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换了四年,这把钥匙握在我手里沉甸甸的。不是我的家,也不是他的家,是我们为了孙子临时拼凑起来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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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儿媳工作忙得脚不沾地,我和亲家公老方就这样被硬凑到同一个屋檐下,一住就是四年。四年里,我们像两棵挨着的树,枝叶互不相干,根却在土里悄悄缠绕。每天清晨我蹑手蹑脚起床,生怕惊扰了隔壁还在梦乡的他。厨房里飘着新茶的清香,那是他托人从老家捎来的宝贝。我总想着,我的念想早随着老头子进了黄土,可如今却要守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墨水味过日子。起初的日子像钝刀子割肉,别扭又难熬。我们之间连话都说不上三句,他是个教书先生,我是个家庭妇女,油和水怎么也融不到一块。可看着儿子儿媳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脸,我心一横,这张老脸不要也罢。日子久了,竟也磨出了些默契。他默默帮我洗菜,我提醒他水开了;我感冒发烧,他笨手笨脚地熬粥喂药;他胃不好,我煲汤时总记得少放油盐。我们像两个揣着珍宝的穷人,小心翼翼地分享着各自的老伴故事。孙子四岁生日那天,童言无忌地说希望爷爷奶奶永远不分开,这句话像石头投进心湖。我开始害怕分别的日子,害怕回到那个空荡荡的老房子。直到那天我偷偷回老房子,对着老头子的照片掉眼泪,才明白自己早已离不开这份偷来的温暖。孙子要上幼儿园了,分别的日子终于来了。看着老方默默收拾行李,我的心像被攥住一样疼。就在我转身要上楼时,他叫住了我,递来那个他珍藏四年的木匣子。"我老伴说,遇到能让我心里安稳的人,就交给她。"他声音沙哑,"我能不能...去你家喝杯热茶?"我握着那把生锈的铜钥匙,眼泪再也忍不住。后来他真的来了,带着两盆兰花,说屋子太空。我们谁也没说破,但他的剃须刀出现在我浴室,他的衬衫混在我的洗衣篮里。雨天里我们一起打开木匣子,里面是她老伴抄的诗集,写着"愿你此生不孤单"。他握住我的手问:"你愿意吗?"我用力回握,千言万语都在这个动作里。如今我们租了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他种花我种菜。孙子周末来疯跑,我们坐在躺椅上看他笑。生活关上一扇门,却悄悄开了扇窗。我这辈子的运气都花在遇见上:年轻时遇见老头子,给了我前半生的依靠;年老时遇见老方,给了我后半生的温暖。人心都是肉长的,渴望温暖没什么可耻。如果你也有相似的困扰,别怕,往前走一步,答案或许就在那杯等着你的热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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