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
“他夜里四点惊醒，心脏像被电击，下一秒手机弹出凌晨一点她发给‘同事’的‘我想你’——不是梦。
凌晨四点十七分，张先生把那条微信定格在屏幕最亮的位置。
不是截屏，不是录像，就让它明晃晃地停在那里。
四十分钟前，他梦见妻子挽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走向地下停车场，醒来时手还死死抓着床单。
妻子就躺在他旁边，呼吸平稳，手机放在床头充电。
梦里那张模糊的脸，现在变成了屏幕上那个陌生头像的背影。
他回忆细节：头像是背影，备注“小李”，聊天框却只躺着一句“我想你”，往上全是被删干净的空白。
删得干净，比留着更吓人。
张先生按住胸口，数了十秒心跳，还是快到发疼。
他起身去厕所，用冷水冲脸，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想让轰鸣压住脑子里那句“这不是巧合”。
回到卧室，他做了四个动作：一是把那条消息标记未读，二是给丈母娘发“明天我来接孩子”，三是打开自己手机的录音，四是躺回被窝里装睡。
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权衡——标记未读，不让对方警觉；提前接孩子，免得大人争吵误伤小孩；录音，怕夜里对峙没证据；装睡，是要看对方下一步怎么走。
半小时后，妻子起床去卫生间，顺手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张先生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妻子没发现那条未读，回来后又倒头就睡。
四点五十九分，心跳降到每分钟九十下，他第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第六感搞错了。
天亮后，他把录音剪成三段：前半夜的呼吸声、四点十七分的翻身、四点五十九分的叹气。
剪完存进U盘，贴好标签“0322凌晨”。
他没立刻质问，先去了理发店，让理发师把两边头发推得只剩青皮，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发硬的人，他问老板：“如果老婆外面有人，你会怎么做？
”老板笑：“先查消费记录，别先吵。
”这句话被他直接执行：回家打开电脑，翻出妻子半年信用卡流水，在“酒店”一栏，同一间城市便捷出现了六次，全是周三下午两点半入住三点半退房。
六次，一次两百块。
他拿红笔圈出来，又把时间点和自己的行程比对，每次他都在公司开例会。
证据和直觉咬合成严丝合缝的齿轮，他把纸折好塞进裤兜，像揣着刀。
晚上八点，妻子说要去瑜伽课。
他说好，转头把车开到瑜伽馆对面咖啡馆，坐在二楼靠窗位。
八点十七分，妻子穿着运动服下车，没进瑜伽馆，进了隔壁城市便捷。
张先生没跟进去，他数了一小时十七分钟。
妻子九点三十四分出来，头发没湿，妆比进去前还精致。
他拍下两人并肩走进电梯的视频，抖得看不清人脸，但看得见妻子抬头冲对方笑的那个弧度。
回家后，他把U盘、银行流水、视频放进同一个牛皮纸袋，收进衣柜抽屉最深处，然后煮了一壶普洱，把两个杯子摆好，像平时等她下班一样。
妻子进门看到茶壶一愣。
张先生把杯子推到她面前，说：“我梦见你跟别人进酒店。
”妻子扯出一个笑，说梦都是反的。
他拿出那只牛皮纸袋，封口处的白线一圈一圈拆开，像慢动作。
妻子看着那六次酒店记录和那个视频，脸一下塌下来，没有辩解，只说了一句：“我对不起你。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没有哭喊，也没有摔东西。
张先生觉得胸口那块石头碎了，碎得扎人。
第二天他们去民政局排队，叫号A103。工作人员问：“财产谈好了？
”张先生把事前写好的协议铺在台面上——房子归孩子，存款四六开，车折现一人一半。
妻子点头，笔尖没抖一下就签了。
红章落下那一声脆响，张先生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出了大厅，他问妻子：六次开房，每一次你是不是都在赌我那天不会查？
妻子没回，钻进出租车走了。
张先生站在门口，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他把那纸协议折成四方，塞回口袋，像揣个定时炸弹。
走到公交站，他突然折回民政局大厅，跟工作人员说：“协议能再给我一份复印件吗？
”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给他盖了骑缝章的那张。
他拿着复印件，像领回了自己的命。
三个月后，张先生的朋友老刘饭桌上说漏嘴，说他前妻和那个男人早在他做梦之前就在一起了，只是藏得深。
张先生听完，只回了句：“我早知道了。
”老刘问：“梦里知道的？
”张先生摇摇头，没解释。
因为他明白，那天凌晨四点十七分的心率失常，其实不是第六感，而是长期缺觉的神经衰弱；删干净的聊天记录也不是心虚，不过是妻子每月清一次缓存的习惯。
可他为什么没停？
他把真相拆成两截：一截是他想拆穿，一截是他想拆散。
真正吓人的从来不是梦，是他心里早就打算离，正好借个梦下狠心。
那天晚上，他把前妻最后一次发来的“对不起”截图设成手机壁纸。
每次亮屏，他就问自己：如果我当初先去沟通而不是先布证据，会不会有另一条路？
每次问完，他把手机反扣过去，还是继续往右滑到下一张照片——孩子站在校门口，比着剪刀手，笑得没一点阴影。
到底第六感救了他，还是害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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