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婚礼，我们随礼2000，别的桌都是16菜，我这桌却只有10道

那天，我妈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跟婆家闹掰了。

我说没有，她却在那头叹了口气，说：“那就好，你婆婆到处跟老邻居讲，说你连你小姑子的婚礼都搅黄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觉得有些恍惚。从那场只有十道菜的婚宴，到婆婆口中“搅黄婚礼”的恶人，中间只隔了不到一个星期。

而我为这个家勤勤恳恳付出的八年，好像在这十道菜面前，瞬间就清零了。

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那个喧闹的、红色的婚礼现场。

第1章 十道菜的婚宴

婚礼办在一家本地颇有名气的酒店，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处处是喜庆的红色和香槟色。我丈夫李伟正忙着在前头帮着招呼宾客，我则带着五岁的儿子乐乐，被司仪引到了靠近舞台的一桌。

这一桌，贴着“娘家亲戚”的红纸。

我心里挺高兴，觉得婆婆张桂芬这次总算是把我当成了一家人。毕竟，我们是新郎的亲哥亲嫂，坐主桌旁边的娘家桌，合情合理。

同桌的都是婆家这边的七大姑八大姨，大家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热闹的寒暄。我一边笑着应付，一边给乐乐夹他爱吃的凉拌海蜇。

“陈静啊，你家李伟现在出息了，当上部门主管了，一年不少挣吧？”开口的是李伟的三婶。

我谦虚地笑了笑：“嗨，三婶您快别这么说，就是个小主管，挣的都是辛苦钱。”

“辛苦啥呀，坐办公室的能有我们下地辛苦？”一个远房表舅妈撇撇嘴，语气里带着点酸味，“你们现在住着市里的大房子，开着小汽车，小日子过得红火着呢。不像我们，一年到头刨土坷垃，也供不出一个大学生。”

这话听着刺耳，但我已经习惯了。自从我们家条件好起来后，这种明里暗里的羡慕嫉妒就没断过。我不想在这种场合起争执，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小姑子李倩和新郎官敬酒敬到我们这桌时，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李倩今天化着精致的妆，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哥，嫂子，谢谢你们能来。”李倩举着酒杯，眼睛亮晶晶的。

李伟拍了拍妹夫的肩膀，豪爽地说：“自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祝你们俩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李倩手里，笑着说：“倩倩，祝你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红包里是两千块钱。这是我和李伟商量好的，我们家条件好点，小姑子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多随点，是当哥嫂的心意。

李倩捏了捏红包的厚度，脸上的笑容更甜了：“谢谢嫂子！”

婆婆张桂芬跟在新人后面，满面红光，她看了一眼我递过去的红包，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嘴上却客气道：“哎呀，陈静，来就来了，还包这么大个红包干什么，你们挣钱也不容易。”

我笑着说：“妈，应该的，这是我们对倩倩的一点心意。”

一番热闹过后，新人去了别的桌，宴席也正式开始了。热菜一道道地端上来，香气扑鼻。乐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好，我忙着给他剥虾、剔鱼刺，自己倒没怎么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起身想去趟洗手间，路过旁边一桌时，无意间瞥了一眼。

那一桌坐的是新郎家的亲戚，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粗略一数，光是热菜的大盘子就不下十个，还有几个一看就很“硬”的大菜，比如清蒸石斑鱼、蒜蓉开边蒸龙虾，这都是我们这桌没有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又安慰自己，可能是酒店上菜的顺序不一样吧。

等我从洗手间回来，我们这桌的菜已经上齐了。桌子中间空荡荡的，一个汤，几个炒菜，一条普通的炸鱼，再就是些凉菜。我默默地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道菜。

而隔壁桌，甚至更远处的几桌，菜还在陆陆续续地往上端。我亲眼看到服务员给隔壁桌上了一盘我们没有的红烧海参，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全家福。

我这桌的亲戚们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哎，这菜是不是上完了？我怎么感觉没吃饱呢？”三婶放下筷子，疑惑地问。

“可不是嘛，”表舅妈也开了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一桌人都听见，“我瞅着别桌都有大虾大鱼的，咱们这桌怎么连个硬菜都没有？这办的什么事儿啊。”

“是不是酒店搞错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我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感觉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看向主桌。婆婆张桂芬正和亲家母聊得热火朝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异样。

李伟去别的桌敬酒了，还没回来。我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乐乐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问：“妈妈，我还想吃刚才那种有钳子的大虾。”

他说的是隔壁桌的龙虾。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乐乐乖，那个虾太辣了，小孩子吃了会肚子疼。咱们桌上的鱼也很好吃啊。”

我夹了一筷子炸鱼放进他碗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又酸又涩。

这顿饭，我再也吃不下一口。

第2章 不是疏忽，是区别对待

婚宴终于在喧闹和祝福声中结束了。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场，李伟也喝得微醺，被人扶着走了过来。他看到我们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我还没开口，三婶就抢先一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李伟说：“李伟啊，不是我们挑剔，是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凭啥别桌十六个菜，大鱼大肉，到我们这儿就十个菜，连个像样的海鲜都没有？我们好歹也是你亲叔亲婶，这不打我们的脸吗？”

李伟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环顾了一下我们空荡荡的桌子，又看了看旁边桌撤下去的杯盘狼藉，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妈呢？”他问我。

“跟爸和亲家他们一起送客人呢。”我小声回答。

这时候，婆婆张桂芬正好送完一波重要的客人，喜气洋洋地走了回来。看到我们还在这儿，她有点惊讶：“哎，你们怎么还没走？”

李伟皱着眉头，直接问道：“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这桌的菜跟别的不一样？”

张桂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哎呀，多大点事儿。今天桌数多，酒店后厨忙不过来，可能搞错了吧。再说了，菜多菜少不都是吃饭嘛，吃饱不就行了。”

这个解释太过轻描淡写，连三婶都听不下去了。

“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搞错？怎么就偏偏我们这桌搞错了？我们可都是李家的至亲啊。这不叫搞错，这叫区别对待！”三婶的语气也硬了起来。

“什么区别对待！”张桂芬的嗓门立刻拔高了，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今天嫁女儿，里里外外忙得脚不沾地，有点疏忽不是很正常吗？你们至于为几道菜在这里跟我掰扯吗？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家倩倩嫁得好？”

这顶帽子扣下来，谁也受不了。三婶气得脸都红了，还想说什么，被她丈夫一把拉住了。

我看着婆婆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那股被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如果真是酒店的失误，她作为主人家，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去跟酒店交涉，给我们这桌一个说法吗？哪怕是补一句“实在对不住，回头我单独请大家吃饭赔罪”，我们这些亲戚心里也能舒服点。

可她没有。她的第一反应是搪塞，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甚至反过来指责我们小题大做。

这说明，她心里门儿清。这不是疏忽，这就是她刻意安排的。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我们不是为几道菜计较。倩倩结婚，我们比谁都高兴。我们随礼两千，是真心实意地祝福她。但是今天这事，确实让我们心里不舒服。我们这桌坐的都是自家人，您这么做，是觉得我们不配吃那几道‘硬菜’，还是觉得我们这些亲戚不值得您用心招待？”

我的话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周围还没走远的几个亲戚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张桂芬的脸色彻底变了。她可能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温顺恭敬的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接地质问她。

“陈静，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瞪着我，眼神像刀子，“我怎么就没用心招待了？我给你们安排的不是最好的位置吗？离舞台最近，多有面子！你们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为了几口吃的在这里给我难堪！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挣钱了，翅膀硬了，就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我没有不把您放在眼里，”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平等的对待，想要一份最基本的尊重。妈，我嫁到李家八年了，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倩倩上大学的时候，学费不够，是我和李伟凑的；她毕业找工作，是我托我娘家表哥帮忙安排的；她谈恋爱，每次带男朋友回家，都是我忙前忙后地做一桌子菜招待。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今天她大喜的日子，我比谁都希望她风风光光的。可是，您这么做，真的太伤人了。”

我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这些年积攒的委E屈，在这一刻决了堤。

我不是圣人，我也会累，也会有情绪。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被人用十道菜来定义我的价值和地位。

李伟见我哭了，心疼得不行。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对着他妈说：“妈！您怎么能这么说陈静？这些年她为这个家做了多少，您心里没数吗？今天这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张桂芬被我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地质问，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公公李建国从后面走了过来。

“行了，都少说两句！”他沉着脸，呵斥道，“今天是妹大喜的日子，你们非要在这里吵个天翻地覆，让亲家看笑话吗？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公公发了话，张桂芬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破坏了她女儿婚礼的罪人。

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3章 沉默的丈夫与冰冷的家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结冰。

李伟开着车，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乐乐在后座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刚才在酒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还能强撑着一股气跟婆婆理论。可现在，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那股强撑的力气瞬间就泄了。委屈、失望、心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李伟会安慰我几句，或者至少，会跟我一起骂几句他妈做得不对。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着，把车里的音乐声调大了些，似乎想用歌声来掩盖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我等了很久，等到心都凉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哭腔：“李伟，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似乎被我的问题惊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陈静，我知道你委屈。我妈今天这事，确实做得不对。但是……她毕竟是我妈，是长辈。今天又是倩倩的大喜日子，咱们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跟她吵，让她下不来台，也确实有点过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为他会站在我这边，为我撑腰。可到头来，在他心里，面子比我的委屈更重要。

“过了？”我自嘲地笑了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们过了？李伟，你摸着良心说，今天到底是谁过分？是我们在无理取闹，还是在欺负人？就因为她是长辈，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不尊重人吗？就因为今天是倩倩的婚礼，我就活该被区别对待，还得忍气吞声，笑着把这顿饭吃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伟急忙解释，“我就是觉得，咱们可以换种方式，可以回家以后再私下跟她说。在那种场合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回家说？你觉得回家说有用吗？”我激动地反驳道，“那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如果今天我不把话挑明，这件事就会变成一个永远的疙瘩！她会觉得我陈静就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以后还指不定会怎么对我！”

这些年，我在婆家的处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婆婆张桂芬是个非常强势且精于算计的人。她嘴上总说把我当亲女儿，但实际上，处处都透着一股防备和疏离。

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住在老房子里。我每天下班累得半死，回来还要洗衣做饭，伺候他们一家子。她却总能挑出毛病，不是嫌我菜做得咸了，就是嫌我地拖得不干净。

后来我们自己买了房子，搬了出来，情况才好了一些。但每次我们回婆家，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哭穷，说她和公公身体不好，养老金不够花，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我们多给点钱。

而对她自己的女儿李倩，她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李倩从小到大，都是被她捧在手心里的。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受过一点委屈。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李伟总是劝我：“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多担待点。她毕竟是长辈，咱们做晚辈的，让着点是应该的。”

一次又一次的“担待”和“让着”，换来的不是婆婆的理解和尊重，而是她的变本加厉。

今天这十道菜，就是最赤裸裸的证明。在她心里，我这个儿媳妇，终究是个外人。我的付出，我的感受，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我的丈夫，我最亲密的爱人，却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了“和稀泥”。

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李伟停好车，熄了火。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泪痕的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陈静，别哭了，好吗？”他伸出手，想帮我擦眼泪，却被我偏头躲开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样，等过两天，我找个机会，好好跟我妈谈谈。我让她给你道歉，行不行？”他放低了姿态，哄着我。

道歉？我冷笑一声。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尊重干什么？

“不必了。”我打开车门，声音冷得像冰，“的道歉，我受不起。你也不用去谈，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让你觉得为难。”

我解开安全带，抱起已经睡熟的乐乐，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回到家，我把乐乐安顿在儿童房，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走进主卧，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李伟跟了进来，看到我的举动，脸色一变：“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我平静地说，“我今晚睡沙发。”

“陈静，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他走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甩开他，退后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快十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李伟，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我今天真的累了，不想再吵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那一夜，我躺在冰冷的沙发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我一遍遍地回想这八年的婚姻，回想我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我以为我的忍让和付出，能换来家庭的和睦，能换来婆婆的认可。可事实证明，我错了。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只会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而我，也不能再这样委屈自己了。

第4章 婆婆的“解释”与我的底线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李伟陷入了冷战。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上班，我送乐乐去幼儿园，然后去公司。晚上他回来，我 либо已经带着乐乐睡了，要么就待在客厅看电视，刻意回避和他共处一室。

他几次三番想跟我沟通，都被我用“我很累”或者“我想一个人静静”给挡了回去。

我不是在赌气，我是真的需要时间来想清楚一些事情。我想想这段婚姻，想想我和婆家的关系，想想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周二下午，我正在公司处理一份报表，接到了婆婆张桂芬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婆婆”两个字，我的心猛地一沉，本能地不想接。但犹豫了几秒，我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妈。”我的声音很平淡。

“陈静啊，在忙吗？”电话那头，张桂芬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和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嗯，在上班。”

“哦哦，是这样啊，”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个……倩倩婚礼那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妈那天也是太忙了，脑子都忙糊涂了，说话没过脑子，要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了，你多担待。”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道歉，但仔细一品，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为“忙忘了”、“无心之失”。

见我没反应，她又继续说道：“我听李伟说，你这两天心情不好，还跟他分房睡了。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夫妻俩有什么隔夜仇啊？为那么点小事，不至于。快别跟他置气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小事？在她眼里，对我公然的羞辱和区别对待，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妈，”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今天换一下，是我娘家办喜事，给你们李家的亲戚安排十道菜，给别人家安排十六道菜，您还会觉得这是小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张桂芬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次，语气里那点虚伪的和气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烦和恼怒。

“陈静，你非要这么钻牛角尖吗？我这都拉下老脸来给你打电话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我给你跪下磕头认错，你才满意？”

“我不想怎么样，”我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也不需要您的道歉。我只是想告诉您，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尊重，不是靠别人施舍的，是自己挣来的。您不尊重我，也别指望我会像以前一样，毫无怨言地尊重您。”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她的声音尖利起来。

“这不是威胁，这是我的态度。”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思考了两天的话，“妈，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必要的家庭聚会，我想我们还是少见面比较好。您的养老，我和李伟会负责，该给的钱一分不会少。但是，其他的，我真的做不到了。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笑着面对一个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我、不尊重我的人。我也有我的底线和尊严。”

说完这番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压抑了两天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点。

是的，我不想再伪装了。我不想再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去委屈自己，去扮演那个贤良淑服的儿媳妇角色。

电话那头，张桂芬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

“好，好你个陈静！你真是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个婆婆，你们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

“啪”的一声，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会让李伟为难，也可能会让我们的婚姻面临新的考验。但是，我别无选择。

一个女人在婚姻里，如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那这段婚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晚上，李伟回到家，脸色很难看。

他一进门，就把公文包重重地摔在沙发上，质问道：“你今天都跟我妈说什么了？她打电话给我，哭着说你不要她这个婆婆了，以后再也不登我们家的门了！”

我正陪着乐乐在客厅拼图，闻言，慢慢地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第5章 摊牌，不是为了输赢

“心里话？你的心里话就是要跟我们家一刀两断吗？”李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陈静，你就不能懂点事吗？我妈都打电话给你服软了，你顺着台阶下不就行了？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

“懂事？”我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觉得这个词无比刺耳，“李伟，在你眼里，什么叫懂事？是不是无论怎么对我，我都得笑脸相迎，忍气吞声，这才叫懂事？是不是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要她轻飘飘地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得感恩戴德地原谅她，这才叫懂事？”

我一步步地走向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告诉你，那种‘懂事’，我装了八年，我装够了，也装累了！从今天起，我不想再装了！”

李伟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客厅里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乐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紧张，他停下了手里的拼图，怯生生地看着我们，小声喊了一句：“爸爸，妈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走到乐乐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乐乐乖，爸爸妈妈在讨论事情，你先回房间玩一会儿好不好？”

乐乐懂事地点点头，自己跑回了儿童房。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重新看向李伟，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态度依然坚定：“李伟，我们谈谈吧。不是吵架，是平心静气地谈谈。”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插在头发里，一副烦躁不堪的样子。

“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难做，”我开口道，“一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一边是你的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必须在我妈和我之间选一个。”

“但是，难做，不代表你可以不做选择。当你的母亲明显做错了事，并且严重伤害到你的妻子的时候，你作为丈夫，应该是什么态度？是和稀泥，是劝我‘大度’，还是应该站出来，维护我的尊严，告诉我‘别怕，有我’？”

“婚宴那天晚上，在车里，你对我说的话，比那十道菜更伤我的心。因为那让我觉得，在你心里，我的感受，我的委屈，是排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之后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外人。”

李伟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大……”

“我知道你不想闹大，你想息事宁人。可是李伟，有些事情，是不能‘息’的。原则问题，底线问题，一旦退让，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今天她可以因为觉得我‘不配’，就给我这桌减掉六道菜。那明天，她是不是就可以因为看我不顺眼，就插手我们的生活，对我们的孩子指手画脚？后天，她是不是就可以要求你，把我们的工资卡交给她保管？”

我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他脸上的表情，从烦躁，到震惊，再到沉思。

“我今天跟我妈说那些话，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跟你赌气。我是想让她，也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陈静，是你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不是你们李家的附属品，更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受气包。”

“我对，可以有晚辈对长辈的孝敬，但前提是，她也要有长辈对晚辈的尊重和慈爱。如果她做不到，那么对不起，我也只能做到最基本的义务。至于情分，那是要靠真心换的，不是靠道德绑架来的。”

“李伟，我今天把话说明白。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是不可能的。但我和之间，必须建立一个新的、有边界感的关系。如果她做不到尊重我，那我就只能选择远离她。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个小家，保护我们的婚姻。”

“至于你，”我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需要的，到底是一个逆来顺受、帮你一起‘孝顺’的工具人，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尊严、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风雨的爱人。”

说完这番话，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决绝地在他面前，表明我的立场和底线。

我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或许他会觉得我不可理喻，觉得我小题大做，甚至会因此跟我提出离婚。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一段婚姻，需要我放弃自我和尊严去维持，那我宁可不要。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伟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释然。

“对不起，陈静。”他哑着嗓子，说出了这三个字，“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忍让和退步就是维系家庭和睦最好的方式。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我。

“谢谢你，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我会站在你身边，我们一起。”

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我终于等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第66章 真相，藏在算计里

跟李伟摊牌后的第二天，他主动请了半天假，说要回他爸妈家一趟，把事情彻底解决。

我没有阻止他，只是叮嘱了一句：“好好说，别吵架。”

他点点头，出门前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跟他父母谈，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我心里，却比前几天踏实了许多。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下午四点多，李伟回来了，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却很清明。

他一进门就对我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我有些疑惑。

他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才缓缓开口。

“我今天回去，先是跟我爸聊了聊。我爸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也觉得我妈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他说，婚宴那天他就想发火，但碍于亲家在场，只能先把事情压下来。”

“然后，我俩一起去找我妈谈。一开始，她还是那套说辞，说自己忙忘了，是酒店搞错了。我没跟她吵，我只是把我们家这几年的账本，摊在了她面前。”

李伟口中的账本，其实是我们手机APP里的一个记账软件。从结婚开始，家里每一笔大的开销，我们都有记录。

“我让她看了，倩倩上大学四年，我们一共给她转了多少生活费；她毕业后在外面租房子，我们帮她垫了多少房租；她买第一辆车，我们赞助了多少钱；包括这次结婚，我们给她的嫁妆，还有那两千块的礼金……”

“我告诉她，陈静，你这个儿媳妇，对她女儿，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还好。我们从没要求过倩倩回报什么，因为我们觉得，一家人，就应该相互扶持。但是，我们的一片真心，换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对待。”

李和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妈看着那些数字，不说话了。最后，我爸逼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才说了实话。”

听到这里，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说，是因为倩倩的婆家。”李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荒唐，“倩倩的婆家条件非常好，这次婚礼，男方家出了大部分的钱，彩礼也给了十八万八。我妈觉得，女儿嫁得好，她这个当妈的脸上就有光。所以，她想在亲家面前，把场面撑得足足的。”

“婚宴的菜单，是她和亲家母一起定的。标准是1288元一桌，十六个菜。但是，她觉得我们家这边的亲戚，还有我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所以她就自作主张，跟酒店经理说，把我们娘家亲戚这几桌，换成888元一桌的标准，十个菜。这样一来，一桌就能省下400块钱。那天娘家亲戚一共坐了五桌，她里外里，就省下了两千块钱。”

“两千块……”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数字，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随礼两千，是出于对小姑子的祝福和情分。

而我的婆婆，却为了省下这两千块钱，不惜牺牲我们这些“自己人”的面子和感情。

何其可笑。

“她说，她本来以为，大家都是亲戚，不会那么计较。没想到，我们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她在亲家面前丢了脸。”李伟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我们让她丢的面子，远比她对我们的伤害要严重得多。”

“她还说，她觉得你现在挣得比她儿子多，在家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她心里不舒服。她觉得你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所以，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你，让你知道，在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原来如此。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解开了。

不是什么酒店的疏忽，也不是什么忙中出错。这一切，都是婆婆精心策划的一场算计。

她算计了金钱，算计了人心，也算计了她自以为是的“家庭地位”。

只可惜，她算错了一点。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软柿气，却没想到，这根被压了八年的弹簧，终于还是反弹了。

“那……她道歉了吗？”我轻声问。

李伟摇了摇头：“没有。她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她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倩倩好。在她看来，她没有错。”

我沉默了。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让张桂芬这样的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比登天还难。

“陈静，对不起。”李伟握住我的手，力道很重，“让你嫁到我们家，受这种委屈。”

我反手握住他，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重要的是，我们以后该怎么做。”

李伟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我已经跟我爸妈说清楚了。以后，我们的小家，我们自己做主。他们可以来做客，但不能再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至于我妈，我会尽儿子的孝道，给她养老送终。但是，如果你不想见她，我绝不勉强。我们可以分开去看望他们。”

“还有那两千块钱，”他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块现金，放在我面前，“这是我妈省下来的钱。我爸让她拿出来，让我还给你。他说，我们李家，不占这个便宜。”

我看着桌上的钱，心里五味杂陈。

我把钱推了回去，说：“钱，我不要。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把它还给你爸，就说，这是我们给倩倩结婚的贺礼，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们祝福倩倩，和别的事情无关。”

李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那个晚上，我和李伟聊了很多。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我们结婚后的种种，聊对未来的规划。

我们都意识到，这次的“十道菜”事件，虽然是一场危机，但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个契机。

它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我们这个看似和睦的大家庭里，早已溃烂流脓的伤口。虽然过程很痛，但至少，让我们看清了病灶所在。

也让我们这对夫妻，在经历了这场风波之后，前所未有地紧紧站到了一起。

第7章 余波与成长

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随着我们的摊牌而迅速平息。

几天后，小姑子李倩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很困惑。

“嫂子，我听我妈说，你们因为我婚礼上的事，跟她闹得挺不愉快的？”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嫂子，对不起啊，”她的声音里带着歉意，“那天我实在太忙了，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妈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办呢？我已经说过她了。你别生她的气了，好不好？她年纪大了，有时候做事是有点糊涂。”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没什么波澜。我知道，她大概率是被婆婆派来当说客的。

“倩倩，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我平静地说，“我也不是在生的气，我只是在表明我的态度。你放心，我们对你的祝福是真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哥嫂帮忙的，我们还在。”

“可是……”李倩还想说什么。

我打断了她：“倩倩，你刚结婚，好好过你自己的小日子。我们这边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就这样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我挂了电话。

我明白，李倩夹在中间也很为难。但我更明白，有些原则，不能因为人情而妥协。如果这次我轻易地“和解”了，那么之前所有的坚持，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开头我妈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婆婆张桂芬开始在老邻居、老同事之间，散播我的“谣言”。

版本有很多。

有的说，我嫌弃她女儿嫁得不好，故意在婚礼上找茬，搅黄了她女儿的婚礼。

有的说，我挣了两个钱就看不起农村亲戚，不让他们上桌吃饭。

最离谱的版本是，说我联合娘家人，在婚礼上打了婆婆，逼着李伟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这些话传到我父母耳朵里，他们气得不行，打电话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我爸听完，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静静，别怕。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只要李伟是向着你的，就行。”

我妈则心疼得直掉眼泪：“我这傻闺女，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不跟家里说啊！”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给了我巨大的力量。

而李伟，这次也确实做到了他承诺的。

他亲自去拜访了那几个传闲话最厉害的邻居，把婚宴当天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虽然别人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但他表明了态度：我妻子陈静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谁要是再在我背后嚼舌根，污蔑她，别怪我李伟不念旧情。

他还找他妈深谈了一次，警告她，如果她再这样败坏我的名声，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那么他只能选择带着我和孩子，搬到更远的城市去生活，让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儿子和孙子。

这一招，似乎是打中了张桂芬的七寸。从那以后，外面的风言风语，渐渐地就少了。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我和婆婆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见面了，会点头，会打招呼，但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刻意维持的亲热。我们都默契地保持着一种客气而疏离的距离。

我和李伟的感情，却在这次风波后，变得更加稳固和深厚。我们学会了更有效地沟通，学会了在面对家庭矛盾时，如何站在一起，共同进退。

他也开始更多地分担家务，陪伴孩子，用实际行动来弥补他曾经的“缺位”。

有一次，乐乐拿着一本绘本问我：“妈妈，为什么故事里的大灰狼要骗小红帽啊？”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想了想，说：“因为大灰狼不懂得尊重别人，它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所以它用了错误的方法。乐乐要记住，我们要做一个懂得尊重别人，也值得别人尊重的人。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对朋友，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成长了。

我不再是那个一味忍让、委曲求全的陈静了。我学会了设立自己的边界，捍卫自己的尊严。我明白了，一个健康的家庭关系，不是靠单方面的付出去维系的，而是建立在平等、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之上。

那场只有十道菜的婚宴，像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分水岭。它让我失去了一些东西，比如对婆婆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曾经天真以为的“家和万事兴”。

但它也让我得到了更多。

我得到了丈夫真正的理解和支持，得到了一个更有边界、更健康的家庭关系，也得到了一个更清醒、更强大的自己。

回头再看那十道菜，我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愤怒和委屈。它只是一个提醒，提醒我，永远不要在任何关系里，丢失自己。

因为，一个连自己都不懂得尊重的人，又如何能指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