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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0日,沈巍在小齿轮的直播间里,对未来的文化传播进行了展望。
可以听出他不断地低调对未来的预期,因为显然如影形随的投诉与举报一直纠缠着他,令他举步维艰。文化传播之路,竟然如此荆棘丛生,也算是网络的奇观。
尽管未来关山路远,但沈巍还是有着他的宏伟计划,对于外出游学,他提出的“要有条理化”的构想,确实很富有想象力,也很有建设性,但要实施起来,恐怕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时间与精力,都难以胜任。
记得2024年的时候,央视推出了一台由小尼、杨帆主持的《此生要去的100个地方》,也是通过主持人的信步游走,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但似乎这个节目并没有引起反响,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整个节目,缺乏纲举目张的内在张力,没有文化内在的骨力,无法撑起整个节目,后来这个节目不了了之。
而沈巍的计划,与这个节目的动机倒颇有几分相近之处,而沈巍能够提供这种节目所没有的核心文化掌控力,这反证出,沈巍如果采取这样的游学方式,还是具有相当的可行性的。我们看看沈巍对他的计划阐述:
——比如说我这次沿着全国的文学家的遗迹走一圈,其他的我都不管,我一路上就是只管文学家。还有,或者这一路下去全是根据画家,分门别类的。
如果大家看着我的直播,跟着我一起走,能够有条理性地获得一些知识,而不是像过去的零敲碎打的,啪,今天到了这,啪,明天到那,杂乱无章。
那天比如说我们去了盐城,去了这个淮剧博物馆,那么可以不可以这样,就是我们一路上就到了,先到苏州,昆曲博物馆,评弹博物馆,然后再到淮剧博物馆,就是全国各地的有关戏曲方面的,我们以全国一路走到头,然后再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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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从沈巍的设想中,我们可以看到,从文学的维度,提拎起一个系统,可以称之为纵向体系,而在这个单一的维度中,他又打通横向联系,用他称之为“串”的讲述技巧,实现跨界的文化陈述。
这样的讲解,看似天马行空,但却有一个内在的精髓贯穿其中,极大地提高了讲述的趣味性。
因为一个人的兴趣关注时间其实非常有限,如果一直纠结一个问题,就会产生接受上的疲惫,影响收听效果,而沈巍在讲述的时候,他用“串”的手法,跳跃到其它的领域与话题中,始终保持着话题的新鲜度,这是他的文化讲述能够产生吸引力的重要技巧。
这使我们想到他在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里讲到果戈里的时候,他对这位俄罗斯著名作家的介绍,就体现了他的“串”的技巧运用如入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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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讲,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里,主要介绍的是中国的文化现象,果戈里的出现,只是夹杂在鲁迅的介绍版块里的。因为,鲁迅是果戈里小说《死魂灵》的译者,中学课本里曾经选用的《泼留希金》段落,就采用的是鲁迅的译文。
沈巍在介绍到这一个环节时,在鲁迅的大的展示框架下,他对果戈里的文化地位,作了重点的引申与申论。
这样,我们在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里,看到了俄罗斯文学与中国文化的比较性介绍。
笔者前不久才阅读了果戈里的小说《死魂灵》,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并不喜欢这部俄罗斯小说,总觉得,它是由短篇小说的结构拼合而成,而缺乏宏大的气魄,与统一的完整人物性格,给人的感觉,像是《官场现行记》那样的情节构成。
沈巍对果戈里的介绍,基本符合历史史实,也点拨到了小说的精髓。总有攻击沈巍的人,说他是胡说八道,但从笔者有限的文化知识来看,沈巍对历史文化的申说,总体来说符合通常的记载,这是沈巍可以被称之为“流动的百科全书”的部分,而同时,正如沈巍自己所说,他仅仅在互联网上搜索知识信息,而根据这些原始资料作出判断,却是他的头脑的再加工的产物,因此,说沈巍只是重复既有的知识,并不符合事实。
而事实上,沈巍对文化信息烙印上他自己的感知与判断,却让那些中性的介绍,有了讲述者赋能的温度,让那些过往的冰冷人物与灵魂乃至事件,具有了鲜活力量,这也是沈巍在讲述历史旧痕与文化旧章时,能够让人身临其境而又勃发出心跳与温度的原因。
我们看看他是如何在鲁迅的文化旗帜下,展开对果戈里的文化介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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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照片呢,应该都是他(鲁迅)喜欢的作家。这个叫果戈里。果戈里我请大家随便说一部他的作品。果戈里最有名的作品是什么?他实际上是今天的乌克兰的作家,应该现在来说叫乌克兰。
他最伟大的两部作品,一部叫《死魂灵》。讲的那个俄罗斯过去,他农奴是没有这个人格尊严和自由的,他农奴可以死了之后还可以把他的这个身份可以卖来卖去,叫《死魂灵》。
但是他最伟大的一部作品呢,就叫《钦差大臣》。就讲有一个人,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些官员最害怕上面来检查,那么他们听说上面派了个钦差大臣来了,正好有个浪荡公子在那个旅馆里面了,蹭吃蹭喝没钱了,他们就觉得这个浪荡公子可能是上面派下来的,故意装逼型的人物,所以就百般的讨好他,但是最后真相大白,他根本就不是钦差大臣。
这是他最伟大的一部作品。这些作家都有一个在当年那个历史年代都有一个特点,短命,43 岁。
后来呢,我们中国也有两部类似的作品,一部叫《西望长安》,讲的是 50 年代有一个人,有个人说我是中央干部,蹭吃蹭喝,后来最后被抓住了,叫《西望长安》。
还有一部呢,就是在 70 年代叫《假如我是真的》,冒充自己是高干子弟,但是最后他的骗术被识破之后,有人提出了一个很深刻的问题,就是假如他是真的话,那么你们这些丑态是不是不会反省的?假如我是真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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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看似简单的讲述中,沈巍实际上从鲁迅的主题,跳到了俄罗斯文学的浩大体系中,然后,从果戈里的《钦差大臣》又拉回到中国文学体系里,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沈巍实现了从中国到海外再回归到中国的文化神游,从中可以管窥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体系中的定位与受力问题,亮出的是一个提纲挈领的中国比较文学的核心脉络。
沈巍看似兴至所来的讲述,其实有着研究者的英雄所见略同的研究成果在背后予以支持。
我们在查小燕著的《北方吹来的风:俄罗斯-苏联文学与中国》(海南出版社,1993年12月版)中,可以看到类似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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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具备的东西往往都会引起好奇心——在天性中,中国人是不善于喜剧性夸张的,因而这种适宜于喜剧性夸张的辐射形戏剧结构对中国读者和观众很有吸引力,进而波及到中国现当代作家们的创作:
张天翼的小说《欢迎会》正是《钦差大臣》式的结构模式,各种形象和行为围绕着一个大人物的视察展开;
陈白尘的三幕讽刺喜剧《升官图》并不刻意描写事件,而只是为剧中人物的活动制造一个合适的契机,这恰是对果戈理辐射结构的妙悟;
老舍取材于真入真事的《西望长安》采用的也是辐射形戏剧结构,但对这个结构的功能利用不够充分;
沙叶新以一部《假如我是真的》为文革后的中国舞台重新唤回了对果戈理辐射形结构喜剧的记忆。该剧的夸张和谐感很是贴近《钦差大臣》,对骗子的处理与果戈理对骗子的塑造手法非常相似,同时作者注意挖掘人物的深层情感,获得了喜剧所特有的感染力。
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心理结构中的严肃性,有别于俄罗斯民族性格中粗犷豪放的随意性。中国人注意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上述三部戏剧的结局处理都不同于《钦差大臣》。中国人不会让骗子象赫列斯塔科夫那样,阴谋得逞后还逍遥法外,必须予以理性的惩办。——
周启超主编的《果戈理全集第5卷(戏剧卷)》(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年6月版)中,也有这样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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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从事比较文学研究的学者们之见,陈白尘的《升官图》(1945年),老舍的《西望长安》(1956年),沙叶新的《假如我是真的》(1979年)等几代优秀剧作家的讽刺喜剧创作,都可见出《钦差大臣》的印迹。诚然,《钦差大臣》不仅仅是一部讽刺时弊的喜剧,它的深层底蕴尚待进一步的开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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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难确定,沈巍从《钦差大臣》这个原点,对应中国的两部相似题材的戏剧作品,是他在阅读中获得的结论,还是他自己在博览群书时自己发现的文化现象,但至少沈巍的讲解可以经受得住文化专业论点的检验与审视,而沈巍讲述的意义更在于,他把这些困厄于书斋学堂里的冷门知识,以生动的讲述呈现于大众面前,会让那些愿意深入探讨的他的听众,找到一个深耕的入门窗口,由此看来,沈巍的文化讲解,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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