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说个有意思的故事。
清朝有个唱旦角的男戏子,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却硬是不肯陪酒陪睡——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你手里握着一副王炸,却死活不肯打出去。在那个年代,长成这样不靠色相吃饭,简直是跟钱过不去。
问题来了:一个坚守底线的戏子,在这个只认钱和色的世界里,还能活下去吗?
说起来,这事还得从苏州府的一个戏班子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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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乾隆年间,苏州有个唱昆曲的,名叫唐六生。
这小子从小学的旦角,歌喉宛转得能把人心掏空,长相更是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搁现在就是顶流小鲜肉的配置。
但这货性子特别拧。
别的戏子恨不得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逢人就媚眼如丝,唐六生倒好,从不靠色相取悦人。有人夸他演得好,他不以为意;有人说他演得烂,他也毫不在乎。
用他自己的话说:「要不是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我才不出来唱这个戏。这世上不知道有没有真心拿我当人看的知己,要是有,把命给他我都愿意。」
戏班里的人听了都笑他痴。
你一个唱戏的,还想找知己?醒醒吧,人家图的就是你这张脸和这副嗓子,谁在乎你是不是有尊严?
那些富商大贾们开始还觉得他矜持,多来几次就烦了。你不肯陪酒?行,老子不捧你了。你嫌弃老子俗?老子还嫌你臭清高呢。
渐渐地,唐六生在苏州混不下去了。
孤傲的代价就是没饭吃。
他听说京城里的人爱听戏,无论王公贵戚还是高官显贵,只要唱得好就有人捧场,一掷千金都不眨眼。他一寻思,得,去京城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真正懂戏的人。
拿定主意后,正好有几个同行要进京,他也跟着一起走了。
02
到了京城,唐六生满怀希望。
天子脚下,总该不一样吧?
结果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
京城的戏班子更现实。你长得漂亮?好,那就陪酒。会唱戏?行,那就陪睡。只要你脸皮够厚,会奉承讨好,愿意跟老爷们喝花酒钻被窝,大把的银子等着你赚。
否则?
否则就算你把嗓子唱破了,也没人理你。
班主们一开始看他是南方来的名角,还客客气气请他唱戏。唱完一听,确实好,但这小子油盐不进,敬酒不吃,那就没意思了。
渐渐地,没人再找他。
唐六生在京城住了一年多,眼看着荷包瘪得能拧出风来,本想回江苏,又怕被人耻笑:你不是要去京城找知己吗?怎么灰溜溜回来了?
正犯愁,有人跟他说,去甘肃试试,那边唱戏的少,机会多。
唐六生一咬牙,又折腾了两个多月,跑到了甘肃。
到了才发现,这地方的人根本不听昆曲,只爱梆子腔。那玩意儿又高又亮,跟杀猪似的,他一个唱惯了软糯昆曲的,哪学得来?
学不来就没饭吃。
他只好在戏班子里打杂,偶尔扮个龙套凑数。一个曾经的名角,沦落到这份上,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
但唐六生咬着牙忍了。他就不信,这么大个天下,就找不到一个真正懂他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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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转机来得很突然。
有一天,兰州府的知府大人在家里摆宴,请了布政使、按察使这些大佬,顺便叫了一堆戏班子来助兴。
唐六生也被拉去凑数。
戏班子们唱的都是梆子,叮叮当当闹腾得很。方布政使听了几出,直皱眉头,问道:「怎么都是这玩意儿?有没有会唱昆曲的?」
班主们一听,赶紧说有,然后把唐六生推了出来。
唐六生也是豁出去了。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于是点了一出《荆钗记·钱玉莲别祠》,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愤懑、憋屈,全都倾注在这出戏里。
声情并茂,凄婉哀怨,句句扎心。
方布政使听着听着,整个人都呆住了。
等唱完,这位大人直接拍案叫绝:「好!真他娘的好!你这样的角儿,怎么埋没在这破戏班子里?」
说完立刻赏了五十两银子。
其他官员一看,嚯,方大人都说好,那肯定是好啊。于是纷纷掏钱,生怕赏少了丢面子。
唐六生当场眼眶就红了。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是因为他的戏而赏他钱,而不是因为他的脸。
第二天,方布政使又把他叫去唱,唱完还赏了一副好行头。消息传开,满城的官宦富商都跟着学,婚丧嫁娶都要请唐六生,请不到就觉得没面子。
唐六生一下子在甘肃火了,银子哗哗往兜里流。
但他最在意的不是银子,而是方布政使对他的态度。这位大人从不拿他当玩物,只是单纯喜欢听他唱戏,对他客客气气,尊重有加。
唐六生觉得,这辈子终于遇到知己了。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
04
方布政使出事了。
有御史弹劾他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被革职查办,押往京城受审。
消息一出,之前那些巴结他的人全跑得比兔子还快。亲戚朋友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沾上晦气。
一路上,就只有几个家丁跟着。
等到了直隶地界,离京城不远了,忽然远处来了个骑驴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方布政使的车。
方布政使仔细一看,竟然是唐六生。
他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唐六生跳下驴,恭恭敬敬请了个安:「我是来接老爷的。听说老爷要被押往京城,我连夜赶过来,托人打听了您的案子。我知道您一到京城就要被收监,所以提前把狱卒、差役都打点好了,牢房也收拾干净了,日常用品也都备齐了。」
方布政使愣住了:「你哪来的钱?」
「蒙老爷抬举,我这两年攒了三千多两银子,够老爷用了。」
方布政使听完,眼眶湿了。
「我风光的时候,交了那么多朋友。现在我出事了,他们一个都不敢露头。能知恩报恩的,也就只有你了。」
进了天牢,果然如唐六生所说,已经安排妥当。每天好吃好喝送进来,唐六生就在牢里服侍,殷勤备至。方布政使烦闷的时候,他就唱戏给他听。
但方布政使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性情变得越来越暴躁。
开始还有四五个家丁跟着,后来经常被他打骂,心想你都要死的人了,我还跟着你受这份气?于是悄悄都跑了。
方布政使没处撒气,就拿唐六生出气。骂他、打他,拿他当出气筒。
唐六生却从不还嘴,更不离开。
别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又不是他家丁,好心好意在这儿伺候他,还要受他的气,你图什么?」
唐六生淡淡地说:「他之前是布政使老爷,现在落到这地步,心里肯定不好受。被他骂两句打几下,算个屁。」
他服侍方布政使,就像儿子侍奉老子一样,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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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转眼到了冬至。
方布政使问他:「你说,我还能活着出去吗?」
唐六生早就知道结局,但还是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说完又唱了一段戏。
唱到一半,方布政使突然大哭起来。
唐六生也不唱了,就静静陪在旁边。
没过多久,判决下来了:抄家,斩首。
行刑那天,刑场上人山人海。老百姓都知道方布政使是大贪官,纷纷叫好,说他死有余辜。
只有唐六生站在旁边,早就准备好了寿衣和棺材。
人头落地后,他跪下来把尸体装殓,然后抱着棺材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冲过来就要打他:「你哭个屁!他是贪官,该杀!」
唐六生任由他们打,任由他们骂,一句话都不辩解。
他把方布政使的遗体暂时寄存在寺庙里,然后去找方家的人。
方布政使被抄家后,小妾带着儿子住在京城,只有一个老仆人跟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唐六生开始经常接济他们,但从不进他们家门。
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孤儿寡母的,我一个外人要是进去了,别人肯定会说闲话。」
唐六生在京城继续唱戏,但这次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赚钱给方家母子。
他什么戏都接,不分昼夜地唱。有人知道他的故事,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给的报酬也比别人多。
就这样,他拼命干了两年多,攒了五百多两银子。
06
银子攒够了,唐六生雇了一条船,护送方家母子和棺材回乡。
船上,中舱放灵柩,后舱给母子住,唐六生住在最后面的小舱里。一路上,他从不进母子俩的舱房,每天只是默默照顾他们的起居。
到了方布政使的老家,唐六生又花钱办了丧事。
等方家人都散了,他跪在坟前,哭得撕心裂肺。
「别人都说老爷是贪官,死有余辜。可老爷对我好,喜欢的是我的戏,不是我的身子。不管别人怎么说,老爷是我一生的知己,是我的恩人。」
「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
「可现在老爷走了,以后我还唱戏给谁听?」
唐六生在坟前哭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村里人来看,人已经不见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唐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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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有人说,他可能跳河自尽了,毕竟知己已死,活着也没意思。
也有人说,他可能隐姓埋名,去了某个小地方继续唱戏。
还有人说,他可能回了苏州老家,再也不碰戏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拒绝陪酒陪睡,只为遇到一个真心知己的男花旦了。
说到底,唐六生要的不过是一份尊重。
在那个把戏子当玩物的年代,他坚守了一辈子的底线,最后终于遇到一个真正尊重他才华的人。为了这份尊重,他倾尽所有,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有人说他傻,说他痴,说方布政使不过是个贪官,不值得他这么做。
但唐六生不在乎。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方布政使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清官还是贪官。
他在乎的,是这个世上终于有一个人,把他当人看,而不是当玩物。
这份恩情,他用一生去报答。
故事讲完了。
你可能会问:这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其实也没什么大道理。
无非就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遇到真正尊重你的人,就值得用命去珍惜。
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完美,而是因为那份尊重太难得。
想想看,现在这个社会,有多少人把你当工具,当资源,当可以利用的对象?
又有多少人,真正把你当成一个有尊严、有价值的人来尊重?
如果遇到了,那就是你的幸运。
如果没遇到,那就像唐六生一样,坚守住自己的底线,等那个人出现。
就算等不到,至少你还保留着做人的尊严。
这,可能就是这个故事最想说的。
故事出自《娱目醒心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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