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城堡》:1945纽伦堡,创伤者们的正义求索与时代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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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的欧洲,硝烟散尽却满目疮痍。一群带着战争创伤的人聚集在纽伦堡,试图用一种新方式定义正义,修复这个被战火吞噬的世界。
他们疲惫不堪,对人类多少有些失望,却仍努力维持着文明未灭的表象,对抗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悲伤。美国作家约翰・多斯・帕索斯便是其中一员,他的欧洲之行,成为这段历史的独特注脚。
《作家城堡》中摘选的内容,还原了那段交织着理想与失望、正义与迷茫的岁月。曾经的仇恨虽已消解,新的矛盾却在滋生,而他们追寻的正义,终究在时代洪流中面临重重考验。
01战地报道:1945,帕索斯眼中的德国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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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美国作家约翰・多斯・帕索斯开始为插图版《生活》杂志撰写报道。
他先是跟随美军奔赴太平洋战场记录对日作战,1945年10月至12月,又来到盟军占领下的德国,见证战后混乱与重建的尝试。
在法兰克福和黑森州乡村,他看到美国军官们陷入沮丧与自我怀疑。这些早已不堪重负的上尉、中尉,本想战争胜利后立刻返乡,却接到华盛顿的命令,留在德国负责组织审判、管理民众和非纳粹化改造。
他们的工作充满荒诞感,要寻找无纳粹背景的“无罪之人”担任森林管理员或接管废弃影院,语言障碍更让这份工作难上加难。
德国人既不配合也不友好,满腹牢骚地闯进盟军办公室提要求,甚至互相举报邻人。但帕索斯回忆起那些饥肠辘辘、眼眶深陷的德国人时,仍难掩深切的同情。
凭借强大的同理心和“摄影机眼”写作技巧,他真实呈现了美国人的辛劳与战败者的绝望。但他却将报道集中描写德国的部分命名为“我们失败的那年”,这里的“失败”,直指美国而非德国。
这种独特的视角,源于他对“新报道”流派的坚守——不做冰冷的记录者,而是带着情感参与,让事实鲜活地呈现于文字中。
02信仰转折:从左翼理想主义到反共保守派
帕索斯的思想转变,早已为他在德国的观察埋下伏笔。
他曾是富有的证券律师的私生子,在布鲁塞尔和伦敦度过优渥的“酒店里的童年”,后在哈佛大学攻读欧洲文学,逐渐成长为有政治觉悟的作家。
他的《三个士兵》与海明威的《永别了,武器》齐名,《曼哈顿中转站》以蒙太奇手法描绘城市,更启发了德布林的《柏林,亚历山大广场》。
早年的帕索斯深受共产党影响,仰慕罗莎・卢森堡,对俄国革命和社会运动充满热情,1928年还曾远赴苏联旅行。
1932年美国大选,他支持共产党候选人而非罗斯福,直到苏联“大清洗”中的作秀公审,让他开始认清现实。
西班牙内战期间,他与海明威的兄弟情谊彻底破裂。海明威为斯大林式铁腕统治辩护,而帕索斯因替遭到西共秘密警察清洗的失踪朋友发声,遭到海明威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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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认为“一个人的性命在时代面前不算什么”,这种态度让帕索斯无法原谅。1953年,他在美国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作证时直言,西班牙的见闻让他对共产主义和苏联的幻想彻底破灭。
最终,帕索斯倒向保守主义,成为麦卡锡时代反共运动的支持者,完成了从左翼理想主义到反共保守派的彻底转变。
03纽伦堡之问:正义审判还是复仇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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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1月初,帕索斯抵达纽伦堡,见证审判开庭。
这座“古老的名歌手之城”被盟军轰炸得惨不忍睹,历史核心城区夷为平地,郊区工业区却完好无损,这让他质疑盟军是否谋求了经济和政治利益,也拷问着针对平民的战争手段的正当性。
11月22日晚,在法贝尔家族建造的“铅笔城堡”里,一位东欧记者向他抛出尖锐问题:这场审判真的能为欧洲带来正义吗?
对方认同对被告处以死刑,却认为审判不过是“在堆积如山的虚伪上再加一笔”。
帕索斯辩解,审判虽不尽善尽美,但确立了“发动侵略战争是犯罪”的法律原则。但东欧记者立刻反驳,质问美国对德国平民的大规模轰炸、将波兰交给独裁政权、驱逐1500万德国人等行为,为何不算危害人类罪。
这场对话让帕索斯心情沉重,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战后正义的复杂性。他在笔记中历数美国的四大历史错误,其中两项直指当下:对墨索里尼和希特勒的政策,以及对斯大林的政策。
他直言“民主和独裁无法合作”,这种对时局的尖锐批评,让他的报道在当时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与其他记者批评德国人的自哀自怜不同,帕索斯始终保持同情;当海明威吹嘘杀敌战绩时,他却将目光投向废墟中烤土豆的德国妇女和孩子。
04理想微光:杰克逊的演说与未竟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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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遍的失望与迷茫中,美国首席检察官罗伯特・H.杰克逊的开庭演说,成为帕索斯此行看到的唯一微光。
1945年11月20日,审判正式开庭,杰克逊的发言让帕索斯深感民族自豪。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这样的演讲能让漂泊的国家之船重回正轨,避免审判沦为纯粹的复仇。
杰克逊深知演说的重要性,他用“忧郁的庄严”营造法庭氛围,冷静列举起诉依据,拿出文件证明被告罪状,同时承诺将以法律原则重建世界秩序。
他强调,这不是胜利者的报复,而是权力对理性的让步,每个被告都应得到公平辩护的机会。
与法国首席检察官将全体德国人视为纳粹共犯不同,杰克逊将纳粹犯罪集团与普通德国民众区分开来,认为德国人民是被诱入歧途,为他们提供了撇清关系的机会。
这种宽容在如今的学者看来或许“近乎天真”,但在当时却传递了和解的信号。帕索斯在报道中用大量篇幅记录这场演说,称其“伟大又勇敢”,让在场的美国人都悄悄挺直了腰板。
1945年12月4日,帕索斯从勒阿弗尔登船返回美国,带着对“美国在德国失败”的切身感受,也带着对杰克逊所代表的价值观的最后希望。
12月30日,他在给朋友厄普顿・辛克莱的信中写道,这是他一生中最悲伤也最清醒的时刻。他拒绝相信西方世界代表的一切会归于尘土,却也无法忽视现实的残酷。
《作家城堡》中的这段记录,不仅还原了1945年纽伦堡的历史现场,更揭示了正义求索的艰难。
那些曾经的希望大多沦为失望,旧的仇恨消解后,新的矛盾与玩世不恭又悄然滋生。但正是这些带着创伤仍未放弃的人们,在黑暗中点亮的微光,让文明的火种得以延续。
要不要我帮你整理一份帕索斯1945年欧洲之行关键时间线,清晰呈现他的行程、见闻与核心观点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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