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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周团长请假回家还带回来个女大学生后,我带父亲连夜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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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辈子,夏琪安和父亲竟死在了同一天。只因她的军官未婚夫周承烨有了新欢,还直接把人带到了她家——父亲气急攻心,死在了病床上;而她在去拿退婚书的路上,被一群流氓欺辱致死。

重活一世,夏琪安攥紧了拳头,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惯着任何人。

1982年4月,长白山下春寒料峭,胜利村村头的传达室里,夏琪安握着电话的指尖泛白,语气比窗外的寒风更冷:“周承烨,你不用从部队请假回来了,这婚我退了,不结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周承烨冷淡中带着不耐的声音:“夏琪安,你又在瞎闹什么?”

夏琪安没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身后排队打电话的乡亲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围上来:“琪安你疯了?周团长模样俊、前途好,万里挑一的好对象,你居然要退婚?”“快别闹了!军婚多金贵,多等几年也值得啊!”

夏琪安扯了扯嘴角,没心思辩解,快步挤出人群往家赶——父亲还等着她熬药。

就在昨晚,摔到头的夏琪安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重生回了父亲重病时。上辈子,她和周承烨是娃娃亲,约定成年就领证,可直到父亲病重,婚事仍遥遥无期。父亲怕看不到她成家,催她叫周承烨回来完婚,可周承烨带回的,却是同村女大学生、军区文工团舞蹈演员白秀珍。

得知两人早已在城里处对象,父亲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咽气前,他攥着夏琪安的手叮嘱:“婚书上有你的生辰八字,一定要拿回来,不能留在周家。”

前世的夏琪安含泪应下,头七刚过就去找周承烨要婚书,却在半路遭遇不幸……想到死前的痛苦,她打了个冷颤,推开家门时,屋里传来父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爹,喝药了。”夏琪安端着熬好的药,在炕边坐下,一边喂药一边试探,“爹,咱把婚退了吧?周承烨要是想娶,早娶了,不会一拖就是五年。”

夏父诧异抬眼:“你不是天天盼着嫁他吗?如今他立了大功升了团长,成了香饽饽,你反倒不要了?”

“我不喜欢他了……”夏琪安低声说。

“这是你爷爷辈定下的,婚书都交换了,退不得。”夏父说完,疲惫地闭上了眼。

夏琪安只好把话咽回去——先治好父亲的病,退婚的事慢慢再说。

第二天一早,夏琪安刚在厨房烧火煮粥,就听见门外喧哗。张婶在门口喊:“琪安!周团长和白同志一起回来了,正提着礼物往你家来呢!”

夏琪安心里一惊——昨天才打电话退婚,怎么就带着白秀珍来了?绝不能让父亲看见他俩在一起!

她慌忙出门,刚到门口就愣住了:周承烨穿着笔挺的绿军装,在人群簇拥下器宇轩昂;白秀珍穿着鲜艳连衣裙跟在他身边,姿态亲密熟稔。重见这一幕,夏琪安心头还是刺痛,她抄起门口的扫帚迎上去:“你们来干什么?!”

周承烨脚步一顿,皱眉:“琪安,你这是做什么?”

白秀珍上下打量她,勾了勾唇角:“琪安,我们听说伯父病了,特意请假来探望,你怎么堵门不让进?”

“我们”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夏琪安心里,她压着怒火:“你们心里清楚,快走,别打扰我爹养病!”

白秀珍瞬间红了眼眶,无助地看向周承烨:“承烨,琪安是不是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走吧……”

周承烨沉了脸:“夏琪安同志,注意你的言行!”

夏琪安冷哼一声,举起扫帚:“你们不走,不然……”

话音未落,白秀珍忽然身形一晃:“啊——”

夏琪安眼疾手快扶住她,看着白秀珍惊诧的脸,冷声道:“站稳了,别再莫名其妙摔了。”

第2章

白秀珍涨红了脸:“你……”

她刚开口,周承烨就冲过来护在她身前,一把拂开夏琪安攥着白秀珍手臂的手:“够了!夏琪安,没看见秀珍被你掐得脸都红了?!”

夏琪安攥紧拳头,直视着他:“我好心扶她,怎么就成了掐?”说着,她伸手在白秀珍胳膊上轻轻一拧,“这才叫掐!”

白秀珍痛得尖叫,表情狰狞一瞬,又立刻装出可怜模样:“琪安,你要是实在讨厌我,我走就是了,何必一次次对我动手……”她说着后退,脚下一崴就往周承烨身上倒去。

周承烨稳稳扶住她,将人护在身后,严厉地看向夏琪安:“夏琪安,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再针对无辜的女同志?”

夏琪安还想说什么,周承烨已经扶着白秀珍朝军绿皮卡走去:“秀珍因为你崴了脚,我送她去卫生院。你回去反省,回头给秀珍道歉!”

看着两人的背影,夏琪安更坚定了退婚的决心——如今白秀珍装可怜他就冲自己吼,往后还不知有多少糟心事。等退了婚,他爱护着谁就护着谁,都与自己无关。

她转身回屋,重新热好粥端给夏父。夏父迷迷糊糊问:“我好像听见承烨的声音了,是他回来了?”

“没,爹你听错了。”夏琪安轻声说。

夜里,夏琪安在煤油灯下纳千层底补贴家用,忽然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周承烨提着鸡蛋和苹果站在门口:“我来看看伯父。”

“我爹睡了,三更半夜闯进来,你要不要脸?”夏琪安拦着不让进。

周承烨推开她径直进院,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去看夏父。见夏父半昏迷睡着,他皱眉问:“伯父病得这么重,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说有什么用?”夏琪安将他拉到屋外,“我昨天说了要退婚!把婚书还我,我们两清。”

“婚姻大事哪能说退就退?太儿戏了!没有正当理由,我绝不答应!”周承烨眉头紧锁。

“我不是儿戏,只是不想跟不爱我的人结婚。我不耽误你和白秀珍,你也别再装了,行吗?”夏琪安忍着酸涩说。

周承烨脸色一沉:“你对我有意见可以,但不准污蔑其他女同志的名声!”他抬手打断她,“你先冷静冷静,我明天再来。”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夏琪安满心疑惑——自己都主动退出了,他为什么还要装聋作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周承烨就来了。劈柴、烧水、喂鸡、修屋顶……他干得又快又好。夏父半靠在床头看着,欣慰地笑:“承烨这样踏实肯干的人才值得托付,开春你们结婚,我就放心了。”

夏琪安却笑不出来——父亲现在希望越大,将来失望就越大。

早饭过后,夏琪安去地里干活,刚走到田埂,就见同村的陆青诚朝她走来:“琪安,之前说邀你一起去深圳特区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夏琪安猛然想起,上辈子陆青诚确实邀过她下海经商,可当时她一心想嫁周承烨,直接拒绝了。陆青诚接着说:“现在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沿海了,只要肯干,遍地都是机会!”

夏琪安心头一热——是啊,她本就要走不一样的路,何不趁此机会出去闯闯?父亲的病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总比困在村子里强。

她坚定点头:“带我一个,我去!”

陆青诚眼睛一亮:“一言为定!半个月后,我们一起出发!”

第3章

和陆青诚约定好出发时间和地点,夏琪安心里踏实了不少——等去了深圳,就能彻底和周承烨、和这里的一切撇清关系。

可刚到自家地里,她就看见周承烨挽着袖子在白秀珍家的田里忙活。白秀珍坐在田埂上,远远见她过来,故意扬声说:“承烨哥,还好有你帮忙,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该怎么办。”

周承烨背对着她,头也不抬:“你一个女同志不容易,能帮就帮。”

白秀珍笑着拿起手帕,起身去给周承烨擦汗:“承烨哥,擦擦汗吧,瞧你累的……”

“谢谢……”周承烨接过手帕,转头就和夏琪安的视线撞个正着。他动作一僵,快步走到她面前:“琪安,我是看秀珍爹妈年纪大、弟弟还小,再加上……”

“不用解释。”夏琪安瞥了眼身后神情挑衅的白秀珍,淡淡收回目光,“我们退了婚,你想心疼谁都跟我没关系。”

“你怎么又提这事?”周承烨脸色沉了下去,“昨天你害得秀珍崴了脚,她家的地才没人管。你到现在都没想着给人家道歉……”

“又是我的错?”夏琪安怒极反笑。

白秀珍一瘸一拐走过来,柔柔弱弱地说:“承烨哥、琪安,你们别为我的事吵架了……”说着,她脚下一软,又要往周承烨身上倒。

“昨天在我家门口差点摔,今天又要摔在我家地里。”夏琪安冷哼,“看来你跟我家犯冲,还是离远点好。”

白秀珍被噎住,委屈地看着周承烨。周承烨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指责道:“你何必一直针对她?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可理喻!”他又说,“你先干活,我帮秀珍做完就来帮你。明天清明要一起扫墓,别再闹脾气了。”

说完,他留给夏琪安一个失望的眼神,扶着白秀珍离开了。夏琪安站在原地,只觉得可笑——他眼里永远只有白秀珍的“委屈”。

清明节当天,细雨纷纷。夏琪安一早收拾好祭祀用品,周承烨却迟迟没来。夏父说:“部队说不定有事耽误了,再等等。”

“爹,不等了,雨越下越大,路不好走。”夏琪安递过拐杖,搀着父亲出门。

后山的路泥泞难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半小时才到坟地。除尘、点香、磕头……眼看扫墓快结束,周承烨才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白秀珍。

“周承烨,你什么意思?”夏琪安冷声质问。

周承烨没理她,快步上前扶起夏父:“我先给伯母磕头上香,一会解释。”

夏父扫了眼白秀珍,没说话。

白秀珍主动上前打招呼:“夏伯父,您还记得我吧?我是村东头白家的秀珍。”

夏琪安心头一紧,刚要开口,夏父狐疑地问:“秀珍丫头,你今天怎么跟承烨一起过来扫墓?”

“他们路上凑巧碰到的……”夏琪安急忙解释。

可话没说完,白秀珍就撩了撩头发,温柔又礼貌地笑着说:“承烨是我的男朋友,我们的结婚申请已经交给政委了。”

第4章

“什么?!”

白秀珍的话音刚落,夏父脸色骤然煞白,猛地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咳……咳咳……你们居然……连结婚报告都……”

夏琪安慌忙扑过去,顺着父亲的后背轻轻拍打顺气,声音带着哭腔安抚:“爹,您别激动,先深呼吸,别说话——”

夏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泛紫。夏琪安又急又怒,心底的火气几乎要烧起来:明明她已经主动提了退婚,拼尽全力避开前世的悲剧,为什么周承烨和白秀珍还是要赶过来刺激父亲?!

周承烨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快步上前想搀扶:“伯父,我送您去卫生所!”

“不用你们假好心!”夏琪安一把推开他,力道之大让周承烨踉跄了半步。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性子!”周承烨脸色一沉,不容分说地背起夏父,大步朝村里的卫生所跑去,“再耽误下去会出人命的!”

夏琪安心头堵得发疼,却也知道父亲的安危最重要,咬着牙跟在后面狂奔。

黄安镇卫生所里,墙面刷着斑驳的白灰,空气中飘着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味道。经过卫生员半个多小时的抢救,夏父总算缓过一口气,却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精气神大不如前。

“你爹年纪大了,身子本就弱,最忌生气动怒,往后可得看好了,别再让他受刺激。”卫生员叮嘱道。

夏琪安连连点头,眼眶泛红——她必须提前离开这里,带着父亲去大城市找更好的大夫,再留在村里,父亲迟早会被这两人逼垮。

正思忖着,周承烨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你守了一天一夜,去休息会儿,我来看着伯父。”他自然地接过夏琪安手里的毛巾,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

夏琪安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底一阵烦躁:“别在这儿装模作样!如果不是你和白秀珍,我爹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你为什么总认定我和秀珍有事?”周承烨眉峰紧蹙,语气满是不解,“我们只是普通同志关系,你别总带着偏见针对她!”

“普通同志?”夏琪安冷笑,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你们的结婚申请都递上去了,还在这里演戏?非要把我爹气死,你才满意?”

周承烨满脸错愕,愣了两秒才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吵架归吵架,你不能凭空污蔑人!我再说一次,我和她没关系!”

夏琪安看着他紧张维护白秀珍的模样,心一点点沉下去,凉得透彻:“好啊,那你跟我退婚,我就再也不针对她。”

周承烨刚要开口,一个小战士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夏琪安隐约听到“白秀珍”“不舒服”几个字,就见周承烨脸色微变,匆匆道:“部队有急事,我处理完就回来。我们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夏琪安心中再无波澜——都到这份上了,他还在瞒着她。

这时,病床上的夏父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丫头,跟他退婚吧。”

“爹?”

“他年轻有为,咱们家配不上。”夏父喘了口气,眼神带着愧疚,“爹想通了,硬逼你嫁过去,只会让你受委屈。”

夏琪安眼眶一酸,重重点头:“爹,我已经跟陆青诚说好,一起去深圳闯荡,到时候咱们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病。”

夏父虚弱地点头,又叮嘱:“婚书一定要拿回来,上面有你的生辰八字,不能留在周家手里。”

这句话和前世一模一样,夏琪安打了个冷颤——前世她就是去拿婚书的路上出的事。她嘴上应着“好”,心里却盘算着找陆青诚做一份假婚书糊弄父亲,生辰八字她早已不信,远离这两个人,才是保命的根本。

陆青诚是村里少数懂小篆的人,第二天一早,夏琪安就去找他。一进门,就见陆青诚正往篮子里装鸡蛋,见到她,眼里满是诧异:“琪安,我正要去看伯父,你怎么来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写一份假婚书。”夏琪安直言,“我爹非要拿回婚书才安心,可我不想再跟周承烨有牵扯……”

“我帮你。”不等她说完,陆青诚就爽快答应,眼神亮了亮,“我本来就觉得,他配不上你。”

夏琪安心头一暖,轻声道:“谢谢。”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终于仿写了一份足以乱真的婚书。夏琪安收好婚书,和陆青诚一起往家走,刚到门口,就见周承烨脸色阴沉地站在院坝里。

“这就是你三番五次退婚的理由?”周承烨的目光扫过陆青诚,语气骤然加重,“夏琪安,你可知你这是在破坏军婚?”

第5章

夏琪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眉峰紧蹙:“周承烨,我们还没正式结婚,而且我已经明确提了退婚,你根本没资格这么质问我!”

“明明是你先……”

“我没同意退婚,这婚就不算退!”周承烨打断她,语气强硬。

夏琪安指尖攥得发白:“退婚不需要你同意!那纸婚书你不愿还就算了,我不稀罕!”

“你连婚书都不要了?”周承烨眼神满是诧异,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夏琪安,你就这么狠心?”

狠心?夏琪安差点笑出声——前世他和白秀珍联手逼死她和父亲时,怎么不说狠心?

这时,陆青诚上前一步,挡在夏琪安身侧,眉头紧锁:“周团长,强扭的瓜不甜,琪安不愿意嫁给你,你何必为难一个女同志?”

“你少多管闲事!”周承烨的怒火更盛。

“承烨哥,我阿妈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回家吃饭呢……”白秀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走到近前,看向夏琪安,脸上带着假意的歉意,“呀,琪安也在这儿呢,我跟承烨哥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夏琪安懒得理会她,周承烨却瞬间缓和了脸色,对她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来。”转头看向夏琪安时,语气又变得僵硬,“白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去拜访一下,吃了饭就回来。”他警惕地扫了眼陆青诚,补充道,“你也别跟他走得太近,影响不好。”

说完,就带着白秀珍转身离开了。夏琪安只觉得荒谬至极,转头对陆青诚道:“让你受牵连了,不好意思。”

“没事。”陆青诚摇摇头,眼神温和,“我尽快安排好,咱们早点动身去深圳。”

回到家,夏琪安把假婚书拿给夏父看。夏父翻来覆去看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收好,别弄丢了。”

“嗯。”夏琪安应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第二天,夏琪安去镇上卫生所给父亲拿药,刚走到村口,就听见几个大婶凑在一起议论:“就是夏家那丫头,订了婚还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知廉耻!”

“哪比得上白家丫头?人家是大学生,还在文工团工作,跟周团长多登对,夏家丫头就是个破烂货!”

夏琪安脚步一顿,转头直视着她们,声音清亮:“我勾搭谁了?把话说清楚!说不清楚,咱们就去大队找妇联和公安同志评理!”

那几个大婶被她的气势吓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夏琪安懒得跟她们纠缠,冷着脸径直离开——这谣言,十有八九是白秀珍和周承烨放出来的。

拿完药回到家,夏琪安刚进厨房准备煎药,就听见院坝里传来两人亲昵的对话声。

“秀珍,说了不用你跑一趟,何必这么麻烦?”

“承烨哥,你照顾伯父辛苦,这点补品是我的心意,应该的……”

夏琪安心头一沉,端着药罐走出厨房,就见周承烨提着一网兜补品,白秀珍跟在他身边,两人正往屋里走。

“你们来做什么?”夏琪安的语气冷得像冰。

白秀珍停下脚步,怯生生地拉了拉周承烨的衣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周承烨立刻皱起眉:“秀珍好心买了补品来看望伯父,你这是什么态度?”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夏琪安怒声道,“我爹就是被你们气病的,赶紧出去!”

“你都闹了这么多天了,还没完没了?”周承烨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承烨哥,别生气,琪安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白秀珍柔柔地开口,一副劝和的模样。

周承烨看了她一眼,压下怒火,拉着夏琪安进了里屋:“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先进去看伯父。”

一进屋,周承烨就不耐烦地开口:“琪安,你别总是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你这样我真的很累。”

“谁让你累了?”夏琪安气极反笑,“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们退婚了,再也没有关系了……”

“啊——!”

隔壁夏父的房间里,突然传来白秀珍凄厉的尖叫声!

夏琪安和周承烨脸色同时一变。

“爹!”夏琪安猛地推开门冲出去,就见白秀珍捂着衣领,哭哭啼啼地扑进周承烨怀里,声音颤抖:“承烨哥,夏伯父他……他非礼我!”

第6章

“你胡说八道!”夏琪安目眦欲裂,厉声怒斥,“我爹病得连下床都费劲,怎么可能非礼你!”

“琪安,你也是女人,怎么对同胞这么没有同情心?”周承烨一边拍着白秀珍的后背安抚,一边转头斥责夏琪安,“秀珍好好的给伯父倒水,怎么会平白无故说谎?”

“我同情她?”夏琪安气得浑身发抖,“你动动脑子想想,我爹教了一辈子书,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是老实巴交的老好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是她自己往脸上贴金,故意诬陷!”

话音未落,房间里传来夏父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东西摔碎的声响。夏琪安顾不上争辩,连忙冲进房间——原本整洁的屋子一片狼藉,床边的搪瓷杯摔得粉碎,水渍洒了一地,夏父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憋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爹!”夏琪安扑到床边,轻轻给父亲顺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你别气,我知道你没有,我相信你!”

周承烨带着白秀珍也走了进来,白秀珍抽抽噎噎地说:“夏伯父,我好心给你倒水,你为什么要扯我的领口?我……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啊……”

这话又刺激到了夏父,他猛地咳嗽起来,眼神死死瞪着白秀珍,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你闭嘴!”夏琪安转头怒视着白秀珍,“你再敢胡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周承烨皱起眉:“琪安,你别这么激动……”

“我激动?”夏琪安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周承烨,你脑子是不是不清醒?我爹病成这样,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扯她的领口?她明显是故意陷害!”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醒了周承烨。他看着夏父虚弱的模样,又看了看白秀珍哭得梨花带雨却眼神闪烁的样子,眼底多了几分晦涩。

白秀珍见他迟疑,哭得更凶了,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承烨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夏父缓过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夏琪安别再争执。周承烨见状,叹了口气,对夏琪安道:“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了。我先送秀珍回去,晚点再来看伯父。”

“滚!”夏琪安冷冷吐出一个字,满心都是后怕和愤恨——这辈子她已经拼尽全力想隔绝父亲和这两个人,可他们还是一次次找上门来,把父亲往死路上逼!这个地方,再也不能待了!

第二天,夏琪安出去买菜,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几个泼皮模样的人在院墙上泼粪水,嘴里还骂骂咧咧:“夏家父女没一个好东西!女儿不守妇道,老子非礼黄花大闺女,赶紧滚出村子!”

夏琪安脑子里的弦瞬间断了,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冲上去:“你们敢造谣生事,还敢泼我家!再不滚,我报警了!”

“报警?”一个瘦高个泼皮推倒她,“周团长都亲眼看见了,白秀珍她妈也作证,你还敢嘴硬!”

夏琪安摔在门槛上,膝盖磕得生疼,看着那些人往她身上吐口水,心里又恨又急。这时,她瞥见不远处的周承烨,正扶着白秀珍站在那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

那一刻,夏琪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挣扎着爬起来,却见夏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色灰败得像一张纸。

“爹,你怎么出来了?”夏琪安连忙上前扶住他。

夏父颤抖着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都是爹拖累了你,让你被人戳脊梁骨……”

“爹,跟你没关系,是他们坏!”夏琪安抱住父亲,眼眶一酸,“我们过两天就走,去深圳,离这些人远远的!明天我就跟陆青诚去县里买火车票!”

夏父沉默着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旱烟袋,点燃后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第二天一早,夏父突然开口:“今儿个天好,我去池塘边钓几条鱼,给你炖汤补补。”

夏琪安愣了愣,看着父亲难得平静的脸色,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不是要去县里买车票吗?别耽误正事。”夏父笑了笑,“我还等着闺女赚大钱,带我住城里的大房子呢。”

这是这几天来夏父第一次笑,夏琪安眼眶一热,答应道:“那你小心点,别待太久。”

看着父亲拄着拐杖,提着渔具蹒跚着走出家门,夏琪安还是不放心,悄悄跟了一段路,见他真的在池塘边坐下钓鱼,才转身去找陆青诚。

两人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排了很久的队,终于买到了三天后去往深圳的火车票。握着两张印着油墨字迹的车票,夏琪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次,她和父亲终于能逃离这里,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回去的路上,夏琪安骑得飞快,风迎面吹来,带着自由的气息。快到村口时,她突然听见桥上传来夏父悲愤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夏父站在桥栏上,身形单薄,声音嘶哑却响亮:“我们夏家穷,但有骨气!我夏老头和我女儿夏琪安,从没做过亏心事!既然没人信,我就以死明志!”

“爹——!”夏琪安目眦欲裂,丢了自行车疯了一般冲过去,就要往河里跳。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周承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焦急:“你疯了!不会游泳还敢跳!”

“放开我!是你们逼死我爹的!”夏琪安拼命挣扎。

“你冷静点,我去救!”周承烨把她推到一边,刚要脱上衣,白秀珍就哭着跑过来:“承烨,我妈心梗犯了,快不行了,你快回去看看!”

周承烨身形一僵,犹豫了一瞬,就听见“噗通”一声——陆青诚已经纵身跳进了河里。

“承烨哥,夏伯父有人救了,我妈真的快不行了!”白秀珍死死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

周承烨看了一眼河里挣扎的两人,对夏琪安道:“琪安,我先去白家看看,一会开车来送伯父去卫生院,你别着急。”说完,就跟着白秀珍匆匆离开了。

夏琪安顾不上管他,跑到河边接应。在村民的帮忙下,陆青诚终于把夏父救上了岸,夏父已经昏迷不醒,被立刻送往了县里的卫生院。

第7章

县卫生院的病房里,夏琪安守在病床边,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心如刀绞。陆青诚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温水:“别担心,医生说伯父只是溺水呛到了,加上体虚,睡一觉就会醒。”

夏琪安接过水杯,指尖微微颤抖:“都怪我,早上我就该拦住他的,我以为他只是想散散心,没想到……”她哽咽着,“他肯定是受不了那些谣言,才想以死证明清白……”

“跟你没关系。”陆青诚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温和,“那些造谣生事、泼粪水的人,我已经记下来了,回头找大队干部反映,一定让他们给你和伯父一个说法。”

“谢谢你。”夏琪安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感激,“刚才要不是你毫不犹豫跳下去,我爹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举手之劳而已。”陆青诚笑了笑,“换作任何人,都会伸手帮忙的。”

夏琪安没说话,心里却清楚——周承烨就没有。他明明就在现场,却因为白秀珍的一句话,选择了离开。

“对了,车票买好了,后天出发。”陆青诚转移话题,“不过伯父现在的身体,要不要再推迟几天?”

夏琪安摇摇头,眼神坚定:“不,就按原计划走。爹的病不能再拖了,只有去大城市才能找到好大夫,而且早点离开村里,远离那些闲言碎语,他才能真正安心养病。”

陆青诚点点头:“好,那我去借辆面包车,到时候直接送你们去火车站,伯父也能少受点颠簸。”

这一夜,周承烨始终没有出现。第二天一早,夏父缓缓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夏琪安,眼眶瞬间湿润了:“闺女,爹又给你添麻烦了……”

“爹,别这么说。”夏琪安握住他的手,眼泪掉了下来,“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咱不管别人怎么说,后天就去深圳,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夏父颤抖着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是爹糊涂,一时想不开,忘了你会有多难受……好闺女,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我们父女俩好好过日子。”

夏琪安重重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

当天下午,夏父的各项指标稳定下来,夏琪安就带着他回了家,开始收拾行李。书桌玻璃下压着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已经泛黄,父亲的笑容却很灿烂;还有父亲的优秀教师徽章和一沓奖状,这些都是父亲的骄傲,她小心翼翼地收进包里。

至于那份假婚书,她放在了抽屉最深处,锁上了抽屉——两辈子和周承烨的纠缠,就像这封假婚书一样,该被永远封存了。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院门外就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陆青诚开着一辆灰色面包车来了,车身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夏琪安扶起父亲,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住了两辈子的老屋——土坯墙、木格窗,院角的月季花还开着,却再也留不住她了。

坐进车里,陆青诚发动汽车,村庄渐渐落在身后,道路两旁的白杨树飞速倒退。夏琪安看着窗外,心里没有不舍,只有无尽的解脱和对未来的期盼——这一次,她要为自己和父亲活一次。

车子开到岔路口时,一辆军绿色皮卡迎面驶来。夏琪安下意识抬头,副驾驶座上的周承烨正侧脸看着窗外,神情淡漠,目光与她对视的瞬间,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擦肩而过。

夏琪安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从此,山高水远,各自安好,再也不见。

第8章

周承烨处理完部队的公务,马不停蹄地赶回胜利村,直奔夏琪安家。可越靠近那座熟悉的老屋,心头的不安就像潮水般涌来,攥得他呼吸发紧。

到了门口,铜锁牢牢锁着大门,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琪安!伯父!”他扬声呼喊,声音在寂静的村庄里回荡,却只换来空荡荡的回音。

隔壁张婶推开窗户探出头,嗓门洪亮:“周团长别喊啦!琪安和她爹一大早就让陆青诚开车接走咯,那灰色小汽车,气派着呢!”

一大早?小汽车?周承烨猛地想起今早进村时迎面而过的那辆灰色轿车——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找夏琪安说清楚,压根没多想。难道那就是陆青诚的车?他们要带夏家父女去哪?是自愿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炸开,周承烨脸色瞬间发白,慌忙从上衣口袋掏出纸笔,飞速写下部队的座机号,又塞了二十块钱进去:“张婶,麻烦您留意着,要是有他们的消息,第一时间去村口传达室给我打电话。就算我换了驻地,也会提前通知您家。”

张婶本想推辞,看到钱又改了主意,堆着笑应下:“一定一定!不过这次他们走得急,真没说去哪。”

周承烨交代完,转身就往村口传达室跑。他先给几个老战友打了电话:“帮我查下黄安镇胜利村今早开来的一辆灰色小汽车,找车主信息。”挂了电话,又开车沿着公路往县里赶,挨家挨户打听。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找到租车行。车主说:“那车租给一个叫陆青诚的小伙子,就租了一天,他开到火车站就让我去取了。我看着他们进站了,估计是走亲戚吧。”

周承烨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谢,心里却一片惶惶——他们坐火车离开了县城,可全国这么大,去哪里找?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村里的住处,白秀珍提着一篮水果过来道谢:“承烨哥,对不起啊,之前我娘只是噎着了,却让你急着赶回去,耽误你救夏伯父了。他现在没事吧?”

周承烨正心烦意乱,没心思应付:“没事。”

“听说夏琪安同志赌气带着伯父走了,”白秀珍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别难过,等她气消了就回来了。”

周承烨一听就知道村里又传闲话了,耐着性子下了逐客令:“谢谢你关心,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秀珍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点头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提醒:“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出任务,你早点休息。”

周承烨想起和白秀珍的任务,更是心堵。他望着窗外的月色,满脑子都是夏琪安和夏父的身影,一夜无眠。直到天快亮,才浅浅合了眼。

第二天,他和白秀珍在村口汇合,登上任务专车。路过传达室时,他特意停下来给老首长打了电话:“首长,我和夏琪安同志的结婚报告已经交上去了,她现在失踪了,麻烦您帮忙找找。”

第9章

另一边,夏琪安和夏父刚在深圳安顿好,就被《深圳特区报》的魏记者找上了门。魏记者一进门就热情地握手:“你们真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我们报社就需要报道这样的故事,让大家都向你们学习!”

夏琪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这不算什么大事,不用采访。”

“怎么不算!”魏记者拉着她不肯放,“你们在火车上抓小偷的事迹多感人,必须宣传!”

夏琪安望着他热切的眼神,有些为难。她想起在来深圳的绿皮火车上,对面大婶的包袱被小偷盯上,小偷得手要逃时,她大喊一声“站住”,对方竟掏出刀威胁。还好陆青诚反应快,趁小偷不备将他制服,抢回了包袱。可没等喘口气,其他车厢又传来“抓小偷”的喊声,被按住的小偷还嚣张地放话:“识相点放了我!这火车上都是我们‘青龙帮’的人,得罪我没好果子吃!”

陆青诚没被吓住,配合乘警抓了一整晚,天亮时竟抓了17个团伙成员。乘警拍着陆青诚的肩膀夸他英勇,又给夏琪安敬礼:“多亏你第一个出声,见义勇为!”还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说要寄见义勇为胸章和奖状。

火车上的周婶和他们熟络后,得知夏琪安带父求医、陆青诚投奔亲戚,当即热情邀请:“我家有空房,你们住我那!我华侨商贸店正好缺售货员,我推荐你去!陆青诚要是想拉货,我也能介绍!”

陆青诚替夏琪安答应下来:“多谢周婶!我打算去二姨夫的外贸工厂,不用麻烦您,您帮琪安安排就好。”夏琪安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没想到这事才过一夜,记者就找来了。陆青诚看出她的顾虑,劝道:“这是好事,不是丑事。登了报,拿到奖章,村里那些人谁还敢笑话你和伯父?”

夏琪安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第二天,《深圳特区报》就大篇幅报道了他们的事迹,夏琪安和陆青诚的名字被重点提及。夏琪安拿着报纸给夏父看,夏父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孩子!你娘在天有灵,肯定为你骄傲!多买几份,清明扫墓时烧给她看看!”

夏琪安点点头,眼眶也红了。可没等她平复心情,就收到了周承烨的电报,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来深圳找你!”

第10章

夏琪安看着电报,毫不犹豫地告诉派送员:“以后这人再发电报,不用送来了,我不接。”

派送员一脸困惑:“这是军区发来的急电,怕耽误军属的事,我才赶紧送过来的。”

“辛苦你了。”夏琪安递过几分钱跑腿费,没多解释,转身就把电报丢进了垃圾桶——前几天报纸刊登后,她就猜到周承烨会找到这里,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查到了住址。

她骑着单车去华侨商贸店上班,刚到门口就拉住周婶:“周婶,要是有个叫周承烨的男人来找我,您就说我没住这儿。”

周婶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好奇地问:“这男人得罪你了?”

“他是我以前定过娃娃亲的,后来反悔了,我们没结婚。现在不知怎么要来纠缠,我不想理他。”夏琪安简单解释。

周婶一听就怒了:“好端端的姑娘被他耽误了!他肯定是后悔了,咱可不能再要他!”

夏琪安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些。可怕什么来什么,她没回电报,几天后,一封封加急信就寄到了邮政箱。她原封不动地收下,却一封都没拆。

转眼到深圳两个月,夏琪安顺利提前转正,工资从48元涨到60元——这在以前,全家在地里忙一年也才挣300元。她计划着报英语培训班,学好后考外贸员,工资还能翻倍,到时候就能给父亲用最好的治疗方案,在深圳买大房子安家。

这天下班,陆青诚像往常一样送她回去。两人推着单车走在柏油路上,道旁的榕树翠绿高大,夕阳洒下斑驳的光影。突然,拐角处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周承烨穿着笔挺的军装,拦在了路中间。

“我发了那么多电报、寄了那么多信,你为什么不回?”周承烨开口就是质问,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夏琪安冷冷地看着他:“你发你的,我凭什么要回?你以为你是谁?”

周承烨周身寒气骤起,从怀里掏出一份结婚报告:“这是我们的结婚报告,我早就交上去了!我是谁?我是你丈夫!”

这话瞬间勾起夏琪安的怒火——当初白秀珍在她母亲坟前说“我和承烨哥的结婚报告交上去了”,差点气死父亲!她一把夺过报告,看都没看就撕成碎片,扬在风里:“我跟你早解除婚约了!别在我对象面前造谣!”

第11章

说完,夏琪安拉着陆青诚转身就走,只留下周承烨僵在原地,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走了一段路,陆青诚支支吾吾地开口:“琪安,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夏琪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了气周承烨,把陆青诚当挡箭牌了,还一直拉着他的手。她红着脸松开,却见陆青诚的脸比她还红。

“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了,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陆青诚连忙摆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挡着周承烨的骚扰,我很愿意……”他说得太急,手里的单车“哐当”一声倒在路边草丛里,手足无措地去扶,反倒把夏琪安逗笑了。

“你这么傻,在厂里不会被人欺负吧?”夏琪安停稳单车,上前帮忙。

陆青诚挠挠头,傻笑起来,夕阳落在他明亮的眸子里,暖得让夏琪安有些恍惚。

到了周婶家门口,夏琪安邀请陆青诚进屋吃饭。陆青诚有些不好意思,夏父拄着拐杖从外面回来,也热情招呼:“青诚别客气,我今天买了鱼,尝尝我的手艺。”

陆青诚这才答应,忙前忙后地打下手,夏父越看越满意。等陆青诚走后,夏父试探着问:“青诚这孩子不错,对你也有意思,你不考虑考虑?”

夏琪安打开收音机调到英语频道,摊开笔记本:“我想先考上外贸员,等稳定了再说谈朋友的事。”

夏父没再多说,坐在摇摇椅上晃着:“抽屉里周承烨寄来的信,找时间寄回去吧,没拆过也占地方。”

之后的日子按部就班,夏琪安埋头学习英语,陆青诚每天下班都来接她。他高大帅气,笑起来阳光开朗,每次出现都引得同事们羡慕。

“琪安,这真是你对象?不是的话介绍给我呗!”同事刘芳如打趣道。

“你喜欢?我帮你递情书!”夏琪安作势要喊,“陆青诚,刘芳如她——”

陆青诚回头看来,刘芳如连忙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快别喊了!”

下班后,夏琪安和陆青诚聊起刘芳如,陆青诚点点头:“她下班还去读夜校考大学,不想急着嫁人,这叫有志气,挺好的。”

夏琪安心里暖暖的,转过弯,陆青诚突然认真地说:“琪安,你想考外贸员,我支持你。我可以等你。”

第12章

晚风吹拂,撩起夏琪安额前的碎发,深圳的暖意在心底蔓延。她轻轻“嗯”了一声,陆青诚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比夕阳还要耀眼。

转眼到了第二年清明,夏琪安不仅攒下1000元,还成功应聘进外贸公司,底薪150元,加上提成和兼职翻译的收入,日子越过越有盼头。她带着父亲回胜利村,打算修缮母亲的坟和老宅。

“爹,今年工资还能涨,修坟修屋的钱够了,以后咱们在深圳买房也不是问题。”夏琪安兴奋地比了个“1”和“5”。

夏父欣慰地掏出200元:“这是我教孩子写毛笔字攒的,一起用。”

夏家父女在深圳发了财的消息很快传遍胜利村,村民们羡慕又嫉妒,议论纷纷:“一个村妇能赚那么多?怕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周团长去深圳找了好几次都不回来,肯定是在大城市迷了眼,跟陆青诚好上了!”

周承烨刚回村就听到这些闲话,第一次动了真怒:“都闭嘴!再乱嚼舌根,我告你们诽谤!”村民们吓得不敢作声。

他找到夏琪安时,正看到陆青诚笑着和她道别:“你在家歇几天,回头一起回深圳。”

周承烨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年,他写了无数信、发了无数电报,一有空就往深圳跑,可夏琪安始终不理他,连结婚报告都撕了。巨大的挫败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快步上前,声音沙哑:“我马上要出长任务,没时间再耗了!你选我还是选他?”

夏琪安觉得可笑:“这还用选吗?”

答案不言而喻。周承烨眼中满是破碎,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手背瞬间渗出血迹。

陆青诚将夏琪安护在身后,语气坚定:“周团长,琪安已经和你解除婚约了。你是个好军人,但对她,你一直亏欠。希望你以后别再纠缠,否则我不会沉默。”

周承烨失魂落魄地回到空无一人的住处,悔不当初——升团长那年,他把家人接到军区大院,夏琪安提出随军结婚,可他以“军人提倡晚婚”为由拖了下来,又怕母亲和夏琪安合不来,想着冷处理,没想到拖出了变故。

正伤心时,敲门声响起,白秀珍穿着素雅的开叉旗袍,提着酒菜站在门口:“承烨哥,我听说了,夏琪安变心了,你还好吗?”

周承烨眯起眼,没说话。白秀珍见状,心里燃起希望——男人失恋时最脆弱,只要今晚能成,他就必须娶自己。

第13章

白秀珍跨入门栏,给周承烨倒满酒递到他嘴边。

“夏琪安被改革的春风迷花了眼,她不是你的良配。承烨哥,你别伤心,还有我在你身后!”

周承烨猛然醒悟过来,一把推开了白秀珍。

“请你注意你的言行,白秀珍同志,你越界了。”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推到了门外,连同她的篮子一起交给她。

从前他一直觉得夏琪安小题大做,总说自己和白秀珍有些什么。

而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根本不屑于解释。

但今天白秀珍这个做派,真令他脑子一个激灵。

他不得不郑重提醒白秀珍。

“白秀珍同志,这一年以来我们一直一起出任务。你是组织选拔出来,扮演我的夫人,但你不要入戏太深。”

“我对你绝无男女之情。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以免别人误会!”

白秀珍见周承烨这样直白的拒绝她,心里一寒。

她红了眼眶,续起眼泪。

“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如果你真的毫无情意,为什么三番五次在大家面前维护我。”

“你对我比对夏琪安要好多了,明明你就是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周承烨被白秀珍的一通话说懵了。

他对她的体贴周到,不过是一种客套而已。

落在旁人眼里,竟然是这个意思?

“不是的,你误会我了。我再说一次,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你快回家吧,拉拉扯扯太不像话了。”

周承烨将门“砰”地一下关上,心慌慌的回了屋。

从前不以为意的事,不住的闪回脑海。

夏琪安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也有了答案。

这时,他才开始真正害怕。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夏琪安对他的态度如此之差,是因为真的攒够了失望,对他彻底死心。

可是,可是他和白秀珍确实没什么,他心里一直有的,都是夏琪安啊!7

白秀珍被扫地出门,自觉颜面扫地。

很不甘心的驻足在周承烨家门口,徘徊不愿离去。

“咻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她回头一看。

是村里有名的闲汉罗老三。

这人四十好几了,每个正经差事。就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名声贼臭。

他上下打量着白秀珍,笑着问。

“秀珍啊,刚刚我都瞧见了,你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白秀珍啐了一口,准备离开。

罗老三却一把将她拦住。

“想不想和周团长成好事,去做团长夫人?只要这个数,我就帮你实现心愿!”

白秀珍不可置信看着罗老三。

“真的?”

罗老三很自信点头。

“当然。你不信的话,可以我先去做。事成之后,你再给我钱。”

白秀珍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她跟周承烨卧底敌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周承烨升职在即,而她也立了军功。

她不愁嫁不到优秀的人,但是像周承烨这样年轻又前途无量的少有,必须把握住!

周承烨洗漱后躺在床上。

后半夜却开始觉得热得不行,他只能撒开了衣服,却还是滚烫得厉害。

他惊坐而起,立即意识到可能中了什么药。

周承烨用力甩了甩头,直接从水缸舀了一桶水浇下来。

“承烨!”

一道柔弱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白秀珍穿着一身清凉的吊带裙就进了他的院子。

周承烨下腹阵火热,又觉得眼前的人像是夏琪安。

但等那浓重的香水味入鼻息,他马上意识到错了人。

“不,你不是琪安!”

他大声吼道,克制着自己本能。可他身体的反应几乎不能控制。

最后他还是凭借意志力推开白秀珍,夺门而出。

他推得很用力,也跑得很快。

白秀珍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摔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顾不得疼,爬起来去追周承烨。

而周承烨不管不顾胡乱跑着,他印象中村西住了一个赤脚医生。

医术虽然不见得好,但是针灸是祖传的。

也不知道白秀珍给自己下了什么药,这么烈性。

跑着跑着他忘了自己的目的,却见到夏琪安婷婷玉立站在前面。

“琪安,琪安你在等我吗?”

周承烨失了理智,冲上去一把就将夏琪安搂在了怀里。

夏琪安半夜出来是为了采夜交藤,这是何乌首的的藤茎,老中医告诉她在子时到丑时之间采的夜交藤效果最好。

猛然被窜出来的一个男人抱住她吓了一大跳,听他叫自己名字才认出这是周承烨。

可他抱得又凶又猛,身上明明湿了却发着热气。

软香入怀,夏琪安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气铺面而来。

周承烨彻底失了神志,凑上去就想吻下去。

“啪——”

夏琪安直接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周承烨的脸上,柳眉倒立。

“周承烨,你在发什么疯!”

第14章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

热血上头的周承烨猛然清醒,看着被自己禁锢在怀里的人儿,他心狠狠一抽。

“对不起。”

他猩红着双眼,哑声道欠,然后转身跳入旁边的河塘。

沉重的“噗通”声入水,激起一片水花。

夏琪安掌心还火辣辣的疼,但见周承烨沉进水里还没起来。

她忍不住喊了两声。

“周承烨,周承烨——”

足足过了一分钟,周承烨才从水中冒出头。

他大口喘息,但面颊潮红得像是煮熟了的鸭子。

夏琪安看出来周承烨很不对劲,她跑去村西的赤脚医生孙爷爷找过来。

此时周承烨已经游到了岸边,靠着石头昏昏沉沉。

孙爷爷搭了搭脉搏,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他这是吃了给驴子交配的药粉了,哪个挨千刀的给他下的药?这剂量,想他死吗?”

夏琪安一阵心惊,赶紧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问孙爷爷。

“那现在该怎么办好,这么晚了也没车能去医院。”

孙爷爷架起周承烨,让他自己用点力走回家。

到家后很快给他施针熬药,总算是将他体内的躁动压下。

“暂时没事了。睡一觉,等天亮去医院检查下吧。”

夏琪安点头,见周承烨没事,也自己回了家。

而另一边,白秀珍去追周承烨,没追几步周承烨已经跑没了影。1

她自己的药效也上来了,腿脚发软再也走不动一步。

为了逃避责任,制造意外的景象。她自己也服了药。

这样就算事后被发现,她也可以都赖在罗老三身上。

可是现在,周承烨跑不见了。

“唔……”

她浑身难受的要死,无意识地呢喃起来。

药效逐渐吞噬了她的理智,犹如沉在火石岩浆。

现在只有男人能σσψ给她降温,只要给她一个男人,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恰在这时,隐在暗处的罗老三走出来,扶起白秀珍。

“帮我,承烨。”

昏昏沉沉醒来,白秀珍只觉头疼欲裂,全身像散架一样疼。

她努力想着昨天的事,却觉得自己断了片。

“秀珍。”

正当她努力回忆时,一道公鸭般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她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去却见罗老三赤身裸体翻了个身,长臂朝自己揽过来。

而自己和他一样,一丝不挂躺在被窝里。

“你昨晚可太烈了,真让我大开眼界!”

白秀珍气到浑身发抖。

“你陷害我!”

罗老三仍旧没脸没皮的笑着。

“怎么会?是你昨晚求着我帮你哩!”

白秀珍气极,一巴掌甩在罗老三的脸上,打出五个手掌印。

罗老三冷下了脸,直接将她压下。

“怎么你想翻脸不认账?那我就将你陷害周团长的事举报上去。光脚不怕穿鞋,我本来就这样了,你的前途可就不好说了!”

白秀珍一阵害怕。

如果罗老三去检举,那她的一切都毁了。

她气得脸色发白,身子发抖,“你”了半天,“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白母带着一堆人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骂。

“好你个姓周的,我好好的闺女就被你这么糟蹋了,你必须负责!”

可等大家看清里面的情形,又惊呆了。

房间里哪有什么周团长,明明是白秀珍和罗老三暧昧在一起,两人都赤条条的。

床上地上衣衫凌乱碎裂,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岳母,我会对秀珍负责的。”

罗老三笑嘻嘻对白母承诺。

“啊!”

“啊——”

两声惊叫,白秀珍和白母齐齐晕倒。

第15章

白秀珍家发生这种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村,甚至镇上都传遍了。

周承烨在孙爷爷家醒来,警卫员守在身边。

“团长,白秀珍同志昨晚出事了。”

三言两语,警卫员将一大早村里村外的闲言碎语复述给他听。

周承烨却听得咬牙切齿。

警卫员以为他要给白秀珍出头。

“团长,只要您一句话,我立带着兄弟们将那个流氓押过来,任您处置!”

周承烨抬手就冲他帽檐一拍。

“你这匪里匪气的毛病怎么还不改?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是军人更不能随便抓人。”

“我是要出气,但不是去帮白秀珍!”

说完他又给孙爷爷道了谢,孙爷爷摆手。

“不用谢我,去谢谢夏琪安吧。是她及时请我过来帮忙,不然你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再休息一会,能下地了记得去卫生院清理残余毒素。”

周承烨点头,又睡了一会吩咐警卫员送他去夏家。

中午,夏琪安正和夏父在院中吃饭。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两人吃得非常幸福。

周承烨突然登门,还非常诚恳的承认了之前的错误。

“琪安,以前都是我不对。没有和白秀珍保持好距离,我现在真的知错了。”

“我保证,以后只对你好,以后都虚心接受你的批评领导。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主被警卫员搀扶着去到女主家。3

夏琪安等了这么久,等到了周承烨的“幡然悔悟”。

只可惜,太晚了。

他们中间隔着的,除了这辈子的爱恨,还有是上辈子的纠葛。

如果不是她坚持,悲剧还会重演。

上辈子她困在村里,困在和他的情爱里,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重来一次,她想换个方式活。

所以她没有再追问他为什么想通了,也没有选择原谅。

“错过就是错过了,我向前看了,你也该向前看。”

周承烨还想再劝,但来接他去卫生院的车已经开到了门口。

警卫员也催他。

“团长,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周承烨无奈,只能先离开。临上车,他还对夏琪安说。

“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原谅我的那天。”

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身影,夏琪安心中一片唏嘘。

原谅?

那些伤痛的事就算她原谅了,也没办法遗忘。

村里流言四起,关于白秀珍和罗老三。

白家碍于压力,给他们办了酒席,请亲朋好友去吃席。

张婶嗑着瓜子,倚在门边看热闹。见到夏琪安,问她。

“你去不去吃席?白秀珍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夏琪安无心八卦,淡淡摇摇头。

“我只想跟我爹安心把日子过好,别人的事我不想掺和。”

张婶冲她竖起大拇指。

“琪安你不愧是干大事的,这格局,就是厉害!”

夏琪安眯起眼睛,看到不远处白家门庭若市,看起来热闹非凡。

大家也热热闹闹去祝贺,吃酒,送礼。

可事实呢?

白秀珍费尽心机,最后因为名声被毁了,嫁给罗老三。

两人连证都没有领,直接办酒。

因为流言速度太对,白秀珍根本来不及打报告。

夏琪安几乎可以想见白家是怎么打算的。

不领证,先把酒席办了,在村里人眼里这就是结婚了。

这样就堵了众人的口。

只是,白秀珍以后想在村里抬头做人,那是不可能了。

经过这件事,大家背后都说。

“白秀珍看着清纯,却原来是个妖精。跟罗老三滚床单那天,连落红都没有。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和谁勾搭没的……”

第16章

再后来的事,是夏琪安回深圳后,陆陆续续从周承烨的信里知道的。

办酒后,罗老三根本没把白秀珍当做老婆。

每天除了缠着她腻歪,就是有事没事去那些闲汉堆里宣扬。

“女大学生的滋味你们尝过吗?哎呦,那滋味……”

等回门宴过后,白秀珍就离开村里回到部队。

罗老三没法子,只能恢复单身汉的日子。

但没过多久,白秀珍又回到了胜利村。

周承烨说,是他写信检举揭发的白秀珍。

“之前她做了那么多小动作,破坏你我的感情。最后还用这样恶劣的方法,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这些行为实在太恶劣了,我不会让这种人继续留在部队。”

夏琪安不置可否。

这一次白秀珍回到村里,也只能跟罗老三在一起。

她的名声毁了,不会再有好人家敢娶她。

收起了信件,夏琪安将胜利村的事抛在脑后。

今天是她去梦华外贸公司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她换上一套崭新的米白色职业套装,黑色的细高跟,自信满满的出发。

穿过汹涌人群,路过写满标语的白色围墙。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三天一层楼。”

“改革不停顿,开放不止步。”

每一句都在书写历史,这座城市充满机遇,充满活力。

经过一年的拼搏,到年终的时侯夏琪安不但顺利转正,而且还成功晋升为中级外贸员。

她所在的追梦小组也在年终表彰上获得最佳团队奖。

加上年终奖和各种奖金提成,她足足带了2万元现金回家。

今年过年,她依旧没有回老家,反而带着夏父兴致勃勃的看起了商品房。

“爹,从前是你给我一个家,现在换我了。”

夏父摸着她的头,眼里满是欣慰。

“好,我的琪安长大了。可以为爹遮风挡雨了。”

听说夏琪安要买房,陆青诚也带来了自己的存款。

不多不少,正好是“1万”元。

“伯父,琪安,这是我自己攒下的。如果要买房子,可以先紧着用。回头……回头琪安赚了钱再还我。”

他其实本来想说,也不用还了。但是又觉得现在两人的事情并没完全定下来,怕夏琪安不愿意接受,就改了口。

夏琪安推拒了他的好意。

“这是你辛苦赚的钱,给我们家用你自己就没得用了。离家一年你也得往家里拿点尽尽孝心。再说,我手里有3万多块,买房子足够了。”

他们去年过年是在深圳过的,夏琪安不想在最冷的时候回来。

陆青诚也跟着没回去,说趁着过年三倍工资,多赚点钱。

陆家人没有催他,都知道他满心在追夏琪安。

村里的人不知道夏琪安现在多优秀,但他们都在深圳闯荡,将时代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

陆父拍着陆青诚的肩膀。

“夏家这姑娘,青诚你就追吧。要是真能娶回家,我们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

陆母也十分赞同。

“没错,我们都支持你。过年你就在夏家陪着他们父女,就当提前尽孝心了。”

想到这些,陆青诚又对夏琪安说。

“琪安,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我还是想尽尽心。你明白吗?”

夏琪安想了想,勾唇一笑。

“那这样吧,你今年计划开家具场,那我这新房的装修设计还有软装家具,都包给你。你给我一个友情价,行吗?”

陆青人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保证完成任务。

但随即又问。

“可这听起来,不是我在帮你。是你在帮我拉单子,做广告啊!”

夏琪安笑得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这叫互相成全,彼此成就!”

第17章

在夏琪安的积极推动下,很快就选定了新房。

罗湖区新建落成的湖坝小区,地理位置优越,环境宜人,且价格适中。

考虑到夏父年纪大了,买的一楼带小院的60平3房一厅。

300元一平,毛坯售价1万8,加上装修和家具,最终花费了2万5千元。

存款一下子缩水一多半,但夏琪安没有心疼。

看着红彤彤的房本上清晰写着“夏琪安”三个字,她眼中一阵热意。

重生回来,她救回了夏父,现在他病情已经稳定。

也救回了自己,没走上辈子的老路。

原以为她要花很久很久,经受无数挫折困难。

但没想到不到3年,她就完成了。

更重要的是,落户深圳,买房安家,她算是彻底走出了胜利村。

夏父看着女儿眼底的热泪,也湿了眼眶。

“好了,你房子也买了,户口也迁了。现在是不是能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第一次,夏父催起了婚事。

夏琪安回过神,脑子里滑过一个人的笑脸,但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这时门被敲响,夏琪安开门一看。

是陆青诚。

他带着礼物来拜年,嘴里说着:“新年好。”

夏琪安请他进来坐下,放好他买的进口糖果,还有喜庆的红色对联纸,挂历等。

他们在周婶家吃了一顿喜气洋洋的团年饭。

夏琪安做了一桌好菜,每道菜都寓意美满。

她给夏父和陆青诚两人介绍菜式的用意。

“白切鸡代表的是吉祥如意;红烧鱼代表年年有余;红烧猪蹄,祝青诚今年家具厂开工招财进宝。”

“清蒸大虾,希望爹笑口常开。姜葱炒蟹,祝我八方来财。还有蒜蓉炒菜心,愿我们都青春常驻。莲藕排骨老火靓汤,希望我们一家人团圆美满。”

夏父看着这一桌菜,听着女儿碎碎念叨,而陆青诚在一旁傻笑点头,不禁摇头笑道。

“你看她,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个南方姑娘,长白山老家那些菜式她一道都没做。”

陆青诚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确实都是地道广式菜系,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继续憨憨傻笑。

夏琪安嘟起嘴撒娇。

“谁说我忘本?粘豆包、饺子还有你最爱的小鸡炖蘑菇都还没出锅呢!”

陆青诚一听,也不傻笑了。

“伯父,我去给你盛汤。”

说着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夏父又说,让他加几颗枸杞进去泡泡。

他说好,又去橱柜里找枸杞。

趁着这个间隙,夏父开口问夏琪安。

“陆青诚这孩子我也算是从小就看着他长大的,人品没得说,也很上进。”

“你啥时候给他一个正经名分?”

夏琪安咬着筷子尖尖,小声说。

“什么正经名分?”

夏父眼睛一眯,半是怨怪。

“你在我跟前装什么?你两个,谈恋爱就谈恋爱,又不是从前处个对象还怕人知道!”

夏琪安被夏父逼得没法子,只能应下。

“好好好,我回头找个机会就给他名分!”

夏父这才闭了嘴。

夏琪安不禁感慨,陆青诚不讲武德。

居然突破了老爹的防线。

但不得不说,他这招确实好使。

现在夏琪安武装到了牙齿,谁也不能让她心软受伤,唯独她爹。

正胡乱想着,门又被敲响了,她前去开门。

打开一看,却见到的是周承烨。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怎么来了?”

第18章

消失一年,了无音讯的周承烨,来到了她的住处。

还是在大年三十这一晚。

夏琪安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短短一年不见,眼前的周承烨憔悴不已。

他红着眼睛,哑声开口。

“我妈胃癌晚期,医生说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夏琪安心里一咯噔。

前世,她并没有活到几年后,更无从知道周母生这么大的病。

可是,现在她跟周承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妈生病,你不陪在她身边,过来找我做什么?”

周承烨的声音更低了,但还是让夏琪安听得眉头紧皱。

“我想请你去医院看看我妈,陪我演一场戏。我们去照相馆照个结婚照,就说已经领证了,只等她身体好一点,就回家办酒。”

夏琪安不由反问。

“为什么是我,你要想在你妈临终前结婚,大把优秀女青年上赶着。”

周承烨哽咽住。

“别人,她也不会信。她知道我这些年,只钟情你一个。”

说着他拿出一张破破旧旧的纸。

夏琪安一看,是当初被她撕碎了扬了一地的“结婚报告”。

当时她发完脾气就拉着陆青诚走了,根本没管周承烨。

没想到他居然把碎纸都捡起来,悉心补起来。

“所以这个报告,是真的?”

一直以来,夏琪安都以为周承烨当初是在说谎。毕竟两辈子,当白秀珍说出他们两个已经打了报告,已经在一起时,周承烨从未否认。

周承烨眉头轻皱,轻轻说。

“当然是真的。”

随后他又补充说。

“我在信里都解释过了,你没看吗?白秀珍和罗老三的事之后,你不还回了我的信吗?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夏琪安一时心有些乱了,可能是真的误会周承烨了。

可是……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陆青诚。

隔着透光的玻璃,他的样子模糊不清,但能看出他忙碌得很开心。

“这不重要。只是我现在可能,不方便帮你的忙。”

两人说了这一阵子话,在门口耽误久了。

夏父走出来看,见到是周承烨,他先是一愣,然后才打招呼。

“你来了,大过年的别杵在门口了,进来吃个团年饭吧!”

陆青诚听见声音也跟着出来,见到周承烨有一瞬僵愣,又立刻恢复如常。

“周团长,稀客啊。”

周承烨看着几人正在吃饭,透亮的窗户上倒映着暖黄的灯光,依稀映照出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

苦涩滋味蔓延过舌尖。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是他出现得不合时宜了。

“打扰了。”

他歉意的摇头,然后匆匆转身离开。

夏琪安心中一紧,但挽留的话并没说出口。

之前周承烨一直很强势,不低头。

靠着前世的恨意,她也很强硬,逼着自己不去心软。

可周承烨毕竟是她的初恋,在没有他拖延婚事,和对白秀珍不知分寸的事情出现之前。

他一直是她的仰望。

她曾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幻想的美好生活里,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所以,现在看到他这样脆弱的一面,夏琪安心里生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心疼。

她难以解释这份感情,只觉得心情很沉重。

回到饭桌上,夏琪安的表情就没有之前那般轻松。

陆青诚开口问她。

“怎么了?”

她张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夏父也追问怎么回事。

“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变成误会。”

夏琪安轻叹一声,将周承烨的来意简单复述了一遍。

然后问夏父和陆青诚的看法。

“你们认为,我该不该去看周母呢?”

第19章

夏父听到是这个事,率先表态。

“和周家的情谊,是从你爷爷辈开始的。你爷爷和他爷爷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到了我跟他爸爸这辈呢,就是很好的发小。”

“不过他爸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我跟他妈妈,算不上什么情谊。”

“再加上他们家这几年一直拖这个婚事,多半也是因为周承烨当了团长,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出生的人了。所以说,他妈去世,我们有空就回去参加个丧礼。没空就送点礼金过去也可以了。”

夏琪安转过头又去看陆青诚。

夏父就让他们两个去散步。

“你们年轻人吃多了别不动,去散个步再回来。”

两人收拾了一下出去遛弯。

一边走,一边聊。

夏琪安又再次询问陆青诚的看法。

“你说呢,我该不该去帮他?”

陆青诚本来和夏琪安就是一起长大的,只是从前他没有机会。

夏周两家的娃娃亲,胜利村人尽皆知。

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跟在她身后。

他不像周承烨,当兵那么有天赋。他只有一点体力,除了干活卖力点,没有别的用处了。

可周承烨不一样,身体素质好,学识也好。

他不敢去争取,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陪在夏琪安身边。

但没想到的是,他并不喜欢夏琪安,没有如约娶夏琪安为妻。

这才让他后来者居上,寻到了机会。

这两年,他们虽然明说谈恋爱,但每天的接送,时常的问候来往,关心。

和寻常恋爱,夫妻,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当夏琪安反复提及这个问题,他也知道了她在犹豫。

“你如果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去看看。没关系的。”

夏琪安梳理好心绪。

“其实我并不喜欢周母。但我跟她也着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多,就是她后来有些看不起我们家的家境,觉得我们夏家比不上他们家。周承烨升了职,年纪轻轻的,多的是条件好的女孩子家看中他。”

“从前我不觉得门第之间有什么贵贱,但现在来深圳这几年,我已经懂了,有偏见是人之常情。所以她后来对我不太热情,我现在也释然。如今她生病了,想见一见我,那我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理清楚思路,夏琪安松了一口气。

“我爹说,两家爷爷辈是革命的友谊。我可以去看她,但是结婚照就不必拍了。”

“做人最重要的是知分寸,对吗?”

陆青诚大着胆子牵起了夏琪安的手。

“那就过去看看,我们做人做事,问心无愧。”

第二天,夏琪安找到周承烨所在的招待所,对他说明。

“我可以陪你去看你妈,但是不能以夫妻的名义。如果你答应,我们就去。”

周承烨不期然夏琪安还能答应,连忙点头。

“好,都依你。”

带上鲜花和水果,夏琪安和周承烨一起赶到医院。

病房里,周母孤单的躺在病床上。

短短几年没见,她消瘦不已,头发也几乎掉光。

衰败的模样,差点令夏琪安都认不出来了。

“伯母。”

夏琪安低声喊人。

周母从昏睡中醒来,见到是夏琪安来了,流出两行清泪。

“现在我很后悔当时没让你和承烨早点完成婚约。”

“那时周承烨是担心我对你不够好,才一再拖延了婚事。”

“你是个好孩子,对承烨也一直专情,承烨也是。”

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周母有些气喘。

周承烨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打断。

“好了妈,你少说话。医生说了,要保持心态平和。”

周母却摇了摇头。

握住夏琪安和周承烨的手,泪眼婆娑。

“你们能在我闭眼前,去把婚礼办了吗?可以吗?”

第20章

夏琪安心中一紧,但还是不自觉抽出了手。

周母看着她的动作,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很快,仪器响起急促地“滴滴滴”的声音,没到十秒,就变作长鸣。

一条直线,划分了阴阳两个世界。

“妈——”

周承烨伏在周母身边大呼。

夏琪安第一次觉得,仪器上那长长的一线,是那么残忍。

当年她娘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完全不明白一个人长大的小孩是怎样的。

“节哀。”

面对哭得不能自己的周承烨,她只有低低的“节哀”两个字可以送上。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周承烨置若罔闻,心情很是低落。

这一晚,一向克制的他喝了很多酒。

一直喝到哇哇大吐。

他终于忍不住拉着夏琪安的手,吐露心声。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只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白秀珍那么维护,或许是她显得太柔弱了,又或许是一种习惯。”

“但我发誓,我只当她是同志,至多是一个娇弱的妹妹。”

“我跟她一起回村里来探伯父的病,是凑巧。因为们前两年一起接了一个特殊任务。要求扮演一对夫妻。她有时即性演戏,我也必须随时配合。”

“我知道这一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我本想靠着自己的改变,给你带来一个全新的周承烨。可是事与愿违,我再怎么努力改变。”

“你看我眼里却一点点没了从前的闪亮和希冀。”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句句痛心。

夏琪安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听着他诉说。

前世今生,他们遭遇的种种,只能怪命运吧。

不幸的事,上辈子已经发生。

幸运的事,这辈子尽管他们还是阴差阳错分开,但她和她爹都成功活下来。

周承烨喝得倒在地上,警卫员来的时候见到是夏琪安在照顾。

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团长喝多了。”

夏琪安摇头,看见他来照顾了就起身告辞。

出到门口,陆青诚已经等在了大厅。

她笑起来,朝他走去。

第二天,周承烨醉眼朦胧醒来。

断断续续回想起昨天喝醉了,一直拉着夏琪安说话。

但房间里整整齐齐,他也穿着睡衣整整齐齐,不见夏琪安。

不由心中一紧,穿鞋下楼。

刚到大厅,门口的挂钟指向了12点。

管理员问他还继续住吗,该续费了。

周承烨呆愣着,脑海中闪回昨夜的画面。

夏琪安一直一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看着他。

明明她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周先生,您还继续住吗?”

管理员再次出言提醒。

周承烨失落的摇了摇头。

“不住了。我该回家了。”

第21章

周承烨和部队请了丧假,又依照新规将母亲火葬了。

带着骨灰回到村里给她办葬礼。

来悼念的人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故交。

周承烨一一接待。

有的人是很久很久都不联系的,得知周母死讯,千里迢迢赶来。

见了周承烨一个人在操持婚事,不禁奇怪。

“承烨,我记得你不是很小就跟夏家定了亲吗?怎么现在就你们家的人在这里,他们家的人呢?”

周家人很尴尬。

夏周两家结亲的事两年前不了了之。

隐隐还传来周承烨要和白秀珍结亲。他们亲戚之间也不知真假,一直在观望。结果观望着观望着,周承烨哪个都没娶。

“多谢老班长关心,出了点变故,亲事没成。”

老班长夫人大叹可惜。

周承烨心里堵得很,和本家人交代了一下,出来透风。

他正伤心着,突然一阵嗤笑声响起在耳边。

周承烨转身一看,是白秀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与之前的青春靓丽不同的是,白秀珍的模样已经变得又苍白又扭曲。

头发一缕一缕贴在头皮上打了结,一身满是补丁的破春衫,脚上的草鞋根本不能御寒,两只脚懂得通红。

她讥诮着。

“哈哈哈,你还不是落得这样一个凄惨下场。你娶不到夏琪安,你妈到死都看不到你传宗接代。这就是你的报应!”

周承烨转身离开,却被她上前猛地抱住腰。

“你要去哪里,你别走!不要再丢下我了承烨,我真的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这一下,让周承烨皱紧了眉头。

他用力掰开白秀珍的手,一字一顿对她说。

“你别发疯了!我没有喜欢过你,我爱的从来都是夏琪安。”

白秀珍却像是听不见一般,自顾自说着。

“你怎么会从没喜欢过我呢?明明你也喜欢我的。不然你不会拖着一直不跟夏琪安领证。你也不会一直照顾我,给我方便……”

白秀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周承烨这才知道之前夏琪安为什么会疑心越来越重。

之前他因为白秀珍下药的事,就检举揭发过她这些行为。

现在亲耳听到她以爱的名字,做的这些事,更是气得要命。

“所以都是你破坏了我和琪安的感情,你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第一次,他对别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白秀珍眼里满是泪水。

“我自作自受?哈……那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就在周承烨被白秀珍拖着,纠缠不清时,罗老三拎着扁担找了过来。

见到白秀珍对着周承烨哭,不由分说就上来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她往家里拖。

“小浪蹄子,不回家做饭,跑到这里会情郎?”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周团长能看上你?别做梦了!”

白秀珍红着眼反抗,又被罗老三两巴掌狠狠抽打在地上。

“老子一会不看着你,你这就又出来偷人!现在胆子肥了敢反抗了?”

罗老三直接动手揍白秀珍,周承烨咳嗽一声提醒他。

“罗老三,家暴是违法的。”

第22章

罗老三回过头,换了副笑脸。

“误会误会,这不就是我们夫妻两个拌嘴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回去就没事了。”

“说起来我还没谢谢周团长这个大媒人,成全了我跟秀珍这段姻缘。”

说完罗老三从地上扶起白秀珍,装模作样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泥土。

“回家吧,别让周团长看笑话了!”

白秀珍喏喏不敢出声,没了之前的嚣张。

一步三回头走着,眼里更多的是哀求。

周承烨的拳头忍了又忍,但没有出手,也没有出声再制止罗老三带白秀珍回家。

周母的灵堂设了7天,以供亲友们前来悼念。

第7天时,夏琪安和夏父,还有陆青诚从深圳回来,送上了花圈挽联,以及礼金。

周承烨看着夏琪安和陆青诚,一人一边扶着夏父缓缓走来。

“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夏父几人缓缓鞠躬。

他也红着眼睛磕头回礼。

“节哀顺便!老人家一路走好。”

夏父过来和他握手,他含泪点头。

“多谢伯父。”

夏琪安也跟着说了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他默然点头,按照习俗找来本家一个亲戚,让领去搭好的大棚里,等待开席。

“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入席吃顿便饭。”

看着他们离开灵堂,转去外面,周承烨心里一片荒凉。

一步错,步步错。

去年匆匆一别,他忙着去卫生院排毒素做检查,之后就投入到新一轮任务里。

再腾出空要去深圳找她,周母却先病倒了。

卫生院看不好她的病,转到深圳大医院去看。

大年三十,敲了她的门,见到陆青诚在她家过年,他心里就一阵难过。

现在,他们又一同到吊信。

可能已经是好事将近了吧……

周围其他的人,见着陆青诚和夏家父女一起来,也猜测两家的关系。

“说起来夏家这两年运势也是起来了,在深圳赚了大钱,又跟陆家的走得这么近,没少捞好处吧!”

“谁说不是呢!陆家这两年全家的劳力都去深圳了。赚得可多了!没见他们家一个个都拆了平房,盖起了三层小洋楼!夏琪安跟陆青诚去大城市赚了钱,腰杆都挺直了!”

“这事我知道,两年前他们刚过去的时候,见义勇为还上了报纸……”

“夏琪安已经在深圳买了大房子了,8层高的高级房子,你们见过没?”

众人闲话间,拼拼凑凑将夏琪安和陆青诚两人在深圳打拼的事,添油加醋盘了个大概。

周承烨不想听,假装一脸麻木的跪在灵前,听着这些八卦。

但又忍不住支起耳朵,听了个仔细。

而另一边,已经去到席间的夏家父女,一入座就被众人寒暄搭讪。

“夏老师,你女儿可真是给你长脸啊!听说你们在深圳赚了不少钱,还买了房子,这是真的吗?”

“夏琪安从小就聪明,我一直说她是金凤凰,果不其然这才出去两三年,就赚大钱了!”

“乡里乡亲的,能带带我吗?我家小子聪明好学,只要随便点拨几下一定也能成事。放心,等他长进了,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是啊是啊,带带我们一起发财呗!”

第23章

说到赚钱,众人都来了兴致。

饭也不怎么吃了,都等着夏琪安和夏父开口。

夏琪安想了想,觉得趁着这个机会给陆青诚的厂子里招点工人很合适。

她迅速和陆青诚交换了下眼神,显然陆青诚也和她想到一块。

“乡亲们,是这样的。我和青诚在深圳确实发展的不错。房子也买了,算是安定下来了。”

“我做的是外贸这一块,得会英语会算数才能做。一时半会带不出徒弟。但青诚今年办了个家具厂,做家具加工。你们要是家里有人想找活,不如来家具厂干活。”

众人立即又问。

“那工资开多少钱?包吃住不?这一签是铁饭碗吗?”

陆青诚给大家解释。

“我这个小工厂是刚成立的,所以条件还不算特别好。工资暂时是60元一个月,包吃包住,宿舍8人间。签临时合同,一年一签。”

“当然,这是新手工资。等大家技术成熟了,还会长的。”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虽然不是铁饭碗,但是包吃包住,一个月60块,一年就是720块。省着点吃用,能寄回老家至少600块!

“我去!我去!我本来就会木工,上手一定快!”

“我家也有两个小子,能吃苦,给我们家也留两个名额!”

很快有会算账的人,算清楚这笔账很划算。

周母的丧礼,变相成为了陆青诚家具厂的招聘会。

到他们这桌来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

夏琪安不得不拉着夏父和陆青诚先退出,以免本末倒置。

“乡亲们,明天可以来陆家找陆青诚具体商量。我们会尽量给大家都安排好。”

“今天大家就先好好吃饭。”

回到夏家,在陆青诚这里报名要跟去深圳的人已经有50人。

夏琪安很意外。

“没想到大家的热情这么高涨。我们开的条件并不是特别好。”

陆青诚点头。

“我还真有些担心,照顾不好他们。”

夏父说没关系,大不了他也跟着照看一下。

第二天,来陆家登记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陆青诚请了夏琪安帮忙一起招待。

夏琪安按照各家的情况,给村里各家人都匀出了1-2个名额。

工厂目前是招工80人,满员后还安排不了的。

她就挑了几个之前学习成绩不错的,亲自带着跑业务。

“青诚的厂子才开,用不了那么多人。但是没被选上的家里也不用急。要不等明年有了受益扩建招人,我们肯定优先咱村里人。”

“要不就别急着给闺女嫁人,让我带她们去学习。等学会了英语,不怕在深圳找不到好工作!”

张婶家里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小桂花。

“也能跟你一样做外贸员,一年赚一万多吗?”

夏琪安见是张婶问,笑容满面的点头。

“能能能,只要小桂花认真学,一定能。我亲自带她入行,她就做我助理!”

张婶立即报名。

“诶,我这就回去给她收拾东西!”

本来这次回老家,只是来参加葬礼。

但一下子招工了这么多人,都等着出发,夏琪安又重新安排行程。

第24章

陆青诚打电话过去让工厂把宿舍都收拾好,准备年后安排乡亲们入住。

夏琪安则和周婶商量,多租几间空屋给她,让跟着她学习的徒弟们来住。

夏父也没有闲着,免费给大家教起了语文和数学。

“与其到了那边再学,不如现在就开始。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先都来我这里上上课。出门在外,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课程。”

夏父之前是念过大学,也当过老师的。他这一开口,很多人都慕名求学。

10多天的突击学习,虽然不能帮助大家提升多少。

但去调动了很多人的积极性,大家多多少少也读了小学文化,但是干了几年农活后,又丢给了老师。

很多人十以内的加减,自己的名字都写得很勉强了。

这一“强化”学习,都捡起来了。

到陆青诚和夏琪安带着大家出发时,他们都能认得站牌名,认得车票,也能算清楚简单的账目。

但这声势浩大的行动,周承烨却没有任何反应。

办完丧礼,出殡、下葬后,周承烨又回到了部队,似乎是又接了什么任务。

夏琪安最后一次看他,是他扶棺上山后回来。

满眼落寞的在道口看着她。

两人擦身而过。

周承烨问夏琪安。

“你们什么时候办酒?”

夏琪安脚步一顿,还是告诉他。

“快了。”

周承烨心狠狠一揪,但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多说什么。

“恭喜。希望你们幸福。”

夏琪安有一瞬心疼,但她认为这或许是在祭奠她前世死去的爱情吧。

“多谢,我会的。”

她也轻轻回答他。

他们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回不了头,也不必回头。

胜利村来深圳务工,浩浩荡荡快100人的团队,又引起了报社的注意。

这一次不仅仅是《深圳特区报》的魏记者采访夏琪安和陆青诚。

还有《鹏程财报》、《新民晚报》、《羊城周刊》……大小数十家媒体都参与了报道。

一时间夏琪安和陆青诚成了“创业代表”。

夏琪安摇头说。

“其实不是我在创业,是陆青诚同志创业。我只是在一旁辅助他。”

陆青诚则表示。

“多亏了夏琪安同志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做不了这么多事。”

记者们看他们郎才女貌,极为登对,又八卦起两人的关系。

“听说两位是两年前一起来深圳的,是不是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呢?”

夏琪安看了一眼陆青诚,不再回避两人的关系。

“也可以这样说吧。但那时候并没多想,只一心工作。”

“直到站稳脚跟了,才开始认真考虑感情的事。”

陆青诚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按按拉住了夏琪安的手。

两人十指紧握,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坚定。

记者们采访了“创业故事”,又吃到了“爱情故事”。

心满意足离开,牟足了劲头要写个“标新、激励人心的创业故事。”

陆青诚等人都走了,紧紧的拥抱了夏琪安。

“琪安,我真是太高兴了!”

第25章

夏琪安和陆青诚人日子蒸蒸日上。

并且很快就搬到了湖坝小区的新房子里。

而陆青诚也通过家里的支持,将同一个单元二楼的房子买下。

两人做了楼上楼下的邻居。

“就算以后结婚,也不用搬家了。还是可以在一起生活。过年也可以在一起过,到时候我将爸妈一起接过来。两家人一起,热闹。”

夏琪安很感动。

“谢谢你,青诚。”

而夏父回到深圳,彻底闲不下来了。

他联系到家具厂的工人们,告诉他们如果还有想保持学习的,可以下班后来找他免费补习。只收一点课本费。

大家觉得划算,就算想学知识,去夜校花销也不小,还不如在夏父这里学。

这一天,他正在备课,社区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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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纵横天地间
2025-11-16 20:06:14
香港失业率创过去3年新高!失业人数已超15万,或将继续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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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港地
2025-11-02 15:25:41
日本议员:受降的是中华民国,新中国没资格说话!网友:那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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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
2025-11-15 15:51:35
赴日警告发布后,仍有人因退不了票硬闯,别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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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盟主
2025-11-16 17:32:54
中方下达最后通牒,日本民众围堵首相官邸,高市早苗认输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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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有聊
2025-11-16 16:23:45
雷军刚刚连发多条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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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经济新闻
2025-11-16 14:58:06
毛新宇少将完爆蒋友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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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述慢撩
2025-11-16 21:35:33
他们放假了,连着共5天!迪士尼、九寨沟门票售罄,旅游从业者:流量大到出乎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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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经济新闻
2025-11-16 20:35:12
解放军军舰逼近日本岛,高市早苗万万没想到,中方反制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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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天力量
2025-11-16 17:24:00
2025-11-17 04:36:49
智慧生活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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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生活小妙招、实用技巧和所见所得,让生活更简单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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