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行董事长谷澍：“新宇宙行”治理之变

导语：当前阶段，农行正在转向“调”与“优”。以系统化管理、结构性调整为特征，谷澍的管理风格代表了一种理性中正的路径。

当万亿级国有大行在稳健基础上主动求变，其治理逻辑的重塑与转型节奏，正成为市场重新审视其价值的认知线索。

11月13日收盘，农业银行(601288.SH，01288.HK)股价再创历史新高，总市值近3万亿，坐上了新“宇宙行”的宝座。今年以来，农业银行股价累计涨近65%，领跑国有大行。

对长期关注农行的投资者而言，农行的价值并不只在于规模或股息，而在于它在过去几年间展现出的管理节奏变化，一种在审慎与调整之间寻找平衡的节奏。

市场关注的背后，实际上对应着对管理风格、资产结构乃至经营理念的再评估。

中国农业银行的稳定，在很长时间里被视作行业的定心石。它既是全球资产规模最大的银行之一，也是国内农村金融体系的基础支撑者。

过去十年间，这种“稳健”的标签几乎从未动摇。但在息差持续收窄、经济结构转型和科技金融浪潮加速的背景下，农行内部的经营逻辑正悄然生变。

自谷澍2020年出任董事长以来，这一变化愈发清晰。

谷澍的职业轨迹，带有典型的“学者型金融家”印记。他1967年出生于上海，从上海交通大学工学学士，到东北财经大学管理学硕士，再到上海财经大学管理学博士，还曾赴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访学，深耕金融会计领域，是全国首批注册会计师，同时担任中国会计学会理事等学术相关职务。

1998年博士毕业后，他进入中国工商银行开启金融职业生涯，从会计结算部、财务会计部等核心岗位起步，逐步晋升至副行长、行长、副董事长，积累了20余年全方位的银行经营管理经验。

深厚学术积淀与长期金融实践的结合，让他在掌舵农行时，呈现出理性严谨、系统化布局的决策风格。

2020年，谷澍进入农行的节点恰逢金融行业周期调整期。宏观环境的不确定性加大，而大行治理的精细化需求也在上升。

在谷澍任期内，农行最显著的变化之一，是内部管理机制的重塑。

他上任后即推动分行经营自主权的提升，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增强区域分行的经营灵活度。

过去，大型国有银行内部的决策链条较长，层级审批往往拉低反应速度。谷澍推行的管理改革，强化了分行的独立经营责任体系，在考核方式上更加突出效率与风险的平衡。

这种调整，在业内被认为是农行内部治理现代化的重要一步，也为农行在不同区域市场的竞争力提供了支撑。

与此同时，他着力推动绩效导向的更新。农行传统的稳健文化，长期以控制风险、守住底线为核心，而谷澍的管理风格在不放松风险控制的前提下，强调效率与结构的优化。他多次在公开场合提出“高质量增长”的概念，将业绩评价从单纯追求信贷规模转向结构与收益的平衡。零售金融、小微贷款、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等板块的权重在考核体系中明显提升。

这一导向变化，使得农行的业务结构出现新的层次：传统信贷仍是基础，但新的增长动能开始积累。

具体来看，农行近年零售业务的增长势头愈发强劲，结构优化成效持续凸显。以2025年三季报数据为例，全行个人贷款余额达9.33万亿元，较年初增长5.6%，手机银行月活跃客户数稳定在2亿以上，零售业务对全行营收的贡献占比稳步提升。

在重点战略领域，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已达4.33万亿元，年度新增7311亿元，有贷客户数达523万户，客户数新增65万户，增速大幅高于全行信贷平均水平相关数据在可比同业中均居首位；绿色贷款余额突破5.8万亿元，重点投向新能源、节能环保等领域，投放占比持续攀升，成为业务增长的重要引擎。

业内人士指出，这种结构优化并非短期政策结果，而是源于考核机制和管理导向的深层调整。

农行拥有数十万员工和覆盖城乡的庞大分支机构体系，如此规模的组织进行业务转向，面临着流程重构、区域适配、人员能力升级等多重挑战，执行成本极高。但农行通过建立跨部门协同机制、推行区域差异化策略、分层分批开展业务培训等方式，实现了转型的平稳推进，彰显了其成熟的组织协调能力和强大的战略落地能力。

另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是金融科技的整合。

谷澍上任后，农行加快了数字化转型进程，强化总行层面的科技统筹。农行内部数据中台建设推进迅速，信贷审批和客户画像系统全面升级，使风险定价和放贷效率均有所提升。

据农行2024年年报披露，当年科技投入规模稳居行业前列，占营收比重超过3%；科技人才队伍进一步壮大。数字渠道覆盖持续扩面，个人掌银注册客户数突破5亿户，其中县域地区月活跃客户1.25亿户，较2024年同期增长8.6%，增速居可比同业首位。

业内观察认为，农行的数字化路线选择较为务实，不追求表面创新，而是强调系统兼容性和数据治理基础，这符合其庞大体系的稳健基因。

在财务表现上，农行过去几年的业绩维持稳定增长。2024年全年净利润同比增长4.8%，不良贷款率维持在1.3%左右，拨备覆盖率接近300%，风险缓冲能力在行业内处于顶尖水平。息差虽仍面临收窄压力，但存贷结构调整与中间业务收入降幅收窄，部分缓解了收益端压力。

更重要的是，农行的资本充足水平充裕，资产负债匹配度良好，为持续分红提供了坚实基础。市场因此将其视为高股息、低波动的蓝筹代表之一。

不过，这种“稳中求进”的姿态，也引发市场对未来增长潜力的讨论。

对外界而言，农行的挑战不仅是维持稳健，更在于如何在宏观经济逐步修复、金融竞争格局变化的环境下找到新的效率曲线。

谷澍提出，农行要从乡村金融的“供给者”变为“生态构建者”，科技赋能、县域深耕、绿色转型是农行未来一段时期的核心战略抓手。通过科技提升服务效率，筑牢县域金融根基，发力绿色金融助力“双碳”目标，三者协同推动经营全面升级。

市场层面上，农行股价在2025年走出强劲上涨行情，成交量同步持续放大，资金参与热情显著升温。截至11月13日收盘，农行A股年初至今累计涨幅高达65%，收盘价报8.56元/股，盘中触及8.65元/股的历史新高，总市值近3万亿元稳居A股市值第一；H股同期累计涨幅约42%，最高触及6.41港元/股，同样创下历史峰值。

农行的走势与市场，一定程度上对其管理稳定性的预期有关。

业内普遍认为，谷澍就任后，为农行带来了较高的治理可预期性。这在一个复杂宏观周期中，已成为投资者信心的来源之一。

从更长周期看，农行的变化实际上是国有银行体系转型的缩影。

过去几年，大行普遍在推进组织再造与数字化升级，试图在体制稳定性与市场效率之间找到新的平衡点。

谷澍的风格代表了一种理性中正的路径：不以激进改革为标志，而以系统化管理、结构性调整为特征。这种风格可能不显眼，却能在长周期中决定机构的韧性。

如果说前几年农行的关键词是“守”，那么当前阶段正在转向“调”与“优”。

在组织内部，从考核机制到科技架构的调整正在继续深入；在市场层面，从估值到投资者认知的重塑也在进行。农行的变化背后，或正是谷澍主导下的管理逻辑。既保持制度约束，又允许局部创新，既防风险，又重效率。

如今，当市场重新评估农行的投资价值时，实际上也在重新理解国有银行在新周期中的角色。

从金融稳定的角度看，农行的存在本身就是系统安全的重要支撑；从市场角度看，它也是稳增长与分红策略的关键标的。而从管理角度看，它代表着一种国有银行治理现代化的可能样本。在宏观复杂、市场竞争激烈的环境中，如何以稳健姿态推动结构优化与经营效率提升。

在谷澍的任期中，农行显然正尝试以更柔和的方式完成这种转型。正因为这种节奏稳而不慢，外界对农行的观察开始从“规模之大”转向“治理之变”。

未来的农行，仍将在稳健的框架中寻找增长空间。而谷澍理性、系统、节制的管理风格，可能会继续塑造这一庞然大物的运行方式。（阿尔法工场金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