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12年替公司赚了25亿,发年终奖却没我份,对手公司私下挖我
1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在我脸上,像停尸房里的长明灯。
银行APP的余额数字,一动不动。
我点了一下刷新。
还是一动不动。
我又点了一下。
数字很顽固,像焊死在了那里。
办公室里开始骚动,先是压抑的窃窃私语,然后是某个角落里爆发出一声没憋住的“”。
“收到了收到了!”
“我靠,今年这么多?”
“张姐你多少?别藏着啊!”
“哈哈哈,够我换辆车了!”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快活的气息,混合着金钱的铜臭和廉价的狂喜。
这股气息,唯独绕过了我。
我叫陈阳,在这家公司待了十二年。
从一个拎着电脑包,连地铁口都找不着北的愣头青,混到了现在独当一面的项目总监。
十二年。
人生有几个十二年?
我带的“北极光”项目组,过去三年,为公司签下了二十五亿的合同。
是二十五亿,不是二十五万。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指尖冰凉。
起身,走向我顶头上司,王海东的办公室。
他正端着一个紫砂茶壶,慢悠悠地吹着气,眼角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看见我,他那朵菊花僵了一下。
“小陈啊,来,坐。”
我没坐。
我就站在他办公桌前,像一根讨债的电线杆。
“王总,年终奖发了。”
我说。
“啊,是,是发了。”他放下茶壶,双手在桌子上局促地搓了搓,“公司今年效益不错,大家辛苦了,都辛苦了。”
他开始打太极。
我不想跟他打太-极。
“我没收到。”
三个字,我说得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从冰柜里捞出来的。
王海东的表情更尴尬了,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盯着他那盆文竹。
“哦……这个……小陈啊,是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
“公司高层研究决定,今年的年终奖发放,做了一些……结构性调整。”
结构性调整?
我差点笑出声。
多么美妙的词汇,多么具有艺术性的包装。
“怎么个调整法?”我问。
“就是……你知道,你现在是总监级别,你的薪酬包,主要是看项目分红。年终奖这个东西,主要是普惠性质的,阳光普照奖,主要面向基层员工,激励一下士气。”
阳光普照。
我手底下刚入职一年的新兵蛋子,拿了六个月的阳光普照。
跟我十二年的老将,拿了八个月的阳光普照。
整个“北极光”项目组,除了我,全都被普照了。
唯独我,这个带着他们挖出二十五亿金矿的人,站在了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王总。”
我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他。
“去年,‘启明星’项目收官,我拿了十八个月的年终奖,外加项目分红。那时候,我也是总监。”
“前年,‘远航者’项目落地,我拿了十六个月。”
“你现在跟我说,这奖,没我的份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他额头渗出汗珠的声音。
他慌了。
“哎呀,小陈,你听我说完嘛。”
他挥舞着胖乎乎的手,像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苍蝇。
“情况不一样了,公司现在的战略是……是培养新人,梯队建设!你看,小赵,刚来两年,这次就提了高级经理,奖金也高,这是树立典型嘛!”
小赵。
赵宇鹏,他那个刚毕业的外甥。
靠着几份花里胡哨的PPT和一口一个“王总英明”,坐着火箭往上蹿。
我明白了。
我的那份阳光,普照到他亲外甥身上去了。
的温暖。
“所以,我的功劳,就成了给新人做梯子的垫脚石?”
“话不能这么说嘛,小陈。”王海东站了起来,想拍我的肩膀,被我侧身躲开了。
“你的贡献,公司都看在眼里,刘总也经常夸你,说你是咱们公司的定海神针。”
刘总,公司大老板,刘建国。
一个喜欢在年会上画大饼,说我们都是“一家人”的男人。
现在看来,我们这家人里,也分三六九等。
有的是亲儿子,有的是干儿子,而我,大概就是那个偶尔来串门,还得自己带点心的远房穷亲戚。
“定海神针?”我笑了,笑得有点冷,“定海神针年终奖是零蛋,王总,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公司不会亏待你的,小陈。”
王海东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的话语像棉花糖,又轻又软,毫无分量。
“‘北极光’二期的分红,我已经帮你申请了最高额度,刘总那边原则上通过了,就等流程。”
又是流程。
公司的流程,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等到分红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何况,分红是分红,年终奖是年终奖。
这是两码事。
这无关钱多钱少,这是态度问题。
这是对我十二年付出的公然羞辱。
我盯着王海东那张油腻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我直起身子,拉了拉自己有点皱的衬衫下摆。
“行,我知道了。”
我转身就走。
“哎,小陈,小陈!”王海东在后面喊,“别多想,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叫上小赵,大家聊聊。”
我头也没回。
吃你妈的饭。
走出他办公室,外面那些狂喜的同事瞬间安静下来,一道道复杂的目光投向我。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事不关己。
我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电脑右下角,一个加密聊天软件的图标,正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我点开。
头像是一个简洁的字母“L”。
“老陈,考虑得怎么样了?”
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敲了三个字。
“可以聊。”
2
对方秒回。
“晚上七点,静安茶舍,二楼‘听雨’包厢。”
“我等你。”
这个“L”,叫李伟,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曾经的同事。
五年前,他从我们公司跳槽去了对家,“创科智能”。
当时我还笑他,说他为了那点钱,背叛了我们一起奋斗的理想。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陈阳,理想不能当饭吃,人心是会凉的。”
一语成谶。
我关掉聊天窗口,靠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十二年啊。
我闭上眼,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
刚进公司的时候,我跟着刘总跑项目,睡过火车站,啃过冷馒头。
为了一个关键数据,在客户公司楼下守了三天三夜。
为了赶一个方案,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累到流鼻血。
那时候的刘总,还不是现在这个满脑子“结构性调整”的资本家。
他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陈,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那时候的王海东,还不是现在这个满嘴谎言的油腻中年。
他会跟我勾肩搭背,说:“兄弟,以后一起打天下。”
一切都变了。
是我变了,还是他们变了?
或许,他们从来就没变过,只是我以前太傻,太天真。
我以为我为公司卖命,公司就会把我当自己人。
我以为我创造了价值,就理应得到尊重。
结果,我只是一个用旧了的工具。
一个随时可以被“结构性调整”掉的成本。
手机震了一下。
是老婆发来的微信。
“老公,晚上想吃什么?我炖了排骨汤。”
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我看着那个笑脸,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在这个冰冷的、用金钱和利益堆砌起来的世界里,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温暖了。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她。
“晚上有应酬,不回去吃了。汤给我留着,我明天喝。”
我撒了谎。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现在的狼狈和不堪。
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一个男人,在外面受了再大的委屈,回到家,也得把腰杆挺直了。
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脸上都洋溢着要去挥霍奖金的兴奋。
有人路过我身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哥,早点回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
偌大的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灯光惨白,空调的风呜呜地吹着,像是在为我哀鸣。
我看着桌上那个“年度优秀总监”的奖杯,透明的水晶材质,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去年年会上,刘总亲手颁给我的。
当时他说:“陈阳,是我们公司的骄傲!”
台下掌声雷动。
现在想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拿起奖杯,很沉。
我真想把它狠狠地砸在地上,听一声脆响。
但最终,我只是把它放回了原处。
砸了它,又能改变什么呢?
砸不碎这十二年的青春,也砸不醒那个装睡的老板。
我关掉电脑,拿起外套,走出了这栋我奋斗了十二年的写字楼。
夜色如墨。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一个和我一样,心有不甘的灵魂。
静安茶舍。
一个很雅致的地方,跟创科智能那种狼性文化十足的公司风格不太搭。
李伟选这个地方,大概是想让我放松一点。
我推开“听雨”包厢的门。
李伟已经到了,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眼神锐利。
“老陈,你可算来了!”李伟站起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还是那么热情。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创科智能的人力资源副总裁,张岚,张总。”
张岚站起来,朝我伸出手。
“陈总监,久仰大名。我是张岚。”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张总客气了,叫我陈阳就好。”我跟她握了握手。
“坐,坐。”李伟招呼我坐下,“想喝点什么?这里的碧螺春不错。”
“白开水就行。”我说。
张岚笑了笑,“陈总监果然是做实事的人,不讲究这些虚的。”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了然。
我感觉在她面前,自己像个透明人。
“李伟应该都跟你说了吧?”张岚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我们创社长,非常欣赏你在‘北极光’项目上的操盘能力,尤其是你们的底层算法架构,非常惊艳。”
创社长,创科智能的创始人兼CEO,一个业内的传奇人物。
据说技术出身,脾气火爆,但极度爱才。
“过奖了,那都是团队的功劳。”我客气了一句。
“团队固然重要,但领军人物才是灵魂。”张岚看着我的眼睛,“我们研究过你过去所有的项目,从‘启明星’到‘北极光’,你的风格,你的逻辑,我们都很清楚。”
我心里一凛。
他们把我研究得这么透彻?
“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张岚继续说,“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轻易打扰你。但今天,我想,或许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是怎么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的?
我看向李伟。
李伟苦笑了一下,“老陈,你们公司的事,在这个圈子里,瞒不住的。今天下午奖金一发,不到半小时,我就收到消息了。”
我沉默了。
是啊,这个圈子就这么大。
谁家打了喷嚏,半个行业都会感冒。
我这点破事,恐怕早就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
“我们很有诚意。”张岚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offer。”
“职位是产品研发部总经理,直接向创社长汇报。”
“薪资方面,年薪是你在目前公司的1.5倍,这只是基础薪资。”
“另外,我们给你预留了公司0.5%的期权,分四年归属。你知道,创科正在准备上市,这部分期权的价值,我想不用我多说。”
“最重要的一点,”张岚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我们承诺,你将拥有独立的团队组建权和项目决策权。公司只看结果,不干涉过程。”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个offer,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最脆弱的地方。
更高的职位,翻倍的薪水,价值连城的期权,以及……最重要的,尊重和信任。
这正是我现在最渴望,也最稀缺的东西。
我拿起那份文件,很薄,但分量千钧。
我没有立刻打开。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
张岚点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考虑太久。”
她看了一眼手表。
“你们的刘总,现在应该也坐不住了。我猜,他很快就会找你。”
“他会给你画一张更大的饼,许诺你更美好的未来。他会打感情牌,跟你回忆过去,展望将来。”
“但是,陈阳,”张岚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一个人的心被伤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信任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无法复原。”
“我们创科,不谈虚的。我们只看能力,只认功劳。”
“你值多少,我们就给你多少。”
说完,她站了起来。
“我还有个会,就先失陪了。李伟会在这里陪你。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她又跟我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包厢。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李伟。
气氛有些沉默。
“老陈,”李伟给我倒了杯白开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乱。”
“当年我走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舍不得,不甘心,觉得对不起老刘。”
“但后来我才想明白,打工而已,哪来那么多愁善感?你跟老板谈感情,老板跟你谈成本。”
“你看看你,十二年,二十五亿!结果呢?连个年终奖都保不住。这他妈叫什么事?”
李伟越说越激动,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映出我憔悴的脸。
是啊,这叫什么事?
“他们觉得,你离不开公司。”李伟说,“他们觉得,你所有的资源、人脉、平台,都是公司给的。离开了公司,你什么都不是。”
“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敲打你,告诉你,别翘尾巴,老实点。”
“可是他们忘了,平台是船,你才是那个掌舵的水手。没有你,‘北极光’就是一堆废铁!”
李伟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我的心。
这些,都是我心里想过,却不敢承认的话。
我害怕,我恐惧。
我怕离开了这个我熟悉了十二年的港湾,我真的会寸步难行。
我怕我辜负了刘总当年的知遇之恩。
我怕……
“别怕。”李伟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不是一个人。你要是过来,你‘北极光’那几个核心骨干,我保证,只要你一句话,他们第二天就能把辞职报告拍在王海东脸上。”
“创科这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办公室,准备好了团队启动资金。只要你点头,三天之内,我们就能让你重新‘开船’。”
我抬起头,看着李伟。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
都是真诚。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心头一紧。
刘总。
3
我看着那个名字,像看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李伟也看到了,他朝我挑了挑眉,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刘总。”
“陈阳啊,在哪儿呢?”刘总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依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外面,跟朋友吃饭。”
“嗯。”他应了一声,“年终奖的事,我听海东说了。”
来了。
“是我考虑不周。”
他居然先认错了。
这让我有点意外。
在我印象里,刘总从不认错。
“公司最近在搞薪酬体系改革,想向一线和新人倾斜,没想到会影响到你。海东这个家伙,办事太糙了,没跟你解释清楚。”
他轻描淡写地把锅甩给了王海东。
真是个好领导。
“这事,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
他居然道歉了。
如果是在今天下午之前,听到刘总亲口道歉,我可能会感动得涕泗横流,觉得士为知己者死。
但现在,我只觉得虚伪。
“我已经让财务给你补发了,双倍。”刘总继续说。
“另外,‘北极光’二期的项目分红,我特批了,给你提到最高档。下周就到你账上。”
“明天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聊聊公司下一步的战略规划。我准备成立一个新的事业部,专门负责AI创新业务,想让你来牵头。”
双倍年终奖。
特批的分红。
新的事业部,一把手。
好大的手笔。
好香的饼。
如果我没见过张岚,没看到创科的offer,我可能会动心。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这些东西,本就该是我的。
为什么非要等到我心冷了,等到对家找上门了,你才想起来要给我?
早干嘛去了?
“刘总,”我的声音很平静,“谢谢您的好意。”
“但是,我觉得很累。”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紧锁的眉头。
“陈阳,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十二年了,刘总。”
“我最好的青春,都给了公司。”
“我以为,我在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员工。”
“我以为,我们是战友,是伙伴。”
“但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
“在您眼里,我可能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调整的成本,一个可以用钱来安抚的工具。”
“陈阳!”刘总打断了我,声音里带着怒气,“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工具了?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左膀右臂!”
“是吗?”我反问,“那我的年终奖,是怎么被‘调整’掉的?”
“那是一个失误!我已经纠正了!”
“如果创科今天没找我,您会纠正这个‘失误’吗?”
我图穷匕见。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刘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冰冷。
“原来,你已经跟他们接触了。”
“陈阳,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我笑了。
到底是谁让谁失望?
“良禽择木而栖,刘总。这个道理,您比我懂。”
“创科能给你什么,我也能给,甚至能给你更多!”刘总的声音开始变得急切,“别冲动,陈阳!你走了,‘北极光’怎么办?你手下那帮兄弟怎么办?你忍心扔下他们?”
他又开始打感情牌了。
可惜,晚了。
“他们是公司的员工,不是我的私产。我相信公司会照顾好他们。”
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你……”刘总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总,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陈阳!”他最后吼了一声,“你不要后悔!”
我挂断了电话。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李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老陈。这下,是彻底撕破脸了。”
我苦笑了一下,端起那杯白开水,一饮而尽。
水是温的,但我的心,是凉的。
撕破脸,又何尝是我想要的?
走到这一步,非我所愿。
但,路,是他们逼我选的。
“决定了?”李伟问。
我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决定了。”
4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很诡异。
昨天还对我避之不及的同事,今天都主动跟我打招呼,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和敬畏。
王海东更是夸张,一大早就等在我办公室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份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早餐。
“陈阳,来来来,刚买的,还热乎着。”
他笑得像个弥勒佛,仿佛昨天那个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的人不是他。
我没接。
“王总,有事说事。”
“哎,你这孩子。”他把早餐放在我桌上,“刘总都跟我说了,是我不对,是我糊涂。我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他居然真的朝我微微鞠了一躬。
我看着他那颗硕大的、油光锃亮的脑袋,只觉得一阵恶心。
“昨天刘总给我打电话了。”我说。
“是是是,刘总很关心你。”王海东点头哈腰。
“他说,要成立一个新的AI事业部,让我牵头。”
我盯着他的眼睛。
王海东的脸色瞬间变了,笑容僵在脸上。
AI事业部,那可是公司未来的战略核心。
如果我去了,就意味着我将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
“对对对,这是刘总对你的器重。”他干巴巴地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毒。
我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拒绝了。”
王海东愣住了。
“什……什么?”
“我说,我拒绝了。”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那四个字,像一颗炸雷,在王海东耳边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
“陈阳!你……你疯了?!”
他一把抓起那份报告,手都在抖。
“你不能走!‘北极光’二期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走了,这个项目怎么办?”
“那是公司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的。”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水杯,几本书,一张家人的照片。
“陈阳!你再考虑考虑!别冲动!”王海东急了,上来拉我的胳膊。
“刘总给你的条件还不够吗?双倍年终奖!最高分红!新事业部老大!你还想要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
“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
“是什么?”
“尊重。”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无比的轻松。
王海东愣住了。
他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对于一个把事业当生命的人来说,尊重,比金钱和地位更重要。
“你……你会后悔的!”他指着我,气急败坏。
“创科那种地方,就是个绞肉机!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榨干你的价值,然后一脚踢开!”
“那也比在这里,被当成抹布强。”
我把最后一点东西装进纸箱,抱着箱子,转身就走。
经过王海东身边时,我停了一下。
“对了,王总。”
“我手下那几个核心,张毅,林娜,还有吴浩。他们几个,是我带出来的。”
“如果他们想走,我希望你不要为难他们。”
“这是我,对公司最后的请求。”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是王海东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摔东西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抱着纸箱,走过长长的办公区。
那些曾经的同事,都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我。
我的几个心腹,张毅他们,眼圈都红了。
我朝他们笑了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然后,我走到了刘总的办公室门口。
门虚掩着。
我能听到里面,刘总在打电话,声音很大,充满了怒火。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留不住!”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给我拦下来!”
“告诉他,只要他留下,条件随便他开!”
我没有进去。
也没有再听下去。
没必要了。
我抱着我的纸箱,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镜面一样的电梯壁上,映出我的脸。
有些疲惫,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十二年。
就像一场漫长的梦。
现在,梦醒了。
走出写字楼大门,阳光刺眼。
我眯起眼睛,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群。
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向我敞开。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岚的电话。
“张总,是我,陈阳。”
“我辞职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
“欢迎加入创科。”
“你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
5
入职创科的第一个星期,我几乎是在会议室里度过的。
创社长,也就是方文山,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几岁的男人,精力却旺盛得像个永动机。
他拉着我,从公司战略到产品细节,从技术路线到市场布局,聊了整整三天。
他没有助理,没有秘书,开会的时候,自己拿着个笔记本电脑,一边听我说,一边敲代码。
是的,你没看错,他在敲代码。
他说这样能让他保持思考的专注。
这是一个纯粹的技术狂人,一个真正的产品经理。
跟他聊天,很累,但很过瘾。
我说的每一个点,他都能迅速get到,并且举一反三。
我提出的每一个想法,他都会认真地跟我辩论,有时候甚至会拍桌子。
但辩论完了,如果他觉得你对,他会当场承认自己错了,然后立刻让相关部门去执行。
这里没有王海东那样的官僚,没有刘总那样的猜忌。
这里只有对技术的狂热,和对产品的极致追求。
“陈阳,我不管你以前在那个破地方是什么总监。”方文山指着我鼻子说,“到了我这儿,你就是个做产品的。产品不行,天王老子也得滚蛋!”
“同样,产品牛逼,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我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风格。
张毅、林娜他们,在我入职后的第三天,也集体递交了辞职报告。
王海东果然为难他们了,扣着他们的档案和离职证明不放。
是我让张岚出面,发了一封律师函过去,王海东才灰溜溜地放了人。
老部下们在新环境里,刚开始还有些拘谨。
但很快,他们就被创科这种打了鸡血一样的工作氛围感染了。
张毅,我以前的头号技术大牛,现在天天追着方文山讨论算法模型,两个人经常在白板前一站就是一下午。
林娜,心思细腻的产品经理,在创科找到了无数的知音,每天跟不同部门的人开脑暴会,眼睛里都放着光。
我们很快就组建起了新的团队,代号“盘古”。
目标,是开发一款颠覆性的AI操作系统。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也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技术人员热血沸腾的计划。
我们没日没夜地工作,但没有人抱怨。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正在创造历史。
方文山给了我极大的信任和授权。
预算,他只问我要一个总数,然后大手一挥,批了。
人事,我看中的人,无论对方在哪个公司,张岚的团队都会想办法给我挖过来。
在这里,我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一个打工的。
我是一个创业者。
我和方文山,和张岚,和张毅、林娜他们,我们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在为了同一个梦想而奋斗。
这种感觉,真好。
当然,老东家那边,也没闲着。
我走之后,“北极光”二期项目陷入了停滞。
王海东提拔上来的那个外甥小赵,眼高手低,根本hold不住场面。
据说,刘总在董事会上被骂得狗血淋头,股价也因此跌了不少。
他们开始用各种手段,试图挖我的人。
许诺高薪,许诺职位。
甚至,他们找到了我老婆那里,让一个跟我们家有点亲戚关系的公司高管,去做我老婆的思想工作。
说我年轻冲动,被人骗了。
说创科是火坑,让我赶紧回头。
老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很犹豫。
“老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担忧。
我笑了。
“老婆,你相信你老公的眼光吗?”
“我当然信。”
“那就行了。别听他们瞎说。我在这里,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等我们‘盘古’项目上线了,我带你和孩子去环游世界。”
我给她画了一个饼。
但这个饼,我知道,我一定能亲手做出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创科的办公楼,在城市的最高处。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如繁星坠地。
而在我原来的公司,我的办公室,只能看到对面楼的墙壁。
有时候,选择,真的比努力更重要。
6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半年。
“盘古”项目,在无数个通宵达旦的奋战后,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内测版本。
内测那天,方文山把全公司的人都叫到了最大的会议室。
他站在台上,像一个即将送孩子上战场的父亲。
“半年前,我把陈阳和他的团队挖了过来。”
“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说我疯了,花那么大的代价,去挖一个‘叛将’。”
“今天,我想让你们看看,我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他朝我点点头。
我走上台,打开电脑,开始演示。
当“盘古”系统流畅地运行起来,当那些酷炫而又极具人性化的功能一一展现出来时,整个会议室,先是寂静,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方文山激动地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牛逼!陈阳!你他妈就是个天才!”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我耳边说。
那一刻,我感觉,过去半年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内测大获成功。
“盘гу”系统展现出的潜力和价值,让整个创科都为之沸腾。
公司的股价,在消息放出后,连续涨停。
我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张岚拿着最新的期权价值评估报告给我看的时候,我看着上面那一长串的零,有点发懵。
“这……这是真的?”
“当然。”张岚笑着说,“这还只是开始。等‘盘古’正式上线,这个数字,至少还要再翻一倍。”
我忽然想起了刘总。
想起了他当初为了区区几十万的年终奖,跟我耍的那些心眼。
想起了王海东那张油腻而又鄙夷的脸。
格局。
这就是格局的差距。
刘总看到的是一个员工的成本。
而方文山看到的,是一个能为他创造百倍千倍价值的伙伴。
“盘古”项目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我们团队的每一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不知疲倦。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王海东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谦卑,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陈阳……不,陈总。有时间吗?想请您吃个饭。”
我愣了一下。
他请我吃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时间。”我直接拒绝。
“别啊,陈总!”他急了,“是刘总的意思。刘总想跟您当面聊聊。”
刘总?
他找我干什么?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聊的了。”
“有!有得聊!”王海东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是关于‘北极光’的。我们……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北极光”?
我的心沉了一下。
那毕竟是我亲手带出来的项目,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虽然我已经离开了,但听到它出事,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
“我们想……想请您回来,当我们的技术顾问。”王海东说。
“薪酬,条件,都好说。只要您肯点头。”
我沉默了。
回去?
当顾问?
这是何等的讽刺。
当初,他们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
现在,他们又想把我像神一样请回去?
“陈总,您考虑一下。刘总说了,只要您肯帮忙,以前所有的不愉快,一笔勾销。我们……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是‘一家人’。”
一家人。
又是这个词。
我真的听吐了。
“王总。”
我打断了他。
“你告诉刘总。”
“我现在的‘家人’,是创科。”
“我们‘盘古’项目,下个月就要正式上线了。”
“到时候,市场上,就不需要什么‘北极光’了。”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王海东和刘总是什么表情。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从我离开那家公司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在商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7
一个月后,“盘古”系统正式上线发布会。
发布会现场,人山人海,几乎囊括了国内所有主流的科技媒体和投资机构。
方文山把主讲的位置,让给了我。
“这是你的孩子,你来为他接生。”他说。
我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没有讲太多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画什么宏伟的蓝图。
我只是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向所有人介绍我的“孩子”。
它的设计理念,它的技术架构,它的每一个功能,每一个细节。
当演示到最后,我用“盘古”系统,在短短三分钟内,构建出了一个比“北极光”核心功能还要强大数倍的智能模型时,全场沸腾。
发布会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盘古”一夜之间,成为了整个行业的焦点。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创科的股价,也像坐上了火箭,一飞冲天。
我们成功了。
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喝多了。
方文山搂着我的脖子,满嘴酒气地喊:“陈阳!你就是我的诸葛亮!不!你是我的韩信!”
我笑着说:“老板,韩信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方文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放屁!我方文山不是刘邦!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我看着他通红的脸,和真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
也许,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选错。
庆功宴结束后,我一个人走到公司的露台上吹风。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是陈阳吗?”
一个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
是刘总。
“是我。”
“我看了你们的发布会。”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落寞,“很成功,恭喜你。”
“谢谢。”
“我输了。”
他说。
“输得心服口服。”
“‘北极光’,我们决定放弃了。”
“董事会……已经批准了我的辞职申请。”
我心里一震。
刘总,要辞职了?
这个我曾经仰望和追随了十二年的男人,这个亲手缔造了一个商业帝国的枭雄,就这么落幕了?
“陈阳,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不是想求你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做那件蠢事,你会走吗?”
我沉默了。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历史无法假设。
“我不知道。”我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但我知道,我现在,不后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明白了。”
“好好干吧。”
“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在露台上站了很久。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一个时代,结束了。
另一个时代,开始了。
我回头,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创科大楼。
我的兄弟们,还在里面狂欢。
我的未来,也在这里。
我笑了。
转身,走回那片属于我的光明里。
8
又过了一年。
创科智能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开盘当天,股价暴涨300%,市值突破千亿美金。
作为核心创始团队成员,我手里的期权,变成了一笔天文数字。
我实现了我对老婆的承诺,带着她和孩子,进行了一场为期三个月的环球旅行。
我们去了巴黎的铁塔,罗马的斗兽场,埃及的金字塔。
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我看着儿子在夕阳下奔跑,老婆在一旁温柔地笑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旅行回来后,我并没有选择退休。
方文山又给我画了一个更大的饼——人工智能的终极形态,通用人工智能(AGI)。
这是一个比“盘古”还要疯狂百倍的梦想。
但我喜欢。
我喜欢这种不断挑战极限的感觉。
生活似乎进入了一条完美的轨道。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家咖啡馆,偶然遇到了一个人。
王海东。
他比以前老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曾经油光锃亮的脸,也布满了皱纹和憔悴。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陈总。”
他站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也来喝咖啡?”他没话找话。
“嗯。”
我本来想直接走掉,但鬼使神差地,我坐了下来。
“你……还好吗?”我问。
“还行,还行。”他搓着手,“公司……没了之后,我就自己搞了个小公司,做点软件外包的小生意,勉强糊口。”
我看得出来,他过得并不好。
曾经的总监,现在沦落到做这种最底层的生意,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刘总呢?”我问。
“刘总啊……”王海东叹了口气,“他辞职后,身体一直不好,前段时间刚做了个心脏搭桥手术,现在在家里休养呢。”
我心里有些复杂。
“小赵呢?你那个外甥。”
提到他外甥,王海东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
“别提那个白眼狼了!公司一倒,他跑得比谁都快!卷了最后一笔项目款,现在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真是……瞎了眼……”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悔恨。
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陈阳。”王海东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说句心里话,我当年……挺嫉妒你的。”
“你年轻,有才华,有冲劲。刘总那么器重你。我总觉得,你迟早有一天会取代我。”
“所以,年终奖那件事,我……我是故意的。”
“我想敲打敲打你,让你知道,在这个公司,谁说了算。”
“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那么大。”
“我更没想到,你会走得那么决绝。”
“最后,把公司……都给搞垮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静静地听着。
原来如此。
一切的根源,竟然只是因为他的嫉妒和不安全感。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都过去了。”我说。
“是啊,都过去了。”王海东苦笑了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钱。”他说,“不多,十万。”
“当年,你那份年终奖,是我私下扣了,给了小赵。这钱,算是我……还给你的。”
我看着那个信封,没有动。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现在不差这点钱。”王海东说,“但这是我欠你的。你不收,我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这个坎。”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沉默了片刻,拿起了那个信封。
“好,我收下。”
王海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站起来。
“我……我先走了。”
他转身,佝偻着背,慢慢地走出了咖啡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自己心里那最后一丝对过去的怨恨,也烟消云散了。
我没有打开那个信封。
我把它交给了咖啡馆的店员。
“帮我把这些钱,捐给需要帮助的人吧。”
说完,我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正好。
我的人生,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至于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就让他们,都留在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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