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1月9日,“与物为春——刘万鸣艺术展”在山东美术馆启幕,集中呈现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国家画院院长刘万鸣40载艺途积淀的500余幅力作。展览涵盖人物、花卉翎毛、走兽、竹石、瓜果杂项等多个题材,既见传统文脉之承续,又显时代精神之新貌,全面勾勒出艺术家深邃的美学追求与丰沛的创作活力。开幕当日嘉宾云集,反响热烈。本报特采撷部分观展嘉宾的真挚感言,以期与读者共赏其艺、共悟其心,感受“与物为春”的笔墨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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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里(中国美术家协会原分党组书记、原驻会副主席)
我在展厅细细观摩了刘万鸣展出的作品。说实话,我没想到他能在繁忙的行政工作之余,创作出如此数量庞大、质量精良的作品。每一件都凝神聚气、笔精墨妙,令人叹服。
近年来,我们共同见证了刘万鸣作为一位“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与行政管理两个领域取得的双丰收。他不仅担任中国国家画院院长等重要职务,还始终坚守创作一线,以高度的责任感推动中国美术事业的发展。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国家画院近年来在刘万鸣的带领下,明确提出“经典引领 品格立院”的发展理念,系统构建了创作、研究、教学等多元一体的学术体系,持续推动高质量发展。今天我们齐聚于此,不仅是为了肯定他对中国国家画院的贡献,更是为了致敬刘万鸣本人的艺术成就。他的作品为何广受赞誉?我想有几个鲜明特点:
第一,工写兼融,精微传神。刘万鸣以工笔见长,但绝非机械描摹。他在极致精细的刻画中融入写意精神,笔锋劲健而富有书写性。无论是人物、动物还是花鸟,其造型精准、质感逼真,尤其对动物毛发、肌理的处理,层层渲染、丝丝入扣,展现出极高的技艺控制力与艺术表现力。
第二,诗性意境,天人合一。他的画面充满诗意与哲思,既有宋画的严谨法度与静谧气质,又兼具文人画的潇洒气韵与精神自由。观其作品,既能感受到古典传统的深厚滋养,又能体悟到当代审美意识的自觉融入,其作品形成一种既典雅又鲜活的独特风格。
第三,情感真挚,格调高远。他的作品饱含温度与情感。他笔下的小动物——无论是松鼠、小猪还是禽鸟,都充满灵性与人性化的神情,动作自然、姿态生动,流露出朴素天真与生命和谐之美的情感。这种源于生活、发自内心的表达,使作品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尤为可贵的是,刘万鸣虽广泛吸收古今中外艺术养分,却始终坚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立场,不盲目追随潮流,不刻意标新立异。他的艺术既有国际视野,更有中国根脉;既有技术高度,更有精神深度。
通过本次“与物为春”展览,我们得以近距离感受中国传统绘画的笔墨神韵,体会“一笔一世界”的精微魅力。更重要的是,这场展览为我们思考当代中国画如何传承与发展提供了生动范例:如何在赓续传统文脉的同时回应时代命题?如何在坚守民族审美基础上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如何让艺术真正扎根生活、表达真情、服务人民?刘万鸣用他的实践给出了有力回答。他的艺术具有鲜明的导向性、学术性与引领性,他堪称当代中国画坛的代表性画家。
此次展览在山东美术馆举办,不仅是对齐鲁文化的一次深情致敬,也为全国美术界提供了一个高水准的学术标杆。它生动诠释了“守正创新”的内涵,也为我们思考“如何以物为春、以艺载道”提供了宝贵启示。
燕东升(中国国家画院党委书记)
今天我们齐聚山东美术馆,共同见证“与物为春——刘万鸣艺术展”的开幕。首先,我谨代表中国国家画院,向本次展览的举办表示最热烈的祝贺!
作为中国国家画院党委书记,我与刘万鸣在工作中紧密协作,在文化使命与艺术理想上志同道合。自去年刘万鸣院长到任以来,我们携手并进,始终秉持繁荣发展中国美术事业的共同目标,致力于推动中国国家画院在创作研究、人才培养与交流合作等方面的高质量发展。
中国国家画院的前身是1977年成立的文化部中国画创作组,1981年在此基础上组建为中国画研究院,2006年正式更名为中国国家画院。近半个世纪以来,画院始终坚持以创作与研究为核心,承担国家主题性美术创作和重大课题研究任务,深耕中国画的传承、创新与发展,先后涌现出一大批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家,为国家积累了丰厚的文化艺术财富。可以说,中国国家画院的发展历程,正是中国当代美术演进的重要缩影。
刘万鸣是中国当代中国画领域的杰出代表。他的艺术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尤以宋元绘画为根基,格调纯正典雅,气象高古而清新。其花鸟走兽作品不仅传承了北宋院体画的精严法度与禅宗绘画的空灵意境,更融入鲜明的时代气息,并巧妙借鉴西方造型艺术的语言,形成了独具个人风格的艺术面貌。他的创作体现出“致广大而尽精微”的美学追求——既有宏阔的格局,又不失细节的精妙。
尤为可贵的是,他在工笔画领域勇于探索,在前辈艺术家成就的基础上推陈出新,不断拓展工笔表现的边界,赋予这一传统形式更强的笔墨韵味与情感张力。
我个人对书法亦有所研习,因此特别关注刘万鸣的书法实践。他的书法深受北碑影响,以骨力取胜,无论是大幅榜书还是小幅题跋,皆体现出对书写性本质的深刻理解与娴熟驾驭。他坚持“以书入画”,使书画相融互生,相得益彰,呈现出高度统一而新颖的艺术境界。
本次展览是刘万鸣近年来规模最大、作品最全的一次个人特展,集中呈现500余件优秀作品,系统梳理了他数十年来的艺术思考、探索轨迹与创作成果。我相信,这场展览不仅为底蕴深厚的齐鲁大地带来一场精彩纷呈的艺术盛宴,也必将在全国美术界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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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田间》 56cm×46cm 纸本设色 2015年
潘义奎(中国美术馆馆长):
今天我们相聚在底蕴深厚的齐鲁大地,共同见证由山东美术馆主办的“与物为春——刘万鸣艺术展”开幕。在此,我谨代表中国美术馆,向本次展览的成功举办表示热烈祝贺!并向艺术家刘万鸣致以崇高的敬意!
齐鲁文化源远流长,泰山巍巍,黄河奔涌,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也是中国艺术传承与创新的重要沃土。山东美术馆作为区域文化的重要地标,始终致力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积极推介优秀艺术人才。此次刘万鸣个展在此举办,既是其艺术理念与齐鲁文化精神的一次深度共鸣,也是推动跨区域艺术交流与共建的生动实践。
刘万鸣是中国美术界具有重要影响力的艺术家,也是中国美术馆学术委员会委员。多年来,他始终大力支持中国美术馆的各项工作,这份情谊令我深为感佩。几十年来,他始终在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中探索艺术的本真,在坚守深厚传统笔墨语言的同时,又敏锐把握时代脉搏,赋予作品鲜明的时代气息。无论是工笔花鸟的精微刻画,还是写意精神的深入探求,抑或纸本绘画中的形式创新,都体现出他对中华美学精神的深刻理解与自觉传承。
在创作题材上,刘万鸣尤擅花鸟与走兽,善于将生命的律动与人文情怀融于笔端。其作品既延续了宋代院体画的精致典雅,又融入了文人画的精神内核,在传统法度与当代审美之间找到了独特的平衡点。这种风格的形成,不仅源于他对古典传统的深入研习,更得益于他对现实生活的细致观察与对时代精神的深刻洞察。
当代中国美术创作肩负着赓续文化基因、弘扬民族精神的重要使命。刘万鸣的艺术实践,正是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同时积极吸纳现代艺术的有益元素,在笔墨语言、构图形式、审美表达等方面不断探索,让传统绘画在当代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本次展览集中呈现了刘万鸣不同时期的优秀作品,既是他艺术生涯的一次重要梳理,也为公众提供了一个深入理解中国传统绘画当代价值的宝贵契机。我相信,通过这些作品,观众不仅能感受到笔墨之美,更能体会到一位当代艺术家的责任担当与文化自觉。艺术的传承离不开守正创新,艺术的发展更需要协同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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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背影》 40cm×25cm 纸本设色 2020年
徐福山(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
今天非常高兴回到我的家乡山东,参加“与物为春——刘万鸣艺术展”的开幕式。作为山东人,能在齐鲁大地见证这样一场高水准的艺术盛会,倍感亲切与自豪。刘万鸣不仅是我在中国艺术研究院多年的同事,更是我长期关注并深为敬重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我见过很多,然而今天展厅中如此系统、宏大的呈现,仍令我深受震撼。
结合今天的观展感受,我想从三个方面谈谈对万鸣先生艺术的理解。
第一,守正出新:植根传统正脉,融通古今之变。刘万鸣的艺术有着清晰的文脉传承。他深研宋元以来的中国画传统,尤其注重从黄宾虹、吴昌硕等近现代大师身上汲取养分——这些前辈无一不是立足传统、以古开今的典范。刘万鸣先生的创作,正是建立在对这一正脉的深刻理解之上。大家可以看到,他的线条极具书写性,流畅而富有节奏,境界高远。虽以工笔为主要面貌,却毫无板滞之弊。他的画面“远看精微,近看松动”,在严谨的造型中透出写意的气韵。这种“工而不匠、细而不弱”的特质,正源于他对传统笔墨精神的高度把握与自由转化。
第二,文心铸魂:以文化修养涵养艺术格调。中国绘画从来不只是技术的呈现,更是人格与文化的外化。刘万鸣长期浸润于儒道思想,注重内在修为,其作品中始终贯穿着浓厚的文人气质——清雅、内敛、含蓄而有力量。这种“文人气”,不是表面的形式模仿,而是源自对中华文化精神的深层认同。黄宾虹曾言:“画者,文之极也。”真正的中国画,必须承载文化价值。刘万鸣深谙此理。他的创作不仅是视觉表达,更是对“天人合一”“澄怀观道”等传统美学理念的当代践行。在他的花鸟、走兽乃至题跋书法中,我们能感受到一种超越物象的精神追求——那是对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体察,更是对民族审美理想的坚守。
第三,笔墨探微:在传统语言中开创新境。尤为可贵的是,刘万鸣并未止步于继承。他在坚守笔墨本体的同时,不断探索其当代表达的可能性。无论是对物象质感的精微刻画,还是对画面结构的现代重构,抑或将书法用笔融入工笔造型,都体现出他对“笔墨如何言说当代”的深入思考。他的艺术实践告诉我们:传统不是包袱,而是资源;创新不是断裂,而是生长。这场展览所呈现的,不仅是一位艺术家数十年耕耘的成果,更是一次关于“如何在新时代赓续中华美学文脉”的生动回答。
我相信,此次展览必将引发美术界对传统与创新、技术与精神、个体与时代等核心命题的深入思考,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与启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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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大吉祥》 40cm×35cm 纸本设色 2020年
霍春阳(天津美术学院教授)
刘万鸣的绘画非常典雅、空灵而舒缓,这正是中国画所崇尚的审美境界。他的作品在精神层面表现得尤为深入——不浮华、无躁气,整体呈现出一种沉静而敏锐的气质。
尤为难得的是,他的画面“松而不散”,结构松动却气脉贯通,显示出极强的把控力。这种效果,源于他对“用虚”的深刻理解——虚不是空洞,而是留白中的呼吸,是意境生成的关键。正因如此,他的画面才整体和谐统一,令人感到轻松自在。
在中国画中,工具、材料乃至笔法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核心在于“境界”。刘万鸣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他所有的技法手段——无论是用纸、用墨,还是运笔、构图——都服务于意境的营造。他不是为技巧而技巧,而是以技巧为桥梁,通向更高层次的精神表达。
刘万鸣的画,是以“境”驭“技”、以“静”生“灵”,真正体现了中国画“写意传神”的核心精神。
石齐(中国国家画院国画专业委员会研究员、北京石齐画院院长)
刘万鸣在山东美术馆举办大型艺术画展,展出作品500余件。纵观整个展览,其艺术面貌鲜明地体现了我们一再强调的“守正创新”这一核心方向,堪称当代中国画坛的引领者。
为何如此评价?关键在于他对传统的深刻理解与创造性转化。中国绘画历经数千年积淀,已形成一座巍峨的文化高峰——如同万里长城,每一块砖石都凝聚着历史的智慧与审美的高度。要在这样的传统基础上,既守住文脉之“正”,又能生发出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实属难上加难。
我本人从事传统绘画创作已有四五十年,深知其中甘苦。多年来,我临摹过不下50位历代名家的作品,涵盖山水、花鸟、人物等多个门类,反复揣摩古人笔墨。但即便如此,要真正将传统“化入骨髓”,而非仅停留在形式模仿,仍觉步履维艰,而刘万鸣做到了这一点。他不仅深入传统,更以自己的心性去“消化”传统,使其作品既与千年文脉一脉相承,又充满鲜明的个人气质。这种能力极为可贵——在当今画坛,许多人虽然致力于继承传统,但是往往面貌雷同,缺乏真正的个性表达。而刘院长的作品,无论动物、山水,一眼望去,便知出自他手。这种高度成熟的个人风格,在当代实属凤毛麟角。
尤其令人称道的是他的动物题材。早年他以画猴闻名,那些小黑猴灵动传神、憨态可掬,极具生命力。我初见之时便深受打动,至今记忆犹新。几十年过去,他不仅未囿于早期成就,反而在题材广度与精神深度上不断拓展。如今他的山水画同样气象宏阔、意境深远,展现出极高的艺术境界与文化修养。
更值得敬佩的是,刘万鸣的艺术成就不仅靠天赋,而且更在于其超乎常人的勤奋。当年他在中国国家博物馆担任副馆长时清晨上班前画数小时,下班后再画数小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用功之勤,甚至超过许多专职画家。
中国画讲究精神、气韵、文化气息与人格气度,也重视民间生活的温度与真实感。刘万鸣恰恰在这些维度上实现了高度统一:他的笔墨有古意而不泥古,有现代感而不浮躁;既有文人画的雅致,又不失生活的亲切。这种综合素养的支撑,极为难得。
因此,我认为刘万鸣不仅是一位技艺精湛的艺术家,更是“守正创新”的践行典范。他的艺术告诉我们:真正的传统不是复制古人图式,而是在深刻理解其精神内核的基础上,以当代人的视角、情感与生命体验进行创造性转化。
作为同行,我们应当向他学习——点亮自家灯火,既扎根传统沃土,又勇敢开拓新境。唯有如此,中国画才能生生不息,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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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仰观》 123.5cm×33cm 纸本设色 2023年
陈传席(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首先,我要对刘万鸣在山东美术馆举办的展览表示热烈祝贺!这次展览规模盛大,作品数量多、形式丰富,令人印象深刻。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刘万鸣了。他的艺术,是真正意义上的传统文人画。现在很多人说“学传统”,但往往只是学了一点皮毛。我常说“七分像,十分差”——看起来有点传统的样子,实际上离真正的传统还差得很远。
什么是真正的传统文人画?我们可以看看“元四家”(黄公望、吴镇、倪瓒、王蒙)的作品。他们不用刚硬的线条。为什么?因为文人画讲究的是“柔曲”“活线”,强调变化、节奏与内在气韵。一旦用刚直僵硬的线条,就失去了那种含蓄、灵动的韵味,也违背了文人画“以柔克刚”的美学精神。
道家讲:“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刚强的东西容易折断,柔韧反而能长久。传统文人画正是秉持这种哲学——不用浓墨重彩,不用大片泼墨,更反对刚硬刻板的线条。像后来某些所谓“新文人画”动辄大块水墨倾泻而下,恰恰是传统文人画所排斥的。
近几年,他又开始探索指墨画。关于指墨画,一般可以追溯到唐代张璪,史料记载他“手摸绢素”,用手直接作画。但张璪的作品早已失传,无从考证。
真正有据可考的指墨画,始于清代高其佩。他用手指蘸墨作画,线条硬朗、墨色浓重,别具一格。我的老师王天铎先生也画指墨画,但他常配合竹笔使用,整体风格偏“硬”。而刘万鸣的指墨画不同——他虽用手指,却并未走向粗犷或生硬,反而在指墨中融入了传统文人画的温润与内敛。他的几幅指墨画作品,既有高其佩的指趣,又不失文人画的书卷气,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面貌。
尤为难得的是,刘万鸣不仅深谙古典传统,也能在指墨画这类特殊媒介中进行创造性转化。他有扎实的造型能力,又有理论修养,更重要的是,他始终在研究、融合、实践。这样既有传统根基,又有创新意识的艺术家,在当下实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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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白狐酣睡》 123.5cm×25cm 纸本设色 2023年
范扬(中国国家画院艺术家)
这次刘万鸣的展览确实令人震撼。刚一走进展厅,我便被其宏大的格局与精深的艺术品质所打动——不仅场面恢宏,更难得的是“大而精”,每一件作品都凝聚着刘万鸣高度的技艺与深沉的思考,充分彰显出一种源自传统的艺术力量。
细观刘万鸣的画作,我既能感受到宋人绘画的严谨法度与格物精神,又不乏元人笔墨的洒脱与逸气。他的艺术根植于中国画的正脉,真正做到了我们常说的“守正创新”:一方面坚守传统文脉的精髓,另一方面又自然融入了新时代的审美情感与视觉经验。
整体而言,展览不仅规模空前,更在学术深度与艺术高度上达到了高度统一。作品精彩纷呈,展陈大气庄重,是一次极为成功的艺术呈现。谨此表示由衷祝贺!
李学明(山东美术家协会顾问、山东大学荣聘教授):
这次刘万鸣的展览,令人深感震撼。让我由衷钦佩的,是他超凡的“定力”——在身兼中国国家画院院长、肩负美术界诸多要务、日程极度繁忙的情况下,竟能创作出如此数量庞大、尺幅各异的作品,且每一幅都精微严谨、气韵充盈。这种持续高产又高质量的艺术状态,绝非寻常画家所能企及。
这让我深刻意识到:一位真正的艺术家,若想画好画,不仅需要技艺,更需要一种沉静如水的内心定力。这种定力,既是长期修为的结果,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历史上不乏此类典范——比如元代的高克恭,虽官至刑部尚书,执掌政务,却仍能潜心绘事,作品被后世誉为“逸品”。刘万鸣今日之境遇与成就,正与此相似——于繁务中守艺心,在喧嚣里存静气。
尤为可贵的是,刘万鸣的绘画并非简单复古,而是对传统的深度激活。他深入研习宋代绘画的“天地意识”——那种对自然的敬畏、对宇宙秩序的体察,并将其融入当代工笔与写意的语言体系之中。在他的笔下,古法不再是僵化的程式,而成为承载哲思、表达对造化理解的媒介。由此,他构建出一种极具个人标识性的“新古典主义”风格:既有宋画的庄重与静穆,又有当代视觉经验的节奏与温度。放眼全国,这种面貌独树一帜,几乎无人可比。
此外,刘万鸣不仅是杰出的画家,更是功力深厚的书法家。他的书法取法高古,笔力沉厚,与其绘画相得益彰。尤为难得的是,他还精于“指墨画”——这一极难驾驭的艺术形式。指墨画自清代高其佩开创以来,因全凭指尖运墨,对水分、力度、节奏的控制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失之粗率。而刘万鸣的指墨画,却能在看似随性的挥洒中见精微,在苍茫肌理间显清雅,已达炉火纯青之境。非大定力、大才情者,不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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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手札》 24.5cm×54cm 纸本 2022年
江宏伟(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这次参观刘万鸣的展览,给我带来极大的震撼。虽然此前也看过他的一些作品,但如此完整、集中地呈现数百件创作——从巨幅到小品,从花鸟到人物、山水,还是第一次。整体观感令人深思,尤其让我感受到一种极为珍贵的气质:寂静。
这种“寂静”,不是空无一物的冷寂,而是一种内敛、沉静、直指人心的精神境界。它让人联想到倪云林的疏淡、米芾的清逸,乃至宋元文人画中那种远离喧嚣、返归本真的美学追求。尽管刘万鸣在技法上也运用了诸如“奇伟”一类较为雄强的笔法,但整幅画面始终笼罩在一种高度克制的宁静氛围之中——这是一种属于中国文化深层精神的“静气”。
另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感受是“似曾相识”。这种熟悉感,并非来自对某位具体古人的模仿,而是源于他对唐宋以来古典绘画空间意识、审美格调的深刻体认。他的画面仿佛唤起了我们心中对传统经典图像的记忆——那种空灵的布局、含蓄的留白、物象与气息的交融,都让人恍若置身于古画意境之中。
然而,细看之下又会发现,他的“古典”绝非复制。在物象的塑造上,无论是禽鸟的羽毛、枝叶的转折,还是背景木色的肌理处理,都体现出极强的现代造型意识:对形体、质感、体积感的精准把握,显示出深厚的写实功底与当代视觉经验。他并非简单地用笔墨“写意”,而是以笔墨为媒介,进行一种高度自觉的“塑造”——既有传统文人画的气韵,又有现代绘画的空间逻辑与物质感。
更可贵的是,这一切技术层面的掌控,最终都服务于他内心的情感与精神需求。他按照心灵的节奏调整画面,使“塑造感”与“宁静感”达成奇妙的平衡:既扎实又空灵,既现代又古雅。
因此,观看刘万鸣的作品,我感受到的是一种“熟悉的陌生”——似曾相识于古典,又焕然新生于当代。他让我们看到:中国画的传统,从来不只是笔墨程式,而是一种包含造型、结构、气息与精神的整体性表达。刘万鸣正是在这种整体视野中,完成了对传统的深情回望与创造性转化。
王克举(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以前我对刘万鸣的作品了解不多,大多只是通过画册或微信图片匆匆一瞥。但今天亲临山东美术馆“与物为春”展览现场,站在那些陈列于玻璃展柜中的原作前,我竟忍不住几近落泪——尤其是看到他笔下的羊与猴子。
后来我特意问了他的夫人,才得知:刘万鸣属猴,而他的母亲属羊。于是,这些反复出现在他画中的猴与羊,便不再只是动物形象,而是饱含深情的母子象征。画 面上还题写着许多质朴而动人的小诗,字字句句皆是对母爱的深沉礼赞。这种发自肺腑的情感表达,如此真挚、如此浓烈,令我深受震撼。
从技法层面看,我也极为叹服。我戴着眼镜,几乎贴着画面细看那些小动物的细节——毛发、眼神、姿态,无不精妙入微,令人难以想象这是一笔一画刻画出来的。这让我想起董希文先生曾说过的话:“远看气势磅礴,近看意味无穷。”刘万鸣的作品正是如此:既有宏大的气象,又在细微处充满韵味与生命感。这种“致广大而尽精微”的境界,不仅体现于技术之精,更源于心性的沉静与专注。
更值得称道的是,他在材料与媒介上的探索也极具当代意识。虽然整体仍属水墨体系,但他对纸张、墨色、肌理的处理已超越了传统笔墨的边界。画面中时常呈现出一种类似现代绘画的材质感与视觉张力——既非简单西化,也不是对传统的固守,而是在东方笔墨精神的基础上,拓展出新的表现维度。这种对“笔墨关系”的重新定义,使他的作品既有文人画的内敛气质,又具备当代艺术的视觉深度。
尤其让我惊讶的是他的指墨画。此前在微信上看过他的指墨画作品,我不解其法;后来当面问他:“那么细的线条,如何用手画出?”他淡然回答:“都是手指直接画的。”这让我深感震撼——指墨画本就难控,而他竟能在毫厘之间做到如此精准与生动,足见其功力之深、心手之合。
我还听他在天津美术学院带过的学生提起,刘万鸣当年讲授中国美术史课程时,条分缕析、如数家珍。可见他不仅是一位创作者,更是一位深具学养的学者型画家。正因如此,他的艺术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技术层面,而是在深刻理解中国美术史脉络的基础上,进行的有根源的创造。
刘万鸣以传统为根基,以情感为灵魂,以创新为路径,将古典精神与时代气息融为一体。
何加林(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原馆长)
我跟刘万鸣既是老朋友,又是同道中人,对他的艺术创作、学术理念和理论思想都比较了解。近20年来我一直在关注他,通过他的艺术实践和艺术脉络,我发现刘万鸣是一位有深度思考和深谙传统学理的艺术家,在他的作品中,我不仅看到了他沉寂而严谨的治学态度、扎实而精湛的笔墨功底,更看到了他洞察敏锐的别样视角和与古为新的创造精神。
就中国画花鸟画科而言,当代花鸟画家不论是写意还是工笔,都躲不过以秉承传统或直面写生来进行创作,学传统的以表现笔墨功夫为能事,多以继承某家某派为荣;重写生的,则以刻画状物为能事,多以表现生活气息为目的,作品大多在形式与内容之间游离,少有如潘天寿先生那样从作品中穿透人格精神的。我个人以为,刘万鸣的艺术考量,其实是穿透这些功能表象的,其背后所隐喻的是他附着在物象身上所传递出来的那种幽玄气息和神性的力量。
刘万鸣擅长各种花卉之外,喜欢画各种动物,最初看到他画的动物,多少受古人的影响,除了体现其扎实的传统功底,尚未能解读出更多的画外信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万鸣的思维机杼已逐渐被其学问的锤凿与异人的禀赋建构出另一个维度空间,并以此渗透到他的作品之中,使他作品中的任何一个动物都瞬间具有了灵性。这首先归功于他奇异的造型能力和不与人同的洞察视角,刘万鸣所画的动物有着近乎异化的形态特征,这在大多数人看似并非实像的动物造型,在刘万鸣的笔下却拿捏得如此生动而有趣。
当今花鸟画家在画动物时,大多以物象造型精准、画的像为目的,这只是一种能力的表现,若在这一能力之上以笔墨造型为要,不画准、不画像,则是一种才情的体现。而刘万鸣在当今花鸟画家大多以画得准、画得像为基准的情况下,以自己独有的笔墨造型创造出多样的近乎拟人状的动物神态,这无疑已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普世审美而成为独树一帜的艺术典范。有人说刘万鸣所画的动物是从古法中来,这只是一方面,其实,刘万鸣画中的动物造型更多的是他掌握了古法中造型的特殊规律,并从中创造出新的属于自己的造型法则和笔墨语言,这在他近些年所画的颇有神秘色彩的肖像素描中便可获得佐证,这一点,刘万鸣似乎已有别于古人。
此外,鲜为人知的是,刘万鸣早年在天津美术学院任教时曾教授过一段时间的美学理论课,深厚的理论素养无疑为他在后来的艺术实践中起到超越普通画者的思辨能力和思想厚度,这也使得他在认同古人以笔墨造型为观念的选择中注入了精神情感和文心,这是一种智慧。这也是万鸣兄最能打动我和让我敬佩之处。
刘万鸣是一位真君子,他待人真诚,敢言敢为,这种真诚在到处充斥着人情世故的当下,是对原则的坚守,是一种风骨的体现。孟子说:“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一个人、一位艺术家,只有抵达“诚”的境界,才能体会到“万物皆备于我”的通达与圆满,待人接物,才能如沐春风;吟诗作画,才能真气弥满,才能感染人、打动人。刘万鸣此次展览,以“与物为春”命名,或许正是意在表明这样一种对艺术、对人生的真诚态度。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说:“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因为真诚,刘万鸣做人、作画都能精诚专一、心无杂念。他的画,笔墨洁净,一尘不染。就像一块美玉,能让观众在世俗纷扰中放慢脚步,在一幅幅静谧又充满神性的画面中安住一颗烦乱而躁动的心,在现实中看到超越,在短暂中体味永恒。
另外,刘万鸣令我感动和尊重的,还有他的担当意识和家国情怀。在他担任中国国家画院院长后,就提出了“经典引领 品格立院”的办院理念,从绘画自身的角度来说,他尊重传统、敬畏经典,矢志不渝地深入传统、沉入经典。他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意在复古,在故纸堆中讨生活,而是他自觉地以一位当代画家的身份,承担起延续文脉、守望传统的使命。从工作的角度讲,他积极投入调研、策展、教学、演讲等各种事务,力求把画院办成一个既有学术高度又有艺术维度的高品质艺术机构,让画院真正成为上接使命、下接地气,团结并引领全国各大画院进行创作研究的机构。其核心目的只有一个,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这个意义上,刘万鸣不仅是令人感动和尊重的艺术家,更是有责任、有担当的新时代文艺工作者。
卢志强(中国国家画院人物画所原副所长):
此次观看刘万鸣“与物为春”展览,我内心非常激动。展览集中呈现了他多年来艺术探索的深厚积淀与卓越成果,堪称一次思想与技艺高度融合的视觉盛宴。
这次展览给我最深的体会是他真正做到了“出新意于法度之中”。我们平常谈及“传统”,有时会不自觉地将其等同于陈旧、重复,甚至陷入对古人的简单模仿。但刘万鸣的实践彻底打破了这种刻板印象。他的作品既沉静内敛,又饱含中华文化的深厚底蕴;既扎根于千年文脉,又注入了鲜活的个人生命体验与当代艺术思考。这种“守正而不泥古,创新而不失本”的路径,实现了艺术性与精神性的高度统一。
尤其令我动容的是,无论花鸟还是人物,他的画面背后都深刻映照出“人”的存在——一种对生命、人性与情感的真诚观照。正因如此,他的作品才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作为一名长期从事人物画创作的同行,我特别关注他在人物题材上的探索。在我看来,刘万鸣成功打通了中西艺术的语言壁垒:既有扎实的素描结构意识,又不失中国写意笔墨的灵动与神韵。无论是严谨的造型,还是看似随性的挥写,都体现出极高的控制力与表现深度,令人叹服。
此外,他的指墨画作品也给我留下极深印象。表面看上去潇洒率意,实则内蕴千钧——那种“洗尽铅华”的澄澈感,既源自古人,却又在古人图式中无处可寻。他将传统笔墨中最耐看、最核心的审美精神,通过当代人的视觉经验重新激活、转化并呈现出来,形成了一种既熟悉又新颖的独特语言。
崔进(中国艺术研究院国画院常务副院长)
今天在山东美术馆观看了刘万鸣“与物为春”展览,我深受震撼。令人尤为钦佩的是,在承担繁重公务之余,他竟能创作出如此数量可观、题材丰富、品质精良的作品——涵盖花鸟、人物、动物以及书法等多个门类。
在当代艺术家中,能够将“书”与“画”如此有机融合者实属难得。刘万鸣真正践行了“书画同源”的传统理念,不仅在形式上相得益彰,更在精神内核上高度统一。尤为可贵的是,他将对传统的深刻理解与当代生活气息巧妙结合,既不失古意,又充满时代气息。他对古典意境向当代语境延伸的探索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他的作品整体呈现出一种宁静致远的气质,洋溢着浓厚的文人格调,这在当下尤为珍贵。艺术终究是人格的延伸。从刘万鸣的笔墨中,我们不仅能感受到他对自然万物的深情凝视,更能体会到他对世界的一种全新理解与深层感悟——那是一种源于传统、立足当下、指向心灵的审美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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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瑞兆图》 45cm×25cm 纸本指墨 2024年
蒋代明(画家、蒋兆和之子)
首先,我要衷心感谢刘万鸣的盛情邀请,让我有机会来到山东美术馆,亲临他的“与物为春”展览现场,与他共同分享这份沉甸甸的艺术成果。说实话,我没想到——作为美术界的重要领导者,刘万鸣公务如此繁忙,竟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创作出500余件高质量的作品,这实在令人惊叹!
我不禁思索:回望那些赫赫有名的大画家,有哪一位能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之余,不仅保持高产,更能以如此深厚的艺术魅力打动观众?更何况,这些作品尺幅跨度极大——最高的达五米以上,气势恢宏;最小的不过盈寸,却精妙入微。这种在“致广大”与“尽精微”之间自由切换的能力,在古今中外的画家中都极为罕见。
更令我感动的是,刘万鸣作画,不是在“描”,而是在“写”——如同写文章、写诗词一般,将自己真实的情感倾注于笔端。他的画面看似由细密的无数点染构成,仿佛耗时极久,实则在该放笔处,挥洒自如、轻松畅达。这种“轻松”,并非技术上的随意,而是中国画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一种由内而外的从容与自信。
在他的作品中,无论是小动物、人物,还是山石草木,凡需精微处,皆一丝不苟;凡需抒怀处,则纵笔放怀。这正契合徐悲鸿先生所言的“致广大而尽精微”。而刘万鸣恰恰将这两者完美统一。
有人说他的画是文人画,我认同。但他的文人画,并非孤芳自赏的旧式雅趣,而是饱含时代精神与家国情怀的当代表达。那种扑面而来的时代感、开阔的胸襟与宏大的气魄,是古人难以企及的。因此,我认为,刘万鸣无论用工笔、写意,还是指墨画,都在悄然改写中国水墨画的发展进程——他不是简单地延续传统,而是在守正中开拓新境,将中国画向前大大推进了一步。
当今画坛人才济济,许多画家技法娴熟、造型精准,有的甚至工细入微、惟妙惟肖。但我想强调:仅凭“画得像”或“功夫深”,尚不足以称其为真正的艺术家,更遑论“大画家”。真正的大画家,必须具备鲜明的个性与真挚的情感表达。而刘万鸣的作品,恰恰充满了诗意、温度与独特的艺术语言——正是这种不可复制的个性,使他的画能够直抵人心,引发共鸣。这才是衡量一位艺术家卓越的核心标准。
眼看闭馆时间将至,我仍觉意犹未尽。这场展览带给我的震撼与思考太多太多,一时难以尽述。
刘罡(中国国家博物馆书画院原院长)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全面地观看刘万鸣的个人展览。此次“与物为春”展览在山东美术馆盛大呈现,展出作品多达500余件,规模之宏大、面貌之丰富,令人震撼。步入展厅的一刻,我便被其作品所营造的饱满气场深深吸引——在如此开阔的空间中,他的画作不仅没有被稀释,反而以强大的视觉张力充盈全场,这在工笔画领域实属罕见。
刘万鸣给我最直观的印象,是他将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物象——那些可爱的动物、四季更迭中的草木生灵——悉数转化为具有文化意涵的艺术符号。他笔下的飞禽走兽,无论是憨态可掬的大熊猫,还是萌趣十足的小猪仔,皆非简单描摹,而是注入了生命温度与情感共鸣,仿佛一个个灵动的精灵跃然纸上。这种表现方式,既延续了中国工笔画“格物致知”的传统精神,又赋予其鲜明的时代趣味与人文关怀。
从技法层面看,刘万鸣的功底极为深厚扎实。他对宋元以来工笔画的经典语言——包括造型的严谨、设色的雅致、线条的精微——不仅全面掌握,更在此基础上实现了突破与创新。尤为可贵的是,他的技术虽根植于传统,但画面所传递的审美意识却紧密呼应着当代人的视觉经验与情感需求。比如大熊猫这一题材,在历代工笔画中极为罕见,而他却能将其转化为既有民族特色又具现代亲和力的艺术形象,这正是其“古为今用、推陈出新”的生动体现。
更进一步说,刘万鸣对物象的把握,已超越形似,抵达“真、善、美”相统一的大美境界。他不仅画得“像”,更画得“活”、画出“情”、画出“意”。这种对生命本真的尊重与礼赞,使他的工笔画充满了诗意与哲思,成为中国画中最富韵味、最具趣味的表现形式之一。
正因如此,刘万鸣不仅在国内工笔画领域享有崇高声誉,更以其独特的艺术实践,引领着当代工笔画的发展方向——既能深汲传统精髓,又能融入时代气息;既能坚守笔墨法度,又能回应大众审美。这种“守正出新”的能力,在当下尤为珍贵。观展之后,我深受鼓舞,也倍感振奋。这场展览不仅是一次视觉盛宴,更是一场关于传统如何活在当下的深刻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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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鸣 《微雨静思》 74.5cm×33cm 纸本指墨 2025年
石峰(中国国家博物馆书画院主题创作研究所所长)
刘万鸣是一位学者型艺术家。他的艺术根脉深植于传统,始终与时代同频共振,在坚守传统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其创作涵盖工笔、写意、指墨等多个领域,这种多元探索并非仅为技法上的突破,而是源于他对艺术本质的深刻体悟。绘画之道在于“心手合一”。无论是写意还是工笔,刘万鸣都能信笔挥洒、游刃有余。在写意画中,他的笔触洒脱豪放,墨色酣畅淋漓,生动捕捉万物的灵动之美;而在工笔作品中,他刻画入微、层层渲染,展现出丰富的层次与精微的质感。尤其近年来,他在工笔与写意的基础上,创作了一批指墨作品。这种创新既承袭了宋元院体画“格物致知”的精神,又体现出“以意驭笔”的现代转化,与其深厚的学术修养密不可分。刘万鸣高度重视书画同源的传统。他深研汉魏碑刻,尤得《石门颂》之苍茫、《张迁碑》之朴厚,并将其融入行楷之中,形成了“毛、涩、沉”的独特笔性。在其长卷题跋中,书法如老枝盘虬,为画面提供坚实的骨力支撑;而题跋内容则与图像互为诠释,进一步彰显其广博的学养。值得一提的是,他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在指墨创作上取得显著突破,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扎实的书法功底。
作为中国国家画院院长,刘万鸣始终秉持“经典引领 品格立院”的办院理念,并通过一系列展览策划将这一理念付诸实践。无论是蒋兆和先生作品捐赠仪式,还是刘开渠先生作品捐赠仪式,他都致力于让经典作品在当代语境中“活起来”,系统梳理奠定中国美术品格的重要个案,推动学界重新审视20世纪中国美术的精神脉络。这些展览在业内引发广泛关注与共鸣,充分体现了刘万鸣的时代担当。
刘海勇(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刘万鸣的这次艺术作品展,系统呈现了他自大学时代以来各个阶段的创作成果。展览不仅涵盖其最为人熟知的花鸟画,还包括书法、素描、速写等多个门类,整体分为五个板块,构成了一幅完整而立体的艺术成长图谱。
观展过程中,我印象尤为深刻的是:刘万鸣始终是一位“艺术源于生活”的坚定践行者。他将日常所见——那些常被传统文人画家忽略甚至回避的题材,如家禽、猪、羊、牛,以及田间地头的小花小草——悉数纳入创作视野,并作为素材积累的重要源泉。他并非浮光掠影式地描摹,而是深入观察、反复体悟,真正做到了“格物致知”。正因如此,他笔下的动物不仅形神兼备,还流露出独特的情感与生命状态,展现出一种源自生活深处的真实温度。
更进一步,刘万鸣在这些“非典型”题材中,挖掘出深层的人格精神与文化意涵。这正是中国传统美学中“以物观物”进而“以物格我”的体现——通过对外在物象的凝视与理解,反观内心,寄托情志。他巧妙地将宋元以来工笔与兼工带写的传统笔墨语言,与“扬州八怪”(尤其是华喦)的造型理念相融合,并在此基础上引入结构素描的观察方法(非明暗素描,而是强调形体结构的理性分析),从而强化了造型的表现力与内在逻辑。
尤为值得关注的是他在笔墨语言上的持续探索。他的早期作品多以渴笔为主,节奏舒缓、气息宁静。近年来,他大胆转向指墨创作。指墨自清代高其佩肇始,至潘天寿臻于高峰,但刘万鸣的指墨实践并非简单承袭,而是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路径:他既充分发掘指墨特有的“指肉相触”所产生的肌理趣味与苍茫质感,又注重其与传统毛笔笔墨之间的对话与互证。这种双向探索,使他的指墨语言既有金石般的骨力,又不失水墨的氤氲气韵。
在他的鹰、鹤、大雁乃至人物画中,线条呈现出“折钗股、屋漏痕”般的苍劲与内敛,同时又融入鲜明的时代气息。他并非为复古而复古,而是秉持“与古为新”的创作理念——在深研传统的基础上,赋予古典语言当代的生命力。这种“借古开今”的态度,正是其艺术最具价值的增长点。
此外,展览专设书法展厅,亦令人印象深刻。刘万鸣的书法根植于汉隶、魏碑等碑学传统,尤其注重金石气与历史感的表达。他曾言:“书法贵在筋骨血肉,尤重骨气。”这一审美追求,与其人格气质高度契合——沉厚、刚正、内敛而有力量。更可贵的是,他将碑学中那种沉雄浑厚的用笔意识,有机融入绘画的造型与笔墨体系之中,实现了“以书入画”的深度贯通。
我以为,刘万鸣的艺术实践体现出三个鲜明维度:一是以生活为源泉,通过“格物”抵达“格我”,实现艺术与生命的交融;二是以传统为根基,在工笔、写意、指墨等多种媒介中不断拓展笔墨语言的边界;三是以书法为内核,打通书画同源的通道,构建起具有个人标识性的艺术体系。这三点,不仅彰显了他作为当代中国画家的文化自觉与创新勇气,也为我们提供了极具启发意义的艺术范式。值得我们每一位同行深入学习与思考。
(刘晶整理;刘晶、张婷婷、杨晓萌、王会、张丹等参与采访)
编辑 | 刘 晶
制作 | 殷 铄、刘根源
校对 | 安亚静
初审 | 殷 铄
复审 | 马子雷
终审 | 陈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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