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朋友刚同居2个月,她每次洗澡结束后,她让我尴尬又开心 温柔花为邻 温柔花为邻 6天前 我和女朋友林溪同居两个月了。 不大不小的两居室,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耗干了我们俩加起来不到五年的积蓄,还背上了不轻不重的贷款。 但这终究是我们的家。 我,陈阳,一个画图狗,每天跟CAD和甲方死磕。林溪,自由插画师,在家工作,与色彩和笔刷为伴。 我们的生活,像大部分沪漂情侣一样,在梦想的钢丝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关于“未来”的平衡。 一切都很好,除了她洗完澡之后。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 我知道,审判时刻即将到来。 我赶紧把翘在茶几上的二郎腿放下,把手里的薯片袋子藏到沙发缝里,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顿狂按,假装自己正沉浸在一部悬疑剧里,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浴室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股混合着柚子和薄荷香气的暖湿水汽,率先涌进客厅。 然后是林溪。 她裹着那条我新买的,厚得像云一样的浴巾,头发用另一条干发帽包着,像个顶着巨大甜筒的爱斯基摩人。 脸上红扑扑的,是被热水蒸出来的健康颜色,皮肤透亮,像一颗刚剥了壳的荔枝。 很美。 美得让我心里那点预备上演的烦躁,瞬间熄火了一半。 我本来想笑,夸她可爱。 但我忍住了。 因为我知道,大戏即将开场。 她没有像一般偶像剧里那样,娇滴滴地扑进我怀里。 她径直走到卫生间门口,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那里,像个监工头子,目光如炬,开始对她刚刚离开的“案发现场”进行复盘。 “陈阳。”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 “嗯?”我假装从剧情里拔出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过来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卫生间里灯火通明,刚被水汽洗礼过,一切都亮晶晶的。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你看。”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洗手台的镜子。 镜子上,靠近底部边缘的地方,有几个不太明显的,已经快要干涸的水渍印。 那是……我晚上刷牙时溅上去的牙膏泡沫。 “这是什么?”她问。 “……水渍?”我试探性地回答。 “是你的杰作。”她下了结论,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还有,”她的手指移动,指向地面。 在马桶和墙壁的夹角处,静静地躺着几根我洗头时掉落的,不算太长的头发。在明亮的瓷砖上,像几条执拗的划痕。 “这个呢?” “……头发?”我的声音更小了。 她没说话,弯下腰,用两根刚涂了裸色指甲油的漂亮手指,优雅地、又带着一丝嫌弃地,把那几根头发捏了起来,然后精准地丢进垃圾桶。 整个过程,像是在处理什么剧毒的放射性物质。 我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像个在手术室里给主刀医生添乱的实习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尴尬。 脚趾已经默默地在拖鞋里抠出了一室一厅。 “还有这个。”她直起身,从挂架上抽出一张擦脸巾,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上的水渍,轻轻一抹。 水渍消失了。 镜子光洁如新。 她把用过一次的擦脸-巾叠好,放在一边,说:“这个明天还能擦擦台面。”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我,那双刚刚被水汽氤得湿漉漉的眼睛,此刻清明得像两汪秋水。 “陈阳,我们说好的,用完洗手台,随手把镜子和台面擦干。” “地上的头发,看到了要捡起来。” “很难吗?” 我语塞。 不难。 真的不难,举手之劳。 可我就是……忘了。或者说,根本没注意到。 对于我这种糙汉来说,镜子上有几个点,地上有几根毛,那能叫事儿吗?过两天保洁阿姨来了,不就都解决了? 但在林溪这里,这就是事儿。 天大的事儿。 “我……下次注意。”我只能这样说,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她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有疲惫,还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每次都说下次。” 她说完,不再理我,转身走进卧室,留给我一个被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依然能看出曲线玲珑的背影。
客厅里,电视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悬疑剧里的主角正在经历生死考验。 而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来自生活细节的“公开处刑”。 说实话,我很尴尬。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被女朋友像教儿子一样教着怎么保持卫生间清洁,这事儿说出去,面子往哪儿搁? 但…… 我又忍不住有点开心。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你写了一行自以为还不错的代码,结果被一个资深架构师指出了里面一个极其微小但致命的逻辑漏洞。 你先是羞愧,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是庆幸。 庆幸有这么一个人,在你没注意到的地方,帮你兜着底,帮你把这个“家”的底层代码,写得更稳固,更完美。 我看着光洁如新的镜子,和一尘不染的地面,心里那点尴尬慢慢融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被“管束”着的幸福感。 我屁颠屁颠地跟进卧室。 林溪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巨大的吹风机发出嗡嗡的轰鸣。 我从后面抱住她,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柚子清香的颈窝里,用力吸了一口。 “真香。” 她从镜子里白了我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起开,挡着我了。” “遵命,老婆大人。”我嬉皮笑脸地松开手。 她吹完头发,又开始涂抹那些我永远分不清顺序和功能的瓶瓶罐罐。 我趴在床上,看着她认真护肤的侧脸,在暖黄色的床头灯下,像一幅安静的油画。 心里就觉得,真好。 有这么个“事儿精”女朋友,好像也不赖。 至少,我们的家,永远干净得像个样板间。 这种“尴尬又开心”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比如,我换下来的袜子,不能随手丢在脏衣篮的顶上,必须翻过来,卷好,塞到最下面。 她说:“不然整个脏衣篮都是臭的,你让我的仙女裙怎么办?” 再比如,喝完水的杯子,不能放在茶几上过夜,必须立刻洗掉,倒扣在沥水架上。 她说:“你想给蟑螂开派对吗?” 还有,从冰箱里拿东西,开门时间不能超过十秒。 她说:“冷气都跑光了,电费不要钱啊?再说对压缩机不好。” 我有时候真的会“破防”。 尤其是在公司被甲方蹂躏了一天,大脑被掏空,身体被榨干,回到家只想瘫成一滩烂泥的时候。 “陈阳!你的鞋又没放进鞋柜!” “陈阳!外卖盒子不要堆在门口,立刻拿下去丢掉!” “陈阳!你的可乐罐压扁了吗就往垃圾桶里扔?多占地方你知不知道!” 那一刻,我真想大吼一声: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可乐罐压不压扁? 但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她叉着腰,气鼓鼓但又无比认真的样子,我就怂了。 我总会想起我们刚搬进来那天。 房子是租的,上一个租客走得匆忙,留下一片狼藉。 我看着满地灰尘和角落里的蛛网,头都大了,说:“要不……我们请个深度保洁吧?” 林溪当时正在用胶带粘窗户缝里的灰,闻言,抬起满是汗珠的脸,对我一笑。 “不用,我们自己来。” “自己的家,第一个打扫它的人,必须是我们自己。” 那天,我们俩从早上忙到深夜。 林溪简直像个全能的家政女战士,各种清洁工具和清洁剂在她手里,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她知道用小苏打和白醋能去除水垢,知道用过期的护手霜能擦亮皮具,甚至知道怎么用土豆皮擦拭银器。 我跟在她后面,像个笨手笨脚的学徒,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哎呀,抹布要顺着一个方向擦,不然有水痕!” “这个兑水比例不对,去污效果会打折的!” “你力气那么大,让你刷个锅底都刷不干净!” 我很累。 但看着这个原本脏乱的出租屋,在我们手里一点点变得窗明几净,焕然一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晚上,我们俩累瘫在刚刚铺好的,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干净床单上。 林溪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轻声说:“陈阳,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们要好好爱护它。”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是啊,家。 对于我这种从小城市来大城市打拼的人来说,“家”这个字,曾经遥远得像个幻觉。 是林溪,用她的洁癖,她的“事儿精”,她的不厌其烦,把这个幻觉,一点点变成了现实。 她不是在挑剔我。 她是在守护我们的家。 想通了这一点,那些所谓的“尴尬”,就都变成了可以理解的“甜蜜的负担”。 我开始学着适应她的节奏。 洗完澡,会下意识地用刮水器把浴室玻璃和墙壁刮一遍。 刷完牙,会立刻用抹布擦干镜子和台面。 换下的袜子,会乖乖地翻过来卷好。 有时候,我甚至会抢在她前面,把她可能要“挑刺”的地方,提前处理好。 然后,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样,等着她检查。 “哟,今天很自觉嘛。”她会挑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惊讶和赞许。 那一刻,我比在公司被老板表扬了还要开心。 真的。 这种开心,纯粹,简单,发自内心。 它来自于一个你爱的人,对你付出的认可。 来自于两个人为了共同的生活,而做出的微小但珍贵的努力。 当然,生活不全是这种“小确幸”。 矛盾和冲突,像地上的灰尘,你稍不注意,它就积起来了。 导火索是我接的一个项目。 一个市中心地标性的文化馆设计竞标,我们公司非常重视,成立了专项小组,由设计总监张总亲自带队。 我,作为组里资历最浅的年轻设计师,被分到了这个项目里。 说好听点是给我学习和锻炼的机会。 说难听点,就是个打杂的,画图的,做模型的,熬夜的。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 每天睁开眼就是图纸,闭上眼就是模型。 凌晨两三点回家是常态,有时候甚至直接睡在公司的行军床上。 我和林溪的交流,仅限于微信上几句干巴巴的“早安”“晚安”“多喝热水”。 我累得像条狗。 精神和身体,都绷到了一根弦上。 回到那个被林溪打理得一尘不染的家,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躺平”。 于是,那些我好不容易养成的“好习惯”,迅速退化。 鞋子在玄关横七竖八。 脏衣服和干净衣服堆在同一张椅子上。 外卖盒子在桌上过夜,散发出隔夜的油腻气味。 一开始,林溪还默默地帮我收拾。 我深夜回家,总能看到客厅的灯为我留着,桌上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 我换下的脏衣服,第二天早上会神奇地出现在洗衣机里。 我心里是感激的。 但我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表达这份感激。 我把她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 终于,有一天,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那天晚上,我为了赶一个关键的节点,在公司熬了个通宵。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林溪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 看到我回来,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回来啦?正好,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快去洗个澡,出来就能吃了。” 我当时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 我“嗯”了一声,机械地走进卧室,脱下皱巴巴的衣服,走进卫生间。 热水兜头淋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我匆匆忙忙地冲了个澡,连沐浴露的泡沫都没完全冲干净,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我太饿了,太困了,只想立刻喝掉那碗粥,然后倒头就睡。 我走到餐厅,林溪已经把粥盛好了,还配了两碟小菜。 我刚要坐下,林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陈阳。” 我回头。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和往常一样。 但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只有一片冰冷的失望。 “你过来。”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跟着她走到卫生间。 镜子上,是我刚才洗脸时溅上去的水点。 洗手台上,是我随手丢下的,湿漉漉的毛巾。 地上,是一滩没有被刮掉的积水,水里还混着几根我的头发。 最致命的是,淋浴间的玻璃门上,还挂着几道白色的,没有被冲干净的沐浴露泡沫痕迹。 整个卫生间,一片狼藉。 像被哈士奇拆过一样。 “这就是你洗完的澡?”她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 我想说我太累了,我熬了一个通宵,我脑子都是懵的。 但看着她那双写满失望的眼睛,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阳,我不是你的保姆。” 她说。 “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把它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是为了让你回来把它弄得一团糟的。” “我每天在家,一边要赶自己的稿子,一边还要像个陀螺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你觉得我很容易吗?”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眼圈也红了。 “我理解你工作忙,工作累。我给你留灯,给你热牛奶,给你做早饭,我什么都没说。” “我只希望,你能稍微,稍微体谅我一下。” “哪怕你只是随手把地上的水刮一下,把毛巾挂好,也行啊。” “可是你呢?你把我所有的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有我林溪在,这个家就永远会是干净的?” 我的心,像被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 羞愧,内疚,还有一丝被戳穿的恼怒,混杂在一起,在我胸口翻腾。 我最怕的,就是她说“我不是你的保姆”这句话。 这像一个诅咒,悬在所有同居情侣的头顶。 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两个人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滤镜,碎了。 剩下的,是赤裸裸的责任和义务的计算。 “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逼问。 “我太累了!我他妈的在公司熬了一个通宵!回来只想喘口气!我哪有精力去管你那些破事儿!”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破事儿?” 林溪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在你陈大设计师眼里,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破事儿。” “保持家里的干净整洁,是破事儿。” “让你随手收拾一下,是破事儿。” “我每天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这个家,也是在多管闲事!” “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吼完最后一句,转身冲进卧室,“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只剩下厨房里,那锅还在小火温着的皮蛋瘦肉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那声音,此刻听起来,无比讽刺。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身上还裹着浴巾,水珠顺着小腿滑落,在干净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滩水渍。 我看着那滩水渍,突然觉得无比刺眼。 我搞砸了。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在原地站了多久? 一分钟?还是十分钟?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一台死机的电脑。 餐厅里那碗粥,已经不冒热气了。 卧室的门,紧紧地关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我第一次,在这个我称之为“家”的地方,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和无助。 我做了什么? 我对着那个在我最累的时候,给我熬粥的人,吼了一句“破事儿”。 我把她所有的心血和付出,贬低得一文不值。 我是个混蛋。 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回卫生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涣散。 这副鬼样子,连我自己都嫌弃。 我拿起刮水器,一下一下,把地上的积水刮进地漏。 我拿起抹布,把镜子和台面擦得锃亮。 我把湿毛巾,整整齐齐地挂在毛巾架上。 最后,我走进淋浴间,打开花洒,用热水,把玻璃门上那些顽固的泡沫痕迹,冲得干干净净。 我做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都要仔细。 仿佛在进行一场赎罪的仪式。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厨房,关掉了火。 那锅粥,已经有点糊底了。 我把它倒掉,开始刷锅。 锅底那层薄薄的焦糊,很难刷。 我用钢丝球,使劲地刷,手都刷红了。 就像在刷掉我心里那些丑陋的,自私的,理所当然的想法。 等我把整个厨房都收拾干净,天已经大亮了。 卧室的门,还是关着。 我不敢去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三个字,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换上衣服,拿起电脑包,准备去公司。 走到玄关,我下意识地把鞋子摆好,把门口的垃圾袋提上。 开门,关门。 我站在门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 心里空落落的。
那天,我在公司,魂不守舍。 张总叫我,我没听见。 同事老王跟我说话,我答非所问。 电脑屏幕上的建筑模型,在我眼里,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线条和色块。 我满脑子都是林溪通红的眼眶,和那句“我不是你的保姆”。 建筑设计,讲究的是结构,是功能,是人与空间的和谐共生。 一个好的建筑,不仅要外表美观,更要内部的管线、承重、通风系统,都运转良好。 那我和林溪的关系呢? 我们的“家”,这个我们共同构建的“建筑”,是不是也出了问题? 我一直以为,我努力工作,赚钱养家,就是这个家的“承重墙”。 可我忽略了那些看不见的“管线系统”。 那些日常的琐碎,那些情绪的流通,那些默默的付出。 林溪,就是那个维护着整个系统正常运转的人。 她用她的“洁癖”,她的“强迫症”,保证了我们这个小空间里的“空气质量”和“排水通畅”。 而我,不仅没有配合她,反而成了一个不断制造“堵塞”和“污染”的源头。 还理直气壮地嫌她“事儿多”。 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直男癌晚期。 下班的时候,张总拍了拍我的肩膀。 “陈阳,今天状态不对啊。”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 “项目重要,身体和家庭也重要。” 我愣愣地看着他。 张总是业内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我从没听他说过这种话。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别看了,我也是过来人。” “当年我刚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为了一个项目,跟我老婆吵得天翻地覆。” “差点就离了。” “后来我才明白,家不是酒店,不是你累了回来睡一觉的地方。” “家是需要经营的。比经营一个项目,难多了。” 我听着张总的话,眼眶一热。 “谢谢张总,我……我明白了。” 我几乎是逃一样地冲出了公司。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溪。 我甚至想过,要不今晚就在公司睡吧,彼此都冷静一下。 但我不能。 张总说得对,家是需要经营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路过一个花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买了一束林溪最喜欢的,白色的洋桔梗。 然后,又去了一家她爱吃的蛋糕店,买了一块小小的提拉米苏。 提着花和蛋糕,我站在家门口,像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 深呼吸,掏钥匙,开门。 客厅的灯亮着。 林溪穿着睡衣,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她好像睡着了。 茶几上,放着一碗……皮蛋瘦肉粥。 还冒着热气。 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饭在锅里,自己热一下。我今天画稿也累了,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还有,你的胃不好,别不吃早饭。”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决堤了。 我把花和蛋糕轻轻放在玄关柜上,走到沙发边,蹲下身子,看着她熟睡的脸。 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受伤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着。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又怕惊醒她。 这个傻姑娘。 明明自己委屈得要死,还在担心我有没有吃饭。 我到底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她。 我在她身边蹲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的腿都麻了。 她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蹲在面前,她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坐起身,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 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又酸楚的气氛。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粥……我喝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对不起。” 我说。 “林溪,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对你发脾气。” “我是个混蛋。” 林溪看着我,没说话,但眼圈又红了。 “我……”我深吸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工作上的压力,我不该带回家里,更不该发泄在你身上。” “你说得对,我把你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总觉得,我只要负责在外面打拼就行了,家里的事,就都该你管。” “我忘了,你也有你的工作,你也很累。” “我忘了,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 “维护它的干净和整洁,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义务。” “你的那些‘洁癖’,不是‘破事儿’,是你爱这个家的方式。” “是我太迟钝,太自私,一直没有明白。” 我说完,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如果她说“我们不合适”,如果她说“我们分开吧”,我一点都不会意外。 我活该。 然而,我等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林溪从沙发上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领。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我的背。 “你这个笨蛋……白痴……现在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难过……” “我一个人在家,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我好害怕……” “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不要这个家了……” 我任由她捶打,任由她哭泣。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不会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 “我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 “这个家,我也要。” “我们一起,好好地把它经营下去。” 我们俩,就在那个小小的客厅里,抱着哭了很久。 像两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彼此。 哭完了,情绪也平复了。 林-溪从我怀里抬起头,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 她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我身后。 “那是什么?” 我回头,看到了那束被我遗忘在玄关的洋桔梗。 “……买给你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 “都蔫了。” “还有蛋糕。”我又指了指旁边的提拉米苏。 “现在吃吗?”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吃甜食,会胖的。”她皱了皱眉。 但还是站起身,走到玄关,把花拿了过来,找了个漂亮的花瓶插上。 又把提拉米苏拿进厨房,找了两个小勺子。 我们俩,像偷吃的小孩一样,窝在沙发上,你一勺我一勺地,分食了那块小小的蛋糕。 很甜。 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提拉米苏。 那晚之后,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林溪还是那个林溪。 她洗完澡,还是会对我没擦干的水渍和没捡起来的头发,进行“例行检查”。 但她的语气,不再是居高临下的指责,而多了一丝调侃和无奈。 “陈大设计师,你的灵感又溅到镜子上了。” “哟,今天掉的头发有点多啊,是不是项目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我给你炖点黑芝麻糊补补?” 而我,也不再觉得尴尬或者烦躁。 我会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遵命,老婆大人!马上处理!” 然后,我们会一起,把那个小小的卫生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擦镜子,我拖地。 配合默契,像一对合作多年的老搭档。 有时候,我下班早,会抢在她前面洗澡。 然后,我会仔仔细细地,把所有她可能会“挑刺”的地方,都处理一遍。 等她洗完澡出来,看到一个完美无瑕的卫生间,她会愣住。 然后,她会走到我面前,踮起脚,在我脸上亲一下。 “奖励你的。” 那一刻的开心,胜过千言万语。 我的那个竞标项目,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们小组的方案,拿了第二名。 输给了一家国际知名的设计事务所。 虽然结果有些遗憾,但张总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他说我在后期展现出的沉稳和专注,让他看到了一个成熟设计师的潜力。 我知道,这份“沉稳”,来自于哪里。 来自于我身后那个安稳的,干净的,充满着柚子清香的家。 来自于那个无论我多晚回家,都会为我留一盏灯,温一杯牛奶的她。 来自于她用近乎偏执的认真,守护着我们生活里的每一寸肌理。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它不是宏大的叙事,不是激昂的口号。 它就是镜子上的一点水渍,地上一根头发,一只没有放进鞋柜的鞋,一个没有压扁的可乐罐。 它就是我们在这些琐碎的,恼人的,微不足道的“破事儿”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解,磨合,然后找到一个让彼此都舒服的姿势,继续走下去。
那天,我又加了个班,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推开门,客厅里一片黑暗。 我以为林溪已经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换鞋,走进客厅。 然后,我看到了沙发上,有一个小小的,亮着的光点。 是林溪的手机屏幕。 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还握在手里,没有锁屏。 屏幕上,是她和一个备注为“老妈”的聊天界面。 我鬼使神差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林溪妈妈:“溪溪啊,你跟小陈还好吧?我看他最近朋友圈发的,好像工作很忙很累的样子。” 林溪:“挺好的呀,妈,你别担心。” 林溪妈妈:“好什么好,你别骗我了。你俩刚住一起,肯定有很多要磨合的。小陈是个好孩子,就是个男的,糙。你别对他要求太高,也别太累着自己。” 林溪:“哎呀,我知道啦。我就是……有点焦虑。” 林溪妈妈:“焦虑什么?” 林溪:“我怕。我怕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个自己的小窝,结果因为一些生活习惯,把它搞得乌烟瘴气。我怕他觉得我烦,觉得我事儿多。我更怕……我怕我做不好,守不住这个家。” 林-溪:“妈,你说,我是不是太作了?” 看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 原来,她那些看似强势的“洁癖”背后,藏着的是这样柔软和不安的心。 她不是在挑剔我。 她是在害怕。 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家”,会因为细节的崩坏而分崩离析。 我轻轻地从她手里抽出手机,锁上屏,放在茶几上。 然后,我弯下腰,想像王子吻醒睡美人一样,吻她。 不,我不是王子,她也不是公主。 我们只是两个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相依为命的普通人。 我把她拦腰抱起。 她很轻。 在我怀里动了动,呢喃了一句什么。 “陈阳……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我把她抱进卧室,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洒在她安静的脸上。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 我想,同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分摊房租?是为了互相取暖?还是为了在深夜里,有一个人能对你说“我回来了”? 都是,也都不是。 同居,或许就是一场大型的人性实验。 是把两个独立的,带着各自二十多年生活烙印的个体,强行塞进一个几十平米的空间里。 然后,看着他们如何处理彼此的牙膏是从中间挤还是从尾部挤,袜子是翻过来洗还是直接扔进洗衣机,以及,洗完澡后,浴室里的水渍和头发。 这场实验,没有标准答案。 唯一的通关秘籍,是爱和理解。 我俯下身,在林溪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晚安,我的“事儿精”女孩。
谢谢你,用你的“小题大做”,守护着我们“大动干戈”的爱情。 谢谢你,让我每天都在“尴尬”和“开心”中,一点点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经营一个家。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你洗完澡,大概又会站在卫生间门口,中气十足地喊: “陈阳!你过来一下!” 而我,会笑着跑过去。 “来了,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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