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首页 > 网易号 > 正文 申请入驻

大叔大妈尝试同居,24天后分开,大叔:她洗浴三小时未出来

0
分享至

她走后,屋子一下子就空了。

不是那种搬家后的空,是那种声音被抽走了,光线也跟着暗淡下来的空。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个没舍得扔的苹果,是她前天削的,兔子形状,耳朵那块已经氧化,黄得像陈年旧事。

空气里还飘着她洗发水的味儿,淡淡的茉莉香,以前我觉得腻,现在却像根细针,一下一下扎着我的鼻腔。

我们在一起,一共二十四天。

从满怀希望到一地鸡毛,也就二十四天。

分开的导火索,是那场洗了三个钟头的澡。

那天晚上,我做好了一桌子菜,红烧鱼,醋溜白菜,还炖了个排骨汤。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得满屋子都是。

我把碗筷摆好,喊她吃饭。

她在卧室里应了一声,说,等我一下,我去冲个凉。

我没在意。女人爱干净,是好事。

我把电视打开,调到她喜欢看的那个家庭剧,一边看一边等。

一集电视剧四十五分钟,演完了。

汤已经不那么烫了,我拿去热了一遍。

浴室里还是哗哗的水声,跟下暴雨似的。

我有点纳闷,走过去敲了敲门。

“小方,还没好啊?菜要凉了。”

“快了快了。”她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闷,听不太真切。

我又坐回沙发。

第二集电视剧开始放,演到一半,我坐不住了。

一个钟头了。

这澡洗得也太久了。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不会是滑倒了吧?还是煤气中毒?我这老房子,用的还是老式热水器。

我心里一紧,又跑过去敲门,这次敲得重了点。

“小方!方慧!你没事吧?”

“没事啊,催什么催。”她的声音里带了点不耐烦。

我愣在门口,那股子担心瞬间就凉了半截,变成了窝火。

没事你洗那么久干嘛?水不要钱啊?

这话我没说出口。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搭伙过日子,图个啥?不就图个安稳,图个互相体恤吗?为这点小事吵起来,犯不着。

我叹了口气,回到饭桌前,自己先盛了碗汤喝。

汤已经温了,没了刚出锅时的鲜美。

我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慢慢地吃。

电视里的人在哭哭笑笑,我一口菜一口饭,嚼得像蜡。

等我吃完,碗都洗好了,她还没出来。

水声依然在响,哗啦啦,哗啦啦,像一条永不停歇的河,要把这小小的屋子给淹没。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钟。

时针,分针,秒针。

一圈,又一圈。

两个钟头过去了。

三个钟头过去了。

我从窝火,到担心,再到麻木。

最后,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凌晨一点,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她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用毛巾包着,脸被热气熏得通红,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卧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呛得我有点想咳嗽。

我坐在黑暗里,听着那哗哗的水声在我脑子里回响。

那一刻,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算了吧。

就这样算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没跟她说话。

她也沉默着。

我们像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各自洗漱,各自吃着面包。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离得很远。

她先开的口。

“老张,我搬走吧。”

我捏着面包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她。

她的眼睛有点肿,像是没睡好。

“行。”我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挽留,没有争吵,甚至没有问为什么。

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三个小时的澡,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认识方慧,是在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

我退休后闲着没事,就去那儿练书法。

她呢,是去跳舞的。

我第一次见她,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舞蹈服,站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特别显眼。

她身段好,不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没有发福,腰板挺得笔直。

跳起舞来,像一团火。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人,活得真带劲。

后来接触多了,知道她跟我一样,也是一个人。老伴走了好几年,孩子在外地,一年也回不来一趟。

我们俩挺聊得来。

我喜欢听她讲她年轻时去各地演出的事,她也愿意听我念叨那些碑帖字画。

我们常常在活动中心待到很晚,然后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再各自回家。

那段日子,天总是蓝的,连路边的梧桐树叶子,都绿得特别有精神。

有一天,她看着我拎着的一大袋子菜,笑着说:“老张,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

我说:“吃不完就放冰箱,明天接着吃。”

她叹了口气:“一个人吃饭,就是没劲。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我心里一动。

“那……要不以后我们搭个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愣住了,看着我,脸有点红。

“你这人,瞎说什么呢。”她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我心里有点慌,怕是唐突了她。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两个人吃饭热闹点。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黄了。

结果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行啊。”她说,“不过,我可得先说好,我毛病多,你别嫌我烦。”

我高兴得差点把手里的菜扔了。

“不嫌不嫌,我毛病也多,咱俩正好凑一对。”

就这么着,我们决定“试同居”。

她搬来我这儿住。

她东西不多,就两个大箱子。

她来的那天,我特地把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窗户擦得锃亮,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

我还去花市买了盆茉莉花,摆在阳台上。

她一进门,就闻到了花香。

“哟,老张,还挺有情调的嘛。”她笑着说。

那一刻,我觉得这屋子,好像一下子就活过来了。

前几天,我们过得跟新婚小夫妻似的。

每天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散步。

她会把我的白衬衫洗得干干净净,领口袖口都熨得平平整整。

我会记得她爱吃鱼,但不能有刺,所以每次都买鱼肚子那块肉。

晚上,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会靠在我肩膀上,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喷在我脖子上,痒痒的,暖暖的。

我常常会想,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我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太爱干净了。

不是一般的爱干净,是近乎偏执的干净。

每天,她至少要拖三遍地,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家里的抹布,分门别类,擦桌子的,擦灶台的,擦地的,颜色都不一样,用完了必须用开水烫过,再晾在指定的位置。

我的茶杯,她每天都要用消毒柜消一遍毒。

我一开始觉得,这是好习惯,爱干净总比邋遢强。

可时间长了,我就觉得有点别扭。

感觉自己不像在家里,像住在一个随时准备迎接卫生检查的样板间。

我偶尔抽根烟,烟灰掉在地板上,她会立刻拿着吸尘器过来,把那一小片地方吸得干干净净,然后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渐渐地,在家里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弄脏一点地方。

家,本该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却让我越来越紧张。

而最让我无法理解的,就是她洗澡。

她每天都要洗两次澡,早晚各一次。

每次,至少一个小时。

浴室里永远是湿漉漉的,镜子上永远蒙着一层水汽。

我问过她,为什么洗那么久。

她说,身上不得劲,总觉得没洗干净。

我没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我得尊重她。

直到那天晚上,那三个小时的澡。

那哗哗的水声,像一把锤子,把我心里最后一点耐心和体谅,全都敲碎了。

她搬走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一点也不像要分开的日子。

我帮她把箱子搬到楼下。

我们俩站在楼门口,相对无言。

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面前。

司机探出头:“是你们叫的车吗?”

她点点头。

我帮她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开动前,她摇下车窗,对我说:“老张,对不住了。”

我摇摇头:“没啥对不住的,是我不好。”

其实我们都明白,谁都没有错。

错的是,我们都带着一身的过去,却妄想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车子开走了,很快就汇入了车流,不见了踪影。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阳光照在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暖。

她走了之后,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不,比原来更空了。

她的牙刷,毛巾,睡衣,都带走了。

但她的气息,好像还留在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阳台上的那盆茉莉花,没人浇水,叶子开始发黄。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耳边就是那哗啦啦的水声。

我总在想,她到底在洗什么?

是真的觉得身上脏,还是想洗掉心里的什么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半个月后,我在活动中心碰到了王姐。

王姐是方慧的舞伴,也是她的老邻居。

王姐见我一个人,挺惊讶。

“哎,老张,怎么就你一个?小方呢?你们俩不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吗?”

我苦笑了一下:“分了。”

王姐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分了?为啥呀?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告诉她,因为她洗澡洗了三个钟头?

说出去,人家肯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只能含糊地说:“性格不合。”

王姐叹了口气,拉着我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因为她那个毛病?”

我一愣:“什么毛病?”

“就是……就是爱干净,爱洗澡那个毛病。”

我心里一惊,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你也知道?”

“嗨,我跟她多少年的邻居了,我能不知道吗?”王姐说,“她这毛病,是十年前落下的。”

王姐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缭绕中,她给我讲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故事。

方慧以前有个女儿,叫小雅。

长得特别漂亮,跟方慧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雅是方慧的命根子。

十年前,小雅十八岁,刚考上大学。

暑假的时候,跟同学去乡下玩,遇上了山洪。

等救援队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浑身都是泥,都看不出人样了。

王姐说,方慧去认人的时候,当场就晕过去了。

醒来后,整个人就变了。

不哭也不闹,就是把自己关在家里,一遍一遍地洗澡。

好像要把自己洗脱一层皮。

家里人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严重的心理创伤,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总觉得女儿是脏着走的,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她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女儿,她有罪。

所以她就不停地洗,想把自己洗干净,也想把心里的那种“脏”和“罪”给洗掉。

王姐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年,她也试着谈过几个,但都处不长。人家都受不了她这个毛病。你说,谁家过日子,能忍受一个人天天在浴室里待好几个钟头啊?”

我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嗡嗡作响。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哗哗的水声背后,藏着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

我想到她每次从浴室出来,那被水蒸气熏得通红的脸,那空洞的眼神。

我想到她总说“身上不得劲,总觉得没洗干净”。

我想到她在我家,把所有东西都擦得一尘不染,一丝不苟。

她不是有洁癖,她只是害怕。

害怕一点点的“脏”,会让她想起那个浑身是泥的女儿。

而我,我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我看到了她的“怪”,却没想过去探究这“怪”背后的伤。

我只觉得她烦,觉得她浪费水,觉得她不可理喻。

我甚至在她最需要理解和拥抱的时候,用沉默和冷漠,把她推得更远。

那三个小时的澡,她该有多绝望,多孤独。

而我,就坐在门外,心里盘算的,却是这个月的水费。

我真混蛋。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心疼,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我跟王姐道了谢,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一路上,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好像能看到十八岁的小雅,穿着漂亮的裙子,笑着跟她妈妈说再见。

我也好像能看到方慧,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浴室里,任由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

水声,哭声,混在一起。

回到家,我冲进浴室。

那个我们曾经共用过的空间,现在空荡荡的。

空气里,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好像又浓了。

我打开花洒。

水哗哗地流下来,打在我脸上,身上。

冰凉刺骨。

我站在水里,一动不动。

我想象着方慧的样子。

她是不是也像我这样,站在这里,希望能用水冲掉那些痛苦的记忆?

可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冲得掉呢?

只会越冲越冷,越冲越疼。

我在浴室里站了很久。

直到浑身都冻得发抖。

我关掉水,走出浴室,拿起手机,找到了方慧的号码。

我想跟她说点什么。

说对不起。

说我理解了。

说你不是一个人。

可号码拨出去,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又试了一遍,还是一样。

我颓然地放下手机。

或许,她已经换了号码,换了城市,想彻底开始新的生活。

或许,她只是不想再被我打扰。

也好。

是我,不配。

之后的日子,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去活动中心练字,买菜,做饭。

只是,我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

每次路过舞蹈室,我都会下意识地往里看一眼。

那片红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阳台上的那盆茉莉花,我开始每天给它浇水,施肥。

它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风一吹,满屋子都是淡淡的清香。

我常常坐在阳台上,看着那盆花,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想,方慧大概就像这盆茉莉花。

外表看着坚强,其实内心,早已被风雨摧残得不成样子。

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伙伴,而是一个能读懂她内心风暴,并愿意为她撑起一把伞的人。

而我,显然不是那个人。

我给她带去的,是另一场风雨。

有一天,我收拾屋子,在沙发垫的夹缝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是一张小小的照片。

已经有点泛黄了。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特别灿烂的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片油菜花田里。

女孩的眉眼,和方慧有七八分像。

是小雅。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妈妈,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海。”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好,放进我的钱包里。

从那以后,我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

我去了很多地方。

去了云南,看了那里的山和云。

去了西藏,感受了那里的天和地。

最后,我来到了海边。

那是我第一次看海。

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蓝得一望无际。

海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咸湿的味道。

海浪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沙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声音,像极了方慧浴室里的水声。

我脱掉鞋子,赤着脚走在沙滩上。

沙子很软,很细。

海水漫过我的脚背,凉凉的。

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小雅,依旧笑得那么灿烂。

我把照片举到面前,对着大海,轻声说:

“小雅,我带你妈妈来看海了。”

“海很漂亮,跟你一样。”

“你放心吧,她会好好的。”

“我也会好好的。”

说完,我把照片重新放回钱包,贴身放好。

我在海边坐了很久,从白天坐到黑夜。

看着潮起潮落,看着星星布满天空。

那一刻,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人生,就像这片海。

有风平浪静的时候,也有波涛汹涌的时候。

我们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伤口和遗憾,在这片海里浮沉。

有的人,幸运地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有的人,只能独自一人,漂流一生。

我和方慧,就是两艘孤独的船。

我们偶然相遇,短暂地并行了一段路。

我们都渴望温暖,却又都害怕被对方的冰冷所伤害。

于是,我们小心翼翼地试探,又小心翼翼地退回。

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人,驶向各自的茫茫大海。

这二十四天,像一场梦。

一场短暂而温暖的梦。

梦醒了,生活还要继续。

我不知道方慧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她还会不会洗三个小时的澡。

她心里的那场大雨,停了没有。

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懂她的人。

一个能听见她水声里的哭声的人。

一个能陪她一起,走出那片泥泞的人。

而我,会带着那张照片,继续我的旅程。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转角,再次相遇。

到那时,我希望能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告诉她,这些年,我替她看了很多风景。

告诉她,那盆茉莉花,今年又开了。

香气,还和以前一样。

其实,关于方慧的故事,还有一些后续,是我后来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

离开我之后,她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换个城市,重新开始。

她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

那个充满了她和女儿回忆的地方。

王姐说,她回去后,病得更重了。

整天整天把自己锁在浴室里。

有时候,水声会响一整夜。

邻居们都以为她疯了。

她的儿子从外地赶回来,强行把她送进了医院。

不是精神病院,是心理康复中心。

那是个很安静的地方,有草坪,有花园,还有很多和她一样,心里下着雨的人。

她在那里待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我只知道,等她再出来的时候,人瘦了一大圈,但眼神,却比以前亮了。

她开始试着,和过去和解。

她把女儿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出来,装进一个箱子里,捐给了山区需要帮助的孩子。

她说,小雅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一定也希望这么做。

她不再跳舞了。

她说,跳不动了。

她开始学画画。

在康复中心,有个老师教他们用画画来表达情绪。

她画得很好。

她画山,画水,画花,画草。

她画得最多的,是海。

各种各样的海。

平静的海,愤怒的海,黎明的海,黄昏的海。

王姐给我看过她的画。

有一幅,我印象特别深。

画上,是一片蔚蓝的大海。

海面上,有一艘白色的小船。

船上,坐着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背对着画面。

女孩的身边,开满了白色的茉莉花。

那幅画,没有名字。

但我知道,它叫《思念》。

后来,方慧办了个小小的画展。

就在社区的活动中心,我们曾经相遇的地方。

我去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一个人,悄悄地去了。

我站在那幅画面前,站了很久。

我好像看到了,船上的女孩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和小雅一模一样。

画展的角落里,我看到了方慧。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衣服,头发剪短了,在耳边别了一个简单的发卡。

她正在跟人介绍她的画,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种微笑,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那种带着疏离和客气的笑。

而是一种,从心里透出来的,真正的,平静的笑。

她瘦了,也老了。

但我觉得,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美。

我没有上前去打扰她。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

看着她和人交谈,看着她微笑,看着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我知道,她已经找到了她的那片海。

而我,也该继续我的航行了。

我转身,离开了活动中心。

出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过。

我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茉リ花香。

还有,海的味道。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无数的相遇和别离。

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程。

就像我和方慧。

那二十四天,像是我漫长人生里,一个短暂的停顿。

一个让我学会了如何去理解和体谅的停顿。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时,我能早一点知道她的故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我能多一点耐心,多一点关心,是不是就能陪她一起,走出那间浴室?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我们都只能在自己的时区里,跌跌撞撞地前行。

错过,就是错过了。

遗憾,也只能是遗憾。

但我并不后悔。

不后悔那二十四天的相处。

也不后悔最后的放手。

因为那段经历,让我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一个更懂得温柔,也更懂得慈悲的人。

我开始试着去关心身边的人。

活动中心里新来的那个小伙子,总是一个人闷着头写字,我就主动过去跟他聊聊天,教他怎么运笔。

楼下那个独居的李奶奶,腿脚不方便,我就每天帮她把垃圾带下楼。

我做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我知道,有时候,一点点的温暖,就足以照亮一个人心里的黑暗。

就像当初,如果我能给方慧一点点温暖,或许,她心里的那场雨,就能早一点停。

我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不是不想,是觉得,没必要了。

一个人,也挺好。

自由,自在。

想去哪儿,就背上包,买张票。

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买一张明信片。

在上面写上几句话。

有时候是当天的天气,有时候是路上的见闻,有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你好吗”。

我不写收信人,也不写地址。

写完,就找个邮筒,寄出去。

我知道,这些明信片,永远也到不了任何人的手里。

它们会像一个个漂流瓶,消失在茫茫人海。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写的那个瞬间,我知道,我在跟谁说话。

这就够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

我的头发,白得更多了。

脸上的皱纹,也像刀刻一样,越来越深。

我依然一个人生活。

每天写字,画画,散步,旅行。

日子过得平淡,也过得充实。

那张小雅的照片,我一直带在身边。

有时候,我会拿出来看看。

照片上的女孩,永远停在了十八岁。

永远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无忧无虑。

而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却要背负着她的那份生命,继续走下去。

走过春夏,走过秋冬。

直到,生命的尽头。

去年冬天,我生了一场大病。

肺炎,挺严重的。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那段时间,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常常会想起方慧。

我想,她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还好吗?

画画还在坚持吗?

心里的那片海,是不是,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出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那个海边。

我到的时候,是个黄昏。

夕阳把整个海面都染成了金色。

海鸥在空中盘旋,发出清脆的叫声。

我找了块礁石坐下,吹着海风,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海平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就站在不远处的沙滩上,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

她也在看海。

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和她的围巾。

在深蓝色的暮色里,像一幅安静的画。

是方慧。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我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该转身离开。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她还记得我吗?

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

说,嗨,好久不见?

还是说,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好?

我犹豫了很久。

最终,我还是迈开了脚步,朝她走了过去。

脚步踩在沙滩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听到了声音,回过头。

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了然。

最后,化成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来了。”她说。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涟

漪。

“嗯,我来了。”我点点头,在她身边站定。

我们俩,谁也没有再说话。

就这么并排站着,看着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海浪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地回响。

过了很久,她才又开口。

“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说,“你呢?”

“也挺好。”她笑了笑,“我现在,在海边开了个小画室,教孩子们画画。”

“那挺好。”

“你呢?还在练字吗?”

“嗯,还在练。”

又是一阵沉默。

我们之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我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不解。

“当年……我不知道你的事。如果我知道……”

她摇了摇头,打断了我。

“不怪你。”她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走不出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该谢谢你。”

我愣住了:“谢我?”

“嗯。”她点点头,“谢谢你那二十四天。也谢谢你,最后的离开。”

“如果不是你的离开,我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我可能会一直躲在那个浴室里,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把自己耗干。”

“是你让我明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人,终究还是要学会,自己救自己。”

她的眼神,清澈而坦然。

像雨后的天空。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愧疚和遗憾,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都释然了。

“天冷了,回去吧。”她说。

“好。”

我们一起往回走。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到一个路口,该分开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亮着灯的小楼。

“那就是我的画室。有空,可以过来坐坐。”

“好。”我点点头。

她对我笑了笑,转身,朝画室的方向走去。

那条红色的围巾,在夜色里,像一团温暖的火。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我没有哭。

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填满了。

原来,最好的结局,不是“在一起”。

而是,我们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并且,还能笑着,对彼此说一声:

“你好吗?”

“我很好。”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

相关推荐
热点推荐
蔡正元惹众怒,又有一人对蔡正元开火,大陆官媒正式定性蔡正元

蔡正元惹众怒,又有一人对蔡正元开火,大陆官媒正式定性蔡正元

沧海旅行家
2025-11-15 20:02:31
卓伟曝著名男星离婚已不可挽回,更多猛料曝光网友锁住目标,炸了

卓伟曝著名男星离婚已不可挽回,更多猛料曝光网友锁住目标,炸了

阿伧说事
2025-11-15 09:13:41
全运会女子50米蝶泳:张雨霏25秒61夺冠,斩获个人单项第2金

全运会女子50米蝶泳:张雨霏25秒61夺冠,斩获个人单项第2金

全景体育V
2025-11-16 19:09:41
壁虎不进寻常家,若家中出现壁虎,只因提醒这3件事千万不要看不懂

壁虎不进寻常家,若家中出现壁虎,只因提醒这3件事千万不要看不懂

古怪奇谈录
2025-10-14 12:09:36
风向大变!铁杆台独纷纷倒戈,回家才是正途

风向大变!铁杆台独纷纷倒戈,回家才是正途

起喜电影
2025-11-12 08:01:49
古力娜扎:很大!

古力娜扎:很大!

喜欢历史的阿繁
2025-10-19 08:51:29
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城市极端缺水会发生什么?德黑兰给出答案

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城市极端缺水会发生什么?德黑兰给出答案

全城探秘
2025-11-15 16:20:03
值得珍藏:可控核聚变+高科技+电力设备+毫秒用算+十五五概念等

值得珍藏:可控核聚变+高科技+电力设备+毫秒用算+十五五概念等

Thurman在昆明
2025-11-15 11:14:34
全运会乒乓:8项冠军已出炉!11月17日赛程公布,诞生团体8强

全运会乒乓:8项冠军已出炉!11月17日赛程公布,诞生团体8强

全言作品
2025-11-17 01:42:51
王宝强佟丽娅都想不到!陈思诚拿到最佳导演奖重重地感谢了王宝强

王宝强佟丽娅都想不到!陈思诚拿到最佳导演奖重重地感谢了王宝强

心静物娱
2025-11-16 11:18:26
孙颖莎惜败王曼昱,没想到她这样评价对手,还提到恩师,自己失落

孙颖莎惜败王曼昱,没想到她这样评价对手,还提到恩师,自己失落

马輈在解说
2025-11-17 02:28:24
卫冕+第4金!王曼昱连续2届决赛击败孙颖莎 关键暂停拿决胜1分

卫冕+第4金!王曼昱连续2届决赛击败孙颖莎 关键暂停拿决胜1分

颜小白的篮球梦
2025-11-16 23:16:33
致中国人死亡率全球第一的调味品,每家都在用,吃的时候要注意!

致中国人死亡率全球第一的调味品,每家都在用,吃的时候要注意!

博览历史
2025-08-29 19:01:06
官方:贝林厄姆当选与阿尔巴尼亚一役英格兰队内最佳球员

官方:贝林厄姆当选与阿尔巴尼亚一役英格兰队内最佳球员

懂球帝
2025-11-17 05:15:41
乌国防情报局奔袭6500公里,炸毁俄罗斯西伯利亚铁路导致运输中断

乌国防情报局奔袭6500公里,炸毁俄罗斯西伯利亚铁路导致运输中断

山河路口
2025-11-15 15:35:03
医生调查发现:经常吃辣椒的人,用不了多久,血管或有这4个变化

医生调查发现:经常吃辣椒的人,用不了多久,血管或有这4个变化

泠泠说史
2025-11-01 15:17:17
雷军真的急了!大周末发帖小米SU7很安全,翻出多篇文章自证清白

雷军真的急了!大周末发帖小米SU7很安全,翻出多篇文章自证清白

火山诗话
2025-11-16 15:33:35
快速将犯规“翻篇”,上海选手覃海洋获200蛙泳三连冠给自己打11分!

快速将犯规“翻篇”,上海选手覃海洋获200蛙泳三连冠给自己打11分!

上观新闻
2025-11-16 05:08:14
车晓的母亲王丽云太节俭了!北京街头被偶遇,座驾居然是20年前的

车晓的母亲王丽云太节俭了!北京街头被偶遇,座驾居然是20年前的

乐悠悠娱乐
2025-11-15 11:41:38
图赫尔:贝林厄姆被换下时很沮丧?因为他有一张黄牌

图赫尔:贝林厄姆被换下时很沮丧?因为他有一张黄牌

懂球帝
2025-11-17 04:39:47
2025-11-17 06:12:49
小影的娱乐
小影的娱乐
了解更多最新最热最爆的娱乐信息
2438文章数 9049关注度
往期回顾 全部

健康要闻

血液科专家揭秘白血病七大误区

头条要闻

中国公民需谨慎前往日本 四大原因披露

头条要闻

中国公民需谨慎前往日本 四大原因披露

体育要闻

最佳新秀候选!2028美国男篮有他一个位置

娱乐要闻

CEO爆料肖战《藏海传》狂赚几十亿!

财经要闻

房源暗中调价 央企举报广州国资房企

科技要闻

雷军,怒了!刚刚连发多条微博

汽车要闻

"冰彩沙"全配齐 红旗HS6 PHEV预售17.88万起

态度原创

亲子
艺术
房产
数码
公开课

亲子要闻

一分钟教你判断孩子的咳嗽代表什么

艺术要闻

Charles Chaplin:19世纪法国新洛可可风格画家

房产要闻

首开狂卖6.68亿!海口这个顶级教育红盘,引爆海口楼市!

数码要闻

华为鸿蒙HarmonyOS 6.0.0.112版本首曝,支持电脑投平板

公开课

李玫瑾:为什么性格比能力更重要?

无障碍浏览 进入关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