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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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墙根那层青苔还在长，可灶台前那个忙活的人说没就没了。
那天刚过完头七，后妈还跟没事人似的在院子里择菜。
手上沾着泥，裤腿上还有烧纸钱落的灰。
邻居送来的鸡蛋她一个个擦干净码进瓦罐，就像往常一样。
谁都没觉出不对劲。
直到第三天早上，锅里没见着热粥，屋里没人影。
她那个蓝布包袱不见了，柜子里那几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也没了。
就留下床头柜上那张泛黄的照片，俩年轻人肩挨肩站着。
三十年前她来的时候，就拎着那个蓝布包袱。
那时候老张刚丧偶，家里乱得下不去脚。
这女人进门头件事就是拆洗被褥，肥皂水泡得满手起皱。
孩子半夜发烧，她二话不说顶着雨往镇上跑。
回来时蓑衣往下滴水，药包在怀里揣得干松松的。
鞋底纳得密实，补丁缝得像朵花。
老张咳喘的病根子，全靠她天天熬梨膏吊着。
送完殡那阵，亲戚们都夸这女人稳得住。
守夜时她给来客续茶水，收拾供桌的果碟，还把孝布叠得方方正正。
没人看见她半夜在厨房发呆，盯着老张常坐的那把藤椅出神。
煤炉上煨着的药罐噗噗冒热气，她忘了关火。
现在西屋还飘着风油精味，那是老张夏天抹的。
后妈总在抽屉里备着两瓶。
针线筐里缠着半截黑线，她给老张缝裤边没用完的。
这些物件都还在原处，可打理它们的人再不会回来了。
有网友说“搭伙过日子把日子过成真的，人走了魂也跟着散了”，第二个网友说“三十年的灶台冷得比人心还快”。
墙头那窝燕子还在孵蛋，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尝到她腌的咸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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