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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少女遇见神秘装死老人,暴雨夜洪水突袭,他袖中蜈蚣竟会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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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小满蹲在缺门山的崖边,手指被草药汁染得发绿。山下的谷城乡升起炊烟,她眯起眼睛数着屋顶,突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溪边。

"又是他。"她掐断了手里的柴胡茎,汁液溅在粗布裙上。卒常生正弯腰掬水,破旧的青布衫被风掀起一角。

山下传来孩童的尖笑。"快看!那个装死的又来啦!"三个半大孩子朝溪边扔石子,卒常生的后背被砸中时只是晃了晃。

谷小满把药篓甩到肩上。她记得七岁那年,自己掉进冰窟窿时,是这双布满老茧的手把她拽出来的。那时他掌心有颗红痣,像粒朱砂。

"小满姐!"李三郎扛着柴捆从岔路追上来,"你娘让我......"

"没空。"她加快脚步。溪边已经围了更多人,陈三刀带着衙役推开人群,铁链哗啦作响。

卒常生正在给一个瘸腿乞丐包扎。陈三刀一脚踢翻药罐:"老骗子,县太爷传你问话!"

"陈捕快,"卒常生头也不抬,"王老汉的腿再不治就要烂了。"

谷小满挤进人群时,看见陈三刀的脸涨成猪肝色。她突然蹲下按住乞丐的伤口:"用这个止血更快。"从怀里掏出半截血见愁。

陈三刀一把攥住她手腕:"谷丫头,你爹知道你跟这妖人厮混吗?"

"去年瘟疫是谁救活西头十七口人?"她甩开手,声音比想象的大。人群安静下来。

卒常生终于抬头。谷小满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像两盏油灯,亮得吓人。他嘴唇动了动,突然剧烈咳嗽,暗红的血溅在陈三刀皂靴上。

"装!接着装!"陈三刀后退半步,"上次也是这么吐血死的,三天后又在集市卖梨!"

人群骚动起来。谷小满看见卒常生袖口露出半截伤疤,形状像条蜈蚣。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扶,却被李三郎拽回来。

"要下雨了。"卒常生望着天说。晴空万里,连片云都没有。

当夜暴雨冲垮了半座山。谷小满蜷在漏雨的阁楼里,听见远处传来锣声。她摸黑跑到村口时,看见卒常生站在洪水里,水没到腰际还在一寸寸上涨。

"都上缺门山!"他声音像打雷。陈三刀在岸上骂:"妖言惑众!县里根本没发警报!"

卒常生突然栽进水里。谷小满跳下去捞人,摸到的衣料却轻得像纸。洪水卷上来件空荡荡的青布衫,袖口的蜈蚣疤变成了真正的蜈蚣,扭动着爬走了。

三天后有人在山上发现他靠着枯树打盹,身边放着五颗摆成五角形的鹅卵石。神婆薛灵姑当时就跪下了,把桃木剑横在头顶不敢抬头。

"你到底是......"谷小满攥着那件始终不干的青布衫。

卒常生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血见愁,晒干能换钱。"包药的纸上隐约可见"天启三年"的字样。油纸包边缘的"天启三年"字迹被谷小满的指腹蹭花了一角。她盯着卒常生枯枝般的手指,那上面沾着些暗褐色的粉末,闻起来像陈年的香灰。

"这纸..."她刚开口,山风突然卷走了油纸包。卒常生伸手一捞,动作快得不似老人,可纸包还是飘向了悬崖。

谷小满扑到崖边,看见纸包在半空突然燃烧起来,化作几片灰蝶落在洪水退去的泥滩上。她后背发凉,转头发现卒常生正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

"三日后申时。"他画完最后一笔,树枝咔嚓断裂。地上歪歪扭扭的图案像是龟甲裂纹,又像洪水冲刷后的沟壑。

李三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柴刀哐当掉在地上:"这...这是老辈人说的河图?"

卒常生用脚抹平了泥地。谷小满注意到他草鞋底沾着暗红泥土,和缺门山西侧那个古墓群的土色一模一样。

"您上次说暴雨要来,结果..."李三郎搓着衣角,"这次能不能跟乡亲们明说?"

卒常生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血是黑色的,渗进泥里发出滋滋声。谷小满急忙去扶,却被他袖中滑出的东西砸中了脚背。

半块龟甲。裂纹里嵌着细小的金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拿着。"卒常生的声音突然年轻了许多,"申时三刻,放在祠堂香炉里。"

谷小满刚要追问,山下突然传来铜锣声。陈三刀带着七八个衙役举着火把往山上爬,骂骂咧咧的声音惊起了林中的夜枭。

"老不死的!县太爷要治你散布谣言的罪!"陈三刀的红腰带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李三郎下意识挡在谷小满前面:"陈大哥,卒先生刚救了..."

"滚开!"陈三刀一脚踹翻药篓,"谷丫头,你爹正在满村找你呢!"

谷小满攥紧龟甲,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掌心。血滴在龟甲上,那些金丝突然蠕动起来,像活物般钻进裂纹深处。

卒常生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太轻,却被谷小满听得真切。她第一次在这张永远平静的脸上看到了疲惫。

"陈捕快。"卒常生慢慢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疤,"令堂的风湿,需要新鲜的雷公藤。"

陈三刀举着火把的手僵住了。他娘的风湿是旧疾,从没对外人提起过。

火把噼啪炸响,照亮了卒常生手臂上最狰狞的一道疤。谷小满倒吸凉气——那分明是道剑伤,位置与陈三刀腰间佩刀的弧度完全吻合。

"你..."陈三刀后退时踩空了石头,被衙役们扶住才没摔倒。他的刀鞘在慌乱中撞上山石,发出空洞的回响。

卒常生弯腰捡起滚落的药篓,动作忽然顿住。谷小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篓底粘着片枯叶,叶脉在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已经开始了。"卒常生捏碎枯叶,碎屑飘向山下的谷城乡。夜风突然转向,带着潮湿的土腥味。

李三郎突然指着远处:"你们看河面!"

月光下的河水平静如镜,可仔细看时,水面竟在无风的情况下泛起细密的波纹,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指搅动。

谷小满掌心的龟甲突然发烫。她低头看见裂纹里的金丝组成了两个小字:速离。

"卒先生,"她声音发颤,"这到底..."

陈三刀突然惨叫起来。他手里的火把熄灭了,可握把处却诡异地继续燃烧着幽蓝的火苗。衙役们乱作一团,有人跪下来拼命磕头。

卒常生拾起陈三刀掉落的佩刀。刀身映出他瞬间苍老十岁的面容,也映出远处天边一抹不祥的暗红。

"带他们下山。"他对谷小满说,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恳求,"别回头。"

谷小满刚要反驳,李三郎突然拽住她:"小满姐!你听!"

深山里传来树木断裂的声响,不是风雨造成的,倒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缓慢移动。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某种黏腻的、像是无数蚯蚓在泥里翻滚的动静。

卒常生解下腰间布带缠在树上,布条上歪歪扭扭绣着谷小满从未见过的符文。他每缠一圈,山中的异响就减弱一分。

"记住,"他背对着众人,青布衫被不知哪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申时三刻。"

谷小满想冲过去,却被李三郎死死抱住。她挣扎时,龟甲边缘的金丝突然刺进她皮肤,像活物般钻进了血管。谷小满感到手臂一阵刺痛,那些金丝像活蛇般在皮肤下游走。她惊恐地甩着手,却看见卒常生已经转身走向悬崖边缘。

"别动!"李三郎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它们在往你心脏方向爬!"

陈三刀瘫坐在地上,衙役们早就逃得不见踪影。谷小满能感觉到金丝在血管里蠕动,带着诡异的温热感。

卒常生背对着他们,青布衫被山风吹得紧贴在身上。他突然举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月光。谷小满瞪大眼睛——那只手的影子竟比实际大了三倍,像巨兽的爪子投在岩壁上。

"抓紧树干。"卒常生的声音变了调,像是从很远的山洞里传来。谷小满刚抱住旁边的松树,整座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碎石簌簌滚落,李三郎扑过来护住她。一块磨盘大的岩石从山顶滚下,直冲他们而来。谷小满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听见"铿"的一声金属脆响。

卒常生不知何时挡在了前面。他右手成刀,竟将那巨石生生劈成两半。碎石飞溅中,谷小满看见他掌心有道新鲜的灼伤,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

"你的手..."她声音发抖。那道伤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肤下隐约有金属反光。

卒常生迅速握拳藏起手掌:"采药人该认得雷击木。"

山体还在摇晃,远处传来树木连根拔起的巨响。谷小满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疼了,那些金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李三郎突然指着山下:"河水!河水在倒流!"

谷小满转头看去,原本泛滥的洪水竟像被无形的大手往回推,河床以惊人的速度裸露出来。泥浆里躺着无数死鱼,鱼眼全都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申时三刻..."卒常生喃喃自语,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铃铛没有舌,他却捏着铃身轻轻一转。

谷小满耳膜突然刺痛,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骨里振翅。她看见卒常生的白发正在变黑,皱纹像退潮般从脸上消失。

"你到底是人是鬼?"陈三刀终于找回声音,却吓得尿了裤子。他拼命往后蹭,直到后背抵住岩石。

卒常生没有回答。他弯腰捡起谷小满掉落的龟甲,裂纹里的金丝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谷小满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同样的红色细丝。

"拿着。"他把龟甲塞回她手里,"去祠堂。别让香火断了。"

谷小满刚想追问,脚下土地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她尖叫着抓住岩缝里的树根,看见卒常生稳稳站在裂缝边缘,衣角都没晃动一下。

李三郎拼命把她往上拉:"小满姐!抓紧我!"

裂缝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咽泥水。谷小满惊恐地发现,那些被洪水泡胀的动物尸体正被吸进地底。

"别看。"卒常生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谷小满闻到他身上有股陈旧的书卷味,混着某种草药苦涩的气息。

山体突然停止震动。诡异的寂静中,谷小满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低头看龟甲,发现裂纹组成了新的图案——一个没有瞳孔的眼睛。

"时辰到了。"卒常生望向西边的天空。夕阳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紫色,照得他半边脸像青铜雕像。

谷小满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带我一起去!"她摸到袖子里有硬物,形状像把小小的钥匙。

卒常生轻轻抽回手:"你爹的咳疾,需要石斛配枇杷叶。"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忽,像是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

李三郎突然指着天空:"那是什么?"

一只纸鸢从云层中坠落,却在离地三尺处悬停。谷小满认出那是去年洪水时被冲走的童家孩子的玩具,纸面却崭新如初。

卒常生脸色骤变。他猛地推了谷小满一把:"跑!现在就跑!"

谷小满踉跄着后退,看见纸鸢突然自燃起来。火焰是诡异的碧绿色,映出空中密密麻麻的、蜘蛛丝般的细线。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她歇斯底里地大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卒常生已经转身走向悬崖。他的背影在夕阳下越来越淡,就像被水晕开的墨迹。谷小满想追上去,却被李三郎死死抱住。

"让他走!"李三郎在她耳边吼,"你想害死大家吗?"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卒常生也消失了。悬崖边只留下五个湿漉漉的脚印,排列成五角星的形状。谷小满跪在地上,发现那些水渍闻起来像陈年的血。谷小满跪在悬崖边,指尖触到那些带着血腥味的水渍时,陈三刀的锁链已经哗啦啦缠上了卒常生的脖子。"妖人!"陈三刀喘着粗气,皂靴碾碎了五角星形状的水痕,"县太爷要审你装神弄鬼的罪!"

卒常生的喉结在铁链下滚动,却发出轻笑。谷小满看见他袖口滑出半截红线,像活蛇般钻进泥土。"陈捕快,"他声音嘶哑,"令堂今早咳血了吧?"

陈三刀的手抖了一下。李三郎趁机掰开铁链:"陈大哥,卒先生救过你娘..."

"放屁!"陈三刀一脚踹开李三郎,"那老虔婆今早还咒我不得好死!"他扯着锁链往山下拖,卒常生的草鞋在石板上磨出两道血痕。

谷小满扑上去抢锁链,被衙役反剪双手。她突然摸到袖袋里的龟甲正在发烫。"你们看他的手!"她尖叫。卒常生被拖行时露出的手腕上,陈三刀佩刀造成的伤口正在蠕动愈合。

人群骚动起来。陈三刀脸色铁青:"幻术!都是幻术!"他扯开卒常生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碗大的伤疤,"去年我亲眼看见他被野猪顶穿胸口!"

薛灵姑的银铃声突然从人群后响起。那串挂在神婆腰间的旧铃铛无人触碰,却自己疯狂摇摆,发出刺耳的嗡鸣。谷小满感觉耳膜刺痛,看见陈三刀突然松开锁链捂住耳朵。

"县太爷到!"衙役的喊声被铃声割得支离破碎。谷小满趁机挣脱,发现卒常生正盯着薛灵姑的裙摆——那里沾着和悬崖边相同的暗红水渍。

县令的轿辇停在晒谷场上,轿帘却被无形的风掀起。薛灵姑的银铃炸裂开来,碎片在空中组成诡异的符文。"大人明鉴!"她突然跪地高呼,"此乃天狗食月的凶兆啊!"

谷小满趁机把龟甲塞进卒常生手里。他指尖碰到她掌心血痕时,那些金丝突然从龟甲里窜出,钻进县令的轿辇。轿中传来惊叫:"谁在扯本官胡子!"

人群炸开了锅。陈三刀举刀砍向卒常生,刀刃却在半空转向,劈开了县令轿顶的铜铃。谷小满看见薛灵姑的嘴角在抽动,像是在憋笑。

"妖妇!"县令爬出轿子,官帽歪到耳边,"把这装神弄鬼的老东西...哎哟!"他突然捂着屁股跳起来,官服后摆冒出青烟。

卒常生咳嗽着站起来,锁链不知何时已经断开。他弯腰捡起块铃铛碎片,上面映出谷小满扭曲的脸。"申时三刻。"他轻声说,碎片里突然游过一条红鲤。

陈三刀举刀再砍,刀身却突然锈蚀断裂。断裂处爬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吓得他扔了刀柄。谷小满趁机拽着卒常生往祠堂跑,听见薛灵姑在后面喊:"祠堂门槛下埋着雷击木!"

李三郎追上来拦住他们:"小满姐!县衙的人在挖你家药圃!"卒常生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里裹着片鱼鳞。谷小满摸到他后背的衣裳全湿了,却不是汗水,而是冰凉的河水。

"先去祠堂。"卒常生掰开李三郎的手。他掌心有道新伤口,里面嵌着半片银铃碎片。谷小满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冰窟窿里也闪过同样的银光。

晒谷场方向传来薛灵姑的尖笑:"大人!您靴子里有蛤蟆!"混乱中,谷小满看见县令的乌纱帽滚进泥沟,帽子里钻出三条活蹦乱跳的泥鳅。

卒常生的脚步越来越沉。路过古槐树时,他忽然掐指一算:"少了个铃铛。"谷小满这才发现薛灵姑的银铃本该有九个,现在只剩八个碎片。

祠堂大门被风吹开,香炉里的灰烬打着旋儿飞出来。谷小满刚要把龟甲放进去,香炉却突然炸裂。碎瓷片中,她看见卒常生的倒影变成了个戴斗笠的年轻人。

"时辰不对。"卒常生按住她流血的手。血滴在龟甲上,裂纹突然扩大,露出里面蜷缩的金色小虫。谷小满吓得差点扔掉龟甲,那些虫子却组成了新的文字:亥时棺动。

李三郎突然指着祠堂房梁:"那是什么?"谷小满抬头看见个褪色的纸人贴在横梁上,纸人手里拿着第九个银铃。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卒常生脸色骤变。他推开谷小满,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抖开,天启三年的字迹突然燃烧起来。火焰照亮了祠堂角落——薛灵姑的桃木剑正插在那里,剑尖钉着只干瘪的蟾蜍。

"灵姑她..."谷小满话音未落,祠堂地面突然隆起。卒常生一把将她推出门外,自己却被翻涌的土浪吞没。谷小满最后看见的,是他袖中滑出的半把铜钥匙,上面沾着河底才有的青苔。谷小满被推出祠堂的瞬间,李三郎的柴刀哐当掉在地上。他一把拽住她胳膊:"小满姐!地底下有东西在动!"

她回头看见祠堂地砖像波浪般起伏,卒常生的青布衫一角在土缝里忽隐忽现。"放开我!"她挣开李三郎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三道血痕。

李三郎突然从怀里掏出支木簪:"拿着!老槐树根雕的!"簪头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像是小孩胡乱画的波浪。

地底传来闷响,谷小满顾不得细看就把簪子插进发髻。她扑向翻涌的地面,却被李三郎从背后抱住腰:"别犯傻!"

"滚开!"她肘击在他肋骨上。李三郎闷哼一声却不松手,反而把她扛到肩上。簪尖划过他脖颈,渗出的血珠竟然浮在空中。

祠堂里传出卒常生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闷雷。谷小满踢打着李三郎:"他会死的!"

"你死了我怎么办?"李三郎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他踉跄着跑过晒谷场,谷小满看见他后颈的血管突突直跳。

薛灵姑的银铃声突然在耳边炸响。谷小满感觉发髻上的木簪变得滚烫,李三郎脚下一绊,两人重重摔进泥沟。

"蠢货!"薛灵姑的绣花鞋出现在视线里,鞋尖沾着河泥,"避水纹要沾血才灵验!"

谷小满摸到发髻散开,木簪正插在李三郎肩头。她刚要拔,薛灵姑却按住她的手:"来不及了。"

祠堂方向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谷小满看见卒常生的手杖飞上半空,杖头的铜铃铛裂成两半。李三郎突然剧烈抽搐,嘴角冒出粉红色的泡沫。

"三郎?"谷小满拍打他的脸,发现他瞳孔正在扩散。薛灵姑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里躺着半片鱼鳃状的铜锈。

卒常生的身影出现在祠堂废墟上。他走路姿势很奇怪,像是踩着看不见的台阶。谷小满刚要喊他,却看见他手杖上缠着缕缕青烟,其中一缕隐约显出李三郎的轮廓。

"还给他!"谷小满扑过去抢手杖,"你把三郎怎么了?"

卒常生侧身避开,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谷小满抓住他衣袖时闻到浓重的腥味,袖口湿漉漉地滴着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申"字。

薛灵姑突然尖叫:"小心背后!"李三郎的尸体直挺挺立了起来。他脖颈上的伤口泛着诡异的蓝光,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时辰到了。"卒常生举起手杖。李三郎的"尸体"突然扑向谷小满,冰凉的手指掐住她喉咙。

她挣扎间扯断了卒常生的腰带,藏在里面的铜钥匙掉进泥里。李三郎的力道突然松了,他歪着头看向钥匙,眼白里游过一丝金线。

薛灵姑趁机把桃木剑刺进李三郎后背。没有血,只有股黑烟从伤口涌出,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孩童面孔。

"三郎哥?"谷小满声音发抖。孩童面孔突然扭曲,发出尖利的啼哭。卒常生手杖一挥,黑烟被吸进杖头的裂缝。

晒谷场突然安静得可怕。谷小满捡起铜钥匙,发现匙齿上刻着和木簪相同的波浪纹。她抬头时,卒常生已经走出三丈远,手杖在地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站住!"她追上去拽他,"你把三郎的魂魄..."

卒常生转身的瞬间,谷小满吓得松了手。他的左眼变成了浑浊的白色,眼睑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薛灵姑倒吸凉气,往他脚下撒了把香灰。

灰烬落地变成细小的蝌蚪,游向远处的河滩。卒常生用沙哑的声音说:"钥匙能开药铺地窖。"

谷小满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摸向发髻:"三郎给的木簪..."

"早化成灰了。"薛灵姑冷笑,"傻小子拿命换的避水咒,就撑了半刻钟。"

河面突然传来哗啦声。谷小满看见李三郎的柴刀浮在水中央,刀柄上缠着水草,像只求救的手。河滩上的柴刀突然沉入水中,谷小满的指尖只碰到冰凉的河水。第七日的暴雨像无数银针扎在脸上,她眯着眼看见卒常生站在决堤处,青布衫被狂风吹得紧贴在身上。

"回来!"她刚喊出声就被薛灵姑拽住,"找死吗?那是龙王爷在收祭品!"

卒常生举起手杖,杖头的铜铃早已锈蚀,却在暴雨中发出清越的声响。谷小满看见他嘴唇翕动,却听不见声音。奇怪的是,洪水突然停止了咆哮。

"他在念什么?"谷小满攥紧铜钥匙,齿尖扎进掌心。

薛灵姑的银牙咬得咯咯响:"闭嘴!仔细看水面!"

浑浊的洪水开始倒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谷小满瞪大眼睛,卒常生的衣摆突然渗出星芒般的血珠,每一滴落进水里都激起刺眼的金光。

"那是..."她声音发抖,"他的血在发光?"

薛灵姑突然跪下来,额头抵着泥地:"不是血,是魂魄。"

漩涡中心浮起半截石碑,上面爬满水蛭般的黑色符文。卒常生的手杖点向石碑,那些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像蜈蚣般扭动着钻进他的衣袖。

谷小满胃里翻涌:"他在吃那些东西?"

"是封印。"薛灵姑的指甲抠进泥里,"三百年前的镇河碑..."

卒常生突然剧烈摇晃,青布衫后背裂开道口子。谷小满倒吸凉气,他脊梁骨的位置嵌着块青铜碎片,边缘还在渗血。

"你早就知道?"她揪住薛灵姑的衣领,"他背上那个..."

老神婆的眼神躲闪:"去年捞他上岸时就看见了。"

漩涡突然扩大,吞没了卒常生的小腿。谷小满发现他的裤管空荡荡飘在水面,像是没有血肉。

"他的腿!"她挣脱薛灵姑往河里冲,"卒先生!"

铜钥匙突然发烫,烫得她惊叫松手。钥匙却没有掉落,而是悬在半空,匙齿指向漩涡中心。

卒常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谷小满如遭雷击——他的左眼变成了完全的白色,右眼却年轻得像个少年。

"站住!"薛灵姑的桃木剑横在她颈前,"现在过去他会前功尽弃!"

谷小满摸到发间残留的木簪碎屑:"三郎用命换的避水咒..."

"那傻小子。"薛灵姑突然哽咽,"他娘怀他时吃过龙王爷的供品。"

漩涡中心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卒常生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手掌却死死按住石碑。谷小满看见他指甲全部翻起,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肉。

"他在疼..."她指甲掐进掌心,"为什么不出声?"

薛灵姑摸出个褪色的香囊:"含着,别问。"

香囊里装着干枯的河藻,腥臭扑鼻。谷小满刚要吐掉,突然听见水底传来清晰的铁链声。

"时辰到了。"卒常生的声音从漩涡里传来,却像是同时有十几个人在说话。

石碑轰然碎裂,爆出的黑雾中隐约可见锁链的轮廓。谷小满的铜钥匙突然飞向黑雾,在接触的瞬间迸出火花。

"那是..."她瞳孔骤缩,"三郎的柴刀?"

黑雾里浮出半截刀身,刀柄上缠着水草。卒常生伸手去抓,却被锁链缠住手腕。谷小满看见他皮肤下鼓起游动的凸起,像是有活物在血管里爬行。

薛灵姑突然割破手腕,把血洒向漩涡:"以血为引!"

血珠化作红线缠住锁链。卒常生趁机挣脱,却从嘴里咳出块带血的青铜片。谷小满看清了,那是把残缺的钥匙。

"还有一把..."她下意识摸向腰间药囊,"我爹的..."

漩涡突然收缩,把卒常生吞到腰部。他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脸上的皱纹却更深了。谷小满终于明白,那不是衰老,是有什么在吸食他的生命。

"接住!"她扯下药囊扔过去。

卒常生接住的瞬间,药囊炸开。晒干的雷公藤粉末在空中组成模糊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谷小满突然发现雨停了。不,雨滴还悬在空中,每一颗都映着卒常生扭曲的身影。

"时间..."薛灵姑的银铃突然粉碎,"停止了?"

卒常生的手杖沉入水底。谷小满看见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按回体内。他的衣领滑开,露出锁骨下新鲜的伤口——形状与铜钥匙完全吻合。

"原来你..."她的话被巨响打断。

洪水突然退去,露出布满裂缝的河床。卒常生跪在龟裂的泥土上,身下积着一滩发光的血水。谷小满跑过去时,发现那些血珠正逆流回他的伤口。

"别碰!"薛灵姑厉喝,"他在重组肉身!"

谷小满的手僵在半空。卒常生抬起头,左眼已经恢复正常,右眼却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他张开嘴,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银鱼。

鱼鳃上粘着片鱼鳞,鳞片背面刻着"天启四年"的字样。银鱼在泥地上扑腾,鳃部的鳞片突然脱落。谷小满弯腰去捡,鳞片边缘却割破了她的指尖。

"别碰!"薛灵姑一把拍开她的手,"那是龙鳞!"

卒常生突然剧烈颤抖,右眼的血丝爆开,染红了半边脸。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他在说什么?"谷小满凑近去听,却被薛灵姑拽住辫子。

老神婆的脸色惨白:"不是人话。"

河床裂缝里渗出黑水,水面浮起密密麻麻的泡沫。每个泡沫里都映着张扭曲的人脸,谷小满认出几个去年洪水淹死的乡亲。

"三郎?"她伸手去碰最近的泡沫,指尖刚触及就炸开腥臭的黏液。

卒常生突然跪直身体,仰头发出一串古怪的音节。那声音像石头摩擦,又像锈刀刮骨,听得谷小满牙根发酸。

"天杀的!"薛灵姑从怀里掏出张人形符纸,"他要召来不得了的东西!"

符纸在雨中自燃,火焰竟是青紫色。老神婆咬破舌尖把血喷在火上,火苗猛地窜高,映出她眼底的恐惧。

谷小满抓住她颤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听着丫头。"薛灵姑的银牙沾着血丝,"待会看见什么都别出声,装死会吗?"

卒常生的声音越来越响,雷云突然裂开道金色缝隙。谷小满眯起眼,那缝隙里似乎有东西在游动,细长的影子像是...

"龙!"薛灵姑尖叫着把人形符纸塞进嘴里,纵身跳进漩涡。她的绣花鞋在入水瞬间化作白骨。

卒常生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左眼恢复正常,右眼却彻底变成了白色。谷小满看见他嘴角撕裂,暗红的血线顺着下巴滴落。

"薛婆婆!"她往漩涡边爬了两步,水里突然浮起缕白发,发梢系着个褪色的香囊。

卒常生摇摇晃晃站起来,右手不自然地扭曲着。他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个发光的脚印,那些光点组成奇怪的图案。

谷小满突然发现雨停了。不,雨滴悬在半空,每颗水珠里都映着张陌生的人脸。

"时辰..."卒常生开口说的却是官话,声音年轻了二十岁,"错了。"

他弯腰捡起龙鳞,鳞片在他掌心融化,变成滩银色的液体。谷小满看见液体里浮出个小巧的铜钥匙,和她捡到的那把正好是一对。

"给我!"她扑过去抢,卒常生却把钥匙按进自己锁骨下的伤口。血肉蠕动的声响让她胃部抽搐。

卒常生的表情突然变得鲜活:"小满?"这声呼唤温柔得不像他。

谷小满愣在原地:"你...认识我?"

"药篓。"他指着她背后的竹篓,"血见愁要晒够七天。"

这分明是她爹的口气。谷小满后退半步,踩碎了悬停的水珠。里面的面孔发出细碎的尖叫。

卒常生突然抱住头跪倒,后背的青铜碎片发出嗡鸣。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手指抠进泥里挖出五道深沟。

"撑住!"谷小满扯下发带想包扎他流血的手,却发现伤口里嵌着片鱼鳞。

河床突然震动,薛灵姑的白发从漩涡中冲天而起,发丝间缠着无数银铃碎片。卒常生抬头,白发猛地缠住他的脖子。

"灵姑!"谷小满去扯那些发丝,触感却像钢丝般锋利。她的手掌立刻渗出血珠。

卒常生被勒得面色发紫,却露出解脱般的微笑。他右手艰难地伸向谷小满,掌心躺着那把沾血的铜钥匙。

"开...门..."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涌出。

谷小满刚接过钥匙,白发突然松开。卒常生像断线木偶般栽进漩涡,水面立刻恢复平静。

"不!"她跪在河边,钥匙的齿尖刺进掌心。血滴在水面,竟浮起层细小的金粉。

雷云的金色缝隙开始闭合,谷小满听见里面传来薛灵姑的尖笑:"丫头!看身后!"

她转身看见李三郎的柴刀插在泥里,刀柄上缠着水草。更可怕的是,刀身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个戴斗笠的年轻人。

年轻人抬头,左眼是卒常生的沧桑,右眼却是李三郎的清澈。他嘴唇开合,谷小满从口型认出三个字:"药铺见。"铜锣声在华阴县早市炸响时,谷小满正在数第三十六文铜钱。她布满皱纹的手突然顿住,那声调太熟悉了,像三十年前缺门山上的铃铛。

"让让!"陈三刀的皂靴踢翻了她的药筐。血见愁干叶撒了一地,他腰间的铁链哗啦擦过看门人的铜锣。

谷小满抬头。看门人斗笠压得很低,可扶筐的手背上,那条蜈蚣疤正在渗血。她喉咙发紧,这疤会动,三十年前就见过。

"老不死的!"陈三刀踹翻铜锣,"挡什么道?"他官服补丁摞补丁,熏黑的指甲抠着刀柄。

看门人咳嗽着捡锣。谷小满看见他后颈有块青斑,形状像她药圃里死掉的那株雷公藤。

麻雀突然惊飞。陈三刀拔刀的手僵住了,鸟群组成的波纹,分明是当年洪水退去的模样。

"您这咳嗽..."谷小满递上包草药,手指故意蹭过看门人掌心。没有红痣,但虎口有道新鲜的割伤,正在愈合。

陈三刀的刀尖抵住看门人后背:"转过来!"刀身映出的却是年轻时的自己,正往河里扔石头。

谷小满的竹筐突然漏水。混着药香的清水在地上汇成"申"字,看门人用草鞋碾了碾,鞋底沾着缺门山特有的红泥。

"谷大夫。"陈三刀突然换了称呼,"您家药铺地窖..."他刀柄上缠着的红线,正是当年薛灵姑跳漩涡时系的发带。

看门人又咳嗽起来。这次谷小满看清了,他吐出的血珠里有金丝游动,落地变成蚂蚁,排成"亥时"二字。

"让开!"卖豆腐的王婆撞开人群。她扁担上挂的银铃铛突然自鸣,调子和三十年前薛灵姑摇的一模一样。

谷小满弯腰捡药,趁机摸到看门人的草鞋。鞋底湿漉漉的,带着河底才有的腥味。她指甲缝里突然刺痛,当年钻进血管的金丝在发光。

陈三刀突然惨叫。他官帽里爬出只泥鳅,鳞片上刻着"天启四年"。看门人伸手去捉,袖口露出半截铜钥匙,正是洪水那年缺失的另一半。

"卒..."谷小满刚开口,早市突然死寂。所有摊贩都保持着夸张的表情凝固不动,豆腐摊滴下的豆浆悬在半空。

看门人摘下斗笠。他左眼是三十年前的浑浊,右眼却年轻得可怕:"血见愁,要配枇杷叶。"这分明是她爹临终时的话。

谷小满的耳环突然发热。那是李三郎送的生辰礼,此刻正渗出细小的水珠,在她肩上汇成个"三"字。

陈三刀突然跪下来。他的刀插在地上,刀柄长出了嫩芽。看门人摸了摸新叶,叶片立刻枯黄卷曲,叶脉组成张人脸。

"时辰到了。"看门人说的却是李三郎的声音。谷小满的竹筐突然轻颤,里面躺着块湿漉漉的龟甲,裂纹正渗出黑水。谷小满的指节在衣冠冢的青苔上蹭出细小的血痕。她刚摊开晒好的血见愁,手杖突然发出三声短促的颤音,像极了李三郎放羊时吹的调子。

"三郎?"她枯瘦的手猛地攥紧药包,干枯的草药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手杖又响了一声,这次带着水汽的嗡鸣。

泥地里有什么在反光。她拨开潮湿的落叶,半枚青铜箭簇躺在蚁穴旁,刃口竟没有半点锈迹。箭尾缠着的红线还保持着鲜亮的颜色,正是当年薛灵姑系在银铃上的那种。

"卒先生?"她对着空气发问,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手杖突然滚到箭簇旁边,杖身的裂纹里渗出细小的水珠。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谷小满下意识用袖子盖住箭簇,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七十年前在缺门山藏龟甲的下午。铜锈的气味钻进鼻腔,带着河底特有的腥气。

"阿婆!"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蹲到她面前,"你草药掉啦。"孩子掌心躺着几片血见愁,叶脉上沾着泥。

谷小满突然抓住孩子的手腕:"这叶子..."您脚边捡的呀。"孩子被她吓到,眼圈发红。谷小满这才发现自己的布鞋边缘沾着泥,泥印组成个模糊的"亥"字。

手杖毫无征兆地立了起来。小丫头惊叫着后退,撞翻了药筐。晒干的雷公藤撒了一地,在风中打着旋儿。

"别怕。"谷小满摸出块麦芽糖,"帮阿婆捡捡?"她的余光盯着箭簇,那东西正在往土里陷。

孩子舔着糖块蹲下,突然指着地面:"有虫!"谷小满看见红线正在蠕动,像条苏醒的小蛇。箭簇已经完全没入土中。

"阿婆的手杖会唱歌?"孩子好奇地碰了碰杖身。谷小满突然听见李三郎的声音:"小满姐,看蚂蚁。"

她浑身一震。地上的蚂蚁正排成歪扭的队伍,每只都衔着片发光的鱼鳞。领头的蚂蚁背上,赫然粘着米粒大的铜钥匙。

"卒常生!"她喊得太急,假牙磕到了舌头。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手杖顶端突然裂开,掉出块潮湿的龟甲。

孩子已经跑远了。谷小满颤抖着拼合龟甲,裂纹里的金丝组成她熟悉的字迹:药铺地窖。有滴水珠从龟甲渗出,顺着她皱纹流进衣领,冰凉得像缺门山的雪水。

"就知道您在这儿。"陈三刀的孙子提着酒壶过来,"爷爷让我送..."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酒壶啪地掉在地上。

谷小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拉长,轮廓渐渐变成戴斗笠的男子。更可怕的是,影子的左手没有小指,和当年被洪水卷走的李三郎一模一样。

"幻觉..."她揉着眼睛喃喃自语。再睁眼时,影子恢复正常,但地上的酒液却汇成了箭头形状,直指药铺方向。

陈三刀的孙子倒退着逃跑时,谷小满注意到箭簇消失的位置长出了嫩芽。她弯腰细看,两片新叶的叶脉纹路,分明是卒常生手背上那条蜈蚣疤的走向。

"血见愁配枇杷叶。"她对着嫩芽说,这是试探。嫩芽突然蹿高半寸,第三片叶子展开时,叶背露出朱砂色的斑点。

谷小满的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她索性跪坐在泥土上,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纸包展开时,天启三年的字迹突然渗出细小的水珠。

"还差什么?"她问手杖。杖底的铜箍突然脱落,滚到嫩芽旁边开始生锈。铁锈味里混着薛灵姑跳漩涡前身上的香灰味。

远处传来打更声。谷小满数到第三下时,嫩芽已经长到一掌高。她突然发现这不是植物,而是青铜器表面的铜绿在疯长,枝丫分明是箭簇的放大版。

"三郎。"她碰了碰"叶片",指尖立刻被割出血。血珠滴在铜枝上,竟被吸收得干干净净。手杖突然发出牧笛般的颤音,这次带着明显的旋律。

谷小满的老泪砸在铜枝上。奇迹发生了,枝条顶端冒出个花苞,苞衣裂开的瞬间,她看见里面蜷缩着个米粒大的银铃铛。

更声又响了。这次谷小满听清了,根本不是打更,是三十年前薛灵姑那串银铃的声响。她哆嗦着去够铃铛,花苞却突然闭合,枝条开始急速枯萎。

"别走!"她徒劳地抓向铜枝。枯萎的枝条在她掌心化作粉末,风一吹就散了,只留下那枚银铃铛躺在掌心,铃身刻着个"亥"字。

手杖突然自己往药铺方向移动,杖底在泥地上拖出蜿蜒的水痕。谷小满挣扎着爬起来时,听见铃铛里传出薛灵姑的冷笑:"丫头,地窖钥匙生锈了。"

她低头看掌心的铃铛,发现"亥"字正在融化,变成水银般的液体流向她的皱纹。第一滴渗入皮肤时,她清晰地听见卒常生说:"申时三刻。"

药铺的轮廓在暮色中模糊起来。谷小满迈步时踢到了什么,低头看见那半枚箭簇又出现在原地,只是这次箭头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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