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高手这两个字有多上心,看一场清宫戏就懂了,黑衣一掠,屋檐一踩,掌风带风,出口一句朕的命也敢动,电视里那股子劲儿,很多人看完摇头,觉得都是演的,现实哪有这种人,直到碰见宫宝田这个名字,清朝最后一位能拿到御前位置的大内能人,他那一身功夫,躲子弹,护驾,救人,慈禧叫他到跟前,张作霖把命交到他手里,许世友提着包上门切磋,这几位都不含糊,没真能耐,在这几家门口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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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穷,给地主家送粮,肩挑背扛,饭也不稳,命也不稳,护卫尹福看他走路,步子轻,腰劲稳,当场问一句,想不想练真功夫,宫宝田没懂什么是真功夫,只想着能吃饱,一上手,走圈,拧身,越练越顺,尹福是董海川的亲传,八卦掌的根在他这一支,带着宫宝田去见董海川,董老看骨架子,脚下踩,眼睛亮,点头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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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师承链吊起来就很直,董海川是祖师,尹福是第二代,宫宝田是亲传,清末武林里,这就是名片,他练到后来,轻功快得让同乡喊他宫猴子,一脚踩树枝能再飞三米,蹲着跑比人站着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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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练好了要拿出来走两步,他在京城到处过手,镖师,武馆里头的师傅,一场一场比,人越打越熟,名字就传进宫里,慈禧那时候天天看风向,身边要人挡刀,宫宝田被召进宫,安排在贴身侍卫的位置,能进御前的活,靠的不光是手上硬,还得人稳,第一次见面,他跑八卦走圈,掌影绕着人,声音呼呼地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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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看完一句可重用,这一句说出去,宫里头都知道这人有戏,很快他成了大内侍卫总管,光绪还跟着练圈,皇帝在紫禁城里日子不顺,心里闷,能飞檐走壁的侍卫在身边,忍不住要学两手,八国联军打进来那阵,慈禧和光绪往西安走,路上护驾的队里有他,护人护物,没出错,回来以后赐黄马褂,那个袍子是信任,不是装饰,意思就是给你挡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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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在宫里久待,原因简单,气味不对,那几年官场一个调子,送礼保命,他是侍卫总管,不爱这些,别人一日三回去打点,他一日三回在练拳,八国联军这一劫以后心里有数,这个局面,靠不住,他辞官回乡,开武馆,东北乱,名声压得住场,练八卦的都知道宫派这一枝,山东河北的徒弟搭车来,拜师,照理他可以在院子里教学生过完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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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敲进来一队东北军,说张大帅请您出山,张作霖已经在东北立起来,暗杀多,枪声密,听说宫里那位御前侍卫还在世,派人请,这是请命的劲道,宫宝田先想想,拳是练了半辈子,还能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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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看,张作霖是中国人,走起,他到了帐里,张作霖一瞧,人不高不壮,还瘦,像个乡下老人,心里打鼓,这能挡子弹,他看出这个心思,笑,说大帅要不比划一下,张作霖爱面子也爱枪,问怎么比,他说您开枪我来躲,张作霖说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担不起,他摆摆手,只管射。
距离二十米,军用手枪,扣扳机的那瞬间,人影一闪不见,张作霖本能地又掐了两枪,空了,再抬眼,人站到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眼上,声音在耳边,真打的话您现在不在这儿,副官看着愣住,这一幕后来有人写在回忆里,张作霖随后就把他留在身边,当贴身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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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保镖不是挂名,是真救命,奉天那次,日本人动手,他先看出不对,冲进屋把张作霖一把往肩上扛,扛着就跑,张作霖一百多斤,他脚下一提像踩在屋檐边上,人一串一串地越过去,追兵没影,张作霖后来常说,我这条命,宫师傅救的,皇姑屯那天,日本人用炸药,张作霖遇难,那个时候宫宝田在少帅张学良那边,如果他在车旁边,结果也许有变化,消息传来,他在院子里练拳,打到一半停下,蹲着,低声说一句,大帅我没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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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解放前后,他已经上了年纪,名字还在江湖里头,门打开,壮汉站在门口说我是许世友,少林出身,后来当了上将,听说东北有位能躲子弹的前辈,走一趟,拜访,宫宝田说你们这代人,枪快过拳,拳的道别丢,他在屋里做了个演示,众人站成一圈,他身子一低,脚一抬,像贴在地上一样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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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屋里穿出去,速度让许世友眯眼,手一合,说老先生有真功,两人又过了几招,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老派的八卦和硬功碰上了,许世友后来在部队推广徒手格斗,里头能看见八卦的走位,这就是传承,从宫宝田到许世友再到军体拳,线连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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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真功夫怎么不见了,环境换了,过去练的是生死,拳脚是护命,今天安稳,没人拿命去试,你看不到那种极限,传承也慢慢淡了,师父教东西总留一手,清末那批大内的招里讲的是劲道和呼吸和脚感,这些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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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相传,到民国再传两遍味道轻了,心态也变了,以前讲性命双修,现在讲塑形健身,你让练健身操的人去躲子弹,不合适,现在说会八卦掌的更多是文化里的一种承接,不是战场里的用法,宫宝田那一代,用拳救命,用身法护主,这叫真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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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爱听高手的故事,我写宫宝田,不是往神上抬,而是那一个年代的背景摆在那里,官府靠不住,洋人靠不住,能握在自己手上的,是拳,是一种自保,是一种分寸,宫宝田就是这个东西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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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去建什么功业,也没去封什么头衔,他教出来的人,能打仗,能护人,你看张作霖,张学良,许世友,这些名字后面或多或少有他的影子,许世友愿意远赴东北来见这位老人,这就是尊重,一个真正的高手,不在能把人打倒,而在把事做稳,他不靠权,不靠钱,靠一身本事把日子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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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他走了,八十多岁,徒弟在墓前立了碑,清末大内侍卫总管,八卦掌正宗传人,从这以后,宫里的那种高手,留在书里,留在口口相传里,他那双腿,那身轻功,不只是招式,是一段记忆,是旧帝国的一截影子,是这个民族往前走的一次拐弯,有人说现在没人能像他那样飞檐走壁了,我觉得今天我们不再需要那样的身法去护主,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用另一种方式把家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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