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部门办公桌上的数据,正一年比一年冷清,今年第一季度,又有15.9万对情侣选择“暂不加入”,让结婚登记的曲线继续向下延伸。
这不是一时的情绪,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趋势,回想2013年,那是1347万对新人涌入婚姻殿堂的高光时刻,到了2022年,这个数字已经拦腰斩断,仅剩683万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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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日益庞大的群体,在国内,20到49岁之间,尚未走进婚姻的人口规模已然触及1.34亿。
有预测说,到今年年底,这个数字可能会膨胀到3亿,这不只是一个数字那么简单,它牵动着更深层的社会结构。
而且我们的出生率已经滑落到6.39‰,而老龄化的比率却攀升到了21%以上,整个社会的抚养负担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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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觉得,年轻人变了,不相信爱情了,但中青报的一项调查却给出了不同答案:超过八成的年轻人依然对爱情心怀憧憬。
他们只是拒绝“为了结婚而结婚”,所以问题不在于“爱”,而在于“婚”,这届年轻人,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实用主义眼光,重新审视着“婚姻”这个古老的人生工具。
婚姻在老一辈人眼中,可以说是非常重要,可如今,对很多年轻人来说,它更像是一份随时可能导致个人财务崩盘的高风险负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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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轻人想要结婚,最先要考虑成本,在二线城市,一套婚房的首付、一场体面的婚礼,再加上各地行情不一的彩礼,一套流程下来,近100万元都是基本的。
这笔钱对于一个普通的白领来说,得不吃不喝,连续工作23年才能攒够,尤其在一些农村地区,三十万的彩礼就足以将一个家庭数十年的积蓄瞬间清零。
于是,“子债父偿”的剧本开始上演,年迈的父母不得不为了子女的婚事,背上沉重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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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迈过了这道高昂的门槛,婚后的“运营现金流”也让人喘不过气,在北京,一位月薪2.5万的程序员小林,在扣除社保和房贷之后,每月真正能自由支配的钱只剩下八千出头。
宏观数据也印证了他的窘境:今年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速是5.2%,可住房这类刚性支出的增速却达到了7%,收入永远跑不赢账单。
在这样的财务压力下,谈恋爱都成了一种奢侈,一次“电影和西餐”的约会,花费500元,在小林看来,这是一笔巨大的“沉没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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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投入这笔回报不确定的开销,不如花在健身上或者给自己换个新数码产品,京东平台的数据也很有意思,25到30岁男性在数码和运动上的开销,年增长率高达32%,而恋爱礼品相关的消费,反而下降了18%。
这种经济压力,是代际之间难以共通的,有80后公务员坦言,自己年轻时还有单位分房的福利,如今他的儿子所面对的经济现实,比他当年要残酷得多。
而且债务成了新婚夫妇的标配,数据显示,90后新婚夫妻的平均负债额度高达47万元,而更年轻的00后男性,平均存款甚至已经是负数,结婚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种“致贫”的快捷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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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婚姻还是能提供情感慰藉、生活照料、生理满足,还有社交归属,但现在这些好处都被市场上更专业、更灵活、更低成本的服务给替代了。
在情感支持上,在上海当护士的00后,她从一款虚拟恋情游戏中获得了比现实恋爱更稳定、更可靠的情感反馈。
她不是个例,国内虚拟社交类App的用户已经超过3亿,其中主力就是20到30岁的年轻人,腾讯AI实验室的一份报告甚至指出,超过四成的年轻人认为,AI陪伴能有效缓解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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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虚拟世界成为“情感避风港”时,现实中的陪伴需求也被解构得更有效率,各种“搭子”社交应运而生,“饭搭子”只一起吃饭,“旅游搭子”只一起看风景,分工明确,互不打扰,既满足了陪伴,又无需承担复杂的恋爱关系带来的责任与内耗。
邻国日本的情感服务产业,规模已达到2万亿日元,“拥抱咖啡馆”这类将情感慰藉彻底商品化的业态,也为我们展示了另一种可能。
再看生活照料方面,曾经“贤惠持家”是对伴侣的重要评价标准,如今,这个标准几乎被商业社会的服务碾压了,外卖解决了做饭问题,家政服务解决了打扫问题,智能家居让生活管理变得自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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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团数据显示,今年“单人套餐”的订单量同比增长了45%,从一人食餐厅,到北京上海生意兴隆的个人自习室和胶囊酒店,“独居经济”的繁荣,恰恰说明了个体生活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便利。
同时生理与社交功能也被“去中心化”,社交软件的普及与社会观念的开放,使得生理需求的满足与婚姻关系逐渐脱钩。
从这些来看,不难发现,婚姻的每一页几乎都被贴上了“已有更好替代方案”的标签,当所有功能都可以被外包时,它作为“生活必需品”的价值根基,自然也就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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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经济账算不清,功能被替代,还能通过调整预期来适应,那么婚姻从一个“安全工具”到一个“风险源”的角色逆转,让年轻人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它不再是那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反而成了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甚至可能掀起巨浪的风险敞口。
从男性的视角看,当代婚姻越来越像一场高风险的“双人创业”,社会对男性的要求,变成了“既要又要”的全能型角色,责任契约变得无比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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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这场创业失败,也就是离婚,男性很可能需要承担不成比例的责任与损失,这种潜在的巨大损失,让单身成了一种更稳妥的“保值”选择。
从女性的视角看,风险同样无处不在,随着经济独立,婚姻早已不是她们生存的必需品,但当她们想进入婚恋市场时,却面临着新的困境。
在一线城市,高学历女性发现,符合她们期望的“优质男”异常稀缺,某些年龄段的男女比例甚至失衡到1:4,即便找到了伴侣,婚育带来的职业中断风险、职场性别歧视,都是悬在头顶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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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外部风险之外,是巨大的精神内耗,心理学的自我决定理论告诉我们,人有三大核心心理需求:胜任感、自主性和归属感。
而一段充满压力和不确定性的婚恋关系,恰恰在侵蚀这三样东西,经济上的无力感削弱了“胜任感”,恋爱关系中的束缚感剥夺了“自主性”,而现代快节奏关系提供的归属感又极其脆弱。
数据显示,背负债务的男性,产生抑郁症患病率是普通人的3.2倍,超过六成的男性感觉自己的情感需求在亲密关系中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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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这个本应治愈人心的港湾,反而成了许多人心理问题的策源地,当一份投资,风险远大于可预见的收益时,理性的投资者都会选择离场。
如今我们正在目睹的,并非一场情感的荒漠化,年轻人抛弃的不是爱,而是那个捆绑了过多经济、社会功能的旧式婚姻模型,他们正在为自己的人生重新打磨和组配一套全新的“工具箱”。
好消息是,社会也在这场变革中缓慢地调整和适应,政府正在通过保障性住房、人才公寓来降低居住成本,上海等地开始试点“弹性工作制”,试图把被挤压的个人时间还给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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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庆阳、福建莆田等地直接向高价彩礼“开刀”,观念的变化更为直观,在上海,选择租房结婚的伴侣比例,已经从25%悄然上升到了38%,这本身就是一种务实的进步。
个体也变得更加清醒和主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借助签订婚前财产协议等法律工具,来主动管理婚姻的潜在风险,这并非是对爱情的不信任,恰恰是对自我和关系的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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