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正月十七,星期二,凌晨三点,阴天。
天上虽然有月亮,但由于被云彩遮挡,大地呈现一片漆黑。一道黑色的影子轻轻推着自行车,在胡同口把车放到麦秸垛内侧没人看得见的位置。
黑影稍作停顿,静静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万籁俱寂后,才放心地走进胡同。
来到一家院门前,他轻轻抬起大门口的木栅栏,闪身进去后又原样放回。接着躲在墙后静立片刻,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声音,这才放心地朝这家堂屋西侧的窗户走去。
到了窗户底下,他果断抬起手,在窗棂上“当当当”敲了三下,停顿两秒钟,又抬手敲了一下。声音不算大,但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随即,他又重复了两遍这三长一短的暗号。
房子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先咳嗽了一下,停顿片刻,又咳嗽了两下。
听到屋内女人的回应,窗户外的黑影停止了敲打,小心翼翼地往堂屋门口走去,边走边竖起耳朵留意着外边的动静。
房内的女人没有点灯,悄声钻出锅被窝,影影绰绰中,她白皙的身影摸索着伸出脚,在床前的垫脚板上找着鞋子。等找到鞋子穿好,便一步步从里间屋往当门走去,一身暖暖的体香随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女人摸索着走到堂屋当门的门后,取下顶在门后的顶门棍,轻轻拉开上下两个门叉,缓缓打开了房门。
随着门扇开启,“吱呀”一声轻响,虽不算大,却让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同时心头一紧。门刚开至一尺宽,黑影便轻轻抬腿、侧身进了屋,又探头往外听了听,确认没有任何动静,才放心地把头缩回来,随手轻轻关上门,重新插好门插。
黑影显得有些猴急,女人轻轻嗔怪了一声:“你身上太凉了,快脱衣服钻被窝暖暖。”
随即,两人的脚步声伴着悉悉索索的响动,往内间屋走去。
月黑风高夜暗天,
谁家声色狂野男。
暗号声声传秘情,
惊喜莫名会狐仙。
嗔他身冷促衣宽,
软语相邀入暖毡。
暗影交叠屏气息,
衾边私语诉情牵。
春潮暗涌意拳拳,
酥软莺啼破夜眠。
云鬓乱摇魂欲醉,
两心相契忘尘喧。
由于平台规则,只好写几句打油诗,各位自己体会。
直到早上五点,天空依然黑沉沉的,黑影依依不舍地翻身、轻拥,准备告别。
一身软软的、暖暖的、体香诱人的女人,一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哼唧着不想让他走。
“可不能再停留了,村里那些爱早起的老头们,一般五点半就会出来在大街上、田间地头转悠,要是被发现了可就完蛋了。”男人低声说道。
没办法,两人又温存了片刻,男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摸黑穿上衣服,在暗处站定,捋了捋头发,把贴身衣服拉顺,又整了整外面的棉袄,这才准备出门。女人随即从脚踏板上把双脚伸到鞋子里,紧紧跟着男人走到当门。男人轻轻打开门扇,像来的时候一样伸出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正要抬腿出门,身后暖暖的一身暖白又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只好扭头在女人额头上亲了一口,女人这才松开手,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小心地消失在院子外。
鸡未啼明欲曙天,
拥腰不舍泪轻沾。
怕惊村老晨行早,
软语叮咛意未酣。
整衣敛色悄开门,
暗影重寻麦垛痕。
露冷风寒身渐远,
心留暖香忆良辰。
黑影走出院子,小心翼翼地来到胡同口大街旁的麦秸垛边,找到自行车,推到大路上骑上,往村里而去。
他一直来到村里电老虎姜国庆家大门口,把木栅栏搬开,将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又回身把木栅栏复位。
这才打开房门摸黑走进去,来到里间屋,伸手在床头找到电灯拉线开关。只听“啪嗒”一声,电灯亮起,咱们的电老虎立马明晃晃地露出了真面目。
姜国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大床,脱下衣服钻进被窝,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吗?电老虎姜国庆有个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格外要好。发小的老婆长得特别漂亮,只是发小心眼小,天天盯着自己的女人,还经常猜忌她与别的男人有染。
女人受尽了发小的气,越是被看得紧,反倒越容易出意外。
发小在县纸厂上班,每一个星期或是两个星期,才回家待两天。
姜国庆当过兵,走路虎虎生风,很有男人味。又因为他和发小关系实在铁,好多时候发小回家或是星期天,晚上都会跟姜国庆在一起喝酒。
这便给了姜国庆天大的机会。再加上发小的老婆本就漂亮,尤其是皮肤极白,一双大眼睛勾人心魂,姜国庆总是护着她,还经常当着两口子的面批评发小,说他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女人,天天疑神疑鬼。
就这样,两人慢慢有了情愫,成了情人。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总是心惊胆战。毕竟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很是保守,再加上姜国庆和发小关系那么铁,自古以来就有“朋友妻不可欺”的说法。
但慢慢的,两人还是被彼此的吸引力裹挟着,不顾一切地走到了一起。
在一起时,他们疯狂地拥有对方;一旦分开,又会满心后怕与自责,可转瞬间,又会不顾一切地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
人性、激情、爱、欢愉、自责、期待、贪婪……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两个人无法自拔,在内心形成了极度的扭曲与欢畅!
自从去年腊月二十到现在正月十七,两人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昨天晚上,姜国庆的老婆兰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娘家——也就是咱们村女会计葛桂香家里帮忙。
如今姜国庆已有两个闺女,老婆兰英又怀孕七个月了,挺着大肚子还带着两个孩子。由于天晚夜黑,怕回家路上有闪失,兰英便和孩子们住在娘家没回来。
刚过了正月十五、十六,姜国庆发现发小昨天早上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上班了。
如此天大的机会,姜国庆怎么会错过?于是他等到深夜,偷偷跑到发小家里,跟发小的老婆约会去了。
两人本来就怕事情败露,平时总是谨小慎微,一直以来隐藏得很好,基本上没有暴露。
其实姜国庆的老婆兰英长得也不错,在农村也算是头等的美人。她唯一的毛病就是懒,爱睡懒觉,每天不到中午十点不起床,还爱脱光了睡觉。
她平时只把自己穿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出门往大街上一站,看着格外漂亮。可要是进她家里一看,哎呀!院子里、房间里,特别是锅台上,不做下一顿饭,她绝对不会刷锅洗碗。
要不是姜国庆时不时回家收拾一下,用农村人的话说,他家里简直就是个“猪窝”。因为这事儿,她妈——也就是咱们村的女会计葛桂香,没少骂她,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骂了也没用。
而姜国庆发小的老婆,却和兰英截然相反,她特别爱干净,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管谁去她家里,地面永远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尤其是她那白皙的皮肤,一头蓬松的浓黑头发,后面用一根红色橡皮筋轻轻束着,再加上一双勾魂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让人欲罢不能。姜国庆别说看到她本人,就算只是想一想,心就会咚咚跳个不停,难以抑制。
自从和发小的老婆黏在一起,姜国庆彻底醉了。要不是他和发小关系那么铁,又同住在一个村里,他极有可能冒险,想让发小两口子离婚,自己也和兰英离婚,然后娶发小的老婆为妻。
可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要是”。发小的老婆说话总是轻声慢语,声音甜而不腻,特别好听。姜国庆早已经把亲情、感情抛到了脑后,像疯了一样,想尽一切办法和发小的老婆幽会。
刚开始,姜国庆给过发小的老婆一些钱,一次三十、五十块,在那个年代,这已经算是巨款了。
可后来,发小的老婆坚决不要了,理由是自己男人疑心病太重,这么多钱她不敢花,也没地方花。
人性泯灭的两个人,已经在贪欲中无法自拔,只是一味地沉溺在彼此的吸引里。他们不想考虑“明天”“以后”“万一”这些词汇,早已忘乎所以、昏天黑地,哪怕天塌下来,似乎也不在乎。
发小的老婆也深深迷恋着姜国庆。毕竟自己的男人虽然是个正式工,可脑子出奇地简单粗暴,根本不知道心疼自己。再看看姜国庆,走路虎虎生风,满身男人味,说话干脆利索,还对自己特别好,心细如发。
她一边生活在男人简单粗暴、不懂怜惜的苦恼中,一边又被姜国庆过度的关爱裹挟着,再加上偷情带来的欢愉,早已丧失了基本的理智,忘记了一切。她愿意和姜国庆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愿意把自己的一腔柔情、自己的一切,都献给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
至于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走一天算一天,反正活好当下才是最美好的。
欲火焚身的两个人,在这段畸形的感情夹缝中彻底无法自拔!
今天姜国庆走后,女人再也无法入眠。她浑身颤栗着,回忆着和姜国庆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既享受着这份让她无法自拔的满心喜悦,又承受着害怕到极点的恐惧,这种极致的刺激,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就这样,两人在无声无息的黑暗中苟合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个保守的农村里,为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一段另类的隐秘过往。
踏莎行·暗夜情牵
匿寒宵,藏幽径,麦秸影里赴佳盟。
敲窗韵,启柴扃,肌凝霜雪,语软风轻。
对对对。
良宵短,晨光近,魂牵梦绕意难平。
红绳束,暗香萦,心潮澎湃,情与君倾。
念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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