且有后裔世代守墓的外国国王陵墓,于历史长河中独放异彩,见证着往昔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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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遥远的东南亚,这位古苏禄国王的后裔们正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复国运动,甚至在国际法庭上告赢了马来西亚,要求赔偿148亿美元。
苏禄国,往昔那个以今菲律宾苏禄群岛为统治中枢的伊斯兰教酋长国,宛如一颗璀璨星辰,在东亚政治的宏大舞台之上,它曾绽放光芒,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该国实行政教合一的苏丹制,国家主要权力由东王、西王和峒王三家王侯共掌,此三者之中,东王权力最为显赫,在政治格局里占据主导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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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417年,苏禄国三王做出了一个意义深远的决定,他们亲自率领一支由340多人组成的友好使团,跨越重洋,踏上了访问中国的征程。
这支庞大的使团带着对中华文明的向往,历经艰险北上,受到了明朝永乐皇帝朱棣的盛情款待。
苏禄三王在北京逗留二十七日,此间,永乐皇帝每日皆大摆盛宴,此举意在向周边小国昭显大明之昌盛,令其领略我朝繁荣富庶,感佩泱泱大国风范。
东王巴都葛叭哈剌在北京目睹华夏之昌盛,内心遂决与大明交好之念,他向永乐皇帝郑重承诺愿岁岁纳贡,与大明缔结世代不渝之友好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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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大帝画像
然而,在使团回程途经山东德州时,东王巴都葛叭哈剌不幸病逝,永乐皇帝闻讯后,深为哀悼,下*按照亲王的规格安葬东王。
他遣礼部郎中携祭文驰赴德州,依藩王之礼厚葬东王,不仅赐予谥号“恭定”,还亲自动笔,为东王撰写碑文,以彰其德。
东王溘然长逝后,其长子督马含归国承袭王位,王妃葛木宁与另外二子温哈喇、安都鲁,毅然抉择留驻德州守墓,这一驻足守望,悠悠然已逾六百年之久。
时间来到1753年,自东王来访已然逝去336载春秋,在这一年,苏禄的境遇急转直下,陷入了异常艰难的困厄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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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人侵占吕宋岛后,设立马尼拉总督府,如今又觊觎苏禄群岛,其军队配备火枪大炮,装备精良,而苏禄仅有弓箭长矛,双方实力悬殊,苏禄恐难招架。
彼时,苏禄苏丹麻喊味安柔律噒目睹国家岌岌可危,心急如焚。祖辈的遗训蓦然浮现于脑海——遇大事,可求助于中国。这简短之语,似暗夜明灯,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他精心撰写一封长信,差遣专人赶赴北京,恭呈于乾隆皇帝御前,恳切希望乾隆能将苏禄并入大清版图,使其成为华夏之一省。
然而,乾隆皇帝和大臣们商议后,决定拒绝苏禄的请求,主要原因是担心与西班牙这个欧洲强国起冲突,且苏禄离中国太远,管理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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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中国拒绝后,苏禄转而向英国寻求庇护,然而,英方所提条件较之西班牙更为苛刻,竟欲将苏禄贸易权悉数攫取,面对这般无理要求,苏禄苏丹无奈只能回绝。
没有外援,苏禄只能独自硬扛,1851年,西班牙军队发起总攻,几千人的部队开着蒸汽船,带着几十门大炮,直扑苏禄首都和乐岛。
苏禄军队拼死抵抗,打了三个月,最终还是守不住了,西班牙人占领了首都,烧毁了王宫,苏丹被迫逃到深山里继续抵抗。
这场战争惨烈至极,苏禄折损上万人,国内精壮几近殆尽,西班牙虽占据主要城市,却始终未能将苏禄全然掌控,局势仍处于胶着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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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 年,美国于美西战争中凯旋,旋即迫使西班牙割让菲律宾群岛予己,苏禄国的命运由此转折,不过是从一位殖民主子的掌控,落入另一位的掌心。
1903年,美国政府在苏禄设立了“摩洛省”,开始对苏禄实行军事管制,1915年,美国政府觉得时机成熟,决定彻底解决苏禄问题。
美国总督找到当时的苏禄苏丹基朗二世,拿出一份协定要他签字,这份协定规定:苏丹放弃一切世俗统治权,只能管宗教事务,苏禄不再是独立国家,完全并入菲律宾,美国政府每年给苏丹家族一笔钱,算作补偿。
在美军武力恫吓之下,基朗二世满心无奈,最终在协定上签下名字,至此,存续数百年之久的苏禄国,如一曲终章,正式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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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苏禄国已然覆灭,但苏禄人复国的火种从未止熄,基朗二世的后裔始终保有“苏丹”之号,虽无实际权柄,却在苏禄省穆斯林群体中依旧享有颇高威望。
如今,苏禄后裔已分散在三个国家,总共有八十多万人,这些后裔中,有一部分在菲律宾独立后移民到了马来西亚的沙巴,沙巴这块地方本来就跟苏禄有深厚渊源。
1878年,苏禄苏丹将沙巴租予英国北婆罗洲公司,年收租金五千马币,租约明晰,此为租借而非割让,苏丹对沙巴的所有权得以保留。
这份历史租约后来成为苏禄后裔争取权益的法律依据,当马来西亚继承英国对沙巴的控制权后,苏禄后裔拿着租约声称:“你们只是租客,房东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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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矛盾急剧激化,苏禄苏丹后裔阿兹慕丁召集一众武装人员,悍然登陆沙巴,并公然宣称要收回该地,此等行径令局势陡然紧张起来。
马来西亚军队立刻包围了他们,双方交火长达一个多月,这场冲突造成68人死亡,大部分是苏禄人。
这场冲突引发了国际社会对苏禄问题的关注,菲律宾政府处境尴尬,既不能公开支持,又不能完全不管。
马来西亚恼怒异常,将沙巴地区的菲律宾移民视作潜在威胁,此举使其如临大敌,旋即强化军事戒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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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禄后裔并没有因为军事行动的失败而放弃抗争,他们转变策略,将战场从沙巴转移到国际法庭。
2023年,他们的律师在法国巴黎国际仲裁庭打赢了官司,仲裁庭判决马来西亚要赔偿148亿美元,理由是马来西亚违反了1878年的租约。
这笔巨额赔偿金是根据一百多年没付的租金,加上利息和违约金计算出来的。
面对此判决,马来西亚政府表达了强烈抗议,马来西亚外交部发布声明,明确表示不认可该判决结果,宣称不会支付分毫款项,立场坚定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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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还把法律团队告上法庭,指控他们违反职业道德,仲裁庭的执行法官曾到马来西亚试图扣押政府资产,但被当地法院驳回了。
这场法律战至今仍在继续,苏禄后裔在欧洲多个国家申请执行判决,试图冻结马来西亚的海外资产。
尽管苏禄在争取复国,但它面临着困难也是现实的。
苏禄后裔分散在中国、菲律宾、马来西亚三国,总人口超过八十万,这种人口分散状态使得统一行动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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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禄后裔
在德州,东王后裔早已全然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回溯清雍正九年(1731 年),彼时东王后裔便以温、安二姓入籍华夏,自此成为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目前,全国苏禄东王后裔人口已达3700余人,活跃在各行各业,他们已经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了。
对于他们来说,苏禄是遥远的历史记忆,而中国是他们现实的家园。
而在菲律宾,苏禄苏丹后裔虽然保留了称号和文化认同,但要重建独立国家,在现代民族国家体系中面临巨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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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德州苏禄王墓前,安、温两姓后人已在这里守候了六个多世纪,他们从守墓的使命中逐步融入中华文化血脉,如今已是第22代。
而在菲律宾和马来西亚,苏禄苏丹的后裔们仍举着1878年的租约,试图找回属于自己的历史正义,历史并未终结,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流淌。
他们能不能复国是一个未知数,但心中有信仰,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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